眼看錢秀萍伸手就要擰陳福娣的耳朵,謝隱大叫一聲:“我衣服都髒成這樣了!你還不趕緊幫我洗!不然我明天穿什麽啊!又沒有新的!”


    錢秀萍連忙討好道:“好好好,媽這就幫你洗,現在洗明天早上就幹了,要是明早不幹,媽給你用火烤一烤。”


    在她看來,即便被兒子痛罵也是幸福的,因為這可是兒子啊!


    謝隱本就不是這種會撒潑的性格,可沒有辦法,也隻好這樣做,他看都沒看錢秀萍一眼進了屋,陳前進扛著鋤頭迴家,看見陳福娣蹲在院子裏洗豬草,罵了句磨洋工。


    等到了晚上,全家人一起吃飯,就隻有陳福娣那碗飯清的能照人,她拿著筷子也不敢夾桌上的菜,捧著碗喝稀飯,等吃完了飯她還得負責洗碗。


    家裏的雞鴨都是她喂的,豬草也她打,洗衣做飯刷碗掃地樣樣陳福娣來,沒個空閑的時候,農忙時還得跟著下地幹活,小小年紀雙手便粗糙的不成樣子,指甲縫裏都是灰,髒得不行。


    謝隱胃口不太好,吃得很少,這下可急壞了陳家人,一個個就差沒跪著哄這小祖宗吃飯,謝隱脾氣大,筷子一扔:“煩死了!不吃了不吃了!”


    陳福娣趕緊把碗裏的稀飯喝完,然後不敢亂動,生怕戰火綿延到自己身上,尤其是當弟弟看向自己時,她嚇得渾身發抖,下意識伸手抱頭,陳前進更是甕聲甕氣要給兒子撐腰:“是不是你姐又惹你生氣了?你跟爸說,爸幫你教訓她!”


    全家打人最疼的就是爸,那蒲扇般的大巴掌扇在臉上,能把瘦小的陳福娣扇出老遠,有一迴把她的牙齒都打掉了,陳福娣哭都不敢哭,好在後來那顆牙又自己長了出來,所以全家陳福娣最怕的就是陳前進,她覺得爸是會把自己打死的。


    “教訓什麽教訓!我說讓你教訓她了嗎?!”謝隱一拍桌子,那熊孩子的氣勢比陳前進還強。


    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還是打了好幾個女胎才懷上的,陳前進可寶貝了:“是是是,是爸的錯,那你想咋地?”


    謝隱手一指陳福娣:“我要讓她跟我一起上學!”


    啥?!


    包括陳福娣在內,全家人都愣住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國家早就開始推行九年製義務教育,上學不收學費,就收點學雜費,所以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會把娃兒送去讀書,讀的好不好另說,但一般都會讀到初中,初中要讀不好,基本都下學了,但陳家不一樣,陳家就沒想過送閨女去讀書,因為所有的資源都是屬於陳家大寶貝陳耀祖的,包括陳福娣,她也是陳家的資源,從出生起她就注定要為陳耀祖奉獻犧牲。


    陳老太就問:“乖孫啊,你咋會讓這丫頭去讀書呢?這省下來的錢,奶給你買糖球吃不香啊?浪費在她身上幹啥?”


    謝隱怒道:“我就是要她去讀書!學校裏有人欺負我,讓她去!讓她幫我!”


    “啥?!”陳老頭一聽怒了,“有人敢欺負咱家耀祖?明兒我就上學校找你們老師去!”


    這也是陳耀祖不敢說自己被欺負的原因之一,陳家人拿他當命根子護,這樣的溺愛能養出什麽好東西?尤其陳老頭跟錢秀萍,最愛撒潑,那真是十裏八鄉都嫌棄的潑婦,陳耀祖還知道愛麵子呢,不讓奶跟媽到學校去鬧。


    謝隱不跟他們廢話,直接按照記憶中的模樣往地上一躺打滾哭號:“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陳福娣跟我去上學!我要她保護我!我要她跟我讀一個班!”


    他這麽一鬧,陳家人哪有說不的,連連哄他,謝隱這才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陳福娣全程傻眼,從前弟弟打滾撒潑都是為了要錢買這買那,什麽時候打滾撒潑居然是為了讓她去上學?


    上學……陳福娣感覺自己的手都在顫抖,她也能去上學嗎?真的嗎?!


    就算跟小兩歲的弟弟一起讀一年級都沒關係的!


    陳福娣忍住激動的心情,不敢抬頭,生怕被陳耀祖看見自己在高興,他就改變主意了。奶心疼錢,隻要錢交了,無論如何也會讓自己讀完這一年,陳福娣一直想看看弟弟的書,隻可惜自己的手太髒,不敢碰,不然被弟弟看見,她就又要挨打了。


    陳福娣去上學這件事便如此輕易地決定下來,她想起過去自己看到別的女孩去上學,就也求爸媽讓自己去,結果卻被罵了一頓的事,那時候她覺得去上學是不可能的,可弟弟一開口,他們就全都同意了……為什麽會這樣呢?


    因為一年級都開學兩個多月了,所以第二天早上陳前進送兒子去上學,就順便把陳福娣一起帶著。


    陳福娣是家裏起床最早的人,因為她得燒火煮飯,還得熬豬食,要是爺奶起了自己還沒起,那可慘了。


    “別以為能去上學,這些活你就不用幹了。”錢秀萍戳著女兒的腦門,“你可得感謝你弟弟,要不是耀祖讓你去,像你這樣的賠錢貨哪有資格去學校?”


    陳福娣老老實實站著不動,邊上謝隱又開始在陳前進背上踢腿撒潑:“丟人!丟人!她穿這樣給我丟人!髒死了!趕緊換掉!換掉!”


    再一看陳福娣,確實是又髒又黑又邋遢,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幾百年沒換,手指甲長的要命,頭發更是亂糟糟一團,家裏連個給陳福娣睡覺的床都沒有,平時陳福娣都睡地上,拿幾張草苫子一鋪就睡了,冬天凍得要死,夏天還刺撓人,身上常年長滿小紅疙瘩,也沒人管。


    謝隱鬧啊:“丟死人了!我一點麵子都沒有了!給她洗幹淨!不然我就不去上學了!”


    老陳家還指望著他陳耀祖真的光宗耀祖呢,不上學怎麽行?雖然打心眼兒裏都覺得女娃讀書沒用,女娃讀書是浪費錢,但男娃可跟女娃不一樣,男娃是要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


    不然他們也不會取個名字叫陳耀祖,光宗耀祖。


    在謝隱的強烈要求下,錢秀萍跟陳老太至少燒了一鍋熱水給陳福娣洗澡,哎喲身上那個灰哦,搓了好幾層都搓不幹淨,一塊肥皂用了大半,頭發更是打結成一團,就沒個人樣兒。


    婆媳倆一邊搓一邊罵,下手搓的勁兒可狠了,陳福娣卻沒覺得多疼,畢竟跟平日裏的打罵比起來,隻是搓一搓灰,根本不痛不癢。


    第44章 第四枝紅蓮(二)


    搓幹淨之後的陳福娣也算不上好看,畢竟這幹癟的小身板兒配上黑黢黢的皮膚跟雞爪子的手,還有幹枯發黃的頭發,換到誰身上都一個樣兒。


    不過比起之前那亂糟糟髒兮兮的模樣總算是順眼多了,謝隱勉強滿意。


    他在人前並沒有表現出對陳福娣的友善,事實上他也不覺得陳福娣需要自己的友善――一個弟弟,一個吸著自己的血,吃著自己肉的弟弟,將自己的一生毀滅的弟弟,真的有資格去靠近她嗎?說實話,謝隱覺得陳耀祖不配,陳家人也不配,這姐弟之間的因果之線,將由他來親自斬斷。


    因為謝隱一定要陳福娣一起去上學,陳家人阻止不了,一阻止謝隱便在地上打滾撒潑哭鬧――天知道他對此感到多麽羞恥,但仍舊是這樣做了,因為陳耀祖便是陳家的一切,沒有人比他更重要,隻要他想要的,鬧下去,陳家人總會妥協。


    在對待兒子和女兒上,陳家人可真是毫不掩飾的雙標。


    陳前進被迫送兒子女兒一起去學校,路上他想背謝隱,被謝隱拒絕,陳耀祖胖成這個樣子陳家人絕對責無旁貸,好好的人能養成豬,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家夥除了吃便是睡,開學兩個月拚音都沒記住幾個,又蠢又笨,偏生下頭多長了二兩肉,於是便比陳福娣高貴無數倍。


    陳前進帶陳福娣去報名,陳福娣九歲上一年級其實有點大了,但她自己不介意,能上學她就已經高興的不行,哪裏還在意別的?


    本來謝隱所在一年級二班人已經滿了,但因為謝隱要求,陳前進厚著臉皮硬是把陳福娣塞了進去,沒有多餘的座位,老師就搬了張桌子進來,讓陳福娣先跟謝隱坐在一起,兩人共看一本書――陳前進隻是把陳福娣送來給兒子作伴,壓根兒不想出書本費跟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


    陳福娣很怕謝隱,九歲的年紀比同班同學高不到哪裏去,再加上外表過分寒磣,下課了就被人圍起來,小孩子的惡意來得如此簡單又迅速,嘲笑他們姐弟倆一個竹竿一個肥豬,拍著手掌哈哈大樂。


    陳福娣哆哆嗦嗦地跺腳,不許別人欺負謝隱,不是因為什麽姐弟情,純粹是因為自己要是不出頭,等放學迴家弟弟一告狀,她就要挨打,說不定連學都不能上了。


    結果弟弟對此充耳不聞,轉身,手一背,走了。


    陳福娣趕緊追上去:“耀祖,耀祖你去哪兒?”


    謝隱:“男廁所。”


    陳福娣臉一紅,卻還是跟到了男廁所,就在外頭等著,她第一天來學校,根本沒想過交朋友的事,在村子裏陳福娣是沒有玩伴的,因為她從剛剛會走路開始就在不停地幹活幹活幹活,別人家也重男輕女,但沒有哪家跟陳家這樣不拿閨女當人看的,生產隊的驢拉磨累了都有口菜葉子吃,陳福娣永遠是被剝削的命。


    謝隱在男廁所又被欺負了,昨天在路上把他推倒那幾個小男孩最喜歡欺負他,這時候的農村小學廁所還是那種蹲坑,蹲坑前麵有個大糞池,臭氣熏天,愛幹淨的謝隱進來看到險些拔腿就走,但他還是忍住了。


    小男孩們跟進來,佯作把他推進大糞池,還要他跪地求饒,不知道是在哪裏學的招數。


    前麵說了,陳耀祖什麽優點都沒有,但謝隱覺得這滿身的肥肉也並非毫無用處。


    跟小孩兒打架,要是動真格的反倒離譜,他也不能真把人家小孩丟大糞池裏去,萬一淹死了怎麽辦?因此謝隱使用了肉彈攻擊,完全靠體重壓製,把幾個小孩摁在身下,騎在他們身上,問:“以後還欺負人嗎?”


    他兇得跟什麽似的,小男孩們頓時哇哇大哭,謝隱實在是受不了廁所這個味道了,一下來,幾個小孩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大喊我去告訴老師,轉身就跑了出去。


    謝隱也趕緊出去,一出去就瞧見了蹲在外頭不遠處的陳福娣,他假裝沒看見,陳福娣卻立刻跟了上來。


    雖然沒有上廁所,可謝隱還是想找點水洗洗手,等他洗完手,就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小孩兒最喜歡告狀,明明是他們欺負人在先,陳耀祖這家夥在家裏作威作福,在外麵慫得不行,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吭聲。


    老師們還是挺現實的,對陳耀祖這種學習差又不認真還喜歡搗亂的小孩並不是很喜歡,尤其陳家對女兒什麽態度,在這種村小根本瞞不過,那樣的人家能教出什麽好小孩來?


    謝隱老老實實站在老師跟前,等老師批評完,才舉手:“老師,是他們先欺負我的。”


    幾個小男孩麵露心虛,到底年紀不大,還不太會撒謊。


    他們頂多是藏起謝隱的作業本,推他兩下,玩遊戲不帶他……其他的也沒太過分吧,謝隱可是差點兒把他們幾個丟大糞池裏去了!


    小孩兒們的矛盾就這麽大,換作平時,陳耀祖怕老師,根本不敢告狀,但謝隱卻不一樣,就算老師各打五十大板,勒令他們每個人都出去麵壁半小時,下節課不用去上,他也不後悔。


    “以後要是還敢欺負我。”他舉起肥胖的拳頭,“看誰打得過誰。”


    小男孩兒們抖了一下,其實這肥豬身上肉可多了,真要打起來他們真不一定贏,算了,以後不跟陳耀祖玩也就是了。


    謝隱在辦公室外麵被罰站一節課才迴到教室,陳福娣有點就很害怕,她怕謝隱遷怒到自己身上,因此小心翼翼的,誰知道謝隱半句話都沒跟她說,反倒主動把書本打開,放在一邊,陳福娣很想對著書本看看,就小心翼翼湊過去,試探著看謝隱一眼,見他沒發火,就再靠近一點兒。


    就這樣,一上午的課過去了,小學生們一放學都往家裏趕,陳福娣全程跟著謝隱,生怕他哪裏磕了碰了,她看起來非常擔憂,因為她很害怕弟弟迴家告狀,說他被罰站了,那樣的話,爺奶爸媽肯定認為是她的錯,說不定就不許她去學校了。


    這就是陳福娣想多了,錢都交了,雖然不多,但陳家人摳摳搜搜,肯定不會舍得不讓她去上,因為學校的錢是不退的。


    結果到家後,陳福娣發現弟弟全程都沒提他被罰站的事,這才鬆了口氣。


    就這樣,風平浪靜過去了幾天,小學生都開學兩個月了,拚音也都學完了,陳福娣剛剛入學,老師肯定不可能為了她把課再講一遍,因此陳福娣自己很刻苦,她不敢跟人說話,就自己學。


    別看她白天上學,中午下午放學迴家,該幹什麽活還是得幹,沒有閑的時候,等她幹完活天都黑了,陳家人能舍得點燈給她寫作業嗎?但謝隱每次都拖拖拉拉,托謝隱的福,陳福娣也能趕在謝隱寫完作業之前把自己的也寫了。


    謝隱把自己的作業本丟到陳福娣麵前,他是開著電燈在桌子上寫的,陳福娣沒他這好待遇,隻能趴在板凳墊著寫,見謝隱把作業本朝自己這兒丟,她不明所以,謝隱語氣很差:“看什麽看,幫我把作業寫了!”


    邊上錢秀萍說:“兒子,作業你可得自己寫……”


    “我就不寫!”謝隱脾氣上來開始不講理,“我最討厭寫作業了!我就不寫!我不寫我不寫我不寫!讓陳福娣幫我寫!我不管我不寫!我就是不寫!”


    他一鬧,陳家人集體投降,於是陳福娣便擔當起了寫雙份作業的責任,謝隱走過她身邊:“你寫得也太醜了!重新寫!”


    陳福娣還不認識這些拚音呢,她就是照著書本上描的,連筆畫都捋不順,謝隱一邊不客氣一邊說:“這麽簡單你都不會!先寫這個點!再寫這個橫!”


    陳福娣慢慢聽明白了,她趕緊按照弟弟說的寫,很多平時自己弄不明白也不敢問的問題也得到了解答,寫兩份作業根本不算什麽。


    從這天起,謝隱的作業便由陳福娣包了。


    就這樣,他們迎來了小學一年級第一次期中考試,陳福娣由於是半路出家,且隻上了一個月的學,語文數學分別考了六十七跟七十二,不算高,但在班裏也不算低,謝隱則直接抱了倆大鴨蛋迴家。


    看到姐弟倆的成績,陳家人不僅沒有誇讚陳福娣,反倒怪她考得太好把弟弟襯托的太差,陳前進差點兒掄起大嘴巴子抽女兒,尤其是在看到謝隱冷著一張胖臉不滿意的情況下。


    這一個月謝隱瘦了不少,主要是他不像陳耀祖除了屎什麽都吃,而且他不喜歡被人抱也不喜歡被人背,更習慣自己走,一個月下來掉了些肉,但還是很胖。


    他的確是不高興,但不是因為陳福娣考得比自己好。


    “給陳福娣改名字!”謝隱憤怒地拍桌,“人家都笑話她名字土,害得我丟臉死了!我還怎麽做人啊!”


    陳家人給陳福娣取這名字,顧名思義,就是要她幫扶弟弟,事實證明陳家人的洗腦果然有用,雖然陳福娣在家裏受盡打罵,小小年紀便去扒龍蝦打工,但她的確成為了一個非常稱職的扶弟魔,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也不曾有過清醒。


    她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裏,所有人都這樣對她,她又能怎麽辦呢?


    謝隱一直認為覺醒是需要天賦的,有些人身處逆境會選擇知難而上,有些人會選擇隨波逐流,但當命運的痛楚降臨,沒有誰是必須要承受的,覺醒的人可以抗爭,沒有覺醒的人也應當得到被教育和救贖的機會,在他看來,陳福娣便是後者。


    她笨嗎?她蠢嗎?她是天生如此嗎?


    不是的吧,如果她生活在更好的環境裏,父慈母愛,家境優越,她還會變得那樣脆弱自卑又畏縮嗎?


    這個名字不好,謝隱不喜歡。


    在謝隱的強烈不滿下,陳前進隻好騎著自行車帶陳福娣去鎮上派出所改名字,結果改名字得村裏大隊簽字,又得學校簽字,弄了半天費事的不行,還不知道給陳福娣改成什麽,一家人沒幾個有文化的,稍微認幾個字的陳前進想給改成陳福或者陳娣,福娣這倆字不放一起不就行了?


    可謝隱都不滿意,他扒拉著字典翻了半天,拍板定案,把“陳福娣”改成了“陳依菲”。


    寓意很簡單,就是希望她能“一飛衝天”。


    這個成語是什麽意思,陳家人不明白,陳依菲自己也不明白,但她潛意識裏就覺得陳依菲比陳福娣好聽,所以得到這個新名字她非常高興,當天幹活都比旁人勤快。


    改了名字,陳依菲似乎也有了些自信,眼看天漸漸冷了,早上去上學,姐弟倆都是一前一後出門,家裏人萬年不變,叮囑她一定要照顧好弟弟,不然就打斷她的腿。


    不知道怎麽迴事,陳依菲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從自己去上學之後,就再也沒挨過打了。


    一開始爸媽生氣了還會隨手擰她一下,掐她耳朵之類的,可弟弟看到了就發火,說是留下痕跡到了學校被人看出來又會遭人嘲笑,家裏人就不敢再下狠手打她,頂多是拍她一下。


    突然有個什麽東西破空而來,陳依菲下意識接住,是一顆還溫熱的雞蛋。


    每天早上出門,奶一定會給弟弟一顆雞蛋,當然,陳依菲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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