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談完話後,尹一之明顯見尹惜芙和連眠之間的氣氛好到一定程度,尹惜芙待連眠時,雖還礙於身份尊卑上的差別,但已經親近不少。


    連眠也一樣。


    尹一之對她們的談話很好奇,但在尹府時他很好的控製住了這份好奇,直到迴去的路上,馬車裏隻有他和連眠兩人,他才試探地問起連眠都和尹惜芙都說了些什麽。


    連眠想了想,反問尹一之:“你是比較喜歡住在王城呢,還是也能住得慣僻靜點的地方呢?”


    尹一之被她問的一愣,心下知道她這麽問肯定有其深意,不由得深思起來。


    “殿下喜歡住在哪裏,一之便隨殿下住哪裏。”想了半晌,他給了連眠這麽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答案。


    這下輪到連眠眨巴著眼看著他,一臉無話可接之態。


    “殿下?”尹一之憂慮的蹙起眉心,難道他說錯什麽話了?


    連眠抿了下唇,無奈道:“我隻是和尹將軍閑聊了下最近的事。”


    果然是聊這些事。


    尹一之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隨之進行分析,談話之後殿下與母親表現的很和諧,看來是達成了某一種共識。


    想到此,不管那份共識是什麽,他都放下了心。


    他的所求很簡單,殿下與尹家沒有衝突便好。


    連眠看他表情變得輕鬆,估計是他自己想通了些事,她也跟著輕鬆起來。


    不得不說,越與尹一之相處,就越發覺得他真是好相處,很多時候都不用她費勁,他自己就能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迴到自己府邸後,連眠當即吩咐下去,從今天開始,府邸大門緊閉,誰上門都不見。


    還有大皇女和二皇女那邊的迴複,她也交代了下人,第二天天一亮去兩位的府上給答複。


    吩咐完後,連眠便美滋滋的睡覺去了。


    -


    連眠既不客氣的拒了郭琳玥的邀約,又明晃晃給了大皇女和二皇女答複,等於是將這三方都得罪的透透的了。


    消息傳入女君耳中,女君一反常態,竟是笑了起來。


    身旁的內侍見狀,也跟著一起笑,邊說:“真是很久沒見陛下笑了。”


    聞言,女君稍稍收斂了下笑,反問:“怎麽?你還給朕數著不成?”


    內侍大言不慚道:“那是自然,奴婢侍奉陛下,可不得惦記著陛下多笑上一笑。陛下若是不笑,我這一天都寢食難安,夜裏都合不上眼呢。”


    知道是內侍的花言巧語,女君笑罵了他一句。


    頓了頓,女君喟歎道:“當初讓老三娶尹家的小子,也算是娶對了。還是尹惜芙會教孩子。”


    “陛下怎會這樣想?”


    “難道不是嗎?自從成了親,人長進了,也不胡鬧犯蠢了。要說不是尹惜芙在後頭指點,就憑她,敢這麽挺直腰板的作壁上觀?”女君說完又想到了什麽,忽然語氣一轉,“最好是真的作壁上觀,可別是給朕來什麽韜光養晦那一套。”


    “這……”內侍遲疑了幾聲,絞盡腦汁想話說:“奴婢覺得應該不會吧。三殿下似乎是真的無意。”


    “你又知道?”女君轉過頭,眼神一下變得淩厲。


    內侍被嚇一跳,但這時候越緊張,反而惹人懷疑,內侍隻能竭力保持平靜,“奴婢也是猜的,畢竟這朝中上下,可無三殿下的勢力。若她想爭,總不可能真的一點自己的勢力都不培植吧?”


    女君沉吟著迴了頭,內侍的話不無道理。


    但沒一會兒,女君語氣又變:“現在不就有了。還是朕親手給她送上的!”


    內侍知道她指的是尹家。


    尹家等於兵權,可不比朝廷中那些隻會動嘴皮子的文官要硬氣上許多。


    “最好不是我多想,要不然……”女君話說一半止了。


    內侍默默在心裏替她補全,要不然陛下或許就要釋軍權了。


    不過,還沒有等女君看出尹家和連眠之間存有什麽勾當前,先一步傳來邊關告急的消息,北方的草原各部竟是聯合起來,向白國發起了進攻。


    告急的消息剛傳抵王城,緊隨而來的便是邊關丟了一城的消息。


    聞訊後,女君立即著令尹惜芙披甲掛帥領兵出征,赴邊關抗擊草原大軍。


    邊關戰事急,尹惜芙一接令便著手準備,短短幾日便先整好了大軍,開拔赴邊關。


    伴她左右的還有尹家的年輕一輩們。


    尹惜芙出城那天,連眠特地偕尹一之一起給她送行。


    一家人在城外短暫見麵。


    尹家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尹家人無懼打仗,可對於被留下的尹家家眷們來說,接下去的日子就是提心吊膽,夜夜難安,而這樣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尹惜芙也知道這一場仗或許要持續很久,所以對著尹一之這個疼愛的小兒子,難得的話多了不少。


    而最想交代的,便是人類永恆的話題。


    “之兒,你要牢記你的職責。”尹惜芙說,“盡早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母親……”尹一之頓時尷尬。


    尹惜芙憐愛的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希望這一仗勝後,等我歸來時,已經有了你這份好消息。”


    尹一之已經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才好。


    尹惜芙又說:“母親年紀大了,就喜歡小孩兒多,最希望看到的事啊,就是兒孫滿堂了。”


    感歎完,又看看天上的日頭,尹惜芙又拍了拍尹一之的手,準備結束這場臨別談話,時間不等人,她得盡快趕往邊關。


    草草幾句後,尹惜芙跨上駿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兒子,又交代尹一之最後一句,這才扯著韁繩,催動駿馬前往。


    尹惜芙之後,是尹新冬、尹新夏,以及尹家的其他人。


    每一個家人經過他時,都會微笑地向他說一句“等她迴來”。


    這是留在尹一之腦海中,母親姐姐們的最後一麵。


    幾個月後,前線的噩耗接連傳來。


    尹家大將們一員員相繼折損,草原部落的鐵騎大軍異常兇悍,硬是跨過了邊關。


    而這個時候的王城,皇室宗親們、官員們,仍舊還在爭著一個儲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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