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08:55——


    ——誰能夠明白間桐雁夜的執念呢?


    摯愛的女人嫁予他人為妻,他隻能默默的獻上自己的祝福,沉浸在最黑暗的角落中失落的微笑,但就算是內心如此的不甘,但他仍舊願意為這個女人的幸福而退後,是啊,隻要葵能夠得到幸福,他願意相信遠阪時臣那個男人,相信他才是那個唯一那個能夠帶給她幸福的人。


    但是雁夜卻看到了葵的淚水,沾滿了犧牲的淚水,甚至直到此刻,明知道她的女兒將過繼給間桐家族,對於時臣殘忍的拆散這個幸福家庭的做法,她仍舊沒有任何的怨懟,隻是在最後無能為力的哭泣,然後,用最堅強的表情拾起微笑。


    看啊,這個女人在如此痛苦的微笑,那個原本應該帶給她幸福的人究竟做了什麽?


    無法饒恕。


    雁夜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不應該相信一個魔術師,更不該把自己心愛的女人交在一個魔術師的手中,早在八年前的那天,在葵將要與遠阪成婚的時刻,他就應該堅定的告訴她“絕對不行”,而不是勉強的把自己的祝福獻上,默默的祝願葵得到幸福。


    正是因為他懦弱的退縮,才是演變成如今的悲劇。


    他早該明白,所有魔術師都是不可信任的瘋狂家夥,是的,原本作為間桐家族繼承人的他早就應該清楚,明明他比任何人都切身理解什麽是魔術,那種令人厭惡而惡心,完全應該被唾棄消失的肮髒之物,當時,正是因為明白“魔術”有多麽的可怕,他才堅決的拒絕了自己的命運,訣別了自己的兄長逃離間桐家族。


    他選擇了逃避,然後,把自己最重要的女子葬送給一位魔術師。


    在看到葵留下淚水的那一刻,雁夜的心中產生無盡的悔恨,是的,是他錯了,他的逃避造成的這一切,他無法原諒自己鑄造如此的錯誤,所以,為了懲罰自己,為了償還自己的過錯,為了讓葵重新得到幸福,他迴到了自己不願麵對的間桐家,然後,參與了這一次的聖杯。


    雁夜為此付出代價,他明白,在聖杯結束的那一刻,也是他生命完結的那一刻,但是,就算是如此,他也絕不會放過遠阪時臣那個男人,他要親手殺了時臣,殺死這個造成葵痛苦的男人。


    ——所以,作為他最大敵人的遠阪時臣,怎麽會如此輕易就死去了呢?


    說不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茫然,在得知時臣死亡的消息時,雁夜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鑄造葵不幸的男人已經死去,那麽,他的愧疚,他的痛苦,是不是應該可以停止了呢?


    不,疼痛還是繼續,絞痛一般深深的拉扯著雁夜所有的肌體。


    無法分辨出究竟哪裏在痛,或許應該說渾身沒有一處不在疼痛,被蟲子咬噬的痛苦,每一處肌膚都在疼痛,無處可逃,無計可施,隻能掙紮的忍受著,燃燒一般的痛苦,無數的蟲子衝入他的經脈中,隨著他的痛苦,同樣扭曲的掙紮著。


    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


    雁夜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身體中的印刻蟲是怎麽樣在蠕動,提供自己的英靈過多的魔力,它們鑽入自己的五髒六腑,不斷撕咬著自己的四肢百骸,不停扭曲的掙紮著,掙紮著……


    ……夠了吧,應該停止了吧。


    他從內心發出這樣的唿喚,然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渾身乏力的躺在冰冷的地下隧道中,汙臭的氣息掩埋了他的軀體,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停止唿吸,然後在這一堆黑暗中腐朽發臭,與這些垃圾一起融合在一起,跟蟲子一起,結束這樣的痛苦。


    ——啊,沒有其他辦法,就這樣放棄吧。


    雁夜有那麽一瞬感覺心神鬆蕩,感覺什麽意義都沒有了,不能思考任何事情,除了壓抑痛苦之外,隻剩下想要解脫的心情,在這些吞噬自己身體的印刻蟲身下,他無能為力,隻能選擇如此,是啊,有誰還能夠選擇享受痛苦,忍受這樣的痛苦呢?


    不,還有一個人,是的,他不能放棄,還有一個人需要他去拯救。


    聖杯——絕對要拿到它,要拿它來拯救小櫻。


    生命的全部意義在這個時候被找到,雁夜在痛苦中爆發出強烈的意誌,現在最重要的是berserker的戰鬥,還有,救出櫻。


    渾身都動不了,隻能忍受著燃燒一般的痛苦,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般的窒息感衝刷而來,痛苦變得更加的鮮明,但是雁夜卻還在堅持,為了櫻在堅持著。


    櫻——好想在見到這孩子。


    在無窮無盡的痛苦深淵之中,雁夜的眼底隻有櫻天真微笑的身影,還有櫻在蟲倉中麻木空洞的眼神……


    有點不對勁,他要做什麽?對,是拯救櫻,他的英靈berserker提取魔力在做什麽?有問題,berserker沒有聽從自己的指揮。


    這一瞬,痛苦中思考著的雁夜發覺到自己被自己的英靈自主行動所把持,然而下一刻,疼痛又把思考擠壓在角落中,他隻能用所有的意誌來壓抑痛苦,雖然察覺到異樣,但是卻沒有做出任何行動來阻止berserker的行動模式。


    隻有疼痛,隻有痛苦——


    黑色的騎士發出來自深淵般的嘶吼,委身於罪惡的狂亂,將所有的痛苦化作憎恨的眼神,陌生而殘酷的,紅色的雙眸中滿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般的癲狂,哢噠哢噠作響從烏黑盔甲中發出,來自地獄最深處,怨靈怨嗟聲音的來源,被碾壓一般,像是抽泣一般,仿佛惡意微笑一般詭異的聲音。


    他在吼著,我憎恨你。


    他在吼著,我詛咒你。


    曾經的完美騎士與完美的王,如今的berserker與saber。


    兩把長劍鏗鏘的交纏在一起,兇猛強烈的攻勢,一次、兩次、三次……劍鋒不斷敲擊著,令人歎息的現實。


    “無毀的湖光”——與“誓約勝利之劍”成對,曾經並肩共戰的至高寶劍在此刻成為致命的宿敵。


    此刻,魔劍無毀的湖光還在不厭其煩的劇烈攻擊著,契約勝利之劍發出細碎的呻`吟,彼此都使用出自己高強的劍術實力,強大的氣勢碰撞在一起,無情的攻擊綻放在兩個人之間,威武的身姿凜凜的站立著,忘我的戰鬥著,劍鋒摩擦在盔甲上發出蹭亮的火花,這是兩個人強烈的戰火,無人可以插手其中,為了榮譽、為了自我的戰鬥。


    “……啊……”


    黑色的盔甲在抖動,狂戰士蘭斯洛特似乎在渾身抽搐,低啞的聲音仿佛是在譏諷的微笑,分不清究竟在嘲笑些什麽,無可抑製的情感隱隱微微的宣泄出來。


    猛烈的穿刺攻擊在盔甲上,越戰越勇,雙方都負上傷口,雖然並不是致命傷,但卻仍舊讓人膽戰心驚,正麵的劈砍成效顯著,側麵的攻擊也讓人無法抵擋,阿爾托莉雅腹部的盔甲蔓延著鮮血,蘭斯洛特的頭盔發出擊碎的聲音——


    姿勢、速度、時機,兩個人的戰鬥攻勢全都顯得如此完美,此刻的戰鬥更是繁複華麗的堪稱劍術比拚的典範。


    沒有人能夠比他們更清楚彼此的攻擊模式,曾經為了理想一起戰鬥的摯友,王與騎士之間不分伯仲的劍術,直到此刻,仍舊停留在兩個人的心中,昔日的時光——戰場上的鮮血、晚宴上的歡笑、王座之下的榮耀,接觸的目光,穿透昨日的時光凝聚在一起,他們,仍舊是完美的騎士和完美的王。


    蘭斯洛特的盔甲脫落在地,塗滿渾身的黑色霧氣收縮在一起,紫色的發絲垂在蒼白的麵容上,消瘦而憔悴,過去“騎士之花”的美貌因為憎恨已經當然無存,如同枯槁的鬼怪,充滿憎惡的眼眸發出冰冷而瘋狂的光芒,詛咒般,喪失一切的完美騎士。


    阿爾托莉雅站在一端急促的唿吸著,銳利的琉璃色眼眸似乎帶著一絲茫然般的不敢置信,她還沉溺在許久之前的交鋒中,然後,遇見到蘭斯洛特惡鬼一般蒼白的容貌,哪怕已經知道對方墮落在黑暗瘋狂的深淵中,她仍舊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一般,握著黃金的寶劍,怔怔的與蘭斯洛特對視在一起。


    ……究竟又多久沒有在看到他的身姿?蘭斯洛特的劍術仍舊與過去沒有改變,但是為什麽他的麵目會如此的陌生?


    阿爾托莉雅認識披著這身盔甲馳騁疆場的騎士,對方驍勇善戰的身姿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記憶中,哪怕在所有騎士聚集的時刻,哪怕在太陽騎士高文麵前,蘭斯洛特在圓桌上仍舊是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的無雙劍士,是任何人都要傑出的其實,他的豐姿,就算是身為騎士王的她,也不得不讚歎出口。


    是啊,曾經比任何人都要出色的騎士,被背叛王的那一刻,王就再也不曾見到他的現身。


    恍惚間意識到這一點的阿爾托莉雅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如果是懷著愧疚之心而不敢見王的話,那為什麽蘭斯洛特會以這樣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呢?不,這樣滿目憎恨的蘭斯洛特,絕對不會如此懦弱……那麽,究竟是誰在阻止他再次見到王?


    而蘭斯洛特卻像是看透了阿爾托莉雅的想法一般獰笑著,嘲笑一般,像是曾經保有所有榮光一般,高傲的笑著。


    “你……”阿爾托莉雅像是疑惑一般出口,忘記了對方身為狂戰士失去理智的屬性,像是麵對一個正常的騎士一樣發出質問,然而,卻來不及將話語出口說完。


    ——詛咒的黃色短槍猛地突襲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三更,求留言多多支持作者啦_(:3」∠)_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Fate係列]劍鋒帝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以雪為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以雪為茗並收藏[Fate係列]劍鋒帝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