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辰國際大學坐落在繁華城市的一角,前麵是高聳的大群高樓,後麵是一大片梧桐樹林。學校設施齊全,課程完整,以治學嚴謹著稱。劉羽軒緊趕慢趕,總算沒有遲到。此時,那間底層拐角處的教室裏,已經三三兩兩坐了些人。這是神秘科學係的教室,全校隻有這間教室是學生來得最少,來得最晚的。當劉羽軒進門時,前幾排座位都是空的,而所有的注視目光都來自後麵的座位,顯得他有點兒突出。然而尷尬是沒有的,因為這些學生好象並不是來聽課的。他們,有的趴著沒睡醒;有的大聲喧嘩,旁若無人;有的竟然還拿著啤酒瓶幺五喝六。劉羽軒掃視一下周圍,沒有發現蘇侃侃,隻好在前麵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一片亂哄哄的氣氛中,門外已來了一個人。這人紅衣紅帽,背著一個大包。天氣並不怎麽寒冷,他卻從裏到外裹得嚴嚴實實,還戴著副墨鏡。他走得很快,一進教室便大聲叫道:“上課”。然後,他脫下帽子和外套掛在一邊,也不管下麵的學生在幹什麽,拿出課本摔到桌上翻開,就開始講課。

    “人類能預言命運嗎?”他大聲問道。

    學生們哄笑起來。

    “如果你們學習了占星術,也許就能夠準確的判斷了。”曼弗雷正色迴答。

    學生們又笑了起來,並發出一陣噓聲。

    “曆史上的占星術,多種多樣,可以說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地區都有不同的方法。比如在東方,古代的皇帝每當要出兵打仗或者有重大國策要實施時,一般都會進行占卜。占卜的方法很多,有用龜甲的,也有用象形文字拆解的。在非洲和南美洲,通常都是用動物來祭祀神靈的。而在西方,就是使用天上的星座來預測吉兇。一些著名的天文學家,都曾經是占星家,比如托勒密,比如第穀,再比如開普勒。甚至連一代大師牛頓也深為著迷。”曼弗雷德一邊說一邊不時地用手敲擊課本。

    這時候,又有幾個人高聲喊叫起來:“曼助教,你來占一下吧,看看今天將會發生什麽事情?”

    曼弗雷德並不理會,仍然緩緩說道:“今天我們來探討古代巴比倫的占星術。巴比倫已經在曆史上滅亡了。但它的占星術卻流傳至今。我們可以從一些神秘的符號來解讀??????”

    他看了看下麵坐著的人,叫道:“誰來幫個忙,把這些圖片貼到牆上。”說著,他從那個大包裏抽出一堆圖紙。

    劉羽軒站起來,幫曼弗雷德把這些圖片貼上了牆。

    曼弗雷

    德也不客氣,把教鞭指向了第一幅圖。

    這是一頭動物的內髒,血管綜橫交錯,神經的紋路也很清晰。

    “這是羊的肝髒,傳說它上麵的紋路千奇百怪,乃是神靈留下的印記。按照它的模樣做成法器,便可以預測未來。”

    “太惡心了,怎麽搞成這樣?”

    “這東西也能代表未來?”

    下麵吵嚷起來。

    曼弗雷德又把教鞭指向第二幅圖。

    “這是一隻黑貓的臉,如果你在白天突然看見一隻黑貓從麵前走過,請背過身去,不要看它的臉。因為它代表著厄運和不吉利。”

    “嘿,嘿,我不同意”最後一排有人大聲說。眾人迴頭一看,是傑姆斯?克爾

    這個人一向愛出風頭,喜歡反其道而行之。孔子有雲:“學而不思則惘,思而不學則怠。”傑姆斯?克爾明顯屬於怠的那種。他之前一直趴在桌上打磕睡,剛好聽到曼弗雷德方才說的黑貓臉,頓時來了精神,覺得勝算不小,馬上起來反駁:“黑貓很常見啊,難道養貓的都不看貓的臉?”

    “哈,哈,哈??????”眾人笑得前俯後仰。傑姆斯?克爾洋洋得意,翻著眼睛朝天上看。

    “喵---”

    一隻黑貓恰好從窗外經過。它的嘴裏叼著半截臭魚,從半開的窗戶裏探進頭來瞧了瞧。然後,它噌地一聲竄進了教室。眾人笑聲嘎然而止,都有些驚訝。

    砰砰乓乓一陣響,幾個酒瓶砸了過去,嚇得它在桌子底下亂逃。教室裏頓時亂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來捉貓。但是,貓是何等靈巧。隻見它從桌子上跳到椅子上,又從講台的一邊溜到另一邊,三蹦兩跳,就沒了蹤影。

    “安靜安靜”曼弗雷德大聲叫道。

    手忙腳亂的人終於停了下來。史密斯的手被摔破的啤酒瓶劃傷了;依田智啟的腳上沾著從貓嘴裏掉下的半截魚;而更多的學生則紛紛舉著各自的課本,那是準備對貓兒“亂棍”齊下的。

    “關於你的問題,我過會兒再迴答你。”他指了指傑姆斯?克爾,“要知道貓和貓是不同的。”

    “現在,我們來看第三幅圖。”曼弗雷頓停了一下,等學生慢慢落座後繼續講道,“這是星相盤,圖中間的代表黃道十二星座,周圍是其它的星座。黃道十二星座其實並起不了預測未來的作用,隻是籠統的概況,倒是周圍的星座與各位的出生時間,出生地點,以及當時地球

    的經緯度數相結合所得出的結論與未來有關。”

    “那麽天文學家都是預言大師嘍!”史密斯笑道。眾人馬上附和起來,並發出一陣口哨聲。

    “天文學家隻是製作這個星相盤的人,但他們無法從中得出預言。隻有真正的先知大師才有這種能力。”曼弗雷德悠悠地說,“唉!此生,如果能碰上這麽一位,實在是太難得了。”他的目光變得呆滯,神情中帶有一絲苦澀。

    “那麽你能做預測嗎?”一個瘦高個兒站起來叫道,“如果不行,這一係還是關門算了。你這助教也該乘早滾蛋。”

    眾人一看,原來是張統炎。此人心高氣傲,仗著自己的母親是財zheng局長的小姨子,自己又頗會炒股票(其實隻不過是事先得到了大公司的持股消息)不肯讀書。整天和一夥人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弄得在原來的學院裏人人側目。他的母親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心疼得緊,平常不敢慢待他,自小就培養了這麽一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他雖然功課門門不及格,然而校董會需要財政方麵的支持,加上他母親好說歹說,這才讓他來這個神秘科學係就讀。實際上隻不過是混張學曆而已,畢業以後自有大好前程在等著他。自從他來到這裏,很少在教室裏就座,今天湊巧,正好碰上他女友在隔壁上課,所以耐著性子坐在這裏。

    曼弗雷德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理睬他,把教鞭指向了第四幅圖。

    這是一幅極其奇怪的圖。

    圖的中央畫著許多橫七豎八的線條,仿佛一團亂麻,又象是蒸騰的煙霧。線條的空隙裏有許多彎彎曲曲的古老文字。

    “這是一幅占卜用具的製造圖。使用它可以預測人的過去未來。”

    “我說的是你能不能現在就給我預測一下”張統炎不耐煩地大叫。

    曼弗雷德好象沒有聽見一樣,目光中帶著傷感,繼續說:“這幅圖出土於古巴比倫的遺址,但根據c14(碳原子衰變同位素)的測定,它的曆史恐怕比古巴比倫更為久遠。”

    “我說你這老頭,聽到沒有,到底能不能給我算?”

    張統炎從來沒有被當眾那麽怠慢過,本來有心出出曼老頭的洋相,不曾想先就被他晾了一把,不由得勃然大怒,麵皮也發紅起來。

    “要測嗎?先把你的生日和出生地寫給我。”曼弗雷德倒沒有發火,不緊不慢地說:“你隻寫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說著,他從包裏拿出了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

    一放到桌上,下麵的學生不由得都愣了一下。原來,這是一個鐵盒,盒子黑忽忽的,上麵有一排小孔。朝著學生的一麵上刻有花紋,那花紋就是那第四幅圖上的圖案。

    “張統炎,寫啊,寫啊。不要害怕呀,臨陣逃跑可不是好漢。”

    下麵開始起哄,哄聲雖然一致,目的卻各有不同。有一些的確希望看新鮮;有一些是要架張統炎上山;更有一些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張統炎原來有意攪局,以為曼弗雷德不敢打這個賭,沒想到他竟然同意,有火發不出來,被下麵眾人一起哄,臉色更加難看,隻好答應曼弗雷德的建議,把自己的生日時辰和出生地點寫在紙上。

    曼弗雷德把這張紙片用火點著,放入了這個鐵箱。鐵箱裏放著很多木碳,一見火,馬上燒了起來,嫋娜的煙霧慢慢地從上方小孔中冒了出來。曼弗雷德凝神注視著這團煙霧。過了片刻,他緩緩道:“你3歲時,曾經掉入海中,被海員救起。16歲時,考試做蔽被開除出校。18歲時,追一個女生,因為行為粗野,被警察拘留??????還要我說下去嗎?”

    底下的學生都笑了起來。有人叫道:“張統炎,對不對?”張統炎麵紅耳赤,雖然怒火中燒,心裏卻膽怯起來:“你肯定調查過我。我不信這是推算出來的。就算你說對了,那是已經發生的,不是預測未來。”

    “你要知道未來嗎?”曼弗雷德緩緩說道:“首先你會受到傷病的困擾;其次,你隔壁的女友將來不可能與你在一起。你如果不肯行善,收斂行為。將來會一無所有。”

    張統炎大怒,一拳向曼弗雷德打了過去,卻不想腳下一滑,身體向前直衝過去,摔倒在地。這一跤摔得不輕,把鼻子,肩膀都摔破了,哼了半天沒有爬起來。下麵過來幾個學生,手忙腳亂地把他扶了下去。張統炎一邊哼哼一邊罵道:“好你個曼酒蟲,早晚叫你滾出學校,糊弄人的事情誰都會做。”

    學生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大部分對曼弗雷德的預測半信半疑,倒沒有幾個關心張統炎的摔跤。

    “誰要上來試一試嗎?”曼弗雷德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我想試一下行嗎?”

    一個難聽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那聲音呆板而又沉重,好象錘子敲在木板上一樣。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頗高的人。這人不知什麽時候來的,以至於一屋子的人都不曾發現。他顴骨很高,眉骨向外突出,下麵嵌著一雙鼓鼓的眼睛。一件紅色的外套穿在他身上,那顏色紅得刺目

    。

    劉羽軒心中一驚,正在納悶。突然有人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是巴斯克先生,前兩天剛來的新助教。”

    劉羽軒迴頭一看,原來是蘇侃侃。

    “你坐到哪兒去了,我怎麽沒看見你?”

    蘇侃侃衝他一擠眼睛:“剛剛混亂時,我從後邊那門溜進來的。”原來,眾人捉貓之時,全神貫注於貓兒,卻沒有留意蘇侃侃乘虛而入。

    隻見巴斯克慢慢走到曼弗雷德的跟前,笑著說:

    “曼先生,這預言箱那麽靈驗,我也來湊一下熱鬧。”

    曼弗雷德一呆:“你?”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巴斯克,這種占星法,最平常不過了,難道你也有興趣?”

    “你太過謙了。據我所知,全世界用這種預測方法的,也隻有你曼助教一個。”

    曼弗雷德臉色大變,怒道:“要測便測,廢話少說。”

    巴斯克冷笑一聲,在紙片上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和出生地點。

    紙片被投入了鐵箱,煙霧仍然升起。

    “你左邊的胳膊上有一個傷疤,那是你十二歲時貪玩摔傷的。”巴斯克撩起了袖子,果然有一個淺淺的傷疤。

    “嘩”下麵的學生都叫了起來,紛紛把讚歎的目光投向曼弗雷德。

    “神了,神了,曼助教,你好風光啊。”巴斯克不陰不陽地說“但是,我的將來呢?”

    曼弗雷德看了看那升騰的煙霧,一言不發。

    “怎麽?你不知道?”巴斯克冷冷地問,“不可能吧!曼先生!”

    “對,我不知道。我的這方麵學識還不夠。”曼弗雷德臉色慘白。

    “你不知道?可我能測出你的將來。”巴斯克咄咄逼人。

    “這方麵我的確不如你,這個學係終有一天要交給你來掌管。”曼弗雷德頹然說道。

    “巴助教,我們是上曼助教的課,又不是上你的課,你在這裏幹什麽?”下麵的學生喧嘩起來。

    “要管理我們係,你哪兒來的?”

    “曼先生,你已經在這裏很久了,憑什麽讓給他?”

    眾人紛紛為曼弗雷德不平。有人覺得曼弗雷德雖然喝酒,對大家也還照顧,不曾苛刻過人,若換了這巴助教,那就難說。又有人覺得:這巴斯克如此惡毒,不留人情麵,將來未免在他手裏吃虧。甚至有人心中暗想:如果這巴斯克來管

    理本係,大爺我就不來上課了,到時候跳係也罷,輟學也好,另謀出路去也。

    “曼先生,你明白就好,這個鐵箱借我一用。”巴斯克好象沒有聽到下麵的吵鬧,自顧自地拿過這個鐵箱。

    “誰要來試一下,保管我測得靈驗。”

    “嗤,嗤”下麵的學生麵帶不屑。

    “我來,我來。”忽然下麵有人高聲叫道。大家迴頭一看,隻見史密斯站了起來,向前走去。

    “這就對了,本人測命,一向準確,並且知無不言,不象曼先生。”巴斯克得意地說,把蔑視的目光向曼弗雷德掃了一下。

    紙片再次被投入鐵箱,煙霧升起。

    “夷,夷,怎會如此?”巴斯克訝異道,但他立刻衝衝大怒,“這紙片不對啊,一定是寫錯了。你要再寫一遍。”

    “我寫得對呀,為何要重寫?”史密斯歪著腦袋衝他看。

    “不可能,一定是寫錯了。”巴斯克氣急敗壞地說:“你大不老實,把錯的東西寫給我。”

    “哈,哈。。。”下麵的人大笑起來,史密斯對著大家一鞠躬,笑嘻嘻地走了下來。

    巴斯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惱怒地叫道:“好,好,曼弗雷德,我們來比一比,看看誰才能準確地測命。”

    曼弗雷德麵色灰敗:“不必了,不必了,我甘拜下風。”

    “不行,非比不可”巴斯克臉色鐵青。

    下麵的學生卻老大不服氣,不斷地有人大叫:“曼先生,來賭一局”

    “這人是外強中幹,千萬不要被他嚇住了。”

    叫聲此起彼伏,竟然已經有人當場下起了賭注。

    “那麽,誰來試試?”巴斯克大聲叫道。

    半天無人應答。

    “誰來試試?”

    還是無人答應。

    “那麽,我就隨便指一位了。”巴斯克氣哼哼地道。

    “你,你上來”他指了指劉羽軒。

    劉羽軒原本並不想理會巴斯克。但一來心中有氣,為曼弗雷德打報不平。二來下麵已經有人在為他喝彩,不好退縮。又想道:曼弗雷德剛剛所測無有不準,這一迴應該有幾分勝算。便走了上去。不知怎的,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令他隱隱不安。

    紙片被投入鐵箱中,煙霧緩緩從小孔中飄出。那煙霧翻翻滾

    滾,飄到高處伸展開來,好象一個個的問號。巴斯克的目光開始還充滿自信,漸漸就變成了失望,到得後來,更是驚懼不已。而曼弗雷德的神色卻從灰敗沮喪漸漸變得平靜,到最後,完全和緩下來。

    下麵的學生都屏息凝神看著台上將要發生的事情,教室裏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

    突然,“蓬”的一聲,那鐵箱燃燒起來,裏麵的木碳被甩得到處都是。

    巴斯克神情黯然,他那雙鼓鼓的眼睛死盯著劉羽軒,說道:“奇怪,你是這裏的學生嗎?”

    這句話明知故問,讓劉羽軒聽得很不舒服。

    “我當然是這裏的學生,巴先生,你測出來了嗎?”

    “沒有”巴斯克迴答。

    下麵的學生開始起哄。

    “巴斯克,你不是騙子吧?”

    “剛才還說一向準確,知無不言的,怎麽一會兒又說不知道了?”

    “他就是不知道,不然,早就說了。”

    劉羽軒長噓一口氣,放下心來。

    巴斯克迴頭冷冷地看了曼弗雷德一眼:“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曼弗雷德緩緩地說。

    學生們頓感失望,有幾個打賭的更是大罵起來。

    巴斯克盯了劉羽軒一會兒,狠狠地向曼弗雷德道:“你好,你好,我們走著瞧。”說完,、轉身就走。

    曼弗雷德看了看劉羽軒“你”,他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住不說,把圖片和那鐵箱整理了一下,竟也揚長而去。

    先生都走了,學生們立刻議論開來。有人罵著巴斯克,有人責怪曼弗雷德。

    忽然,有人驚叫起來:“貓,貓!”

    教室裏頓時一陣大亂。

    原來,剛才那隻黑貓竟然爬到了日光燈頂上。它蹲在那裏,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下方。明明是白天,它的瞳孔卻如在黑夜一樣張開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微塵錄玫瑰印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往事如煙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往事如煙去並收藏微塵錄玫瑰印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