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看著這一幕,片刻還不見那夏侯翼上來,“他……”


    “他下去這麽久,沒浮上來,顯然這裏果然是出路。”他沒上來,海狸鼠也沒迴來,所以沈羨之斷定,自己是猜對了。


    看了嬌弱的宋月一眼,“會水麽?”


    宋月頷首,自然是會的,宮裏那麽多陰謀算計,若是不會水,不知道都被陷害淹死了多少會呢。


    沈羨之見她點頭,也沒半點猶豫,“那走。”如果下麵有什麽怪物,將海狸鼠和夏侯翼吞了,那也認了,反正在這裏也麽出路。


    本來山洞裏他們已經適應了這黑暗,可是真到這水中,卻發現這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一切都靠著感知,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好在這潭水不算深,到底後便能感覺到水流方向,所以便順著這水流方向逆流而去。


    水裏很冷,但大抵更黑,反而讓沈羨之忘卻了這潭水的寒涼,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水中,每一次撲去都是未知的黑暗,到底是怎樣的世界誰也弄不清楚。


    她的心裏頭一次生出恐懼,不過也隻是一瞬,就被她給壓了下去,很快鑽出水麵,大口地吸空氣,隻見夏侯翼渾身濕漉漉,瑟瑟發抖地坐在旁邊的台階上。


    而看到這台階,沈羨之心裏也生出一線生機,不過很快就發現夏侯翼的不正常,抬頭朝著四周看去,這才發現,不少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看。


    剛鑽出水麵,大口喘著氣的宋月幾乎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瞧見了這些海狸鼠,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她不叫還好,這一叫,那四周的海狸鼠們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四處逃竄。


    夏侯翼隻覺得自己被撞來踩去的,卻不敢吱聲,隻能抱著頭朝著前麵的巨大香爐下躲過去。


    然而就他們這早就適應的黑暗中,忽然變得明亮。


    是沈羨之將閉上的鮫燈給點燃了,明明對比起外麵的光芒,也是很微弱的,然而如今他們三人卻隻覺得這光芒有些刺目,便是沈羨之也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由此可見,他們在這底下困著的天數,比她所預計的還要多。


    而海狸鼠們似乎也怕這光芒,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四處逃竄。


    沈羨之也因這燃起的鮫燈,看清楚了此刻所在的環境,他們所在的這空間,除了中間置放著一鼎巨大的香爐之外,四周皆是空蕩蕩的,但是牆壁上卻有無數的大小坑窪,就好像是專程摳出來置放些什麽,但現在都擠滿了海狸鼠。


    不過讓沈羨之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海狸鼠在逐漸減少,除了跳入潭水中的,還有一部份在石壁上的小洞裏逃走了。


    片刻間,這間不算精致的石室裏,就隻剩下他們三人了。


    短暫休息後,三人便開始找出去的路,但這裏卻沒有大門,好像整個石室就是獨立存在的一樣。


    最後那夏侯翼爬上石壁,竟然打算從那些海狸鼠逃走的小山洞裏出去。


    但他明顯是多想了,那裏如此狹窄,連通風口都比這寬敞,如何過得去?


    就在這一籌莫展之際,沈羨之將那中間的大香爐點燃。


    不想鮫燈扔進去的瞬間,忽然聽得一陣摩擦聲響起,香爐後方的石壁忽然打開一條通道。


    “你,怎麽知道這裏是機關?”夏侯翼詫異地問道,一麵從石壁上跳下來。


    沈羨之知道個屁啊,她就是看到那宋月衣裳濕漉漉的,後背上又有傷,想著用鮫燈放進爐子裏,再找些東西扔進去,把香爐燒暖和,到時候方便烘烤衣裳罷了。


    哪裏曉得這香爐見火居然是開關,將石門打開。


    “誤打誤撞。”她迴了一句,連忙又掰下一盞鮫燈,抬著往石門裏探過去,是一條平坦的石巷。


    那宋月也湊了過來,“難道這裏是出路麽?”說著便要走過去。


    不過被沈羨之手快一把拽住了,“別慌。”


    那夏侯翼也會意,連忙朝石巷裏扔了一塊碎石。


    然後下一刻,這碎石所到之處,前方看不見的地方,無數利箭飛出來。


    也虧得他們閃得快,不然準給紮成篩子。


    “門口弄個機關,怎麽可能那樣輕而易舉讓咱們過去,說不定還有什麽陷阱呢。”夏侯翼說著,又撿起碎石扔了過去。


    確認這機關裏的箭耗完了,三人才走過去。


    可卻也是如履薄冰,艱難前行。


    這條石巷其實並不算長,但是因為擔心有機關,所以走了將近半住香的時間,然後便到了一處寬大的石室,裏麵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而且地麵平坦,其他三個方向,每一個方向都有一個通道。


    三個通道讓人不知道哪一條是生路就算了,這地麵鋪著五顏六色的地板更讓人覺得奇怪。


    “這又是什麽花樣?”夏侯翼說著,還想效仿此前,往上麵扔了碎石。


    但是小石頭所滾過之地,並沒有什麽反應,一切看著尋常。


    他不信邪,又扔了一把小石頭,但仍舊是沒什麽反應,不由得朝沈羨之看過去,“是我多疑了麽?”說罷,便率先朝著眼前紫色的地板抬腳踩了上去。


    然也就是他的腳才踩在上麵,頓時腳下那紫色的地板忽然朝下猛地一縮,頓時腳下便行程一個巨大的深淵,嚇得他大聲慘叫,早沒了半點皇子的威儀,單手扣在邊緣,整個身子懸掛在空中。


    “快拉我上去。”他驚魂未定之際,隻朝沈羨之喊。


    沈羨之正要上前,卻被宋月攔住了。


    “你幹什麽?”夏侯翼此刻整個身體都全靠這隻手支撐,他的武功不算高,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若是看到宋月把沈羨之攔住,一臉仇恨地看朝自己,頓時覺得不妙,著急地喊起來。


    “是你害死了姐姐們,你去死吧!”宋月抬起腳,似要踩在他維持整個身體的手指上。


    然而腳還未落下,忽然像是有人推了宋月一下,她竟然朝著腳下的深淵裏滾落了下去。


    不過也沒真正地掉下去,沈羨之還是快一步抓住了她。


    那夏侯翼也被人拉了上來,是他的心腹高士蘭,如今正驚魂未定地跪在他麵前,“屬下來遲,請殿下恕罪!”


    夏侯翼大口喘著氣,就在剛才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這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士蘭居然來了。


    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他所來的方向,竟然和他們一樣,那他……


    但也沒顧得上,因為宋月正一臉不甘心地等著夏侯翼,“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夏侯翼心中也有氣,他沒想過要高月逐月死,這一切都是意外,他自己不也掉下來了麽?更何況這一路上他還背著宋月,“你恩將仇報,又能有什麽好結果?”還不忘朝沈羨之提醒道:“像是她這種恩將仇報的小人,你留她做什麽?”還有剛才她沒救自己,明明她攔住宋月就好。


    夏侯翼心裏一陣難過,但是因為高士蘭的出現,讓他底氣十足,這喪失了幾天的狂傲和自信又迴來了,“果然最毒婦人心,你也非什麽好人,枉本殿下對你一片癡心。”


    沈羨之沒理會他,而是目光審視著高士蘭,“你從何處來的?”


    她這一問,那夏侯翼也朝高士蘭看了過去。


    隻聽高士蘭朝夏侯翼恭敬地迴稟道:“屬下掉下來後,受了傷,在山洞裏養了一陣子,靠著吃老鼠求生,傷好了些從山洞裏鑽出來,就看到一個石室,裏麵有個巨大的香爐。”然後看到旁邊的石門打開的,他就過來了。


    所以他這是從那些海狸鼠逃走的洞裏鑽出來的?


    但是那洞穴如此之小,沈羨之眼裏滿是懷疑。


    不想竟然聽夏侯翼滿口得意道:“士蘭身懷絕技,莫說是那樣的小洞穴,便是再小一半,他也能來去自如。”


    “縮骨功?”沈羨之有些詫異,但是真沒想到有人能把縮骨功練到這爐火純青的地步。


    一麵朝著地麵看過去,隻見這紫色的地板因為夏侯翼上來,又重新恢複原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她覺得眼前這些地板的顏色,有些熟悉,這種熟悉不是因為這些色彩常見,而是她覺得在哪裏看過這樣的混合搭配。


    就是這幾樣顏色,隻是這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正當時,忽然聽得北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抬起頭的瞬間,隻聽得老貓焦急的聲音傳過來,“小姐沒事吧?”當然,還有難以言喻的驚喜。


    老貓掉下來後,一個人在這裏摸索了些天,很早就到了這裏,隻是也被這些奇怪的彩色地板給攔住了。


    直至兩天前,鹿修瀾從南邊的路口出來,他才算是見著了個活人。


    隻是得知沈羨之沒跟鹿修瀾在一起,焦急不已。


    如今見了沈羨之,當然是鬆了口氣。


    “我沒事,您老怎樣?”見到老貓,自然是比見到夏侯家的這些兄妹讓沈羨之高興,臉上也浮出了幾絲驚喜的笑容。


    “沒事,鹿家那小子也沒事,不過他在我對麵,這會兒應該去後麵了,算著時間,應該也快來了。”老貓忙提起鹿修瀾,也免得讓沈羨之擔心。


    果然,聽到鹿修瀾也沒事,沈羨之這顆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但這時候卻聽那夏侯翼不合時宜地打岔道:“有什麽高興的,出不去一樣死在這裏。”


    他說完這話,想是有些對沈羨之發怵,所以看到沈羨之轉過頭來後,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高士蘭見此,一臉憤怒地看了沈羨之一眼,連忙擋到夏侯翼的麵前去,好像生怕沈羨之忽然對夏侯翼動手一樣,滿身的戒備。


    但沈羨之沒理會,隻看了一眼就收迴了目光,“可有別的出路?”隻是問完後她覺得大抵的是白問了,如果有路的話,他們也不會被攔在這裏了。


    果然,隻見老貓搖頭,“南北都不通,我們掉下來的地方也都堵住了。”看了沈羨之他們的這方向,隻怕他們那裏也是死路,那就隻有西麵這條路了。


    可老貓覺得,隻怕也是死路一條,一時不免是有些沮喪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鹿修瀾也來了,手裏還拖著兩隻海狸鼠的屍體,人還沒到聲音先從路口傳過來,“老貓前輩,今日運氣好,不知道這些老鼠從哪裏跑出來的,我一下抓了兩隻。”


    隨著話聲,他人也出現在了路口,看那架勢,是要直接給老貓扔一隻。


    隻是隨後也看到了沈羨之,滿臉露出驚喜之色,“教主沒事。”


    沈羨之搖著頭,朝他示意自己沒事,隻是看了看他手裏的海狸鼠,也是十幾斤一隻,若是扔到這地板上,會不會讓觸發機關?


    想到這裏,一時心中也是有了主意,連忙朝鹿修瀾說。


    鹿修瀾當下便去找了藤條過來,將那海狸鼠的屍體綁在上麵,然後便朝著自己身前的地板實驗。


    沒想到,這地板無動於衷。


    “難道這個顏色是安全的?”那夏侯翼見此,忍不住出言說道。


    不過話音才落下,就被一臉失望的鹿修瀾否定,隻見他搖著頭,“我當日來,就險些從這裏掉下去。”所以應該是這兩隻海狸鼠的重量不夠。


    大家也幾乎都這樣認為,但是此處也沒大些的十塊,所以那高士蘭打算去洞穴裏抓些海狸鼠,隻是他有些不放心夏侯翼在這裏,“殿下與屬下一起去吧。”


    夏侯翼如今也不信沈羨之了,點了點頭。


    隻是沈羨之又不信他們倆,很是懷疑這高士蘭是不是有別的出路,趁機帶著夏侯翼走了。


    於是最後,他們這裏隻有宋月留了下來,沈羨之與這夏侯翼主仆一起去那些小洞穴裏補海狸鼠。


    當然了,隻能是高士蘭一個人進去,沈羨之和夏侯翼在外麵。


    沈羨之看著果然將身體縮小鑽進洞裏的高士蘭,嘖嘖稱奇之際,朝一旁防備著他的夏侯翼看了一眼,看來果然是自己多疑了。


    很快,高士蘭便抓了四五隻直接扔下來,“這夠了吧?”


    等三人帶著海狸鼠迴來,一起扔到身前的紫色地板上,仍舊是沒用,地板沒動。


    眾人麵麵相覷,“難道這機關還能分別人畜?”或者是能感受到生死?所以這些海狸鼠的屍體這機關是能分辨的?


    但是沈羨之覺得這不大可能,簡直是天方夜彈。


    而眾人也因為這海狸鼠實驗無效,沮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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