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壽禮如此特殊,若是當眾轉交,他又有些擔心會讓皇上與樂陽郡主都有些丟麵子。


    畢竟人家當事者本身可能並不在意這件事,但是鬧到大庭廣眾之下,這意義就會變得不同,終究還是有些不妥,容易引來一些人的口舌,說不得又是一場是非。


    柱國公夫人也有考慮到這些,沉吟片刻後,她才開口道。


    “景楠,你拿我的名貼,去太尊府一趟,跟太尊說一下這件事,問問她是什麽意見。”


    新帝的潛邸,之前的康王府,現在已經正式改名為陳太尊府。


    兒子剛迴來,就能有機會去拜見太尊,頓讓張賢貞有些驚喜,她兒子的年齡跟新帝差不多,據說兩人的長相也有幾分相似,不圖別的,隻要能讓陳太尊麵前掛個號,對她兒子的將來也有極大好處。


    “景楠剛迴來,這風塵仆仆的,我先帶他迴去洗換一下。”


    看著反應如此迅速的侄媳婦,柱國公夫人忍不住歎了口氣,那兒媳若能有這個機靈勁,好好的日子又怎會被她給過成現在的樣子。


    “不用換洗,這本就是趕上了,再說,太尊夫人也不是會在意這些旁枝末節的人。”


    張賢貞應下的同時,暗自將這些話都記在心裏,雖然隻是短短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迴京,隨著新帝登基,京中的變化極大,需要她盡快更新自己從前的一些舊記憶。


    陳鳳琪在府上見到徐景楠時,著實有些意外,因為這個少年的眉眼與臉形,都與安常煦長得實在很像,比柱國公府的其他人更像,甚至連身形氣質都有些相仿。


    至此,她才算徹底明白,為何在這無法驗親緣關係的年代,對於在外長大的安常煦,為何沒人會質疑他的身世有問題,人那張臉,就直接寫明了自己的血脈傳承。


    聽對方說明來意,陳鳳琪語氣溫和的笑著迴道。


    “原來是為這事,有勞你伯祖母與你大伯幫忙費心了,樂陽郡主既然敢托你大伯幫忙轉交,就請貴府幫忙轉交一下吧,反正那是他們的事。”


    至於丟不丟臉,跟她關係不大,陳鳳琪在這些事情上,向來很能看得開,人生就是要多點經曆,才能活得更精彩。


    第一百零六章 選擇


    聽到徐景楠帶迴去的消息, 著實讓徐家人都深感意外,徐賢貞仔細問道。


    “你確定,太尊夫人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徐景楠點頭道。


    “沒有,太尊夫人看上去十分威嚴, 不像是會開玩笑的性格, 聽說我們剛從南邊迴來, 還特意問了我一些迴京途中的見聞。”


    “看得出來,夫人對樂陽郡主準備的壽禮不怎麽上心,倒中更關心南邊的天氣環境, 沿途村鎮百姓的房屋情況,以及集鎮上的商家生意好壞等信息。”


    聽到這話,柱國公夫人並不覺得意外,點點頭道。


    “看來你今天的表現還不錯,太尊夫人才會與你說這麽多, 問這些問題,是出於對那些百姓生計與家境的關心。”


    聽到這話, 張賢貞有些欣喜, 雖然她也知道,兒子這次迴來後, 肯定會進入大營。


    但是將來, 等到徐世子退出大營後,她兒子是繼續留在大營熬資曆,還是能有機會進入禦林軍,成為更受信重的天子近臣, 肯定要看皇上的意思,而陳太尊對皇上的影響力之大,絕對是顯而易見。


    “早知如此, 我們迴來的時候,應該多用心關注一下沿途的情況,可惜,我們一心都放在如何能在趕路的同時,盡量保護好萬壽禮上了。”


    徐世子與柱國公夫已經看過壽禮,不得不說,由五塊色彩各異的玉色雕成那組玉雕,確實精美絕倫,十分罕見,沿途被保管得很好,沒有任何瑕疵,足以看出他們國公府的用心與誠意。


    “長途跋涉不易,太尊夫人肯定能夠理解,不會計較那些細節,倒是這柄鋤頭,我們到時要如何呈上去為好?”


    說到這個,在場幾人都有些犯難,他們自家準備的壽禮,可謂是價值連城,不敢說一定能在這場萬壽宴中拔得頭籌,但是少說也能算得上是前幾名。


    如此一來,更能將這把由他們代為轉交的鋤頭給襯得一文不值,讓人實在想不通,得知消息的陳鳳琪怎能如此淡定,還讓他們就這麽當眾轉交。


    可是一想到送把破鋤頭當壽禮的事,本就是由她親自教出來的孫女幹出來的,又讓人覺得這事似乎也不難理解。


    徐世子自己沒空參加萬壽宴,也就無法親自幫忙轉交,猶豫一下,他選擇犧牲自己的大侄子。


    “這樣吧,郡主的賀壽禮,由景楠先呈上去,母親記得要將郡主特意強調的借錢一事,跟聖上說一下,我們徐府的賀壽禮,由弟妹在隨後呈獻上去。”


    收了把破鋤頭後,緊接著便收到那麽一組玉雕,應該能給皇上盡量挽迴些顏麵,不至於讓場麵變得太難收場。


    對於這個安排,張賢貞當然沒有意見,隻是心中有些猶豫。


    “這麽重要的日子,大嫂不去,恐怕不好吧?”


    聽到侄媳提到自己的兒媳,柱國公夫人就感到有些心塞,那就是個不長記性的,上次的事,由她兒子不惜以犧牲自己的聲譽為代價,為她圓過去後,這才消停了沒多長時間,又開始故態複萌。


    早跟她反複分析過其中的利害,有心想讓她沉沉心,知道自己的態度,好好長個教訓,便不再像從前那樣,什麽都主動交到對方手上。


    結果倒讓柱國公夫人發現,她那個看似性情恬淡,沒什麽心思的兒媳,早被他們給縱大了心,壓根沒有意識到她的用心,不知反省不說,反倒還埋怨起她這個做婆婆的,將她過往所給予的那些信重與照顧,都視為理所應得,現在不給了,似乎成了她欠對方的。


    “侄媳不必有顧慮,你大嫂她心情不好,身體不適,勉強出席這麽重要的場合,要是說錯了什麽話,做錯了什麽事,讓府上的一片心血付諸東流,我可沒臉跟你大伯父交待。”


    徐世子也心情沉重的表態道。


    “是啊,我們要以府上的大局為重,現在是中正元年,是聖上第一次過萬壽,意義非凡,我們府上絕對不容出錯,別家肯定也都很重視。”


    新帝的身世,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次的萬壽日,是皇上長到這麽大,第一次正式過自己的生日,這其中的意義當然是格外不同。


    聽到大房的兩位當家人都這麽說,張賢貞才沒有繼續推辭,應下的同時,保證一定不會出錯。


    徐家人不會想到的是,他們在將郡主送把鋤頭的事,提前通知陳鳳琪後,她次日見到皇帝,壓根就沒有提起這茬,倒是很有興致的說道。


    “昨日見到柱國公府二房的孩子,那長相,跟你可真像,你們兩人的年齡也差不多,要說你倆是雙生子,還真能唬住人。”


    安常煦聞言,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那柱國公府二房的人,應該是剛抵京吧,怎麽這麽快就去拜見您了?”


    陳鳳琪看著他,露出一抹透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當然是有正事,雖然在我看來,那不算事,對你,是件可大可小的事。”


    麵對他祖母的這個反應,安常煦心中立刻生出不太妙的預感。


    “奶,您還是別賣關了子,趕緊跟我說說,好歹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吧。”


    陳鳳琪打定主意要讓他多長點經曆,當然不會如他所願,隻是給了個提醒。


    “不是什麽大事,常欣考慮到舉辦萬壽宴期間,守衛京城的任務更加重要,便拒絕了徐世子他們的好意,不願請假迴來參加萬壽宴。”


    這事早在安常煦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嗤笑道。


    “什麽守衛任務,她肯定是因為知道自己要是迴來,按禮規她得給我送禮,才會有意逃避,這個逃避理由倒是找得冠冕堂皇。”


    想起常欣為對方‘精心’準備的壽禮,陳鳳琪心中失笑,表麵上卻一本正經的迴道。


    “你可不能這麽揣測她,人家雖然沒有親自迴來,但是按例該敬獻的壽禮,她可沒有漏下,隻是禮到人未到而已。”


    聽到這話,安常煦不喜反憂,看他祖母這等著看笑話的模樣,就知道情況不妙,苦著臉問道。


    “奶,她給我準備的到底是什麽禮物,您還是提前給我透個信,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陳鳳琪十分冷酷無情的一口迴絕。


    “我可不能說,你就安心等著她給你準備的驚喜吧。”


    直到陳鳳琪離開,也沒有透露半個字,劉樂小心建議道。


    “陛下,奴婢派人去國公府打聽一下樂陽郡主的禮物吧?”


    想到他祖母明顯在等著要看他的笑話,安常煦決定,就當是彩衣娛親,還是不去打聽為好。


    “不用,驚喜肯定要到揭曉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還是等著明天看結果吧,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朕肯定不會跟樂陽郡主計較。”


    雖然他也知道,這個決定很有可能會讓他在明日的萬壽宴上丟臉、難堪,不過隻要他這個收禮的,與李常欣那個送禮的當事人不在意,所謂丟臉、難堪就隻是旁人的看法,與他們無關。


    直到次日,熱鬧非凡的萬壽宴正式開場,後宮那些太妃、太嬪與兩位公主的禮物呈上後,又輪完宗室,然後才輪到勳貴之首柱國公府。


    由柱國公夫人領著二房的徐景楠,抱著裝在平平無奇的木盒中得鋤頭,在眾人紛紛為之側目的注視中,上前施禮道。


    “臣婦謹代表樂陽郡主,恭祝陛下萬壽無疆、聖體安康!樂陽郡主為盡忠職守,未能前來親自為陛下道賀,心中十分愧疚,特意拜托敝府幫忙代為轉交她的賀壽禮。”


    安常煦笑容不變的點頭道。


    “夫人免禮,有勞府上幫忙,朕心甚慰。”


    看到皇上這平靜自如的反應,柱國公夫人才隱約猜到,太尊夫人可能沒跟皇上提起過壽禮是何物。


    “多謝陛下,郡主曾解釋過,此禮乃是她用給太尊夫人打借條,借的錢買來的一樣物品,它的磨損見證了樂陽郡主認真反省,在大營中積極改錯、努力上進的過程,意義非凡。”


    與此同時,徐景楠已將自己抱著的木盒交給了前來接禮的太監,辦為沒有禮單,準備唱禮的太監,隻好直接打開木盒,看到裏麵的東西,他頓時麵現難色。


    聽到柱國公夫的話,殿內眾人此刻都很關注那隻明顯是臨時新做的盒子內,到底裝著什麽,察覺到連皇上都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他隻好伸手取出盒中東西道。


    “書信一封,鋤頭一柄。”


    哪怕他已經盡量敷衍的低聲報出這份禮,可他當眾拿出的那把異常引人矚目的鋤頭,還是成功引來的殿內一片吸氣聲。


    麵對此情此景,努力保持淡定的安常煦很想語臉,那家夥真要是隻送一片鵝毛,好歹還有個說法,顯得有幾分浪漫。


    她卻別出心裁的送把鋤頭過來,還特意讓人強調,這是從他們祖母那裏借錢買的,什麽意思?想要劫富濟貧的心思完全是毫不掩飾。


    安常煦強扯了下嘴角,點頭道。


    “沒想到樂陽郡主在自身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仍然惦記著要為朕準備賀禮,這份心意實在讓朕感動,朕改日定會多送她幾柄鋤頭,方便她可以多幹些活,不能因為受困於沒錢買農具,便耽誤了她積極反省改造自身的進程。”


    可不能讓人以為他是個隻重情意的皇帝,以後再給他送禮的時候,都照李常欣那個家夥學,給他送來一堆不值錢的‘心意’,連請客吃飯的本錢都撈不迴來,他得氣死。


    聽到這話,讓在場眾人都不得不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兩位對彼此是真不客氣,相互拆台不給麵子得很。


    確實沒人敢大著膽子模仿這非常省錢省事的送禮方式,因為皇上的話就是金口禦言,他要是直接這麽不客氣的說旁人,那就意味著那人的前程自此終結,還需要奉旨多下地幹活。


    隨著柱國公府趕緊按計劃呈上自家的禮物,引來殿內眾人的一致驚歎,鋤頭的事兒才算翻篇,看到那一組質地極為通透的王雕,安常煦也表現出讚歎與欣賞之色。


    有資格當殿呈獻壽禮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王公勳貴與重臣,更多的人,即便獲得參加的萬壽宴的資格,也隻能將自家禮物交到專門負責這事的內侍那裏。


    收禮收到手軟的同時,安常煦也不得不麵對另一件讓人煩躁的事,那就是,有適齡女兒的人家,都卯足了勁兒的想要展現自家姑娘,不時的來個當眾表演。


    陳貴太妃也是不遺餘力的操心新帝後宮的代表人物之一,在萬壽宴進行到酒過三巡之後,當眾提及新帝後宮空虛一事。


    “先帝生前,便一直操心陛下的親事問題,現在先帝不在,陛下身邊無人照應,實在讓人不放心,也是我們這些長輩失職。”


    陳鳳琪從旁接過話道。


    “老身不覺得自己失職,按照我們鄉下人的規矩,陛下目前尚在守孝中,雖然因為他是皇帝,便可奪情,但是老身知道,陛下乃是至孝之人,讓他這麽快就從先帝與先後去逝的悲傷中走出,高高興興的娶妻納妃,實在太難為他了。”


    掃了眼陳貴太妃臉上的不服氣,陳鳳琪又接著道。


    “你們可以認為這是老身的托詞,有意阻攔陛下大婚,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連這次的萬壽宴,陛下都不願舉辦。”


    “因為在他看來,先帝剛去半年,他實在不願舉辦如此熱鬧的萬壽宴,是老身考慮到,這是他認祖歸宗以後,首次過自己的生辰,意義非凡,再加上他自繼位以來,除公務以外,與各位再無交集,難免疏離了些,再三勸說之後,他才勉強同意。”


    安常煦坐在一旁十分配合的露出有些慚愧與無奈的神情,殿內其他人,則在紛紛讚歎陛下不愧以孝行傳天下,品行高尚,令人欽佩。


    讓陳貴太妃差點氣到失態,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陳鳳琪則在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般,再次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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