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可是男的,是男子漢大丈夫。”


    陳鳳琪不以為然的迴道。


    “男的又怎麽了,我不是早就囑咐過你,男孩也要保護好自己,尤其是像你這種長得好看,又身居高位的男的,更加要保護好自己,別被人給賴上。”


    安常煦比她所在時空中得一些男明星的長相,要出色多了,好看的同時,還英氣十足,身高在這個時代中,是少有的高個子,身材則是表麵看著顯瘦,實際上因為一直保持運動健身,肌肉很健壯。


    這種男生,在任何環境中,都屬於稀缺資源,容易招來別人的覬覦,不保護好自己是真不行。


    聽到陳鳳琪這理所當然的語氣,安常煦趕緊應道。


    “好,我聽奶的,一定會嚴加防守,不給任何留下可鑽空子的餘地。”


    陳鳳琪點點頭,說起另一件事。


    “自從江皇後去後,你父皇的情況,現在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他當下最為煩惱的,應該是大皇子那些人如何處置的問題。”


    “你告訴他,我這裏有兩個建議,一個是在荒涼之地建造農場,將人圈進去勞作,根據他們的表現決定圈禁時長,另一個,就是利用他手下的那支船隊,將他實在不想看到,殺又不便殺的人,全都流放到海外去,既然那些人有野心,就去海外開疆拓土稱王稱霸去吧。”


    安常煦聞言,頓時眼睛一亮。


    “奶這主意實在高,我這就迴去告訴父皇,父皇本就很為皇後娘娘的去逝傷心不已,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還在為如何處置那些人的事,整天爭來吵去,給他施加壓力。”


    輕輕放過大皇子,且不說江皇後的在天之靈,連康平帝自己那關都過不去,重罰,那些人又總有理由勸阻,總之就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身為太子,安常煦也麵臨著不小的壓力,那些人都在勸他要仁義,他與大皇子畢竟是兄弟,出於手足之情,理該為大皇子求情。


    可是在安常煦看來,去的他的手足之情,長到現在,他還從不曾見過那位心狠手辣的大皇子,何來兄弟感情之言。


    要不是對方為了自己的野心,一舉將前太子,與那個還未出世的皇子都給算計沒了,他完全能像他的老師玄隱先生般,在李家莊心無負擔的逍遙自在,何至於連累一家人進京,應付這些讓人煩不勝煩的人與事。


    隻是在其他人看來,他能有機會被認迴皇家,還能撿個天大的便宜,被立為太子,都是托大皇子的福,他應該記這份情。


    縱然知道那有些人是因心裏虛,才會不遺餘力的想為大皇子開脫的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家留後路,甚至心裏還存在別的盤算,可是大理寺目前沒能查出他們的把柄,當他們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組團蹦躂時,讓康平帝再怎麽生氣,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有了陳鳳琪提供的這個建議,對於大皇子,以及與大皇子有關的一係列人,除極少數因罪不可恕已被判處死刑外,其它的全都被皇上讓人給押上船,送往海外島嶼,讓他們自生自滅。


    大皇子被押送離京前,安常煦讓陳常路代人給對方送去一車紅薯,算是全了別人眼中的兄弟手足之緣。


    解決了心頭大患,康平帝的精神狀態有所恢複,可是他的身體,終究還是到了強弩之末,僅在江皇後去後多堅持了不兩個月,就到了實在堅持不住的地步。


    在他最後一次開大朝會時,提前命內侍請來陳鳳琪,在禦座旁為陳鳳琪設座,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強撐著身體恭敬的向她施禮,請她在太子登基後,幫忙臨朝監政。


    這是誰都不曾想過的事,畢竟陳鳳琪並不是正經的太後或太皇太後,太子將要年滿十六,還有著狀元之才,設輔政大臣是常態,設太尊監政,完全是史無前例的做法。


    可是麵對殿中跪倒大半的大臣,及宗室勳貴們的勸阻,康平帝表現出來的態度十分堅持與強硬,陳鳳琪婉言拒絕卻無濟於是,隻能托著他的手含淚應下。


    得到陳鳳琪的應允後,康平帝才讓劉樂正式宣讀自己因身體欠安,傳位於太子,請義母陳太尊臨朝監政,輔佐少帝繼位為皇帝的聖旨。


    親手將安常煦扶上自己好不容易才爭取到手,卻隻坐了不到十年的皇位上後,放下最大一樁心事的康平帝便臥床不起,沒過幾日,便駕鶴西遊。


    康平帝的後事,遠比江皇後的後事更為繁瑣,喪禮過後是葬禮,大行皇帝梓宮抵達陵地後,還有葬後祭禮,與此同時,連皇上駕崩後的頭幾日罷朝時積攢下的政務在內,已經登基為帝的安常煦都不能耽誤,後麵的朝會也要按時舉行。


    在康平帝請她臨朝監政時,陳鳳琪眼中的淚絕對情真意切,她既為康平帝不能再多堅持堅持感到傷心失望,也為他將自己徹底架到朝堂上的決定,感到無語凝噎。


    比起當時在殿中高聲喊著有違祖製,史無前例試圖勸阻康平帝的那些人,陳鳳琪身為當事者,比誰都更希望康平帝能收迴自己的話。


    來到京中的生活,已經讓她疲於應酬,再讓她臨朝監政,那種日子,讓她隻是想想,就覺頭皮發麻。


    可是兩人縱是義母義子的關係,也改變不了對方是君,她是臣的現實,何況對方又處於將要油盡燈枯的狀態,麵對君令,她實在無法堅持拒絕。


    更別說人家還是早有準備,已經將這一安排寫入自己的禪位聖旨中,當眾提前請托於她,隻是為了以示尊重罷了。


    為此,在康平帝的靈前,同樣不用服喪的陳鳳琪哭得特別撕心裂肺,一想到安常煦當皇帝將要麵臨的那些異常繁鎖的難題,她這個已經年過五十的身體,還要按時臨朝聽政的不人道,以及她前生辛苦上了二十多年學,還沒來得及實現自己的理想就早逝,還莫名來到這個陌生時空的悲慘命運,陳鳳琪的眼淚就特別多,特別情真意切。


    對於真哭假哭這件事,在場這些應付這種哭喪經驗豐富的人,都能聽得出來,感情充沛些的,甚至還會受到影響,跟著流幾滴真眼淚,同時也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陳太尊與先帝確實是母子情深,也難怪先帝駕崩前,當眾當少帝與國事托付於陳太尊。


    聽到他祖母為他親爹的駕崩哭得那麽傷心,安常煦是最受觸動的那個,也跟著悲從心來,他大概明白他祖母是在哭什麽,哭他爹早逝的心情是真,哭她自己被架到臨朝監政的位置上也是真。


    安常煦為他親爹的早逝感到傷心失望的同時,也為自己這麽快就得當皇帝,連累他祖母一大把年紀了,還得上朝為他遮風擋雨的事感到慚愧。


    總之,這對祖孫為康平帝的駕崩流下的眼淚,絕對都很真誠,雖然在其他人看來,他們能在康平帝駕崩後,正式成為執掌安國的至尊,大權在握,理該高興才對。


    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後,由於自己的年齡身份問題,陳鳳琪大多數時間都需端著,還從沒遇到過可以放聲大哭的機會,這次倒是可以趁機發泄一下心中鬱積的各種情緒,哭完之後,很有種酣暢淋漓、神清氣爽的輕鬆感。


    安常煦則在事後慚愧的對她說道。


    “對不起,奶,都是孫兒無能,才會連累您要操心國事。”


    再怎麽聰明能幹,安常煦畢竟隻是一個還未年滿十六周歲的少年,雖然由他親爹手把手的帶著教了半年,該知道的都知道,可他到底還是經驗嚴重不足,還把握不好與朝中那些大臣打交道的度,想要坐穩皇位,恐怕不那麽容易。


    康平帝之所以將陳鳳琪推到朝堂上,既有讓她憑借自身超然的身份地位護著安常煦的意思,同時也為牽製那些大權在握的內閣重臣,在新帝對政務不熟根基不穩的情況下,很容易被那些經驗豐富的老臣給架空。


    而陳鳳琪不僅自身擁有敏銳的政冶見解,還是內閣首輔邵丞相的前東主,雙方關係匪淺,也知道對彼此了解頗深,這讓康平帝相信,有陳鳳琪坐鎮朝堂,可以確保邵丞相會更加盡心盡力的輔佐安常煦。


    以義子駕崩無心政事為由,在家躲了幾天懶後,當陳鳳琪聽說朝堂上有人企圖以孝為由,奏請新帝封賞他的生母餘氏與外祖餘氏一族,立刻充滿戰意的裝備上自己的誥命大妝,出現在康平帝親為她特設的位置上。


    第七十五章 做戲


    陳鳳琪手中握著先帝當眾送給她的龍頭拐杖, 坐在她的位置上,聽著殿中兩批人的爭執,心中煩躁不已。


    這些人真是吃飽了閑的慌,安常煦他親爹都已安排好的家事, 這些人非要為新帝當家, 說白了, 就是想欺新帝年少,試圖利用新帝的這樁家事投石問路。


    “……陛下既已登基繼位,豈有不尊親生母親的道理?此事關係著人倫道德, 陛下理該為天下做這個表率。”


    持反對意見的人怒聲質問道。


    “尊一位拋夫棄子,載贓陷害前夫的女子為國後?就是你張禦史所尊的人倫道德?莫非你想讓你張家女眷,都視此舉為表率?跟風附行?”


    “胡修全,你休要血口憤人,我等議的是陛下生母之恩, 是為人子應有的孝道,母憑子貴, 乃是自古以來的人倫之道, 你卻當眾汙蔑老夫家人,其心可誅!”


    麵對對方的勃然大怒, 胡修全麵色沉著的迴道。


    “臣隻知道, 陛下乃是先帝元後孝仁嘉皇後之子,陛下出生之後,先是由孝仁嘉皇後撫養,後由太尊夫人與安遠伯夫人撫養長大, 與其他人無關。”


    宣武侯則在此時出列道。


    “臣附議,太尊夫人與安遠伯夫人心懷大愛,品性端正純良, 當為天下女子表率,陛下對太尊夫人與安遠伯夫人的孝敬,世人皆知。”


    另一位勳貴出列道。


    “正所謂是生恩大過天,子女的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父母長輩之間的恩怨,與子女無關,陛下如今既已登基繼位,理該感念生母之恩,禮該奉養生母。”


    張禦史立刻表示附議。


    “孝,乃為人倫之本,亦是國朝之本,陛下初登大位,理當愛惜名聲,豈可背負上不孝之名?”


    陳鳳琪用手上的拐杖點了點地麵,製止住朝堂上的爭執後,神色平淡的迴道。


    “你們當坐在這裏的老身是死人啊,論陛下孝不孝,老身才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敢質疑我孫子不孝,你們問過老身的意見了嗎?”


    “父母先慈道、兒女後孝道,先帝與陛下父慈子孝,在場諸位大人都是見證。”


    “那餘氏對前夫不仁不義,對親子不慈,先帝繼位以後,看在她曾為自己生過孩子的功勞上,不曾與她、與餘氏一門計較,忍下這世間男子所不能忍之辱,已經算是代替陛下償還了生身之恩。”


    邵雲博迅速接過話道。


    “太尊所言甚是,臣附議。”


    張禦史不服氣的迴道。


    “太尊與邵丞相都已年過半百,難道還不知道陛下若是留下不孝敬親母的汙名,必將難服天下人之心,難堵這天下人悠悠之口?”


    被人當眾指出她已年過半百的事實,陳鳳琪瞬間捂住胸口憤然站起身,滿臉怒氣指著對方所在的方向大聲嗬斥道。


    “你這家夥好大的膽子,敢以汙蔑陛下的名聲相要挾,真是氣煞老身!”


    說著陳鳳琪就雙眼一閉,做出被氣暈的樣子,在他祖母的事先囑咐下,一直沒有開口的安常煦見到他奶被氣暈的樣子,迅速撲上前,滿臉驚慌失措的哽咽著喊道。


    “奶!奶!您……怎麽樣了?”


    看到他奶張開眼縫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安常煦的理智迅速迴爐,立刻意識到,他奶這是又在打什麽主意,趕緊配合的繼續。


    “禦醫,趕緊傳高太醫,來人,快將太尊夫人抬去後殿,奶,您可千萬不能有事了,都是孫兒不孝,才會連累您受刺激。”


    麵對這場變故,朝堂上的眾官頓時麵麵相覷,許多人更是將斥責的目光看向那位張禦史,認為他不該將話說得這麽過分,將太尊夫人刺激到這種地步。


    邵雲博卻能敏銳的從皇上的反應中,意識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蹊蹺,他並不知道前東主下一步打算做什麽,但這並不妨礙他的配合。


    所以他哭天喊地的跪伏在殿前扶淚,痛心疾首的哭喪道。


    “先帝屍骨未寒,太尊夫人還沒走出痛失義子的傷痛,強撐病體初次臨朝,就被不忠不孝之徒給氣暈了過去,這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讓老臣死後如何有臉麵見先帝啊。”


    充滿哀傷與愁苦的哭聲,迴旋在大殿中,縈繞在都被嚇跪的眾人耳邊,為眾人製造出格外沉重的氛圍。


    等到劉樂麵色沉重的宣布散朝時,本著做戲要做全套的原則,邵丞相還趕緊上前關心詢問太尊夫人的身體情況。


    “劉公公,不知太尊夫人現在的情況如何?太醫怎麽說?”


    劉樂同樣也已猜到是怎麽迴事,此刻卻神情凝重搖搖頭,語氣低落的迴道。


    “太尊夫人仍處昏迷中,太醫說她老人家是因氣急攻心,才會陷入暈厥狀態,咱家過來時,太醫正在為她施針呢。”


    殿中那些磨蹭著沒有離開,豎著耳朵聽兩人對話的大臣聞言,迅速離開,生怕自己被留下追責。


    陳鳳琪被人抬入後殿後,本就在附近輪值的高太醫已經快速趕來,看到麵帶驚慌之色的皇上向他使眼色,他立刻反應過來。


    “陛下,依微臣看,太尊夫人應該是在身心虛弱的情況下,又被人給刺激到,一時氣急攻心,才會出現暈厥之症,微臣需要寧神靜氣,為太尊夫人施針,周圍不宜有太多人。”


    等到安常煦將周圍的人都打發走後,陳鳳琪立刻不藥而愈的睜開眼,掩口打了嗬欠後,才開口道。


    “高大人,我應該可以被氣到長時間昏迷不醒,乃至有死亡的可能吧?”


    高太醫愣了一下,才小心迴道。


    “理論是可以的。”


    安常煦以為對方隻是想要狠狠的嚇唬一下張禦史之流,立刻不讚成的迴道。


    “奶,這事不行。”


    這也太不吉利了,他還盼著他祖母能長命百歲呢。


    陳鳳琪卻當機立斷的說出自己的盤算。


    “既然是這樣,我就先在宮裏‘昏迷’幾天,然後讓你叔他們把我接迴去,再過兩天,就把喪事張羅起來,你多去我床前哭幾天,將我給哭‘清醒’,我要讓你將瀕死之人哭活,孝心可感天動地的美名傳天下,看那些人還怎麽拿你生母與外祖家說事。”


    高太醫低著頭,恨不得可以屏住唿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此前與這位陳太尊沒怎麽打過交道,從沒想過,對方竟然是位做事如此……別拘一格的人。


    安常煦卻不同意他祖母的計劃。


    “奶,我不在乎那些,不必讓您為了這種小事如此勞心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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