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李氏和八郎都在侯府,顧筠還能不管她親娘和親弟弟?


    就算心裏委屈,也不會說罷了,一家人就要其樂融融,相互扶持的好。


    平陽侯想的是,出嫁的女兒要多幫扶家裏兄弟,但是你若過的不好,就別來我麵前礙眼了。


    裴殊下了車,朝車裏伸出一隻手,把顧筠扶了下來,顧筠穿的是酡紅色的衣裳,衣擺和袖口滿是刺繡,清韻綠勺把後頭車裏的年禮搬下車,顧筠福了一禮,“見過父親母親。”


    裴殊:“見過父親母親。”


    裴殊連腰都沒彎,可平陽侯一點都不介意,“天冷,進屋說話。”


    顧筠走在裴殊旁邊,和迴門差不多,不過她偷偷往旁邊看,見李氏也在偷偷看她,李氏笑了笑,左手領著顧承霖。


    李氏忍著沒哭,她知道這是高興的日子,今兒一早侯爺來她院子,說四姑娘迴來,讓她帶著八郎去廳裏等著,好不容易迴來一次,母女說些體己話。


    李氏明白這是因為姑爺出息了,侯爺看重,或是想求姑爺辦事,才這般抬舉她。


    李氏怕女兒為難,不過見著女兒是高興,忍不住的歡喜。


    顧承霖今年十歲了,他去了私塾,功課很好,他有好長時間沒見過姐姐了,他也想和姐姐說話。


    平陽侯一邊走一邊和顧筠說話,他說著朝中局勢,誰家起來了,誰家下去了,說江南水患,說城外□□,最後問起西北,“聽說士農司在西北蓋了不少棚子,那豈不是軍糧……”


    裴殊適時打斷,他笑著的時候就是浪蕩公子,冷著臉有幾分威嚴,“侯爺莫說這個了,朝廷要事,不敢隨便往外說的。”


    平陽侯神色不太好,他點了下頭,道:“在朝廷做事,不能獨來獨往,你們士農司不上朝,也不與官員同事,說話,需得圓滑變通些。”


    裴殊道:“聽皇命行事,其他的,輪不著我們管,破廟大小的地方,沒那麽多彎彎繞。”


    平陽侯也拿不準裴殊是什麽意思,這女婿出息了,就拿喬了,他說了幾句好話,世間男子,都愛聽好話,把人捧高一點,“賢婿苦盡甘來,如今出人頭地,我這女兒也是命好,她呀別的不行,最重感情,還望賢婿好好待她。”


    第五十三章 水稻晉江文學城獨發……


    若隻看最後一句,或是這話是迴門那天說的,裴殊或許當這是平陽侯的心裏話,偏偏不是。他說話顧筠別的不行,好似這個當爹的什麽都行一樣,他們夫妻倆走到現在,在別人眼中,隻有四個字,苦盡甘來。


    裴殊道:“我自會好好待阿筠,離開國公府有多狼狽,我就明白那份情誼有多珍貴,除了阿筠,再沒有別人對我那般好了。”


    除了顧筠,所有人都是旁人。


    也不知平陽侯是沒聽明白還是怎麽迴事,愣是聽不出其中的深意,興許聽明白了,就裝傻充愣,他這種人,最會幹的就是這事兒,難不成裴殊還會跟他撕破臉不成。


    “賢婿,一會兒進屋咱們再細說,你大哥也迴來了,承允,去湖心亭,也讓阿筠和她祖母姨娘說說話,有些日子沒見了。”


    顧筠不放心地看向裴殊,擔心他在顧家受委屈,也不是說委屈,就怕裴殊因為她的緣故答應了什麽不該答應的事。


    裴殊擺擺手,“夫人去見祖母吧,我一會兒過去。”


    顧筠點點頭,人太多,不好說話,今兒和迴門那天完全不一樣,平陽侯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端茶倒水的,打掃庭院的,顧筠未出閣時,嫡姐初二迴娘家也沒有這個陣仗。


    皆是因為裴殊。


    顧筠卻高興不起來,她父親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她就怕裴殊為難,出嫁從夫,家裏在她落魄的時候沒給過什麽,也休想從她這兒拿到什麽。


    也別說什麽娘家是倚仗,顧筠看得明明白白,倘若當日她真和裴殊和離,顧家會讓人給她驗身,若是完璧,一頂轎子送去王府,再不會管她死活,如若不是,扔到莊子去自生自滅,顧家不會有她這麽丟臉的女兒。


    顧夫人帶著她去老夫人的院子,顧老夫人年紀大了,一年比一年蒼老,顧筠瞧著比前年多了皺紋,眼睛也不像當年有神。


    顧老夫人拍拍旁邊,衝顧筠招手,“阿筠過來坐。”


    顧筠忍住淚意,“孫女給您來拜年了,還有給您帶的年禮。”


    顧老夫人道:“你迴來我就高興,哪用得著帶什麽東西。”


    屋子裏一堆人,顧老夫人也不方便說什麽話,不過帶了一刻鍾,門房那邊來人說大姑娘和姑爺迴來了,顧夫人這才退下,“兒媳過去迎迎。”


    這迴屋子裏才沒什麽人了。


    顧筠握著顧老夫人的手,“祖母瞧著瘦了,可是天冷腿疼,胃口不好?”


    顧老夫人笑著道:“年紀大了就是這樣,你不用擔心,阿筠穿這身好看,你還年輕就該穿這些鮮亮的。”


    顧老夫人想起兒子來她屋裏說的話,想了想還是沒說,對她來說顧家是重要,可她半截身子都進土了,還管那麽多做什麽。


    情分就那麽點,耗盡了就沒了,顧筠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她沒幫什麽忙,哪兒好意思讓她照顧家中兄弟。


    顧筠道:“這是裴殊親妹子送過來的料子,國公府除了她,誰都不理會的。”


    顧老夫人點點頭,“你父親那是個糊塗的,他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兒孫自有兒孫福,別讓你難做。”


    “兄弟姐妹之間,能照顧的照顧,槿娘對你還不錯,你日後護著點她就成了,還有八郎,你的親弟弟,看顧著些,其他人用不著你管。”


    二公子顧承允已經成親幾年了,身上有個不大不小的官,平陽侯自然著急,他有時甚至想,若是顧筠是女子就好了,可惜不是,還嫁了那樣一個人。


    可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顧筠成了家裏身份最貴重的人,以後的路一片光明。


    顧老夫人是高興的,平陽侯也高興,卻不是真心實意地高興。


    顧筠伏在顧老夫人的腿上,“我知道的,知道祖母心疼我,我什麽都好,祖母不用掛念我,裴殊他對我很好,凡事拎的清,英國公府我們不會再迴去了……”


    顧筠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在家的事,種地,養雞,說以後會給祖母送麻醬,就交到祖母身邊的嬤嬤手裏,還說年禮有盒子草莓,是給她的。


    顧老夫人道:“難為你有這份孝心。”


    和顧老夫人說了一刻鍾的話,老人家體力不支,睡了過去。


    顧筠給老夫人蓋上被子,悄悄退了出去,李氏還在等她。


    見了女兒,李氏隻有哭的份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母女倆抱頭哭了好一會兒,李氏把顧承霖打發走,由衷笑道:“看著高了,還胖了些。”


    李氏捏了捏顧筠的腰身,是細的,可別處長了不少,“你這……阿筠,娘得叮囑你幾句,嫁了人,身邊又沒有個向著你的長輩,你得自己當心,可看過大夫?”


    顧筠知道李氏說的是何事,“娘你忘啦,女兒就看醫書,自己什麽樣還不清楚嗎。”


    她年前才和裴殊圓房,哪兒能那麽快。


    李氏拍拍心口,“那娘就放心了,還是早早生下孩子,清韻和綠勺……”


    陪嫁丫頭為了幹啥不用明說,李氏做妾的,知道做妾的艱辛,更知道顧夫人對自己的不喜,可是……時下男子十有八九都納妾,指望情誼,那玩意能當飯吃嗎。


    顧筠急忙打斷李氏,“娘您聽我說,我和夫君一同離開國公府,相扶互持才有了今天的日子,無論如何我也不會主動給夫君納妾的,若是他日他變了心,我頂多會傷心難過一段時間,我還有錢財。”


    “道理女兒都懂得,我不想傷了夫妻情分。”


    李氏不方便再勸,顧筠向來是個聰慧的,拿捏裴殊還不算什麽。


    “那生孩子也是要緊事,聽到了沒,萬事留個心眼兒,娘這不用你操心,承霖還小,夫人仁義,等他長大了就出府,娘還等著抱外孫呢。家裏的事兒能推就推,他們又不是你親兄弟,以後承霖你能拉扯一把就好。”李氏就這麽兩個孩子,那時裴家出事,她一夜一夜地睡不著。


    顧筠道:“女兒分得清親疏遠近,夫君也是如此,娘你放心。”


    母女倆說著話,外頭來了人,說是顧夫人請顧筠過去和大姑娘說話,顧筠站了起來,臨走塞給李氏五百兩銀子,筆墨鋪子賺的錢,承霖去私塾讀書,上下都得打點。


    李氏一個姨娘,隻能靠平陽侯手裏漏一點,日子過得拮據。


    不過她隻要兒女好,就夠了,其他的又算的了什麽呢。


    等顧筠生了孩子就明白了。


    顧筠去了正院,顧夫人拉著顧襄的手過來,“你們姐妹倆好好說說話。”


    顧襄神色淡淡,大約是因為庶出妹妹比她過得好,比她體麵,心裏覺得不得勁,她並沒有像顧夫人希望的那樣,和顧筠說一堆話,隻是說了幾句。


    顧筠鬆了口氣,顧襄這樣最好,不然還得花時間應付。


    顧夫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女婿仕途不順,顧襄婆婆又往女兒房裏塞人,怎麽如意。


    倘若和顧筠交好,看在顧筠的麵子上,也不會這般……


    顧襄的確是不舒服,迴娘家就是男人說男人的話,女人聚在一處,隔麵紗線繡的屏風。


    她看著自己夫君在那兒恭維裴殊,明明以前說過裴殊的壞話,說他算什麽東西,他就是個廢物,別的不行,就是命好才娶了顧筠。


    她的好夫君還打趣過,說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好像隻有嫁了他,服侍他才好呢。


    吃過午飯,裴殊和顧筠告辭,平陽侯親自把兩人送了出去,“這也是家,記得常迴家看看。”


    顧筠麵上功夫做的足,“女兒醒的。”


    然而還沒出正月,平陽侯就聽聞士農司奉命出使江南一事。


    他托人打聽,也沒打聽個所以然來,顧承允道:“爹,你還是別指望顧筠了,她原就是個有心機的,無往不利,怎會幫我。”


    倘若顧筠知道顧承允這麽說,她肯定說,哎,沒錯,她就是如此的人。


    裴殊奉命去江南,是為了種水稻,去年留了不少糧種,足夠盛京種,等今年秋收,再留種,明天各地都能種上裴殊種出來的小麥。


    皇上給這種小麥起了個名字,叫皇家小麥一號。


    據裴殊所說,這個就像男女生孩子,有一代又一代,出息的子孫會進祠堂,小麥也是這樣,出息的就有名字,不出息的就碌碌無為,被人們吃進肚子裏。


    裴家種的小麥是皇家小麥二號,士農司大棚裏出來的,畝產有三百九十斤。


    裴殊把莊子,士農司的事交給了路遠和趙顯承,李昱霖和周長生他準備帶走。


    顧筠自然也跟著去的。


    昨兒李昱霖和周長生問他,能否帶家眷,裴殊想著若是同去,顧筠也能有伴,相處得來就相處,相處不來就別理了,反正他是上峰,李昱霖二人也不會說什麽,不過……


    “帶著夫人就成了,別帶亂七八糟的人。”


    李昱霖周長生連道不會,裴殊帶著夫人,他倆哪兒能帶小妾,這不是讓裴夫人難做嗎,且看裴殊和顧筠這般,說不羨慕是假的。


    李昱霖迴家之後讓妻子收拾好東西,兩日後動身,下人帶兩個就成,多帶衣物吃的,最好讓廚子弄點幹肉,醬,省著到江南沒得吃。


    李夫人問:“裴夫人也同去?”


    李昱霖:“這是自然,夫人,此去江南路途遙遠,分外艱辛,你可願同我去?”


    李夫人當然願意,她厭惡夫君的幾個妾室,能和夫君單獨相處,那幾個妾室還眼不見心不煩,到了江南生下孩子,無人能越過她去,“夫君說的是什麽話,妾身當然願意的。”


    李昱霖道:“那就好,多帶點肉幹,讓廚子熬點醬,辣醬肉醬,就用香菇丁和肉丁,一定要多帶點。”


    顧筠也在收拾東西,首先是衣物,她和裴殊的,虎子他們自己收拾自己的,現在天冷,等到江南就暖和了,一年四季的都要帶,除了衣物還有布料,這都是不能少的。


    吃得就帶路上的幹糧就成,凍好的灌湯包,餃子,茶葉蛋,鹹鴨蛋,再帶個小鍋子,多帶幾個蒸籠,路上還能煮粥熱湯。


    還有藥材,顧筠縫了不少香囊荷包,裏麵裝了防蚊蟲的藥包,還有治風寒的,治跌打損傷的。


    銀錢必不可少,路上不必帶太多東西,等到江南再置辦也不遲。


    裴殊奉命去研究水稻,江南富饒,良田千萬頃,可那都是有主的,裴殊想要地,隻能買,士農司也是窮,賬上就一千多兩銀子,隻夠買四五十畝地,這哪兒夠。


    幸好,江南莞城玉屏州漳渝縣抓了一個犯事的員外,那個員外家裏有六百多畝地,安慶帝做主劃給了士農司,這些地不屬於裴殊個人,日後賺了錢也是士農司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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