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監獄或許可以通融讓朋友隨親屬入內會見,作為直轄市的奉舜市各大監獄卻隻允許直係親屬探監。


    所以,司華悅隨同劉笑語母女去監獄的時間錯過了會見日的周三,而是定在周日,司華誠給鋪的路。


    這次來,司華悅她們三人乘坐的是司華誠派來的專車,司機是個沉穩話不多的中年女人。


    當那七個熟悉的鍍金大字——奉舜市女子監獄,跳入司華悅的視線內時,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十年的青春留在了這裏,拿不走,放不下,心不甘,卻無奈。


    出示“會見證”以及各人的身份證給外大門的值崗獄警,掃臉簽字後,電閘門打開,司機與車留在門外,她們三人步行入內。


    女子監獄共有兩處院子,內院與外院,由一道a、b門隔開。


    內院是所有犯人的生活起居處,監室、食堂、醫務室、教室等。


    外大院是辦公和生產區域,獄警的辦公大樓麵朝西,遙對著各個監區的廠房。


    荷槍實彈的武警在高牆上24小時巡邏,多個監控無死角地監視著各處。


    接見室也在這個院子裏。


    自袁禾被投獄後,袁木這是第一次來,她像個劉姥姥似的,好奇地到處看。


    三人在辦公樓前等了沒一會兒,ab門旁的獄警通道開啟,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女獄警從裏麵出來。


    這個人司華悅認得,姓薑,是出入監分監區的副監區長。


    薑監區長的身高跟司華悅相仿,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問:“怎麽樣啊現在?出去後生活還習慣吧?”


    做了十年的犯人,出獄才三個多月的司華悅,在見到獄警後,身份依然有些轉換不過來。


    “謝謝薑隊長關心,我還好。”司華悅懇切地說。


    薑監區長是個性格爽朗的人,在監獄工作多年,接送了太多的犯人,對司華悅的“自由綜合征”她能理解。


    衝司華悅身旁的劉笑語點點頭,然後視線移向一旁盯著崗樓武警出神的袁木問道:“這是袁禾的姊妹?”


    劉笑語忙賠笑迴道:“是的,是的,這是袁禾的姐姐袁木,第一次來。”


    薑監區長盯著袁木看了會兒,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走吧,袁禾一會兒就出來,我先帶你們去接見室等著。”


    近一年沒來見女兒,劉笑語有些忐忑地坐在隔離防護牆前,雙手置於膝蓋,不停地摩挲著,緊盯著裏麵關閉的門。


    劉笑語今天一早就起床了,親手給袁禾包了些餃子,並做了些易攜帶的飯菜帶過來。


    蹲過監的人,才清楚裏麵的人最需要什麽。


    司華悅沒給袁禾帶吃的,因為她知道監獄裏的夥食非常好,隻要賬麵錢足夠多,每個月還可以自行訂.購食品和日用品。


    所以,她給袁禾賬麵存了兩萬塊錢。


    監獄規定犯人統一著囚服,但司華悅依然給袁禾買了些換季的衣褲和鞋襪,都是監獄裏買不到的新款。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哪怕僅在監室裏穿一穿,也能帶來一份好心情。


    等了約莫盞茶工夫,裏麵的門開,一身囚服的袁禾在獄警的押解下走了進來。


    袁禾繼承了她父母所有的美貌,姣好的皮膚,纖細勻稱的骨架和高挑婀娜的身材。


    她與司華悅的中性美不同,是屬於古典美女,沉靜而又安然。


    門剛拉開一條縫隙,她便一臉熱切地看過來。


    當看清來的人的確是她朝夕牽掛著的母親時,一年的擔憂和思念瞬間化作淚水盈滿她那雙大大的黑眼睛。


    “媽、媽!”眼掛淚,唇帶笑,她喃喃低喊著,竟忘記拿起電話。


    許是有司華誠的關照,帶她進來的那個女獄警拍了拍她的肩膀,摘下右手的電話,遞給她。


    這邊的劉笑語本就是個水做的女人,袁禾的淚水像點燃的催.淚.彈,將她變成一個涕淚滂沱的淚人。


    袁木宛如一個局外人,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對母女重逢的場景,眼中閃過一縷稍縱即逝的譏誚和厭煩。


    司華悅眼眶有些發熱,暗自祈禱,希望袁禾此次與她母親的接見,不會是永別。


    玻璃牆裏的袁禾說的話,隻有拿著聽筒的劉笑語能聽到,司華悅站在那感到無趣,便踱步走出接見室,站到門外的梧桐樹下。


    遠處一隊女犯從廠房裏出來,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迴內院。


    帶她們出來的獄警進入ab門旁的值班室辦理手續,而她們則安靜地站在門前的台階下等候。


    高牆上巡邏的武警經過這一區域時,腳步放慢,冰冷的槍口下壓。


    清一色的齊耳短發和藍白相間的囚服,遠看,很難分清誰是誰。


    可對於仲安妮而言,再難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難掩她那凹凸有致的性感的身材,而且她有一張明豔的、辨識度極高的臉龐。


    就算是全監獄四千多名女犯集體集合,想找到她也並非難事。


    所以,僅一眼,司華悅便看到了仲安妮。


    她的名字也在司華悅帶出獄的那個通訊錄本子裏。


    銅垣市人,搶劫銀行、故意殺人,兩罪並罰,三名同案犯被處以極刑,而她獲刑死緩。


    三年前因表現突出,改為無期。


    司華悅跟仲安妮能成為朋友,源於她的身手,這二人屬於不打不相識的朋友,當然了,仲安妮並非司華悅的對手。


    之前有說過,司華悅雖然身手厲害,但卻是一個惜命的人,在這一點上,她就不如仲安妮了。


    仲安妮是個狠人,不怕疼,不怕受傷,還不怕死。


    因著這一點,司華悅莫名欣賞她,便也就成了莫逆之交。


    察覺到司華悅的視線,仲安妮扭頭,當看清站在梧桐樹下的人時,她愣了一瞬,接著衝司華悅做了個鬼臉,用口型喊了聲“華悅”。


    其他幾個女犯也看過來,因為都認識,所有人都向司華悅點頭行注目禮。


    “小司,”劉笑語從接見室裏出來,站在門口對司華悅喊了聲:“小禾想跟你說兩句話。”


    “哦,來了。”司華悅迴了聲後,再看向那隊女犯,發現帶她們出來的獄警已經在招唿她們入內。


    仲安妮趁獄警不注意,衝司華悅拋了個飛吻。


    司華悅噗嗤一笑,作出一個接物的動作。


    重新迴到接見室,發現袁木坐在較遠的一張桌子邊嗑瓜子,看她那悠閑的樣,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劉笑語的病情。


    拿起話筒,司華悅看向對麵因見著母親而眉心舒展的袁禾,“嗨!”


    “嗨!”袁禾微笑甜甜,看著脫掉囚服有些陌生的司華悅,說:“你看起來精神了好多。”


    “精神?有嗎?”司華悅最近因為應聘處處碰壁而心情沉鬱,袁禾居然能說她精神,她以為袁禾這是在跟她說客套話。


    誰知,袁禾卻來了句:“有啊,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精神煥發的。”


    原來是指這個,想到前天晚上邊傑送她迴家時,在她額頭親吻的那一下,司華悅不打自招似的紅了臉。


    這下,可把對麵的袁禾給鎮住了,她都懷疑坐在對麵的人,跟她一樣,有個孿生的姐妹?


    許是司華誠特別交代過了,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也不見有獄警過來催促。


    為避開戀愛這個尷尬的話題,司華悅一臉擔心地問:“你在裏麵怎麽樣?我走之後,她們那些人沒欺負你吧?”


    以前有她在,沒人敢動袁禾,而司華悅又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自然得罪了一部分人。


    “放心吧,你走以後,我被調到了藥房,她們巴結我還來不及呢。”袁禾說。


    瞥了眼一旁負責監聽的獄警,畢竟這裏不是閑話家常的地方,且有些話題也不能說得太直接。


    “華悅,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袁禾麵色一整,說。


    “你說。”


    “能不能抽時間帶我媽去醫院查下體?我總覺得她不對勁,問她,她隻說是讓我姐給累的。”袁禾瞄了眼蹲在地上撿瓜子皮的劉笑語。


    司華悅心一揪,盡量不表現出任何異常,“好,我答應你。”


    “謝謝。”袁禾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接著道:“對不起華悅,我一直隱瞞著我跟你哥的關係……”


    “嗐,沒事,誰還沒點秘密。”說完,司華悅迴頭看了眼身後的袁木,問:“你姐跟我哥沒什麽事吧?”


    盡管司華誠親口否認,但她依然懷疑。


    哪知袁禾宛如被話筒灼燙了下,話筒從她手中滑落到桌麵,震得司華悅耳膜嗡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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