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第一場戀愛約會被攪,司華悅這幾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邊傑科裏的事多,連上了好幾台手術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時間談戀愛,但隻要得空,他還是會通過微信跟司華悅說幾句話。


    邊傑送給她的藍色妖姬已經枯萎,司華悅幾次想扔,卻又舍不得。


    保姆範阿姨不知道這花對司華悅的意義,自作主張地換了束紅玫瑰。


    這又讓司華悅鬱悶了好久,索性離開家,跑到出租屋裏。


    微信提示音響,翻開一看,邊傑的:小悅,我們院裏已經同意讓唐正陽過來上班,他被分配在骨與軟組織腫瘤科,從見習醫師開始做起。


    通知唐老爺子了嗎?司華悅迴了個信息問。


    你通知吧,我這裏一堆亂事等著處理,環境還特吵。邊傑迴。


    迴給邊傑一個好,司華悅撥通唐老爺子的電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唐老爺子,這下子你可以放心搬過來了吧?我給你們租的房子不僅離醫院近,周邊還有幼兒園和小學,趕緊帶著小婉過來,讓她上學吧。”司華悅說。


    “好、好,”唐老爺子因太過激動而有些語無倫次,好半晌才緩過勁,說:“謝謝你呀小司,還有小邊,你們兩口子簡直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雖然是隔著電話,但這句“兩口子”還是說紅了司華悅的臉。


    寒暄了番後,唐老爺子告訴司華悅說:“昨天傍晚下班前,正陽把魯佳佳給保出來了。”


    這是那天跟顧頤見麵之後,司華悅想到的最佳人選。


    這也是為了不引起文化和初師爺的懷疑。


    唐老爺子是單窶屯的人,而他的兒子唐正陽也算是半拉屯裏的居民,與魯佳佳也有過幾麵之緣。


    本來是想用梁針眼子的,可梁針眼子將魯佳佳視為文化一黨,堅決不同意去做他的擔保人。


    那邊的唐曉婉在偷聽她爺爺的通話,當聽說搬了新家後能上學時,她高興地非要跟司華悅說聲謝謝。


    “小姐姐,”羅裏吧嗦了一頓家常後,小婉對司華悅說了件她從屯裏別的小朋友嘴裏聽說的怪事。


    “小猛家昨晚來地震了,把他家的廁所給震沒了。”唐曉婉說:“我們家沒有地震,別的小朋友家也沒有。”


    地震,廁所震沒了?


    司華悅當然不會相信這是地震造成的,真有地震,不會隻震小猛一家。


    既然不是地震,那便是地下出什麽事了,或許是改造,又或者是塌方。


    看來,這單窶屯的地下暗道是一個大隱患,司華悅直覺這些暗道遲早會出事。


    在唐老爺子的催促下,唐曉婉終於結束了與司華悅的通話。


    想到唐老爺子馬上就要離開單窶屯了,自然就想到了梁針眼子。


    誰知,剛問及他是否願意到大醫院坐診,梁針眼子就直接迴絕了。


    理由很簡單,自由散漫慣了,不願受拘束。


    想想也是,讓一個江湖郎中去八個點坐班,並遵守一些條條框框的規章製度,還要看醫院領導的臉色行事,是很難。


    既然不願意,司華悅也不能勉強,隻得作罷。


    看了眼時間,剛過九點,撥通劉笑語的電話,告訴她讓她在家等著,她一會兒就過去。


    買了些禮品,搭輛車,按照司華誠給的地址找到劉笑語的現居地。


    這是一處遠離鬧區的小區,環境幹淨而又清幽,小區裏的樓房全部都是多層,最高的是六層,最矮的是四層。


    司華誠買的是四層整套,劉笑語和袁木選擇住在一樓,因為有個小院,可以播種花草蔬果。


    司華悅來的時候,袁木坐在外陽台的搖椅裏曬太陽,劉笑語給司華悅開的門。


    屋子收拾得很幹淨,不用靠近看,也知道這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價格不菲,大到電器、家具,小到窗簾和腳墊。


    袁木看上去沒什麽變化,依舊深沉地裝傻子。


    劉笑語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精神了些許,隻是氣色依舊不佳,臉色蠟黃蠟黃的,身上的疤痕倒是淡了不少。


    劉笑語屬於耐看型,眼睛很大,鼻梁挺翹,年輕時應該也是一個大美人。


    隻可惜她不注重保養,皮膚鬆弛,臉上皺紋橫生,頭發半數都是白的,她也不去燙染。


    坐下後,司華悅接過劉笑語遞來的茶水,問:“劉阿姨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吧?”


    掃了眼假寐中的袁木,劉笑語說:“我住哪兒都一樣,木木喜歡這裏,所以,我隻得陪著她留下來,隻是……這房子……”


    劉笑語欲言又止,整理了下衣服前襟,坐到司華悅斜對麵。


    司華悅了然一笑,“劉阿姨,我哥說,這房子當初買下來,就是為了給他和袁禾結婚用的。現在你住進來,我哥心裏能好受些。”


    說這番話的時候,司華悅留意到陽台的袁木身體動了下,幅度不大,卻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這女人看來是真的有問題。


    “你哥前兩天給我來過一個電話,也是這麽說的。”劉笑語又歎了口氣,“是我們家的人沒福氣……”


    說到這兒,劉笑語瞥了眼陽台的袁木後,垂下眼。


    司華悅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得陪她一起默然想著心事。


    手機振動了下,劃開屏幕,是魯佳佳的微信語音,看時長,應該沒什麽要緊事匯報,便沒有點開聽,鎖屏收了起來。


    “劉阿姨,我今天來主要是想來看望你,再是想著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監獄看袁禾?我想隨你一起去。”放下電話,司華悅問。


    劉笑語下意識地抬手撫了下脖頸,有些為難地說:“本來想著這兩天就過去見她的,可我這……”


    司華悅安慰道:“那就等好利索了再去,省得兩下傷心。”


    跟劉笑語,司華悅實在找不到共同話題,幹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


    劉笑語一直將司華悅送到小區大門口,見四下無人,她輕拽了下司華悅的衣襟。


    “小司,木木在裝病。”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司華悅愣怔須臾,“我知道。”


    劉笑語有些吃驚地看著司華悅,她以為這事隻有她自己知道。


    想到司華悅的身份和經曆,她旋即苦澀地一笑,說:“袁禾刑期太長了,我怕我等不到她出來……”


    聞言,司華悅感覺後脊一陣發麻,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問:“劉阿姨,你什麽意思?”


    劉笑語引司華悅到遠離門衛的樹蔭下,接著剛才的話題說:


    “去年年底我就查出得了胰腺癌,晚期,前兩天我去醫院做了個複查,醫生告訴我說,癌細胞已經擴散開,我、我恐怕時間不多了。”


    ……


    返迴途中,司華悅給邊傑打了個語音電話,將劉笑語的情況講給他聽,希冀著能從他那裏看到一線活著的曙光。


    哪知,邊傑的話將司華悅的心瞬間擊落穀底。


    “胰腺癌是癌中之王,是被公認的最為難以治療的惡性腫瘤,即便行手術治療,複發率也會達到百分之百。”


    “她能堅持到現在算是一個奇跡,或許真的是有牽掛。”


    迴到出租屋後,司華悅不死心地又給司華誠打了個電話,結果司華誠早在她之前便已經知道此事。


    由於司華誠在開會,他隻跟司華悅說了一句話,“我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放下電話,司華悅內心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跟袁禾相處了兩年的時間,她太清楚劉笑語在袁禾心中的分量,她無法想象袁禾在得知這個噩耗時會怎麽樣。


    五日後,劉笑語給司華悅來了個電話,邀請她第二天一起去監獄見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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