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寧低垂著頭看著她半晌未言語,顧言起身、邁向一側,將水壺中冷卻的水倒在衛生間水池裏,接了壺水,直接出來放在底座上,燒水聲此刻在安靜的辦公室顯得尤為響亮。


    顧言靠在一側等水開,桌麵上放了兩個杯子,一個是她剛剛端著的,一個是剛剛順帶拿過去洗的。


    許攸寧坐在沙發上,不知是在思考什麽,隻聽顧言在身後道。


    「你最近院裏是不是很忙?」顧言見她不言語,生怕許攸寧想太多,便有事兒沒事兒的跟她搭著話。


    「忙死了,」許攸寧緩緩道,雙手端著下巴看著她悠閑的靠在一側等水開。


    「你不忙?」見她如此悠閑,她不免問到。


    顧言低頭淺笑,像許攸寧這麽沒心沒肺的孩子隨隨便便轉個話題就能將她不好的情緒給打消掉。


    真好哄。


    「我昨晚忙到淩晨,」顧言聳聳肩。


    許攸寧一聲嘆息,為了生活啊!「真是不想幹了,每天早起一睜眼都是在懷疑人生,」每天晚上做夢都在想著手術台上的事情。


    「那就不幹、反正你們家老大跟老二都養的起你,」顧言在一旁附和道。


    許老大跟許老二養許攸寧那覺得是小意思。


    「不是你養我嗎?」許攸寧沒好氣道。


    以前不知道是誰要養我的,不是說壓力大麽?「我也養你啊!雙管齊下見效更快嘛!」顧言笑著說到。


    水壺裏的水開始沸騰,有些溢了出來,顧言遠離水壺,一麵燙傷自己。


    「水果吃不吃?」想起白慎行今早給自己帶的水果還沒有解決,便問許攸寧。


    「吃,」她簡單幹脆。


    本就早上沒吃,這會兒有吃的不吃白不吃。


    顧言轉身去外間茶水室的冰箱將水果提出來,放到茶幾上,一一擺放好,將叉子遞給許攸寧。


    「這麽細心?都洗好了切好了?」她還以為是整個的,結果人家拿出來直接就是水果拚盤,這感情好,省的她動手了。「知道你今天要來,特意的,我好吧!」撒謊不打草稿。


    實則是白慎行讓她吃這些水果,她不愛、隻能讓人吃了,許攸寧不來她也會拿到秘書辦給露西他們吃了,省的到時候白慎行見沒動,又過來興師問罪。


    許攸寧一臉不信。


    顧言會動手做這些?除非填上下紅雨。


    「我還不知道你,」真當我跟你住了那麽多年都是白瞎的呢?


    就你那張爪子,你會主動做這些?


    你當我好忽悠啊?「趕緊吃,哪兒那麽多廢話,」見被拆穿,顧言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水壺裏沸騰的水就此停住,水燒開了。


    顧言起身邁步過去,給自己到了杯白開水,詢問許攸寧;


    「喝點什麽?」「咖啡,」許攸寧嘴裏吃著東西含糊不清到。


    「你不是不和咖啡?」顧言問,不說說咖啡致癌不喝的了?「我最近靠這玩意兒續命,」要不是在吃東西,她簡直都想哀嚎了,


    「這麽忙?」顧言驚訝,見過許攸寧好幾天連著值班的時候,也沒見啊要靠咖啡來續命啊!「算了、不說了都是淚,」許攸寧擺擺手,一副說多了沒意思的模樣。


    顧言給她泡杯咖啡端過去,放在桌麵上。


    「先說好,拉肚子別說我沒提醒你。」


    許攸寧無語、隨即沒好氣道;「我是醫生、姐姐。」


    拉肚子這種小事兒就當時排毒養顏了。


    完全就是小意思。


    顧言端著水杯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笑臉瑩瑩的看著她,一直覺得許攸寧是幸福的,她的周邊有太多的人護著她,才能讓這麽沒心沒肺的成長起來。


    羨慕不來。


    「你這麽陰測測的看著我幹嘛?」被顧言看的渾身發毛,許攸寧問到。


    「多吃點,」顧言善意提醒。


    許攸寧這麽沒心沒肺的模樣著實是讓她羨慕不已。


    顧言端著杯子在手中輕輕的轉著,白開水的熱度在手心中暈染開來,讓她感到些許溫暖。


    「你跟白慎行都在一起這麽久了,你們家白董沒逼你要孩子啊?」許攸寧好奇,以白慎行這麽霸道的程度,對顧言這麽有掌控欲,不得想著早點將她捆在身邊?


    許攸寧原本是不經意的話語,讓顧言心中一頓,隨即道,「有準備!」


    許攸寧手中握著叉子的手一頓,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她,顧言能有這個想法讓她很詫異。


    年少時的經歷讓她這麽多年的生活都在陰暗之中,她見過的人包括顧言在內,在童年時期經歷過家族分散的,年長之後想要孩子的機率真的不高,白慎行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讓顧言將陰暗麵翻過來的?讓她願意放在太陽底下見陽光?


    「這麽看著我幹嘛?」顧言見她這麽驚訝的看著自己,不禁好笑。有這麽驚訝?不過是將往後要過的生活提上了日程而已。


    「白董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說服你的,」她真的很好奇,是什麽言語能讓一個心有隱疾的人放下過去的。


    顧言端著水杯的手一緊,什麽方法?


    以身作則?


    如果說是因為她覺得白慎行會是一個好父親,這點夠嗎?


    這麽多年的相處,她相信白慎行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顧言淡然一笑,隨即緩緩道;「生活細節,」這麽簡單的四個字應該好理解吧?


    可在許攸寧看來,最不好理解的就是這個四個字了,為什麽?因為我生活細節隻有枕邊人才能知道,而他們,就算是憑空想像也想不到。


    許攸寧將手中的叉子放在盤子上,朝顧言豎起大拇指;「我這是給白董的,不是給你的哈!」


    世人都說白慎行工於心計,許攸寧早前心有領會,可如今他將顧言對生活的陰暗麵悉數消除盡,她無比震驚。


    白慎行將顧言的心給攻了下來。


    僅僅是婚後的短短幾個月。


    許攸寧端起桌上有些冷卻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澀的隻皺眉,顧言將手中的白開水遞過去,讓她緩緩。


    許攸寧喝了一大口才稍微好點。


    「你這麽激動幹嘛?」顧言好笑道,至於這麽激動嘛?她這個當事人都覺得沒什麽。「嗬嗬、我還真沒激動。」死鴨子嘴硬。「還吃不吃?」顧言看著桌麵上的水果盒子問到。


    「不吃了,」吃了些水果再來口咖啡,味蕾已經麻木了,在吃有屙屎食之無味了。


    顧言俯身將桌麵上的水果盒子收起來,放在茶幾下麵。


    「中午一起吃飯?」顧言問到。


    「好,」許攸寧應答。


    顧言將杯子端走,看著許攸寧淺淺道;「那你等會兒,我簽個文件。」露西早就說有文件要簽署,估計是見許攸寧在裏麵一直未進來。


    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線讓露西進來。


    露西拿著文件進來見許攸寧還坐在沙發上有些怪異,但也隻是一瞬間,將手中的文件遞給顧言;「趙陽那邊估計下午還有份文件要簽署,您是準備出去?」作為她的秘書有義務知道老闆一整天的安排,隻有這樣她才能更好的開展工組。


    「出去吃個飯,下午在,」顧言站在辦公桌前一手拿著文件一手對弈翻閱著,漫不經心的應著露西的話語。


    聽她如此說,。露西微微點頭。


    許攸寧扒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顧言跟露西輕生交待著文件中的細則和需要改進的地方,舉手投足之間一排女精英的作風。


    許攸寧想,她這輩子估計也模仿不來。


    顧言的氣質氣場已經在她所認識的人當中無人能毗鄰。


    這麽多年的沉浮經歷,一路攀爬過來,讓她周身自帶冷冽氣場,可婚後不過短短數月,許攸寧在她身上既然看見了一種溫柔的光輝,是錯覺?還是本身確實是有?


    顧言跟露西交談間隙見許攸寧在望著自己出神不免嘴角牽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露西見她輕輕一撇,隨即望向許攸寧,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許攸寧。


    在笑什麽?


    笑點在哪兒?


    直到露西出去,顧言才邁步過去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迴神了。」許攸寧猛然迴神,一臉蒙逼的看著她;「完了?」「完了、在不完你都要流口水了,」顧言沒好氣的瞄了她一眼,隨即在包裏拿出錢包,「走了、吃飯去了。」許攸寧聽見這句話麻溜兒的爬起來。


    「想吃什麽?」顧言問。


    「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見樓下有家韓國料理,」許攸寧直接發表意見。


    吃貨的世界,永遠都是以各種店子做路標的,許攸寧典型的就是這種人。


    顧言微微汗顏,「那就去吃韓國料理。」


    「就知道言言最好了,」許攸寧撒歡道。


    「許大夫,你的病人要是想賄賂你是不是直接拿點好吃的就行了?」顧言一本正經問到,這年頭不說家屬給醫生塞紅包嘛?碰見許攸寧這樣的,估計隻要塞吃的就行了吧?


    「我是那麽沒追求的人嘛?」塞點吃的就能把我賄賂了?


    好歹醫德還是在的,好歹也是在國外見過世麵的人。


    「不是,」你追求的可多了,完全不止這些。


    哼、許攸寧直接甩給她一個側臉。


    顧言一路下來,公司員工個個跟她打招唿,她一一迴應。


    兩人在靠窗的地方坐下,許攸寧輕車熟路的拿著菜單點菜,顧言看著淺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這裏的常客。」


    看她這熟悉的模樣。


    「我們醫院邊兒上開了一家,加班的時候經常去吃點,吃來吃去都那樣,萬變不離其宗好,不想中餐博大精深需要好好選選,」許攸寧隨意點了!幾個菜就將菜單遞給服務員。


    顧言將倒好的白開水遞給她。


    許攸寧握在手裏,看著她良久才說到;「你們準備要孩子,你的身體沒問題?」


    這是她最擔心的問題,剛剛在辦公室的時候就想問了,礙於後來露西進來了,她一直沒問。


    顧言一滯,自然是聽得懂許攸寧的話的,隨即道;「沒問題。」


    最起碼最近是沒什麽問題的。許攸寧看著她欲言又止,本不想說,可想著朋友之間不就是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麽?


    於是淺淺道;「迴頭你來、我給你做個全身檢查,就當是孕前檢查了。」有病治療,沒病預防。


    總好過隻聽信顧言說的那句沒問題吧!


    「有空就去,」她淡然,許攸寧還想說什麽。


    服務員端著小菜上來,顧言將餐具抽出來給她,「我嚐嚐先。」許攸寧的話語愣是被她堵在了咽喉間,微微嘆息,不知該說什麽好。


    「顧言、既然要做一件事情就要做好,這是你教我的,」許攸寧用顧言原先說過的話來反駁迴去。


    她以前經常抱怨,顧言經常跟她說,做一件事情就要做好,有始有終,不能蛇頭虎尾的要麽就不做。


    開如今呢?


    顧言既然準備懷孕,孕前檢查是最基本的吧?


    一係列措施防範做到位不是很好?更何況她身體有多不好,她是知道的。


    也許最近白慎行將她照顧的很好,並沒有出現什麽問題,可若是孕後出現了併發症呢?傷的不還是她自己?


    「許大夫、你真的想多了。」她隻是說準備而已,不是還沒有,嘛?


    許攸寧這麽長篇大論的下來,這飯還吃不吃了?見許攸寧還準備開口說,顧言忍無可忍敲了敲餐桌上的盤子;「吃不吃?」


    「你要是不吃,我可走了,不在這兒聽你念叨了。」顧言嬌嗔的看著她,一副你在說我真走了的架勢瞅著她。「吃吃吃、行了吧!你是大爺,」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聽醫生話的人。


    關心你還有錯了還。


    顧言失笑,在鍋裏夾著菜,有點微辣。


    席間喝了好幾杯水,難怪許攸寧經常吃,值班的時候來點確實是挺醒腦的。


    「夠味不?」許攸寧唿吸之間問到。


    「辣了點,」山水居飲食向來清淡,白慎行不許有辣味,以往跟許攸寧在一起的時候倒是經常吃,可這會兒隔了這麽久在吃,多少有些受不了。


    兩人閑聊著將一頓飯吃完。許攸寧吃飽晏足靠在座椅上看著顧言,見她最近麵色紅潤便知道山水居的人將她裏裏外外走照顧的很好。


    顧言桌麵上的手機肆意響起,張晉的號碼在顯示屏上呈現出來,她隨手接過。


    「在下麵,十幾分鍾吧!」顧言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許攸寧招來服務員買單。


    「你去忙吧!我也迴醫院了。」「你今天不休息啊?」見許攸寧來找自己,顧言第一反映就是她今日休息,哪兒想著不是。「偷跑出來噠~,」許攸寧說著眨眨眼,挽著顧言的手朝gl大樓去。


    「不怕你們主任提刀剁人啊?」許攸寧可是說過他們主任的恐怖史,這會兒不怕了?「怕啥、有郝雷給我擋著呢!」那個缺心眼兒的一定會死在自己前頭的。


    許攸寧笑的一臉得瑟。


    顧言眸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戲。


    許攸寧在gl樓下驅車離開,顧言才上樓,臨近電梯前接到白慎行電話,想著要進電梯直接給掛了。


    隨後出了電梯,電話就過來了,她才悠悠然接起來。


    「在忙?」


    他沉聲問到,對於顧言掛自己電話還是有點不爽的。


    「白董知道還連續call我?」顧言似笑非笑道。


    張晉見她過來,本想直接開口,可見她在打電話,隻好無奈的揚了揚手中的文件。


    顧言拿著電話進辦公室對他一招手,他直接跟進去。


    「中午吃過了?」白慎行在那側靠在辦公桌上問到。


    顧言一手夾著電話一手翻閱這手中的緊急文件。


    「恩、」漫不經心道。


    「吃的什麽?水果有解決?」白慎行每天午餐查崗已經成了必然。


    「韓國料理,許攸寧過來了,」顧言朝白慎行道。


    隨即伸手指了指文件中的不足之處,「這個地方,改。」那邊、白慎行端著電話聽著她跟張晉說些什麽。


    顧言正在翻閱的間隙看到問題給指出來,白慎行的突然無話讓她以為他已經掛了,隨手將手機放在一邊。


    細心翻閱文件,拿出鉛筆將需要改進的地方圈出來。


    然後跟張晉輕聲細談著。


    確定沒什麽事情,張晉才轉身出去。


    白慎行端著手機聽她將碗整個文件中的問題點,隨後聽見鍵盤的敲擊聲,想著她是忙完了,然後擱著聽筒喊了兩聲,發現沒人迴應,講電話掛了重新撥過去。


    「忙完了?」白慎行問到。


    「剛開始,」剛剛不過是整個下午工作環節中的一個小插曲。


    「跟許攸寧一起吃的韓國料理?」白慎行詢問道。


    「恩、」顧言輕聲答。「水果吃了?」想著她早上沒怎麽吃,白慎行一上午都在擔心,給她發了好幾條簡訊估計是沒看到還是如何,一上午沒迴,下了會就給她打電話了。她就知道。


    就知道白慎行會打電話查崗,好在她聰明。


    「吃了、還剩些,吃不下了。」顧言宛然的預言聽不出一點異樣。


    白慎行信了她的話語。「下午忙不忙?」白慎行在桌麵上拿起煙盒,突然想到什麽又放下去,隻是端起桌麵上冷卻的茶杯喝了口茶。


    「忙,」每天都忙,沒有一天是不忙的。白慎行輕聲嘆息,「罷了、你忙。」


    任何事都等迴家了再說。


    見白慎行欲言又止頗為無可奈何的模樣顧言不忍、柔聲問到;「是有事情?」「沒事、迴家再說,」白慎行緩緩道。


    這日下午,白鷺拉著陳涵一起逛街,美其名曰給顧言選禮物,本來是要帶著顧嘉銘一起的,奈何顧嘉銘學校有多餘的活動,便隻好他們倆一起來了。


    「這麽久過去了,完全不知道言言喜歡什麽了,現在隻能慢慢摸索了。」白鷺在櫃檯前流連著,看著裏麵精美的首飾,跟陳涵緩緩說道。「問問慎行啊!」陳涵一語道破,對於白鷺在這場關係裏麵有過錯的地方,她深知。


    但如今大家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也沒必要在計較以前的得失與過往了。


    隨著年歲的蹭長很多事情能翻篇就翻篇,留著隻是徒增煩惱而已。


    「我們還是自己選吧!慎行肯定也為言言準備了禮物。」


    白鷺隨手指著櫃檯上的一片四葉草的項鍊;「拿出來我看看。」櫃員帶著白手套將東西遞到她麵前;「太太真有眼光,這是今年最流行的一款項鍊。」


    售貨員的嘴都是甜的,見白鷺跟陳涵兩人都是貴婦樣兒,開口的語氣都不一樣。


    「是嗎?」白鷺輕輕問到。


    她本就溫柔,此刻的話語更是讓收售貨員一滯,好溫柔的富太。


    陳涵俯身過來看著這條項鍊,蹙眉道;「換條,這條帶的人太多了,沒有特色。」


    她見了好幾個富太太都帶了這條項鍊了,在給言言買、豈不是沒眼光了?


    白鷺不比陳涵,在各種富太場所中遊刃有餘,陳涵的標識是富太,而她是藝術家,很多事情自然看到的都不同。


    聽她如此說,白鷺也覺得有道理,直接將眼光轉向別處。


    「你看下這條、鎖骨鏈,前段是蝴蝶造型,蝴蝶上鑲的是粉鑽,在太陽底下會閃閃發光很好看。」


    售貨員大力推薦,將櫃檯上最貴的產品朝著著兩位貼著富太標識的女士推薦。


    「拿出來看看,」白鷺起先也看到了那條,隻是覺得太花哨了些。一抬頭的間隙,見不遠處走過來兩個人,她微愣,陳涵側目之間也看到了。


    將眸光投向白鷺。


    梁意遠遠的便見白鷺跟陳涵兩人在櫃檯上挑選著首飾,見她望過來,帶著好友一起過去打招唿。


    「好巧、也在逛逛?」白鷺有著良好的教養跟姿態,見她過來,原本坐著的人起身,笑望著她道。


    「是呢!你也在?」白鷺淺聲答到。


    「顧太太,」梁意的好友是見過她的,也知道他們之間這種尷尬的關係,便隻是輕微點頭打招唿。


    白鷺點頭迴以微笑。


    「看中這條項鍊了嘛?」梁意見櫃檯上放了條項鍊輕聲詢問道。


    「恩、」白鷺迴應。


    陳涵始終站在她身後不言語半分,白鷺跟梁意之間的事情她無權幹涉。


    「挺好看的,」梁意客氣道。


    「謝謝。」


    「顧太太帶的話可能會有些不適,他們家還有同一款比較適合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佩戴,顧太太可以讓他們拿出來給你看看,」梁意好友對珠寶頗有研究,在漢城珠寶界也算的上有一席之地,見白鷺選的這條項鍊,不免發表自己獨到的見解。


    「謝謝、不過我想不用了,這條項鍊我買來送人的,」白鷺本想直接開口說是送給女兒的,可是礙於梁意在場,她不好說,甚至可以說是不敢說。


    畢竟顧言是她的血肉,她若如此說,得多傷梁意的自尊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任何場所都應該做道不輕易去戳別人的痛處。


    這是基本的社交禮儀,和他們這個圈子裏麵最該有的禮貌。


    「看來那位應該很年輕,顧太太眼光很好,」對方直接誇讚。


    「謝謝,」白鷺在與人相處中始終都保持著謙和的態度,從來不盛氣淩人,哪怕她的丈夫是這個城的掌控者,她也從未用權勢欺壓過誰,這點,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麵,被許多人誇讚過。聽白鷺如此說,梁意提著包包的手一緊,送人的?


    年輕的?


    誰?


    近期顧言生日將近,會不會是送給顧言的?如果是呢?


    她女兒的生日是她的苦難日,如今她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送給言言的嗎?」明明是在簡單不過的幾個字,梁意說的格外艱難。


    她不敢問出來的,生怕白鷺說是,然後她就徹底絕望了。白鷺側頭望了眼陳涵,見她怪異的看著梁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應。在她思忖之間,梁意知道答案。


    良久、她才緩緩找到自己聲音;「麻煩顧太太替我帶聲祝福過去。」


    梁意說的謙虛,是帶,沒錯。


    她親生女兒過生日,她想送上祝福,還要靠別人代勞。


    多可悲的一件事情?


    到了她這個年紀,最不希望的就是家庭不和,可如今、她卻將原先的一手好牌,硬生生給打爛了。


    這樣的人生、是否算得上苦澀?


    好友見她微微發抖的臂膀,不免靠近一步挽著她,不讓她太過情緒外露。


    陳涵以為依梁意的性子,可能會直接爭吵一番,可是顯然、她看錯了。


    當初梁意闖進顧家與顧輕舟大肆爭吵的時候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


    時間帶走了一些東西,留下了一些東西,有些東西在人們心中日益根深蒂固,有些東西在人們心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散。


    而梁意屬於後者。


    「好,」白鷺緩緩點頭。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繼續,」梁意好友帶著她離開。


    原本隻是上來打個招唿,卻不想發生這一係列事情,都怪自己嘴賤,問什麽。


    見梁意走在身側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多了一分愧疚。白鷺轉頭看著身側的陳涵,陳涵摟著她的肩膀,給她一個安撫性的擁抱。


    「包起來,」禮物都選好了,走吧!「你不選嗎?」白鷺淺問,不是約好了一起來的?「明日再來也行,我們現在去找個咖啡館喝點東西。」陳涵做出合理安排,原本好好逛街的兩人因梁意那個下插曲心中有些不忍。


    親生母親讓繼母帶祝福給自己的女兒。


    多麽戲劇性的一幕?


    「我以為她會要求一起去家裏吃飯,」白鷺將心中的想法直接說出來。梁意會嗎?不會,她不傻、特別是在顧言跟她說了那番話之後,她越來越看清自己的位置了,當初的她覺得多麽可笑,她做事情還需要自己的女兒來教導,可現在、她覺得、她的做法是對的。


    一個人的處事方式,不是你比別人多活了多少年就能做到,而是看看那人比你多經歷了那些。


    「那是言言跟她的事情,言言會解決好的,」陳涵始終相信顧言會解決好,就算顧言解決不好,白慎行也會的。


    一開始她就跟她兒子放過話了,關於顧言、一定要做出合理恰當的方式。


    「也實在是為難她了,」白鷺想,顧言年紀輕輕卻要麵對這麽多,到底是有多不易?


    兩人在咖啡館小坐了一會兒,直接迴了家。陳涵到白家時跟自家丈夫說起這件事,白朗沉吟了一會兒人也未說出個什麽來,如今言言是他們家兒媳婦兒,言言對於梁意那邊的態度也直接影響到他們這些大人的處事方式。


    所以、白朗雖有些糾結,但也沒說什麽。


    隻好將這個問題拋給白慎行。


    實則是今日陳墨攔住他的時候,他們就在想這個問題。漢城是做古老的城市,注重禮節,哪怕梁意跟顧輕舟離婚多年,但是還是抹不去是顧言生母的事實,若顧言心中還有她,那他這個做女婿的自然是要錯處一番表示出來,若她沒有、白慎行就隨著顧言的意思來。


    誰人說什麽他都不在乎。


    這邊、白慎行還未從公司離開,接到自家父親電話的時候有些奇怪。


    「爸,」他輕聲喊到。


    「言言生日是在家裏過?」白朗輕聲詢問。


    「我在另行安排,到時候通知,」白慎行略微官方道。


    「陳家那邊,你看是什麽意思?你跟言言領證也這麽久了,要是有機會一起吃個飯,畢竟梁意身份還在那兒,」白朗提醒到,對於白慎行、他想著他是不懂的。


    畢竟他從未處理過這樣的事情。白慎行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這個得徵求言言的意見,」白慎行緩緩道。梁意那邊的任何事情都看言言如何做決定,她們這些人隻是跟著走而已。


    「你們商量,」白朗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白慎行拿著電話搖搖頭,真是棘手。


    下午,白慎行驅車接顧言迴山水居,許是中午吃了辣的,腸胃有些不舒服,礙於白慎行在,她不好說。


    為何?


    因為白慎行明令禁止山水居的飲食一定要以清淡為主,辛辣刺激食物都不得出現,今日她跟許攸寧兩人吃的嗨,這會兒倒是見效了。


    白慎行見她情緒不高,便問道;「累了?」「一點,」她撒謊,實則是有點不舒服。


    「休息會兒,」白慎行大掌在她手中緩緩捏了兩下。顧言迴握,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腸胃有些不適。


    直到白慎行一路驅車道山水居,她才緩緩睜開眼,看著一整條綠油油的通道,隻覺心情愉悅,在炎熱的夏天,能見到這麽鬱鬱蔥蔥的樹木,確實是讓人心情愉悅。


    白慎行下車替顧言拉開車門,摟著她進去。


    「上去休息會兒?」白慎行輕聲詢問。顧言側目,玩味著對他說到;「能把晚餐免了嗎?」


    白慎行直接扔給她一個白眼;「想想就好。」不該有的幻想不要胡思亂想。「我想泡個澡,」兩人進屋白慎行還未來得及隨手帶上門,便聽顧言略微撒嬌的語氣朝自己道。


    白慎行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道;「你去洗臉,我給你放水找衣服?」「好,」顧言輕微點頭。


    若說生活中她最喜歡什麽模樣,便是這樣了,白慎行在生活中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都能讓她慶幸自己是在這樣的一段婚姻裏麵。


    如果隨隨便便換個人,她不知道、她與那人還能不能相處愉快。


    顧言站在洗漱台前擠著洗麵奶,將水打開,一時間整個浴室隻聽見花花流水聲。


    白慎行坐在浴缸沿上調試著水溫,顧言站在洗漱台前卸妝洗臉。


    山水居不缺傭人,白慎行得飲食起居有專人照顧,她來之後,這些人都將重點轉到自己身上來,像個放水找衣服這樣的事情明明都可以讓傭人來,可白慎行不允許。


    顧言的每一件事情他勢必要親力親為。


    要做到讓她滿意,最好是能讓顧言從此以後在也離不開他。


    這是他的最終目的,山水居傭人雖說素質高能力強,但他怕的是他們粗手粗腳的惹顧言不快。


    顧言揉搓著自己清秀的麵龐,將白天畫的淡妝卸幹淨,透過鏡子看著白慎行站在自己身後。抹了把臉上的水,白慎行直接將毛巾遞過來。


    「水溫調好了,衣服在旁邊,不要泡太久,」顧言做的沒一件事情他都要一次次叮囑到位。


    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管家公。


    浴室裏霧氣升騰,顧言站在洗漱台前,伸手緩緩環住白慎行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


    「怎麽了這是?累了?」白慎行伸手摟著她緩緩摸著她的長髮,柔聲問到。


    隻是想謝謝你,對我這麽好,別無其他。


    浴缸裏的流水聲不停,白慎行見顧言這麽粘著他,也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並未再多問什麽,他知道,顧言若真是累了、是不願講話的。


    「泡澡?恩?」語氣之中帶著詢問。「恩、」顧言將手從他腰間鬆開,撅著嘴吧的模樣讓白慎行心生憐憫,恨不得將她摟在懷裏不放手。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晚上讓你抱個夠,快去泡澡。」


    聽她如此說,顧言老臉一紅,輕嗔的看著她一眼,往浴缸邊兒走去。


    白慎行見她往浴缸邊兒走去,緩緩帶上門出去,顧言坐在浴缸邊上許久才緩緩脫了衣服躺進去,溫熱的水遍布全身,瞬間消去滿身疲憊。


    ------題外話------


    不言是個勤勞的小蜜蜂,每天默默無聞的餵飽你們,求撒花~求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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