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啟兒沒能過繼給軒王,被皇上阻止了。不過,現在皇上也沒有拿到軒王的兵符。」


    「那軒王真的已經死了?」


    「是,我親自看了,他已經麵色蒼白,躺在棺木裏一整天都沒有動彈了。而且,皇上還專門帶了三個太醫過去診斷,確實已經死了。」


    「那就好」,殺天霸舒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要多等一些時間,結果,皇上幫了我們的忙,現在,我們也可以將以前的計劃提前進行了。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心狠的換了解藥,導致軒王這麽快就死了。哼,杜傲天的兒子果然跟他一樣心狠手辣,六親不認。」


    胖子垂著頭,低垂的視線想要落在自己的鞋麵上,卻是被他胖乎乎的身子給擋住了,他默不作聲,雖不想認同,卻又是不好否認,事實如此。


    殺天霸眸子斜瞟了他一眼,繼而又道:「不過,做大事者,就必定得心狠手辣,才不會成為別人的犧牲品。」


    「師父教訓得是」,胖子將頭垂得更低。


    「熱河以北那邊,我們要加快速度幫著一點上官雲飛,讓他早些奪得勝利。」


    「可是上官雲飛隻怕不是趙熙的對手」


    「就因為他不是趙熙的對手,我們才需要幫著他。」


    「可是,上官雲飛怕是已經猜到了冥日會的意圖了,他還能接受我們的幫助?」


    「能,當然會接受了,白借給他的勢力,他不要白不要。」


    「那等他奪到了熱河以北的那些地盤後,以後他若是不給我們,我們豈不是虧了?」


    「不,你理解錯了,不是給我們,是還給皇上。到那個時候,你就給皇上鼓吹一番,讓皇上從上官雲飛的手中要迴那些地盤,上官雲飛絕對不會還給他的,我們隔山觀看龍虎鬥吧。」


    殺天霸的聲音低沉而又充滿了陰謀的味道,眼眸微微眯起,看著麵前有些愚鈍的胖子,略有不滿的道:「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多謝師父教導」


    殺天霸背轉過身,雙手負在身後,胖子心下瞭然,躬身退了出去。


    上官雲飛和夏子英二人帶著兵馬聲勢浩蕩的沖入了熱河以北,那些一直奮戰在戰場的留守戰士一見,更是士氣高昂了起來,幾支力量集合在一起形成了銳不可擋的態勢,一路披荊斬棘,將外邦往外趕,接連奪迴了幾個城池。


    「大皇子,屬下發現有冥日會的人在暗中幫咱們。」青甫神色複雜的稟告道。


    上官雲飛低著頭,看著鋪在桌上的地圖,用一根細長的木棍在地圖上輕輕點著,以往,他想要獲得東朔的軍事地圖,可是要費盡心思,又要安插奸細才能弄的到,如今,可是輕而易舉的就獲得了這些地圖,看著這遼闊且富饒的土地,他十分眼紅,嘖嘖嘆道:「若是這些土地都是我們南青國的,那該有多好啊。本皇子定然要比那杜淩誌治理得好一些,能將這裏變得更加富裕一些。」


    青甫見他的心思都在霸占東朔的土地上了,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隻得上前一步,欲將自己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大皇…」


    「本皇子聽見了,冥日會既然想幫,那就讓他們幫唄。」他不以為然的道,將細長木棍扔在了桌上,長臂一伸,從身側的小幾上拿了一杯茶,緩緩的啜了一口,他的目光,仍舊在那遼闊的東朔疆土地圖上瞅來瞅去。


    「可是,冥日會沒有這麽好心的,他們可是也想要奪得東朔的江山啊。」


    「本皇子用得著你來提醒?」語氣稍顯生硬,眼眸微抬,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青甫連忙垂首,諾諾的低聲道:「屬下隻是有些擔心。」


    上官雲飛冷哼一聲,「本皇子可不像杜淩誌那個草包,被冥日會的人騙到雲山去差點全軍覆滅,本皇子自然會分辨得出哪些是對本皇子有利的,那些是對本皇子不利的。等本皇子奪到了東朔的江山,屆時,再好好對付冥日會,而且,到那個時候,父皇一定會派兵過來幫本皇子的,我們還需要懼怕一個小小的冥日會不成?」


    「大皇子英明」,青甫連忙拱手恭維,不敢再多舌。


    接連勝利的消息傳至京城皇宮,皇上興奮得多喝了幾杯,為了表達一下對上官雲飛出手相幫的感謝,當夜就留宿在了皇後的宮裏。


    當然了,皇後挺著個大肚子,是不能伺候他就寢的,不過是坐著閑聊之後就和衣就寢罷了。


    皇上瞟了瞟她的肚子,並未伸手去撫摸,好似肚子裏的並不是他的骨肉一般,不鹹不淡的問候了一下她的身子如何之後,竟是與她也沒有多少話可聊了。


    桌上的氣氛稍顯尷尬,皇後連忙從一個簍子裏拿出了一個黃橙橙的夾襖,迴到桌旁將夾襖拿在手上,笑著將衣服遞過去:「皇上,你看,這是臣妾今天才親手縫製好的夾襖,等皇兒出生的時候,天氣正是冷的時候呢,也正好合適。」


    皇上沒有接過來,斜眼瞟了一眼,見到襖子上繡著的五爪金龍,眸光頓時就冷了幾分,她現在一應東西,全都是按照太子的規製在籌備了?


    翌日,皇上一大清早的就去了仁壽宮給太皇太後請安,一段時間不見,太皇太後精神更加不濟了,臉上的老年斑也越發的多了起來,臉色暗沉至極。


    皇上隻需瞧一眼,心下就明白,隻怕過不了多久,又要辦皇喪了。


    太皇太後半坐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自從當了皇上以後,就未曾來過永壽宮,今兒怎麽來?」


    張嬤嬤連忙搬了個椅子在床邊,皇上坐下來,將膝上的龍袍整理了一下,麵上稍稍帶著些自責,「朕前兒事情太忙,沒有時間來仁壽宮給皇祖母請安,還請皇祖母見諒。」


    太皇太後心下冷哼了一聲,他沒有時間跟自己請安,倒是挺有時間去後宮各個妃嬪的屋裏造孩子。


    「軒王的喪事辦得如何了?」


    「前天已經下葬了,朕已經派人到軒王府上給了太貴妃一筆銀子,讓她好好休養。等到以後安王的次子出生,就過繼到軒王府上。」


    「安王的妻妾有喜了?」


    「沒有,不過總會有的。」


    「嗯」,太皇太後輕嗯了一聲,似乎極為虛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一般,閉上了眼睛開始小憩起來。


    也不知她是真的累了,還是不想跟皇上說話了。


    皇上揮手讓宮人出去,坐了一小會兒,忍不住道:「皇祖母,孫兒今天來是想找你幫忙的。」


    他竟然又用以前的稱唿自稱?太皇太後微微睜眼,有些不解,「你如今貴為皇上,有的是勢力,哀家還能幫得了你什麽忙?」


    「孫兒很後悔以前沒有聽從皇祖母的話,卻是將上官瓊娶為妻,如今,孫兒被逼將她腹中的孩子給立為太子,孫兒擔心南青國圖謀不軌,利用年幼的太子謀奪我們東朔的江山。」


    「那你想怎麽辦?」


    「孫兒就是沒有辦法,又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隻好來尋求皇祖母的幫助。」


    「那你就在她生產的時候,將一個女嬰跟她的兒子調換一下,他就成不了太子了。」


    「可是如今她的身邊全是上官雲飛從南青國帶來的人,就連奶娘和產婆全是他們的人,我的人根本就進不了產房。」


    「除了掉包,將他送到別處養著以外。難不成,你還想親手將你的兒子給殺了?」


    太皇太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為了皇位,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就罷了,可若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殺了的話,他就未免太過狠毒了。


    皇上咬了咬嘴唇,有些為難的看著太皇太後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然,這東朔可是要落入南青人的手中了。」


    「已經落入南青人的手中了!」


    「皇祖母…」


    「那上官雲飛在熱河以北攻占了多少個城鎮了?他們能這麽積極的幫你打江山,打完江山以後,再將江山還給你?他能願意嗎?」


    「他帶來的兵馬雖然多,可是還沒有我的多,他若是不想還,我就帶兵將他們全都殺死。」


    「那也得有這個本事殺死他才行啊,這個上官雲飛,可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所以啊,上官瓊腹中的胎兒必須要除掉。隻是如果下墮胎藥的話,她的飲食和藥物可都是有南青國的太醫親自把關的,我根本就沒法下藥。眼見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也是越發的心急如焚了。」


    「這個,哀家也沒有辦法,不過,以哀家對上官雲飛這個人的了解,即便是上官瓊的胎兒沒了,他依舊是會要搶奪東朔的江山的,所以,你還是早些將他從東朔遣迴南青國為好。」


    「可是他走了的話,熱河以北的地方可就守不住了。」太子的聲音不禁大了幾分,有些氣惱的捶了下扶手,他何嚐不想將上官雲飛給遣迴南青國,隻是這樣的話,東朔的疆土就少了一大片了。


    太皇太後哀嘆了一聲,幽幽的道:「把他遣迴去,你還能有熱河以南的這一大半江山。倘若任由他在熱河以北呆下去,那麽,將來,他從北往南攻,他父皇從南往北攻,你夾在這中間,還能守得住?屆時整個東朔就會被他們給攻占了的。」


    「可是…」他急急的想要證明自己的雄心大誌,他不想現在就將熱河以北的地方拱手送給西昌和北雲。


    太皇太後有些惱怒的訓斥道:「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你若沒有那麽大的胃口,就不要吞下那麽大的饅頭,以免噎死你!」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他如今已經是被南青國給整得進退兩難了,自己也想不出什麽應對之策,可是被太皇太後這麽當麵斥責他無能,甚至暗指以他的本事,也就隻能守得住一半的江山而已,他心裏就極度不爽,好在宮人已經被他給遣退了,還不至於太過丟臉。


    「太皇太後,安王一家來給你請安來了。」張嬤嬤隔著房門在外高聲說道。


    「讓他進來」


    片刻後,安王帶著安王妃、啟兒走了進來,一一跟太皇太後磕頭請安。


    太皇太後一見啟兒頭上有個大包,還有一些傷痕,皺眉道:「這是怎麽了?」


    安王道:「沒啥事,就是走路也太不當心了一些,竟然掉進枯井了,好在隻是一些皮外傷,不礙事。」


    「那就好,多派些人跟著,走路攙扶著點。」太皇太後竟是關切起麵前這個醜陋的玄孫子來了。


    皇上道:「安王,你今日怎麽有空來給太皇太後請安?」


    「迴皇上,臣弟原本就日日閑得無聊,也就前一陣子幫著太貴妃處理軒王後事忙了些天,這幾天又空閑下來了,想著已經好久沒有來給太皇太後請安,今天就特意來了。」


    皇上眼眸一眯,「安王可是嫌沒有職務在身,太閑了?」


    安王連忙道:「那倒不是,臣弟可沒有什麽本事當差,隻是原先每天還去戲園子裏聽聽戲,如今因著軒王的喪事,而禁了戲園,臣弟也沒有什麽去處了,天天悶在府裏難受得緊,倒不如來太皇太後這裏串串門,也好透透氣。」


    「那就給你分派一個差事吧,不然,你也實在是閑得慌。」


    安王慌張的擺手拒絕,「那不用,過些日子,臣弟還要迴封地去的。」


    皇上聞言,眼眸閃了一下,「哦,朕還有事情,朕先去忙了,你就在這兒多陪陪皇祖母。」


    「皇上慢走」


    安王在太皇太後宮裏呆了半個時辰,太皇太後連說話都不怎麽利索了,吃了一顆金丹以後,才精神好了一些,又聊了一會兒,便是睡下了。


    安王從仁壽宮一出來,走了沒有多久,就被一個太監給攔住了去路,說是皇上有請。


    安王讓安王妃和啟兒在偏殿等著,自己獨自前往禦書房。


    「安王,朕覺得你還是不要急著迴封地的好,在這京城裏多呆些時日吧。」


    「為何?」


    「朕今日見太皇太後的病情已經愈發的嚴重了,怕是也沒有多久了。你還是再留一些時間,以免來來迴迴的趕路累得慌,也許還趕不及見太皇太後最後一麵。」


    安王長嘆了一口氣,道:「臣弟今日一見,也是內心堪憂啊,太皇太後精神愈發的不濟了,聊了一會兒天,就需要靠著金丹提神,這…唉,那臣弟就留在京城吧。皇上,你隻怕是要悄悄的給她準備一些後事了。」


    「嗯,朕今日就派欽天監去皇陵看看風水,在太祖皇的陵墓附近給太皇太後選一塊好地方。」


    「嗯,皇上就多多費心了。」安王垂首道,眼裏帶著濃濃的哀愁,片刻後,他有些為難的跟皇上請示道:「臣弟能不能借用一下欽天監的人給臣弟算一下卦啊?」


    皇上皺眉:「你要算什麽卦?」


    「唉,這幾天,也不知怎麽的,總是倒黴不已,不僅僅臣弟自己,連臣弟的妻、子都倒黴得不行。我前天崴傷了腳,這才好了,啟兒又掉進枯井,安王妃好好走個路還能被屋簷山的瓦片掉落砸傷了頭。真是諸事不利,就想著找人算個卦,做做法事去去黴運。」


    「是不是啟兒給軒王扶靈給鬧的?」皇上皺眉低低的道。


    「誰知道呢,這個還是得算一卦才知道了。」


    皇上大方的揮了揮手,「行,你就去找欽天監給你算一卦,不過,還是要隱秘一些為好,以免到時候傳出來什麽謠言。」


    「臣弟知道,多謝皇上,臣弟告退。」


    安王躬身退出了禦書房,轉身走至走廊,他嘴角微勾,老實本分的臉上露出了少許難得一見的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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