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緊張的看著夏依依身上的殷紅鮮血從輸血管裏涓涓的流了出來,畫眉仔細的看著刻度,一到兩百毫升的刻度時,畫眉就連忙道:「王妃,你今天才抽過血,你今天隻能抽這兩百毫升了,可不能再多抽了,不然,你的身子可就要受不了了,趕緊把針頭拔下來吧。」


    依依虛弱得有些說不出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話一樣,「不怕,我還能承受得住。再多抽一百毫升,也能多煉兩顆藥給淩軒了。」


    「王妃!」畫眉跺了跺腳急得都想哭,她就知道,她勸不住王妃。王妃對王爺的這份情,她這段時間可是看在眼裏的。


    依依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看著那個血袋裏的鮮血慢慢的漲上去,似乎漲上去了,淩軒的病情就能好一些一樣。她的嘴角也慢慢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她的視線慢慢的變得模糊,眼皮也漸漸的開始耷拉下來,她猛的睜開了眼皮,強打起精神,她一定要撐住,撐到那些血液上升到三百毫升的刻度。不過一會兒,她的視線再度模糊,隻覺得那個血袋子都開始搖晃了起來,憑藉著最後一絲意識盯著血液過了三百毫升刻度線時,她轟然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王妃,王妃。來人啦,快來人啦!」


    畫眉焦急的大喊了起來,想跑出去找人,可是一想那針頭還在繼續抽血呢,就連忙折迴來拔針頭。這麽些天來,天天看著王妃插針拔針的,她倒是上手也快,當即就把針頭拔下來,用酒精棉球按住了王妃的針孔。


    凝香在屋外掃地,瞧了一眼王妃暈倒了,微微皺眉,有些不忍,快步跑去找鬼穀子過來。


    夏依依悠悠轉的醒過來,看了一眼麵前的一臉焦急的鬼穀子和畫眉,道:「怎麽了?一個個的全都這副神情?」


    「還怎麽了?你剛剛差點沒命了,你知不知道?你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老夫都已經明確告訴你了,不要超過今天能抽的血量,你怎麽就不聽呢?」


    「我,我隻是多抽了一百毫升罷了,我以為我能承受得住的,再說了,我這不是還好好的躺在這兒嗎?你們別擔心。」


    依依故意露出了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是她沒有多大的力氣,也沒有多好的精神,她臉上的那份淡笑便是顯得有些吃力了。


    「唉,老夫真是要被你氣死了。」鬼穀子重重的拍了夏依依的腦袋一下,夏依依頓即覺得眼冒金星,幾乎就要被他給拍得暈了過去,鬼穀子有些氣惱的看著她那副孱弱的模樣,真是又心疼又氣憤。轉頭,對畫眉吩咐道:「畫眉,你以後可一定要盯著她一點,她若是不聽話多抽血的話,你就立即將她的針頭拔出來。不然,她這樣的身子,沒多久可就要垮了。」


    畫眉十分慎重的點點頭,道:「穀主,你放心,奴婢一定會照顧好王妃的,不會讓她再這樣多抽血了。」


    「嗯,看來老夫還是得多花一點精力再研製一下新藥,免得你如此受苦。你好好休息,老夫等會兒就要啟程去前線了。」


    夏依依點點頭,道:「鬼穀子,淩軒的病,就要多勞煩你了。」


    「你倒是還跟老夫客氣起來了。」鬼穀子站起身,走了出去。


    「王妃,該吃藥了。」


    畫眉將藥碗拿過來,輕輕的將夏依依給扶著半坐在床上。


    依依看著整整一大碗烏黑的藥汁,微皺著眉頭喝下了這一碗濃濃的苦澀的中藥,用手絹抹了抹嘴,看著畫眉輕聲勸慰道:「你就別這麽一副苦瓜臉了,我很快就會好了的,我的身子可一向好得很呢。」


    「唉,王妃,你可別再這麽逞強了,若是王爺知道你為了他暈倒了,他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打住,我可警告你啊,你千萬不能將這件事情告訴淩軒,還有,抽我的血的事情也不能告訴淩軒,你知道了沒有?」夏依依一臉嚴肅的瞪著畫眉警告道。


    畫眉扁扁嘴巴,道:「奴婢知道,奴婢會保守秘密的。」


    太貴妃見張嬤嬤連連搖頭又嘆氣的走進來,不禁鎖眉問道:「張嬤嬤,你這是什麽神情啊?」


    張嬤嬤站立在太貴妃麵前,垂頭道:「娘娘,老奴知道你不喜歡王妃,可是王爺卻是老奴一手帶大的,王爺如今生病了,老奴心裏著實著急。今天,老奴在廚房裏做飯菜,便是見到畫眉進廚房來煎藥,老奴一問才知,王妃為了讓王爺能多帶幾顆解藥去前線吃,王妃就抽了許多血,結果,王妃暈厥過去了,畫眉說王妃當時臉色白如紙,還有抽搐的症狀,都快把她給嚇死了,連忙去找了鬼穀子給王妃醫治。」


    「她居然暈了?」太貴妃皺眉道。


    「是啊,娘娘,這些天,老奴可是看得真真的,王妃雖然並不是原本被皇上指婚的那個夏依依,可是王妃卻是真心愛王爺的,她對王爺的這片真心,就是在這世間也是少有的啊。娘娘,你不如放棄對她的成見,好好接納她?」張嬤嬤有些愛憐夏依依的神色來看著太貴妃。


    太貴妃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她啊,哀家確實是感激她得很,可是她屢次頂撞哀家,哀家每每響起,心裏就十分的不舒服。」


    「娘娘,你們可是一家人啊,王妃年紀小,雖然不太懂事,但是她的心地是十分善良的,她能一心一意的對王爺好,再者,王妃對你也算是孝順的,雖然經常出言無狀,可是,這發生戰亂了,哪一次她不是都護在你的身邊啊?」


    太貴妃定定的看著張嬤嬤,道:「你怎麽了?收了她好處了?」


    張嬤嬤眼眸飛速的一瞟,半笑半嗔道:「哪能啊?王妃現在虛弱得連說話都吃力了,還怎麽給老奴好處啊?再者,王妃那個性子,她寧願高傲的抬著頭顱跟您對著幹,也絕對不會花錢來收買老奴來討您的歡心啊。」


    「唉,既然你這麽說,那哀家就暫且聽你一迴。」太貴妃將手中的茶杯一放,悠悠的說道。「你把哀家箱子裏的那支千年人參和南青國進貢的鹿茸給王妃拿過去,另外,再多備一些補品給軒兒裝車,讓他帶去前線。」


    「好嘞」


    前線,淩軒趕了一天多的路,總算是來到了軍營,剛進去,就有士兵把他引到了早就給他備好的帳篷裏去。


    那些士兵都有些像是躲避瘟疫一樣躲著軒王,他們可是都聽說了,軒王妃都被感染了毒蟲,不過好在軒王妃體內的毒蟲已經驅除幹淨了。他們可是不想也感染毒蟲,說不定,他們沒有那麽好的命能驅除毒蟲呢?那他們不就是死路一條了?


    淩軒因為身上的肌肉被啃噬得爛肉橫飛,他也怕嚇著了旁人,便是渾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隻是露出了一雙眼睛罷了,那些士兵就更是驚恐了,私下裏胡亂傳著軒王病入膏肓,渾身爛肉之類的。


    小士兵在前頭故意走得很快,跟軒王特意保留了很長的距離,他暗自啐了一口,咒罵著自己的上司,竟然將這麽一個要人命的活交給他,他可不想被感染毒蟲啊。走了許久,他將軒王引至一個大帳篷,這個帳篷周邊都給撒了一圈的砒霜和硫磺,周邊也沒有別的什麽軍帳,隻給鬼穀子和南藝紮了兩個小的帳篷,看起來,這三個帳篷竟是紮得十分的偏僻,恍若渺無人煙的感覺。


    「王爺,這兒就是你們三人的住處。」


    鬼穀子冷哼一聲,怒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將我們三人流放了?怎麽安紮得這麽偏僻?就連吃個飯都不方便了。」


    小士兵連忙擺手解釋道:「穀主,這個小的可是不知道啊,這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地方,小的隻是個引路的,若是王爺對住處不滿意,就親自跟太子殿下去說,小的可是不敢私自做主給您換地方啊。」


    「呸,你們太子簡直就不是人,既然巴巴的讓人求上門來讓軒王出來給你們打戰,還口口聲聲的說要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還說條件絕對會跟府上的一樣。我呸,就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紮三個破帳篷,帳篷邊上還給撒了砒霜硫磺,你們是要把我們隔離開來啊,哪是要他過來打戰的?這是瞧不起我們嗎?」


    「穀主,太子這麽做絕對沒有瞧不起你們的意思,太子這麽做也隻是為了全軍營將士的安危著想罷了,軒王如今身體還未痊癒,若是跟大家的帳篷擠在一處的話,難免會發生意外的。」士兵狡辯著,一邊拿眼飛快的瞟了一眼軒王,隻一眼,就有些懼怕軒王渾身的寒意,便是連忙將眼撇開,瞅向了鬼穀子。


    「既然怕以外,那我們就還是會連城去得了。」鬼穀子怒道。


    「這,可不能迴去啊,你們若是走了,這兒的戰事可就不好打了。」


    淩軒眼眸微眯,淡淡道:「行了,太子這麽做,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成,本王今夜就歇在這裏。」


    士兵連忙哈腰道:「行,王爺請休息,等會兒,我們的人就會將膳食給您送過來了。」


    「嗯」,淩軒點點頭,道:「對了,若是沒有什麽急事的話,讓你們太子今夜不要來打擾本王,本王一路舟車勞頓,得好生休息,一切事情明兒再談。」


    「行,小的一定會將王爺的話轉達給太子。」


    片刻後,太子那兒就收到了這個士兵的傳話,太子將士兵揮手趕出去,悠閑自得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了一眼在旁邊靜靜候著的驚雷,道:「你說,我們何時讓他和許睿見麵啊?」


    驚雷垂眸道:「太子,如今,我們還需要軒王的幫助,怕是不好拿許睿去刺激他,不必刻意安排他們兩個碰麵,以免軒王生怒,還是讓他們兩個順其自然的碰麵為好。」


    「本太子原本還想看看軒王見著許睿時的神情呢,既然你這麽說,那本太子就還是先不要惹他為好。看熱鬧哪有本太子的江山重要啊?」太子有些高興的在帳篷裏繞了幾圈,摩挲了一下雙手,「若是有軒王的幫忙,鍾達必定會慘如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連根羽毛都不剩。哈哈哈哈。」


    翌日,就有一個士兵跑到淩軒的帳篷外頭稟告道:「軒王,太子殿下有請。」


    淩軒在帳篷內懶懶的說道:「你們太子既然害怕本王將毒蟲傳染給他人,那本王若是出去的話,豈不是不安全了?本王還是呆在這撒了砒霜的帳篷裏頭吧,若是你們太子有事找本王,就請你們太子移駕到這兒了。」


    「這…」那個士兵有些猶豫,雖說太子和軒王是兄弟,可是太子既然被封為太子,那等級就比軒王要高一截了,哪能讓太子紆尊降貴的跑這麽遠過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呢?


    淩軒再次冷冷的發聲道:「你想想,若是本王這一路走,一路掉毒蟲下來,你們這軍營裏的路還能走人嗎?本王若是去太子帳內坐一坐,他的桌椅他還敢用嗎?你且迴去再詢問一下太子再來請本王吧。他若是敢要本王去他的帳內,本王就去。」


    「這…小的迴去再問一聲吧。」


    不一會兒,果然如淩軒所料的那樣,惜命如金的太子帶著驚雷有些不情不願的騎馬過來了,站在帳篷外頭,高聲喊道:「軒王,本太子來了。」


    「太子,進來坐著談啊。」淩軒清冷而又稍顯嘲諷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太子的嘴角抽了抽,若是他敢跟他共處一室帶著,自己何必從自己帳篷過來呢?太子道:「不必了,你把帳簾打開,本太子跟你隔著帳簾說話就是了。」最重要的是要隔著淩軒帳篷外麵的那一圈砒霜說話。


    南藝將帳簾撩起,帳簾後頭,淩軒端坐在凳子上,喝著茶,悠閑的望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太子,道:「太子,有何事情找本王啊?」


    「是這樣,如今,有了南青國的幫忙,南邊的這些城鎮已經有近半數都被我們的兵馬控製住了,前幾天,本太子收到消息,鍾達似乎從中部調了許多的兵馬往南邊過來,意圖將我們的人和南青國的人全都殺出去,若是鍾達調了那麽多的兵馬,我們怕是抵擋不過啊!」


    淩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那依太子之見,可是有想到了什麽好的辦法應對?」


    太子立即從馬上跳了下來,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臉,道:「嗨,本太子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隻不過,本太子開口可不行啊,必須要軒王你親自開口,這個辦法才行得通啊!」


    淩軒眼眸輕抬,「太子有話不防直說。」


    「倒也不是什麽大難事,隻要軒王你一句話,這件事就成了。本太子想著,鍾達把中部的兵馬給調到南下來,那中部可就幾乎是個空城了啊,倘若我們西邊和北邊的兵馬揮兵往中部來,那豈不是能輕而易舉的就攻陷了中部的城鎮了嗎?若是鍾達想要保中部的城鎮,就必定要將中部的兵馬往迴調,那南邊這塊肥肉,他就守不住了。隻是,這西邊的兵馬是夏子英當主將,而北疆,又是護國公當主將,他們一個是軒王妃的哥哥、一個是軒王妃的親生父親,哪會聽本太子的啊?自然是會聽軒王你的了。所以,本太子這才過來求軒王開口讓他們兩個帶兵往中部來。」


    軒王冷哼一聲,道:「太子,你可切莫開玩笑了,那夏子英說起來,跟夏依依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罷了,可他卻是你太子的側妃夏娜娜的同父同母的兄弟,論起血緣關係來,太子跟他應該更加親一些才是,而護國公同樣也是太子你的嶽父啊,太子何不親自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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