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來到了花廳,那些老百姓並沒有坐下來,許是怕自己的褲子弄髒了這裏的凳子吧,全都站在花廳中間等著她,他們的手上,還拎了一些籃子,裝了好些蔬果,有的還帶了雞鴨和雞蛋。


    那些百姓見夏依依過來了,連忙跪在地上恭迎王妃,依依笑著往上抬了一下手,臉上的微笑好似春水一般溫暖柔和,「都起來吧,坐下喝些茶,餓不餓?畫眉,再去弄點點心過來。」


    「不用,不用了,王妃,我們聽聞你迴來了,便是想來感謝你一下。」


    說話者正是當初依依和淩軒申冤昭雪的肖屠戶之遺孀王氏,她的精神頭比起以前好了許多,不過仍舊是有些疲累,一個寡婦獨自撫養幾個子女確實是累的。


    王氏將手中的一個芭蕉葉包裹的東西打開,裏麵是一大塊豬肉,道:「王妃,你替民婦丈夫申冤,又給了民婦一些撫恤金,民婦感激不盡,隻是家中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孝敬王妃的,就從肉攤上拿了些肉來,新鮮著呢。」


    依依笑道:「你拿來做什麽?你且留著賣錢,也好撫養你的幾個子女。」


    「他們夠吃的,民婦也沒有拿多少過來,這些就是聊表心意罷了。王妃,你就收下吧。」


    依依推辭不過,隻得點頭笑道:「如此,我就多謝你的好意了,畫眉,去接過來吧。」


    「王妃,我的也一併手下吧。」


    「還有我的」


    「我的」


    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將手裏的東西給舉起來,擁擠到畫眉的身邊,將手中的東西往畫眉的手裏塞,畫眉幾乎都被東西給淹沒了。


    太貴妃和畫眉從依依的房中出來,經過這裏的時候,不禁往花廳裏望了一眼,這裏頭的盛況還真是震驚了她。從來沒有想到夏依依竟然這麽受到百姓的愛戴,擁有如此強大的親民力量。


    想到這,太貴妃不禁有些發懵,夏依依雖然不是一個好兒媳,可卻是一個好王妃,如果自己將她給休了的話,連城的百姓定然不會答應的。即便是要休了她,也要離開連城再休她。


    依依笑著擺擺手,道:「大家別急,一個個來,別把東西給弄壞了。」


    眾人這才沒有擠著上前,畫眉又招唿了幾個下人過來搬東西,再下去拿了一些糕點過來給百姓們吃,依依笑著讓大家坐下來聊會兒天。百姓們遲疑了一下,才坐了下去,不過也不敢全都坐進去,隻是坐了半邊屁股,畢恭畢敬的坐直了。


    依依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天,也不敢跟他們多聊,畢竟他們可都是要幹活的,哪有這麽多的時間閑聊啊,依依便是讓畫眉給他們都帶了一些糕點迴去,眾人感恩戴德的道謝了才迴家。


    接下來這幾天,夏依依和太貴妃等人卻是過得忐忑不安,一直記掛著淩軒的身體。


    除了時不時的傳來淩軒戰勝的捷報讓依依有些放心以外,其餘時候也是愁眉不展,惴惴不安的。每日裏都在數著倒計時,希望時間走慢一點,不要那麽快就到淩軒的生辰。


    淩軒生辰這天一到,太貴妃竟是徹夜未睡,一大早就到了花廳坐著,時不時的讓人去門口張望,看看王爺有沒有迴來。淩軒說過,他一毒發就會迴來的。在她的身旁,曹若燕也黑著個眼圈,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太貴妃瞧著曹若燕的黑眼圈和發紅的眼睛,似乎昨夜哭過了,太貴妃拉著她的手,瞬間就老淚縱橫,哽咽的說道:「燕兒啊,難為你這個時候這麽替軒兒擔心,比起某些人好多了,這會兒倒是還在睡覺,也睡得真夠踏實的。」


    被太貴妃冤枉還在睡覺的夏依依此刻正瞪著個大眼睛,坐在凳子上唉聲嘆氣,時不時的豎耳聽著屋外的動靜。


    畫眉上前勸道:「王妃,你且去躺著睡會兒吧,昨夜都沒有誰呢。」


    依依有些沉重的眼皮眨了眨,「無事,我再等等,也許淩軒等會兒可就迴來了。」


    「王妃,奴婢去外頭仔細打聽著,若是迴來了,就趕緊進來跟你說。你先去睡會兒吧,身子要緊。」


    依依的手不自覺的又撫上了肚子,想了想,點點頭,轉身上床上歇息去了,又特意叮囑道:「若是迴來了,可一定要叫醒我。」


    「奴婢省得的。」


    依依卻是睡不踏實,時不時的醒來問一遍,直到夜幕降臨,仍舊沒有見到淩軒迴來,依依的心也越發的緊張起來了。


    「王妃,若是王爺沒有迴來,也許是好消息呢,說明王爺還沒有發毒。」畫眉盡心勸著,讓她往好的方向想。


    「希望吧」,依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神色黯淡,坐在床上屈膝,將腦袋枕在膝蓋上,雙眸始終盯著自己的足尖,她的思想漸漸飄遠。


    翌日中午,夜影騎著快馬滿頭大汗的衝進了府邸,竟然沒有在門口下馬,而是直接就騎著往鬼穀子的房間而去。


    整個府上的人一見夜影如此焦急的迴來,而身後卻是沒有王爺的影子,他們心裏一驚,似乎猜到了王爺出事了,連忙跑去給太貴妃和王妃報信。


    夏依依一聽到消息,立馬從屋裏沖了出來,快步朝著鬼穀子的房間走去,走到半路,就遇著了太貴妃和曹若燕兩人急匆匆的趕過來。


    「軒兒呢?軒兒迴來了嗎?」


    太貴妃焦急的反倒,走路走得十分急,幾乎要將走在她前麵的夏依依給撞倒,依依連忙閃身到一旁,十分驚慌的擋著肚子站到廊柱後麵,以免太貴妃身後帶著的那一幫人也將她撞到。


    曹若燕看了一眼夏依依擋著肚子,微微疑惑的皺眉,她這麽小心翼翼的,難道是有喜了?可她不是才來過癸水嗎?曹若燕搖搖頭,自己肯定是想多了,夏依依若是真的有喜,必定會跟太貴妃說的。


    走廊那頭,鬼穀子被夜影給拉著往外麵疾奔,鬼穀子的衣服都被撕扯得裂開了,一邊跑一邊喊道:「你慢著點,老夫跑不動。」


    「你快點兒,王爺他毒發了。」夜影焦急的說道,見鬼穀子實在是跑得慢了,便是一把拎著鬼穀子飛到了馬背上,一揚鞭,就疾馳出了府邸。


    「毒發了?」


    依依喃喃的說道,她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厲害,腿腳也有些發軟了,自己之前一直抱有僥倖心理,以為他沒有迴來,就是沒有毒發,又以為那個毒藥不會這麽準時,真的會在他滿十八歲就會毒發。


    原來,這個毒藥真的有這麽厲害,他不過是毒發了還沒有來得及趕迴來罷了。


    看夜影這麽著急,淩軒應該是有病情很嚴重吧。


    依依連忙從廊柱後跑走,往府外跑去,一跑到門口,已經沒有夜影的影子了,自己也不知道要從何處去追他們,隻得失落而又擔憂的坐在門口台階上,等著他們將淩軒接迴來。


    片刻後,太貴妃也跑到了門口,她的臉色有些白,腿腳似乎無力發軟,有些站不住,她可不會像夏依依那樣沒有形象的坐在台階上,便是將身體重量靠在了攙扶著她的曹若燕和嬤嬤身上。


    太貴妃瞥了一眼坐在台階上的依依,雖然有些不悅,可是此時也沒有精力去管教她了,眼睛直直的看著路盡頭。


    等了大概一個時辰,才是看見夜影騎著馬折迴來,身後,跟著一輛馬車。依依的心不禁猛的收縮了一下,淩軒他病得連馬都不能騎,隻能乘坐馬車了嗎?


    依依趕緊站了起來,朝著馬車奔了過去,趕車的南藝一見王妃過來了,想要將馬車停了下來。


    「別停,快走!」淩軒冷冷的命令道。


    南藝微微遲疑了一下,抽了一下馬鞭,趕緊加快了速度從夏依依的身旁駛過去。


    依依一怔,有些疑惑的看著馬車不僅不減速,還加速從自己的身邊絕塵而去。


    「淩軒,你怎麽樣了?」依依朝著馬車喊道,跟在馬車後麵跑了起來。


    然而,依依根本就跑不過馬車,很快,馬車就駛進了府邸。依依緊趕慢趕的走進了府邸後,迴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淩軒根本就沒有迴這個房間。


    依依連忙詢問了淩軒的住處,趕過去卻是被夜影給擋在了屋外,太貴妃和曹若燕同樣站在屋外沒能進去。


    依依焦急道:「夜影,你開門,我要進去看王爺。」


    「不行,王爺有吩咐,除了鬼穀子和南藝,任何人不得進去。」


    「為何?其他人不能進去,我總歸可以進去吧,我可是會醫術的。」


    「王爺說你又不會解毒,還是不要進去了。」


    「我可以給他驗血,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救治他的方法呢,總要試一試才行,給我個機會救救他。」依依懇求道。


    太貴妃此時卻是跟夏依依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了,對夜影道:「夜影,軒王妃說得不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希望,軒王妃既然是會醫術的,也許能想到辦法救淩軒的,當初,她不是還能解決疫症嗎?你讓她進去救淩軒。」


    「太貴妃,王爺有令,不讓她進去,卑職不敢違背王爺的命令。」夜影恭而不卑的說道。


    依依道:「那我等鬼穀子他們診治結束以後,我再進去看望他。」


    「王爺說,要你還是迴去休息,他不想讓你看見他現在的模樣。」


    「什麽模樣?我什麽病人沒有見過,我還能怕他毒發的模樣不成?」


    依依皺眉道,聽夜影這麽說,依依就更是有些擔心淩軒的病情了,他都不顯然自己看見他的慘樣了,說明他真的很嚴重了。


    「你讓開」,依依抬腳就往前麵跨步,伸手去開門。


    「不行」,夜影豎眉道,一把將依依的手擋開,橫身在門口。


    「哢嚓」,屋裏傳來鎖上門栓的聲音。


    夏依依朝屋裏頭喊道:「淩軒,我跟你去過南青國,我聽說過毒發的症狀,我有心裏準備的,不會被你的毒發的樣子嚇到的。」


    南藝從屋裏頭道:「王妃,你就別喊了,你越喊,王爺的心越亂,卑職和鬼穀子也沒法安心給王爺治療。」


    依依抿了抿唇,唿了一口氣,輕嘆道:「好吧,我就在外頭等著,你們若是有事需要我幫忙的話,我隨時都可以進來幫忙。」


    「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依依在門外來迴踱步,焦躁不安,想要開口詢問裏麵的情況,卻是有些害怕淩軒會討厭她這麽嚷嚷,隻得住了口。


    太貴妃見夏依依臉上的神情十分的焦急,看來,夏依依是真的擔心淩軒了。


    賢貴妃微微點頭,夏依依這樣的反應才是一個妻子應該有的反應。


    很快,太子也聽到了消息,連忙趕了過來,見到夏依依在外頭站著,便是滿臉關切的問道:「軒王妃,軒王情況怎麽樣了?」


    依依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有進去過,連王爺一麵都沒見到,我不知道裏麵情況如何了。」


    太子急急的問向夜影:「你知不知道王爺的情況?」


    夜影搖搖頭,垂下眼眸,語氣黯然:「不太樂觀。」


    等了半個時辰,鬼穀子滿頭汗水的出來了,一出來,裏麵的南藝就立即將門給關上了,將正要往裏頭沖的太子給碰了一鼻子灰。


    太子十分鬱悶的轉身就將鬼穀子給拽住了,急急的道:「穀主,軒王他還能不能救活?他還有多久可活啊?他還能不能上戰場?」


    鬼穀子怒目瞪了他一眼,道:「上戰場?太子,以老夫看,以後上戰場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吧,王爺現在連走路都成問題了,還怎麽上戰場啊?」


    「這麽嚴重?那他還能活嗎?你有沒有辦法救他?」


    太子不禁失望,雖然軒王本事夠大,已經給他接連奪迴來三個城池了,可是畢竟離收復東朔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如果現在軒王甩手不管了,他估計沒有這個能力將剩下的爛攤子接過來,更沒有本事殺死鍾達奪迴皇位。


    太子暗恨自己聯合軒王下手太晚了,早知道,就應該在父皇還沒有死之前,就將鍾達這個狼子野心的人給殺死。


    鬼穀子十分惱怒的啐了一口,他還能不知道太子心裏想的什麽嗎?太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關心軒王,而是可惜他還沒有完完全全的利用軒王達到收復東朔的目的。


    「老夫也救不了他啊!跟五十年前的那個人一樣,王爺現在渾身瘙癢、疼痛,皮膚也開始潰爛,而且他的皮膚下隱隱似乎有小蟲子開始孵化出來了,隱在肉裏啃食人肉,這樣的痛楚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王爺是硬生生的隱忍著這樣的痛楚沒有喊叫出聲。」


    鬼穀子有些激動和憤慨,雖然他一向不喜這個冰冷的王爺,可是這麽久的相處,倒是也對王爺這個人生出了一些好感來。如今見到他受到這樣的折磨,鬼穀子也是十分不忍的。


    依依一聽,整個心都被揪得生疼,頓時就嗚嗚的隱忍著哭了起來,立即沖了過去,使勁拍打著房門,叫喊道:「淩軒,你讓我進去陪著你,你若是疼,你就叫出來,你別這麽硬生生的忍著好不好?我進來給你瞧瞧病,我幫你治療行不行?」


    「軒兒,我苦命的軒兒啊。」太貴妃立即捶胸頓足的哭天搶地的哭喊起來,也沖了過去拍門,連連喊道:「軒兒,你開開門啊,母妃進來看看你。」


    曹若燕也是哭得滿臉淚痕,哭喊道:「表哥,你開開門啊,讓燕兒進來看看你,好不好?」


    一時之間,屋外哭喊聲一陣,震聾發聵。


    屋內,淩軒躺在床上,因為疼痛而緊咬著牙關,額上青筋暴起,皮膚下隱隱有蟲子蠕動的跡象。他從屋外的一片哭喊身中敏銳的捕捉到依依撕心裂肺而又隱忍著的低低抽泣聲,他的眉心一皺,臉上的表情更加難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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