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抬頭眨著眼睛問道:「對了,你剛剛有沒有見到有河流出城外?我記得敏兒跟我提起她在西疆的時候,當時西昌國將木尋鎮給封鎖了的時候,她就是通過護城河潛遊過去,躲開了哨兵的。我們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啊。」


    淩軒垂眸迴憶,片刻後,道:「有一條大河,在城門口附近,是一條護城河,不過這條河因為離城門口太近,很容易引起侍衛的注意。如果要通過潛水的方式跑到城外的話,倒是還有一個地方,不過,那裏太過髒汙了,是一條臭水溝,糞便、蛆、蠅蟲,總之很噁心。」


    依依揚了揚眉,道:「臭水溝怕什麽?你忘了我在北疆的時候,建立的那個特種兵訓練營了嗎?那裏不也建立了臭水窖?我可是為了訓練那些士兵,我親自進入臭水窖裏陪著他們泡了兩個時辰呢!」


    「依依,你不必如此,太過委屈你了,還是我們兩個先走吧。」


    「不行,我怎麽也要帶上他們兩個走的。我這就去把他們兩個叫過來,商量一下易容從客棧跑出去,再從臭水溝潛出去的方案吧。」依依說著就往外走,去喚他們兩個過來。


    不一會兒,鬼穀子和敏兒就過來了,依依將自己的構想跟他們兩個說了之後,鬼穀子的腦袋就搖得好像是搖頭風扇的加速版一樣,鼓著腮幫子道:「你知不知道易容沒那麽簡單啊?易容一個人要花多長的時間,這麽多人,要是全都易容了,老夫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和素材,更何況,老夫可沒有這麽多的素材給他們易容。還有,老夫可不想鑽那臭水溝。再說了,老夫自信,即便是留在了這裏,他們也不會對老夫怎麽樣。」


    「鬼穀子,我也不瞞你,這一次,南青國把我們軟禁在這裏,是因為父皇被人下毒了,如今重病,連行走都十分困難,因此,想著請你迴宮給他醫治。南青國必定不想讓你迴去給我父皇醫治的,還有,你以為上官雲飛是什麽好人?他若是心狠起來,殺了你也不一定。」夏依依說道。


    「東朔皇帝被人下了毒,跟老夫有什麽關係?隻要老夫不去救他,南青國就不會為難老夫,老夫依舊可以逍遙自在。」


    鬼穀子扁了扁嘴巴,不以為然的說道,悠然的翹起了二郎腿,端起茶杯來緩緩的喝了一口。


    「你不去救他?他就會死的。我雖然會醫術,可是,我對解毒並不擅長啊,還是得依靠你出手救他的。」


    「你忘了他以前杖責你,又把你扔到皇覺寺受罰的事情了?你怎麽會幫他開口讓老夫去救他?」


    依依輕咬了一下嘴唇,道:「是,他對我和軒王並不喜,可是他也算是一個英明的皇上,他活著,東朔的百姓才能有個安定的生活,他若是現在死了,鍾達篡位,百姓必定會流離失所的。鍾達這人,陰狠手辣,絕對不會是一個仁君。與其讓鍾達篡位,還不如繼續讓杜傲天當皇上了。」


    「那跟老夫也沒有關係,東朔誰當皇帝跟老夫有什麽關係?東朔內亂了,老夫就在南青國躲悠閑也不錯啊,反正,老夫本來就是南青人。」


    「你!」夏依依頓時就氣得七竅生煙,鬼穀子這種隻管自己逍遙,不管他人死活的自私精神還真是有些讓人吃不消。


    淩軒微微皺眉,也有些難以抉擇,起初,他是想著找自己和夏依依先行跑迴國,讓夏依依先給父皇治病,然後等南青國這邊開了城門以外,再讓鬼穀子迴到東朔給父皇治病。可是,以上官雲飛的陰狠程度,絕對會將鬼穀子扣留,直到父皇病死以後,他才會放了鬼穀子了。


    而夏依依可能解不了父皇的病,如果沒有鬼穀子,父皇還是會死的。


    唯今之計,隻能將鬼穀子一併帶迴國了。


    淩軒對鬼穀子恭恭敬敬的作揖,道:「穀主,還請你跟本王迴東朔,給父皇治病解毒,本王必有重謝。」


    「哼,老夫替你們東朔皇室之人辦事,都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了,膽戰心驚的,老夫可不想替你們辦事了。」


    夏依依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道:「好,你不去就不去,不過,你要幫我們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你幫我們都易容成普通宿客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們就迴去了,而你,要留在客棧裏,還是去南青國其他地方玩耍,就隨你了,咱們就在這客棧裏分道揚鑣吧。」


    「老夫為什麽要幫你們易容?」鬼穀子扁了扁嘴巴,瞟了她一眼。


    「鬼穀子,你不會是連這舉手之勞都不肯吧?好歹我們也認識這麽久,還患難與共了,你不會是真的想要我被南青國軟禁在這裏吧?而且,說不定,以後南青國為了討好東朔篡位成功的鍾達,會將我們交給鍾達處置,你應該明白,我作為一個前朝王妃,被當成戰俘送給鍾達,會有什麽下場?」


    死還不是最可怕的,隻怕是會淪為性奴吧。


    夏依依的神色冷了下來,定定的看著鬼穀子。


    鬼穀子的嘴巴擰巴了兩三下,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鼓鼓囊囊著腮幫子說道:「要想把他們都易容,除非易容得不是那麽精細,老夫的素材才夠。不過,就容易被那些人發現了。」


    夏依依笑道:「沒事,粗糙點易容也沒事,讓大家用頭巾包裹著點,至於畫眉和淩軒這樣的高手,就不用易容了,讓他們自己飛出去就行了。」


    「依依,你也不用易容,我帶你出去。」淩軒道。


    「行,這樣,也能減少一個需要易容的人。」依依道。


    不一會兒,便是有一隊鏢師結群做伴的從客棧裏大聲嚷嚷著要去青樓裏找女人消遣,一行人吵吵鬧鬧、大搖大擺的從客棧裏走了出去。


    在客棧外打扮成攤販的士兵自然是知道客棧裏住了一隊鏢師的,因此,也沒有太在意,隻是瞧了一眼那些鏢師,見裏麵沒有軒王的人,便也沒有阻攔他們,隨他們去青樓。


    不一會兒,隔了半個時辰,又有一夥書生相邀出去爬山,看明天的日出。再隔了些時候,又有十幾個商販起早趕路。


    再後來,三三兩兩的零星有些人出去。


    直到天色大亮,客棧裏的一個房間響起的尖叫聲才將整個客棧都給燃沸了。


    「啊,我的衣服到哪裏去了?」


    「我的衣服也不見了,帽子也不見了。」


    整個客棧裏頓時就響起了咒罵聲,「哪個小偷這麽不要臉,竟然連衣服都偷啊?」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不但沒有丟銀子,桌上還多了一錠銀子和一張字條,寫的是花錢跟他們買衣服。


    守在客棧外頭喬裝成攤販的士兵這才驚慌不已,連忙趕去敲軒王的門,卻沒人迴應,再去軒王的侍衛房中一看,已是人去房空了,士兵們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千總大人的客房裏,千總卻是一直處於昏睡中,眾人隻得去請了大夫將千總給弄醒來。


    「大人,軒王他們全都跑光了!」士兵們驚慌害怕的大聲喊叫起來。


    「跑了?」


    千總臉上還淌著水,頭上還紮著銀針,一聽士兵的話,也不顧自己還紮著銀針,就頂著銀針往軒王的住處狂跑。


    衝進一間一間的人去屋空的房子,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怒問道:「你們這麽多人在客棧外守著,難道你們也都暈過去了,沒有見到他們這麽多人離開嗎?」


    千總單獨睡在客房裏,軒王要對他下手輕而易舉,可是外頭這麽多的士兵,一旦軒王動手,其他的士兵就會立即發現,叫喊起來,軒王也就無法對其他人下手了。


    一個頭腦還算靈光的士兵恍然大悟道:「千總,我們真的沒有見到軒王他們往這外邊走啊,不過,客棧裏很多人都丟了衣服,我們昨夜見到很多穿了他們丟了的衣服大搖大擺的出去了,因為我們並沒有看到軒王他們的人,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喬裝打扮了出去,就連容貌都改變了。」


    千總啐了一口,道:「該死的鬼穀子,一定是鬼穀子用了易容術,幫他們逃跑了。哼,即便他們跑出了客棧,也跑不出城去,快,速速去通知城門守衛,嚴加看守,不得開城門放走任何一個人。」


    「是」


    士兵們噔噔噔的跑出去了,千總氣惱的將頭頂上的銀針拔了下來,狠狠的扔在地上,微弱的聲音全然湮沒在了客棧的嘈雜聲音中。他急切的往外跑去,他必須要趕緊將軒王攔截下來,隻要守住了城牆,軒王就還被困在城內,到時候他一搜城,保準他插翅難飛。


    然而,他們卻失望了,城門駐守的人說昨夜一直都沒有開過城門,也沒有任何人出去過,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有巡邏的士兵在城牆邊的臭水溝旁發現了異處,倉惶跑去稟告了千總。


    千總帶著一眾士兵就急急的朝著城外的腳印追了過去,追出去兩裏地,那裏就有一個國界碑,再過去可就是東朔的領地了,千總他們隻得停了腳步,想來軒王已經進了東朔城門了,光是看不遠處那城門上站著的齊刷刷的弓箭手,就知道東朔城門千總定是得了軒王的命令,才帶著重兵在城牆上防衛他們了。


    隻要他們敢跨過界碑一步,就會立即被東朔士兵以其「侵犯領地」為由,直接對他們射箭了,他們出來的匆忙,連一個盾牌都沒有帶,這跨過去可就是活生生的肉盾啊。


    再說了,即便他們走過去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軒王已然迴了東朔,他們還能衝進緊閉著的城門,然後再將軒王給抓迴來不成?


    千總氣惱的看著東朔城牆上一排排閃著白光的箭矢,揮了手,帶著士兵們迴南青,等待著大皇子過來對他們的嚴峻責罰。


    也許不僅僅是責罰這麽簡單了,或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這一路迴去,腿腳都是顫抖不已的。


    東朔驛站


    鬼穀子從浴桶裏站起來,拿浴袍將自己一裹,便是出來對士兵吩咐道:「快,將浴桶裏的水再換一桶。」


    「穀主,你都已經洗了十遍了,還要洗啊?那廚房裏燒的熱水都快供應不上了,還有好多侍衛沒有來得及洗澡呢。」


    「他們年輕,又是練武之人,身體素質極好,你讓他們洗洗冷水澡好了。老夫年老體邁了,洗冷水澡可是會生病的,這熱水,自然是要先供應給老夫了,再說了,沒有老夫,他們能從南青國順利逃迴來嗎?他們也該讓出熱水來孝敬老夫。」


    鬼穀子撅了撅嘴巴,傲嬌的說道,說完有些的嫌棄的將自己白花花的鬍子給撚起來放到鼻尖聞了聞,嫌惡的皺了皺眉,道:「怎麽還這麽臭啊,一股爛泥、糞便、汙蟲的味道。」


    士兵便也湊過去,在鬼穀子身邊吸了吸鼻子,睜大了眼睛道:「穀主,這哪裏有什麽臭味啊?根本就沒有。」


    「你這鼻子真是個豬鼻子,這麽臭都聞不出來?老夫的鼻子可是聞藥材的鼻子,對氣味十分的敏感,自然能聞出身上臭水溝的味道了。」鬼穀子得意洋洋的說道,用手重重的敲了一下士兵的腦袋,道:「還不快去給老夫換一桶幹淨的溫水?」


    「哦」,士兵無奈的抿了抿唇,聳聳肩,便是隻得去幫鬼穀子換水。


    畫眉幫夏依依正細細的梳著妝,瞧了一眼屋外拎著水桶走過的士兵,畫眉笑著對夏依依道:「王妃,你看看,這都已經是第十一趟了。」


    「嗬嗬,隨他去,左不過就是多燒幾鍋熱水罷了。他是個大夫,有些潔癖也是正常。我們能從南青國逃迴來,還要多感謝他呢。」依依的聲音裏帶著十分的輕快。


    「王妃,你的性子可真好。」


    「那是自然了,你見過我什麽時候性子不好的時候嗎?」依依挑挑眉道。


    畫眉不禁翻了個白眼,王妃還真的是給她根杆子,她就能順著爬上天啊。自己不過就是客氣的誇讚她一下,她還真的就認為她的性子好了?好像她耍性子發脾氣的次數還少嗎?


    淩軒從外頭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已經梳妝打扮好了的夏依依,道:「收拾好了我們就立即出發迴京。」


    「嗯,行,不過得等一會兒,等著鬼穀子從浴桶裏出來。」


    淩軒微微皺眉,道:「我都已經出去辦了事迴來了,他怎麽還在沐浴,我記得我們過來的時候,他甚至還搶在了我們的前頭,洗的第一桶水呢。」


    「是啊,不過,現在已經是第十一桶了。」


    「這個鬼穀子,真是太浪費了,人家廚房裏燒火的小廝不也被他累得慌嗎?他就盡幹一些折磨人的事情。」淩軒有些不悅的發了一句牢騷。


    「嗬嗬,享了一輩子的奢華生活的軒王,什麽時候對一個廚房裏的燒火小廝抱打不平起來了?那你以前經常半夜裏就讓下人給你端水喝,又伺候你的奴僕不是也十分的不公平,也不見你覺得對不起他們了呢,你跟鬼穀子在使喚人幹活的方麵上可是同出一轍。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彼此彼此啊。」


    「夏依依,你不批評我,你的生活就沒有樂趣了是不是?」


    「是啊,你不也這麽覺得,你不也是喜歡我這張伶牙俐齒的嘴嗎?」


    「嗬嗬,是,你怎麽說都有理,我可算是敗在了你的手裏了。」


    就在鬼穀子嚷著要士兵給他換第十二桶水的時候,淩軒微微皺眉,招來士兵,讓他過去跟鬼穀子說一下,不能再洗澡了,得立即收拾了準備上路了。


    鬼穀子倒是也沒有再鬧了,進屋收拾了東西就又屁顛屁顛的跑到依依這裏來,要將他的一堆破爛貨全都給塞到了依依的儲物空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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