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夜影撩開軍帳走了進去,說道:「王爺,畫眉來信,說王妃已經離開西疆迴京城,算算日子,今天應該已經到了。」


    淩軒頭都沒有抬一下,「嗯,夏子英已經找到了?」


    「她們走的時候,還沒有找到夏子英,不過屬下收到來自西疆的信,在王妃走了的那個晚上,夏子英被阿木古孜給活捉了,要求用綏元鎮來交換人質。不過護國公不敢私自做主,已經寫奏章發給皇上了。」


    淩軒冷哼一聲,「哼,父皇絕不會答應的,夏子英必定是死路一條。」


    「那要不要幫幫他?」


    淩軒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幫?他跟本王有何關係?」


    「他不是王妃的哥哥嗎?」


    「你記住,從今兒起,她不再是王妃,跟本王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寫信過去,讓凝香、畫眉以及暗衛他們都撤走,既然夏依依已經安全迴了京城了,凝香她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夜影有些猶豫,「不用負責她的安全了嗎?畢竟現在局勢這麽動盪,即便是在京城,也不安全。」


    淩軒微微抬眸,快速的掃了夜影一眼,眼中的冷冽讓夜影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需要本王去操心她的安全嗎?她是誰的人,就該由誰去負責她的安全。而那個人不是本王。」


    淩軒看似淡然處之,可是那微微閃動的睫毛下,那雙眸子裏卻隱含了半分怒氣和隱痛。


    夜影自然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許睿。夜影有些納悶,許睿的存在已經許久了,可是王爺從來沒有將許睿看在眼裏,畢竟王爺是個十分自信的人,他總認為許睿根本就比不上他,如果他和許睿之間要競爭的話,王爺必定是贏的那一個。


    王爺甚至還為了夏依依,特意繞路跑了一趟西疆,按理說王爺是真的喜歡夏依依才對。怎麽這從西疆迴到北疆之後,王爺的心情似乎十分不好,現在好像還想跟夏依依劃清界限了。


    難道他們兩個真的決裂了?夏依依已經直言拒絕了王爺,要跟許睿在一起?


    夜影沒有開口多嘴詢問,而是微微頷首,退了出去。


    夜影一出去,淩軒便是放下了臉上的假表情,他閉上了眼,往後一倒,頹廢的靠在了椅背上,良久,他睜開了眼,他那黝黑的眸子裏微閃著些許粼光。


    淩軒從桌上拿過來小酒壺,一仰脖,將小酒壺裏的酒一口喝幹,隨即將再也倒不出一滴酒的小酒壺摔得老遠。


    她喜歡的人,真的是許睿,不是他。


    從始至終都是!


    自己做的一切挽迴都是在白費功夫,許是最初相識的時候,傷她太深,她的心底,到現在還在怨恨著他吧。


    她應該是已經將自己的心房給鎖了起來,自己再也進不到她的心裏了。


    曾經,


    有一份天賜良緣擺在他的眼前


    卻被他肆意踐踏著、侮辱著、粉碎著;


    直到他驚覺自己已經愛上了她


    可伊人早已走遠


    無情而決絕


    夢想著尋迴這份本該屬於他的愛情


    為時已晚


    夢


    碎了!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一定會親自騎著大花馬


    十抬大轎將她娶進王府。


    鍾尚書府


    鍾詩彤左手撐著腦袋,右手拿著一本詩集,看似在認真的看書,可是她的眼神卻是失焦的,那本詩集已經在她的手中靜靜的呆了一個時辰了,也未曾翻開新的一頁。


    丫鬟素兒從外麵急步走了進來,道:「郡主,二小姐迴來了,還帶迴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鍾詩彤臉色暗了下來,立馬放下了手中的詩集,帶著素兒就往外走去。


    剛到後院門口,正好瞧見了鍾詩音跨進了後院,頭上戴了好幾支新買的珠釵,手上的鐲子也換成了新的,神氣十足,傲嬌的眼睛都快長到腦袋頂上去了。


    身後跟著五六個丫鬟小廝,每個人喜氣洋洋的,背著、扛著、拎著不少東西,那些個丫鬟小廝瞧見了鍾詩彤過來了,便一個個的都裝作拎不動東西,累得直喘氣的模樣。


    鍾詩彤擋了鍾詩音的去路,端著一副架子說道:「呦,二妹這是去哪兒逛街了?這可花了不少錢吧?你存了這麽多月例銀子嗎?」


    按理說,鍾詩音的月例銀子不過是五十兩,就算她每個月一文錢不花,那也沒錢買這麽多的東西。


    鍾詩音嬌俏的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得意,她的眼皮向上一翻,露出了一絲不屑來,她款款而來,微微一福身,嫣然一笑百媚生,兩個漂亮的臉頰上露出了一個深深的酒窩來,連帶著剛剛那份甜甜的笑容似乎帶著些許酒香來了。


    「郡主,詩音又不像郡主你身份這麽高,月例銀子都和府中的少爺一個級別了。我們府中其他的姑娘,哪個不是按照小姐的份例給的?你可是頭一個,跟少爺一樣的待遇。你一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能抵我一年的月例銀子了。我哪能有這麽多的錢買這些東西?還不是得倚仗別人送一些,不然,詩音出個門,都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和首飾穿戴了。」


    鍾詩彤的手緊了緊,麵上帶笑,「二妹說笑了,即便我的月例銀子比你們多寫,可是府裏也沒有短過你們的吃穿用度,哪能就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穿了?你若是沒有件好衣服穿,這穿出去,別人又不是嘲笑你,而是嘲笑整個鍾尚書府。往後,你還是好些打扮自己,若是沒有好的穿戴,盡管跟我說,我這兒多得是,你看上哪件,就盡管拿去好了。」


    鍾詩音的牙暗暗咬了咬,哼,你不要的就給我,當我是叫花子呢?


    鍾詩音臉上的笑容就更是燦爛了,「如此就多謝郡主了。不過今兒,別人已經送了我許多,還能穿個許久,今兒不跟你那去拿穿戴的東西了。」


    「哦?哪個大善人這麽捨得給你花錢?想必花了不少錢吧?」


    「還能是哪個呢?不過就是剛從北疆迴來的誌王?」


    鍾詩音低下了頭,用手絹半掩著有些羞得粉紅的臉頰,眸子輕輕的往鍾詩彤這邊瞟了一眼,忙移開了視線,那隱藏在手絹裏的唇角卻微微向上翹起,泛起了一絲譏誚。


    鍾詩彤咬了咬唇,暗諷道:「二妹年紀還小,隻怕是不懂規矩吧?怎能隨意出了閨閣與男子約會,還收取別人的東西呢?莫不要被別人他人指指點點,說我們鍾家的女子沒有家教。」


    鍾詩音放下了掩麵的手絹,正色看向鍾詩彤,臉上泛起濃濃的挑釁:「若是沒有爹爹的允許?我又哪敢私自收取別人的好處?若是沒有爹爹的牽線,誌王哪能派人來邀約我?前陣子,郡主與誌王花前月下的時候,怎麽就不怕別人指指點點了?這個時候,倒是來教訓起我來了?有沒有家教,那也是由母親來管教我,就不必煩勞郡主操心了。」


    「你,你倒是伶牙俐齒起來了。」鍾詩彤的臉色僵了僵,恨恨地說道。


    「我這逛了一天,腳也走得乏累得很,就不站在這裏陪你閑聊了。櫻桃,扶本小姐迴房,本小姐需要泡個熱水腳。」


    「是」,櫻桃連忙上來就要攙扶鍾詩彤,又假裝有些為難的說道:「二小姐,奴婢這手上都拎滿了東西,可沒有辦法扶您啊。」


    鍾詩音轉頭看向素兒,說道:「這不是還有個丫鬟嗎?素兒,我這人手不夠,你就幫著櫻桃拿東西送到我房裏去吧。」


    素兒是個丫鬟,可不能跟二小姐起正麵衝突,不好直接拒絕,就微微福身,語氣不卑不亢地說道:「二小姐,奴婢先行請示一下郡主。」


    鍾詩彤冷哼一聲,緩緩地說道:「素兒,你閑的慌是不是?自己的主子是誰,你拎不清啊?巴巴的去伺候別人?本郡主腿也走乏了,你還不快迴院子叫幾個小廝抬一攆軟轎過來?」


    素兒得了話,就連忙跑了,幸好自己知道郡主肯定不想要她去幫著鍾詩音拎東西的,鍾詩音這明擺著的是要在郡主麵前顯擺,落她的臉麵啊。自己若是應承了二小姐,那迴去後得仔細脫一層皮了。


    鍾詩音嘲笑道:「我這是出去逛了一天才腳痛,你這呆在家裏也沒有走幾步,怎麽也乏了?」


    「本郡主身子嬌貴,走幾步就腿乏,所以祖父才特意給我賞了一攆軟轎。」


    這鍾尚書府裏的小姐在府內是沒有軟轎可坐的,在府內都是自己走路,出門的時候才能坐轎或者馬車。鍾詩彤因為被封了郡主,所以凡事都開了特例。


    鍾詩音暗暗咬了咬牙齦,等將來自己當了誌王妃,再迴鍾尚書府的時候,一定要特意坐著軟轎在鍾詩彤的麵前繞幾圈。


    鍾詩音說道:「那你就在這兒慢慢的等著軟轎吧,不過可坐穩了,當心別掉下來。我啊,就先迴去了。」


    鍾詩音轉身就走,櫻桃便是想去扶著她,被她一手就甩開了,氣沖沖的走了。


    鍾詩彤恨恨地哼了聲,還不是誌王妃呢,就敢在她的麵前顯擺。


    自己的身份也比她高貴一些,相貌才智都比鍾詩音好,真不知道父親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想著轉而去扶那個鍾詩音上位。


    就她?哼,即便扶上去了,也坐不穩那個位置。


    稀牛屎扶不上壁!


    待鍾詩音的下人也都走了,鍾詩彤也不等什麽軟轎了,腳步輕快的往自己院子走去,哪裏像是一個乏累的人。


    靜苑


    迎來了兩個從未來過的陌生人,兩個傳旨太監。


    「軒王妃,皇上有請,走吧。」


    依依皺眉:「你們怎麽尋到這兒來了?」


    「皇上說你不在王府,要奴才來靜苑找你。還不趕緊的?省得皇上等急了。」太監的神色有些高傲,似乎沒有將軒王妃看在眼裏。


    依依的眉頭鎖得更深了,皇上竟然知道她在靜苑,那麽皇上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他們兩個分居了?


    依依暗暗苦笑,皇上既然能坐得穩這皇位,手底下又怎麽可能沒有人?連軒王都有一個暗夜組織,隻怕皇上手底下也有一個類似的組織吧,自己的一舉一動又何嚐能逃脫得了皇帝的眼睛?隻怕自己以前與軒王故意在皇宮裏頭演戲,上演恩愛場景,也就隻能騙騙別人,騙不了皇上吧。


    「不知皇上找我去,有何事?」


    「奴才可不知道,王妃去了那兒,不就知道了嗎?」


    依依暗暗想了一下,隻怕是自己私自去西疆的事情,皇上已經知道了,而且金維的態度那麽明顯,他本就沒有掩飾他要打小報告的心思。皇上一定已經知道了她在西疆的一舉一動了。


    果然,還是逃不過懲罰。


    「行,我換身衣服就來。」


    「那你快點的,別讓皇上久等了,奴才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兩個太監陰陽怪氣地說著,他們瞧著夏依依這身男裝還有嘴上的那一撇假鬍鬚,他們不由的扁了扁嘴巴,夏家這是教出了個什麽閨女啊?男不男女不女的。


    鬼穀子似乎看穿了他們兩個人的心思,鬼穀子傲嬌的撅起來嘴巴,鬍子也跟著翹了起來,道:「自己都是男不男女不女的,還好意思嫌棄別人。」


    鬼穀子邊說,那眼神好似不經意的往兩個太監的中間位置看去。


    兩個太監的嘴角抽了抽,沒這麽不留情麵的,不過他們兩個可不敢得罪鬼穀子,便紛紛擺出一副正常的臉色來,不再鄙視夏依依。


    依依換了衣服出來,鬼穀子有些擔心夏依依去宮裏吃虧,連忙說道:「老夫跟你一道去。」


    那太監連忙用手中的拂塵擋在了鬼穀子和夏依依的中間,尖聲尖氣地說道:「慢著,皇上可是隻宣了軒王妃一個人,旁人無詔,不得入內。」


    鬼穀子一掌就拍開了太監的拂塵,怒氣道:「什麽狗東西,就敢攔老夫的道?」


    太監冷哼一聲道:「哼,到時候若是被皇上責罰,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夏依依拍了拍鬼穀子的肩膀,搖了搖頭,「你們兩個就好好的呆在家裏,別跟著一起去。」


    依依其實有些擔心,鬼穀子在軍營裏下毒的事情,隻怕皇上是知道的。皇上之所以不宣鬼穀子,怕是不想為這小事跟鬼穀子鬧僵了,便將這一筆帳算到了她的頭上來。


    若是鬼穀子躲得遠遠的,這下毒之事也就躲過去了,若是鬼穀子還往皇上麵前湊的話,隻怕他還沒有來得及幫她說話,就被皇上先開罪懲罰他了。


    「可是你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


    「畢竟我在名麵上還掛著軒王妃的頭銜,他看在淩軒的麵上,不會殺了我的。最多就是受點皮肉之苦,沒有什麽可怕的。你們好好的呆著,等著我迴來啊。」


    鬼穀子悄悄地給她遞了些藥,說道:「這些藥能減輕疼痛,若是被打屁。股了,打完就趕緊塗上,保準恢復得跟以前一樣柔滑嬌嫩。」


    「哼,老不正經。」依依白了他一眼,將藥收了起來,跟著兩個太監往宮裏趕去。


    一進禦書房,皇上氣唿唿的坐在龍椅上,下首地上,賢貴妃已經跪了許久,有些害怕皇上的怒氣和威嚴,不敢直視皇上,可是脊背卻挺得筆直,這一聲的傲氣,跟淩軒倒是有些相像。


    依依走了進來,徐徐跪下,一副恭敬的樣子,按例跟皇上請安。


    頭上響起了皇上震怒的聲音,「哼,你還有臉迴來。」


    依依沒有吭聲,隻是低垂著眼眸,仿佛是在虛心的聽著皇上的教訓,其實她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皇上將手放在奏摺上重重地拍了幾下,怒道:「你瞧瞧你,幹的什麽好事?竟然敢將西昌奸細帶到軍營裏燒軍糧,又偷軍事機密,還將帶了朋友過去下毒,把軍營裏那麽多人都感染了疾病,你簡直罪無可赦。」


    「還有,你身為一個女子,竟然單獨跑到西疆軍營裏去,亂了軍紀。又惹得軒王去北疆之前,還追你追到西疆去了,差點就誤了去北疆的時辰。你知不知道,若是因為你一個女人,軒王沒有及時趕到北疆,北疆那邊出了亂子,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真是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


    皇上最害怕軒王為了哪個女子癡迷,那樣會讓一向冷靜睿智的軒王迷失了自我。


    以前他們兩個分居了,皇上雖然知道,但是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情的軒王才是正常的。


    可是這一次,軒王竟然追去了西疆,這可是軒王頭一次不顧軍紀,不將上前線看在第一位,而是將夏依依看在第一位。


    皇上不由的得重新審視一下軒王對夏依依的感情了,隻怕不是不愛,也不是愛,而是很愛。


    皇上又連連拍了幾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奏章都彈跳了起來。那茶杯的蓋子也被彈跳起來,再次落下的時候,那杯蓋和杯口碰撞,撞缺了一個小口。


    李公公連忙上前將那破了缺口的茶杯置換了一個新的,生怕等會皇上喝水的時候霍了口。


    迴頭就將這個一千年的價值連城的古董瓷杯給摔了個粉碎,交給小太監扔掉。


    之所以要摔碎再扔,而不是直接扔。因為這個茶杯僅僅缺了個小口子,但是依舊值很多錢,若是不砸碎了,那些個小太監就會偷偷的藏匿起來,等到出宮後變賣掉,便能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


    小太監有些肉痛的看著已經碎成渣的古董瓷杯,暗暗咒罵了幾句,十分心痛的捧著去扔掉了。


    管那龍椅上的人暴跳如雷,依依的內心卻平靜如水,她的麵上並沒有起一絲波瀾,由著皇上怒氣沖沖的指責她,自己隻管將他發出的一切噪音屏蔽掉。


    皇上罵了一會兒,沒有得到任何迴應,見夏依依猶如一個木頭似得,跪在地上,仔細一看,她好像都已經出神了,哪裏聽見他說的半個字啊?


    皇上惱怒不已,竟然敢在他訓斥她的時候走神,那他剛剛不就是白罵了嗎?


    蔑視,赤果果的蔑視!


    皇上憤怒的抓著桌上的奏章就朝夏依依扔了過去,隻是奏章還沒有砸到依依的頭頂,就被夏依依一把攫住了。


    皇上更是憤怒,這整個東朔,出了淩軒。還沒有任何人敢躲開他的攻擊,以前他這麽砸那些大臣的時候,哪個敢躲啊。都是硬生生的忍下了,被砸的頭破血流。


    這個夏依依竟然敢抓住了他砸過去的奏章。


    夏依依將奏章攤開來一看,上麵果然大剌剌的寫著「金維」二字,果然是他打小報告。依依看了一遍,基本屬實,但是全篇都在描述夏依依惹下的事。而夏依依的功勞,竟然隻字未提。


    「你看也看了,有什麽好說的?難不成還能冤枉了你不成?」


    「他說的都是事實,不過他隻說了一半,而且還誇大其詞了。另外,怎麽就不提提臣妾的功勞呢?」


    「你那些功勞並沒有什麽出奇的,而且,功不抵過,現在,朕隻是在跟你談你的過。」


    依依瞭然,金維會跟皇上些奏章,護國公想必也會給皇上些奏章,那護國公必定會將她的功勞寫上去的。隻不過皇上現在明顯的就是不看功,隻看過。


    真是無語了。


    「皇上這樣未免有失偏頗。臣妾獻計獻策,奪了西昌國一個城鎮迴來,又給那麽多的士兵治傷,減少了傷亡。這麽大的功績,你竟然看不見,就隻盯著那晚上的事情。說實話,即便事情跟臣妾有關係,但是卻不是臣妾主導幹下的。而且事情都已經解決了,火也撲滅了,隻損失了一小部分軍糧。軍事機密也找到了,傳染病也治好了。並沒有對軍營造成太大的傷害。可是卻被誇誇其詞,仿佛臣妾把整個軍營都燒了一樣。」


    「你還嘴硬?若不是你去了軍營,能鬧出那些事嗎?」


    依依抬頭,不屈不撓,一身傲氣:「你怎麽不說,若不是臣妾去了軍營,綏元鎮也攻不下來。他們至今都還要被西昌人牽著鼻子走。」


    皇上憤怒的從龍椅上走下來,走到夏依依的麵前,一把就將夏依依的領子給拎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說道:「沒了你,照樣可以將綏元鎮攻下來,你以為,東朔除了你,就沒有人才了嗎?」


    依依冷哼一聲:「人才,就是你特別器重的金維?武功沒有其他副將的一半,謀略、計策、用兵,樣樣不行,在西疆,沒有一個士兵對他服氣。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把他提拔為副將的,就因為他喜歡溜須拍馬,告狀?踩低爬高?」


    「你放肆!」皇上的臉色被他氣得通紅,皇上自然知道金維有幾斤幾兩的,可是自己要想知道西疆的一切,就得安排一個聽他話的人。


    這夏依依,竟然當眾指責他用人不當。


    「來人啦,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皇上,不可啊,她這嬌弱的身子,哪裏經得起三十大板啊?小命都沒了。不如打個十板解解氣就行了啊。」


    一直保持沉默的賢貴妃終於開口了,看著像個小雞崽一樣被皇上拎著,腳都離地了,卻倔傲的直視皇上,也不撲棱的人兒,心裏微微觸動,軒兒喜歡她,估計就是喜歡她這股傲氣吧,一般的女子不都被嚇得哭著連連求饒嗎?


    皇上鬆開了手,轉而看向賢貴妃,惡狠狠地說道:「好,她打十板,剩下的二十板,你替她擋著。」


    賢貴妃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怒氣沖沖的皇上,他,似乎不是自己二十年前遇到的那個愛護嗬護著衝著她的那個皇上了,居然要打她二十大板?


    依依站直了身子,說道:「不必,臣妾一個人承擔就行了。」


    她有些感激地看向賢貴妃,雖然這個女人曾經惱怒過她,也罰她抄過家規,可是在這個時候,她還能站出來替她求情,她就已經很感激她了。


    至少,拋卻婆媳矛盾來說,她還是對自己挺好的。


    「就在這兒打,給朕狠狠的打,朕親自看著打。」


    一個太監連忙搬了個比普通凳子稍寬的長凳子過來,那個凳子上血跡斑斑,一看就是專門用來杖責的。


    兩個膀大腰圓的侍衛拿了繩子走上來,就要押著依依綁到那個凳子上去,依依冷冷地說道:「不必麻煩,我自己去。」


    依依甩開了他們的手,大步走向了那個凳子,便趴到了長凳上,雙手扶著長凳的兩個凳腳。


    那兩個侍衛都懵了,他們在宮裏可沒少這麽杖責人,可是每一迴,那些被杖責的人不是哭著嚷著掙紮著,拖了好一會,才綁到凳子上去的嗎?


    怎麽她竟然自己就上去了?以往,也就那些個武將,皮糙肉厚的,被責罰的時候倒是爽快。


    可是軒王妃卻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啊,她怎麽一點都不害怕嗎?還是說她太天真了,以為打板子不疼?


    依依等了一會,見他們還沒有開始,便催促道:「別墨跡了,快點打,早死早超生。」


    蔑視,赤果果的蔑視!


    皇上氣憤不已,走了過來,一把奪過侍衛手中的板子,朝著夏依依的屁。股就猛地一板子打了下去,當下就皮開肉綻了。


    皇上武功也不弱,又用了十足的力氣打的,隻打了三下,夏依依就已經暈了過去。


    皇上舉起板子又要砸下去,賢貴妃一看,皇上正在氣頭上,按照皇上這樣的力道打下去,夏依依必定會當場斃命的。


    賢貴妃連忙起身,攔住了皇上,連連說道:「皇上,你仔細手疼,這些粗活就讓那些下人做就行了。」


    賢貴妃連忙將皇上手中的板子搶了過來,還給了侍衛,又連忙給李公公使眼色,賢貴妃的眼珠子微微朝北邊轉了轉,李公公便是明白了,要他看在軒王的麵子上,別把夏依依給打死了,否則軒王迴來,指不定要怎樣呢。


    李公公連忙上前笑著勸道:「皇上,您打了三板,也出了氣了,如今這天氣漸漸的熱起來了,若是打個三十板,還不得熱出一身汗來?來,奴才扶您坐著,喝點茶,消消火。」


    皇上粗粗的哼了一聲,便是坐迴了龍椅上,端了李公公遞上來的茶杯,又不忘跟下麵的侍衛說:「把她弄醒來,狠狠的打,看她還敢不敢嘴硬。」


    「是」


    侍衛連忙答應,李公公卻暗暗後退了一步,躲在了皇上的身後,給那兩個侍衛悄悄的做了一個手勢。


    那兩個侍衛自然看得明白這個他們之間常用的手勢,當下就明白了。


    他們經常打人,早就已經掌握了技巧,一會兒打的時候,打得聲音大一些,然而卻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其實打下去並不是特別疼,也不過是受些皮外傷,不會傷及筋骨,更不會要了她的命。躺個十天八天的也就好了。


    太監迅速拎了一桶水過來,朝著夏依依的腦袋就澆了下去。


    原本還弄了些造型的珠釵被這一桶水給澆得七零八落,歪歪倒倒,黑色秀髮也被沖得散了開來,一縷一縷的掉落下來,遮住了夏依依的半張臉,露出來的那半張臉臉色有些蒼白,那瘦削的小臉就更是顯得嬌弱。


    依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睫毛上還掛著顆顆晶瑩的細小水珠,在燭光的照耀下,宛若睫毛上鑲了一排璀璨的珍珠。


    眼皮一眨,睫毛微微一抖,那細小的水珠便滑落了下來,又有新的水珠滑落下去,在睫毛末端形成了小水珠。


    臀部的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那痛覺從尾椎沿著脊柱神經瞬間從下到上傳到了頭部神經,疼得撕心裂肺。


    依依能清楚的感覺到臀部的皮肉已經綻開,但是她沒有喊疼,僅僅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兩條好看的黛眉微微皺起,更像是黛玉犯病咳嗽時一樣蹙眉,嬌弱惹人愛。


    皇上被她這副神情給撞擊了心裏的某處,還真的是個美人坯子。


    不管她再美麗,忤逆了他,都應該挨打。


    依依猛然想起什麽來,從腰間解下了一塊手絹,塞到嘴巴裏咬著。皇上見她主動塞了嘴巴,防止喊出聲或是咬到了舌頭,也未開口阻攔她。


    其實依依塞手絹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她剛剛是迅速的從腰間掏出了鬼穀子給她的鎮痛藥,在塞手絹的時候,快速的將藥也塞進嘴巴裏吃了。


    希望鬼穀子不會騙她,這個藥若是能起作用,自己也就少受一些苦了。


    啪、啪,十分有節奏的沉悶聲音響起,兩個侍衛一人一板輪流下去,皇上聽著這麽大聲的板子聲,心裏也舒暢了不少,看得賞心悅目。


    而賢貴妃卻不明所以,自己明明都已經暗示了李公公了呀,怎麽還打得這麽重?那一聲聲的板聲,聽得賢貴妃一陣心驚肉跳。


    唯獨夏依依,她聽見了那沉重的板子聲音,可是打在身上的感覺,就好像僅僅是拿著木板輕輕的打一樣,並沒有多少疼痛。


    皇上漸漸看得有些疑惑,怎麽夏依依臉上並沒有出現他所期待的那種猙獰的神情來,更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就連咬牙忍痛的神情都沒有,就好像她並沒有趴在那裏受刑,而是趴在那裏休息而已。


    可是這兩個打板子的人,臉上都開始冒汗了,夏依依的褲子早都已經被打破了,肉都掀翻起來了,李公公為了保護夏依依的清白之身,畢竟那個位置裸露在外實在不雅觀,便在依依的臀部上麵又墊了一塊白布,那白布都已經被血水染紅了,紅艷艷的一片。


    這可是實打實的當著皇上的麵打的板子,沒可能作假啊,怎麽著也會痛的啊。


    那兩個打人的侍衛也驚訝了,雖然他們兩個得了李公公的暗示,下手用了巧勁,可皇上當麵看著呢,他們也不敢過多的放水,依舊將夏依依打得皮開肉綻的,即便是個成年男子也會痛得再次暈過去的。


    夏依依怎麽連嚎叫幾聲都沒有,甚至連悶哼聲都沒有。


    他們不禁暗暗納悶,夏依依就這麽能扛揍?


    三十大板打完,夏依依自始自終都沒有哼過一聲,不過她那幾乎慘白的臉色,以及沒有一絲血色的雙唇,那雙抓著凳腳的手,手指甲幾乎都泛白了,那幾乎要張不開眼睛的虛弱樣子,無不彰顯著她剛剛挨過了一次重刑。


    皇上有些滿意,她即便再有才能,再傲氣又怎樣?在朕麵前傲氣的人,隻有軒王一人有資格,畢竟守護江山還要靠著軒王。


    而她,有什麽資格敢跟她傲氣?現在,讓她知道,朕是手握天下蒼生生命的掌權者,自己若是想打她,隻要一聲令下,就能把她打得動彈不得。


    「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皇上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睥睨了她一眼。


    依依抬手將嘴巴裏的手絹拿開,用手將散落在臉前的頭髮都收攏到耳朵後,用手絹抹了抹臉上的水。


    抬起臉來,粲然一笑,「死不了」。


    依依嚇了一跳,自己沒有感覺到多疼,還以為自己傷得很輕,結果自己的聲音竟然這麽虛弱且沙啞,簡直就像是一個破風箱一樣,唿啦唿啦的。


    皇上那一口茶差點被她氣得卡在了半嗓子眼,猛地咳嗽了幾聲,才將那口茶給咽了下去。


    李公公連忙過來撫了撫皇上的後背,看向夏依依的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責備。


    她就不能說句軟話,跟皇上認錯服軟嗎?非得跟皇上對著幹,現在把皇上給氣著了,皇上定然不會就這麽放過她的,不會要再打她板子吧?


    皇上冷哼一聲說道:「朕記得你以前很想去一個地方見見你的好朋友,今兒朕就隨了你的願,送你跟她一塊住著去。」


    依依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聽懂皇上說的什麽意思,不過夏依依此刻已經很虛弱了,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那麽多,也不想開口問他究竟是要將她送到哪裏去,不過她知道今天迴不了靜苑了。


    靜苑


    滿桌子的飯菜都已經放涼了,可是卻沒有動過一筷子,鬼穀子在大廳裏背著手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停下來抬頭看看天空,算計著時辰,搖了搖頭,又開始繼續踱步。


    嚴清的腦袋跟隨著鬼穀子走來走去的身影也擺來擺去的,他苦惱的撅著嘴說道:「師父,你就別晃了,晃了一晚上了,我的頭都快被你晃暈了,你能不能趕緊坐下來,歇息一會,咱們吃完飯,你再晃,行不行?」


    鬼穀子猛地轉身,迴頭就是一腳踢了過去,「吃吃吃,就知道吃,丫頭都去了兩個半時辰了,即便是過去被訓一頓,或是打一頓,也該早就結束了,哪裏就能這個時候都還沒有送迴來呢?老夫是怕夏依依那丫頭被打死在宮裏都沒有人給她收屍。」


    嚴清捂著被鬼穀子踢得老疼的屁。股,彈跳開來,眉毛鼻子嘴巴都疼得擠到一處去了:「師父,我們在這裏白擔心也沒有用啊,若是王爺還在王府的話,還能求王爺去宮裏瞧瞧什麽情況。護國公也不在京城,現在,我們都沒有人可以幫忙去宮裏打探情況啊,我們自己沒有進宮令牌,又沒有人請我們進宮去醫治,我們根本就進不去皇宮。」


    鬼穀子又走了幾圈,停下來說道:「為今之計,老夫也就隻能去曹相爺府上打聽打聽情況了,曹相爺好歹是軒王的外公。」


    「師父,我跟你一起去。」


    鬼穀子瞪眼說道:「你去什麽去?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若是丫頭迴來了,你就趕緊給她治傷。」


    「哦,她要是迴來了,我治好她,我就來曹相爺府上通知你。」


    鬼穀子拎著燈籠,牽了馬就往曹相爺府上趕去。


    那一廂,依依渾身沒有任何力氣,被兩個侍衛架著抬上了馬車,馬車吱呦吱呦地轉著,出了皇宮,就一路往東走。


    夏依依本身就虛弱,又有一上馬車就犯困的毛病,聽著那有節奏的車輪聲,她的眼皮子就開始一眯一眯的打架。


    依依暗笑,算了,反正皇上隻是要把她送到一個地方去住著,又不是要殺了她,擔心什麽?放心睡覺就是了。


    依依眼睛一閉,便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馬車行進了小半個時辰,速度便慢了下來,停在了一個寺廟前。


    侍衛撩開馬車簾子,見到夏依依已經睡著了,整個人沒有半點精神,渾身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衣服褲子已經被血染得通紅,乍一看,好像躺著的隻是一具屍體罷了。


    侍衛心下也有些不忍,還有些不公。


    其實軒王妃並沒有犯多大的錯,甚至還有好幾件功勞,皇上就把她打成了這樣子。


    而誌王,在北疆和曹相爺串通,暗害軒王舊部,還連著丟了好幾個城池,灰溜溜的迴了宮,皇上也僅僅是訓斥了他幾句,就連一個巴掌都沒有打。誌王繼續在宮裏逍遙快活,讓軒王在北疆拚死拚活的。


    侍衛搖了搖頭,自己就算覺得皇上處理不公,自己一個侍衛,還能怎麽樣?又不能站出來為夏依依說話。


    侍衛輕輕地搖了搖夏依依的肩膀,依依微微睜開了眼睛。


    「軒王妃,已經到地方了,卑職扶你下來吧。」


    依依想自己撐著身子起來,卻起不來,還牽扯到傷口了,依依這時才感覺到疼痛似乎在加劇,感覺下半身已經要斷裂一樣,根本就沒法控製下半身的活動,應該是鬼穀子給的鎮痛藥已經過了時辰了。


    依依疼得腦袋直冒汗,不禁皺眉「嘶」了一聲。


    侍衛此時覺得軒王妃應該是之前在皇上麵前故意忍著疼痛,現在才表現出來,連忙伸手將她輕輕的扶了下來。


    依依抬頭一看,一座氣勢恢宏的寺廟,上麵用黃金鑲嵌著「皇覺寺」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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