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見到護國公他們幾個將領在巡視,卻獨獨沒有見到蔣副將過來,畫眉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唉,男人啊,都是一樣的,嘴上說得好聽,關鍵時刻卻躲著不見人了。不是說好去給你贖身的嗎?怎麽這麽久了,都沒有看到他人過來跟你說已經贖身了?」


    凝香白了她一眼道:「也就隻有你還對他抱有幻想,我可沒有想過他會真的去給我贖身,也就是說說罷了。」


    「你真的沒有失望?」畫眉審視一般的看著凝香。


    「沒!有!」凝香一字一頓地迴答道。


    哼,畫眉淺笑一聲,便也不再說話,靜靜地守在帳篷外。


    夏依依在裏麵忙活得忘了時辰,傷兵一個一個地抬了進來,又一個一個地抬了出去。那幾個大夫在夏依依的指導下,已經能按照夏依依的方法給傷兵縫合傷口了,當然了,一些嚴重的傷口,還是需要夏依依親自動手診治。


    凝香撩開簾子進來,說道:「公子,該迴去吃中飯了。」


    「像昨天一樣,把飯拿過來。」


    「王爺還等著你迴去一起吃飯了。」


    「他自己不會吃啊?讓他自己吃。」


    「可是王爺吃了之後就要去北疆了。」凝香有些焦急,王爺這一去,就有許久都見不到夏依依了,夏依依怎麽就不知道抓緊最後一點的時間跟王爺多聚聚呢?


    「那就讓他吃了趕緊趕路去。我這還忙著呢,沒空送他去。」


    夏依依眼睛都沒有抬起來,用剪刀小心的將歪歪扭扭粘連的傷口分開來,拿著棉簽粘著酒精一點一點地清理著患處的髒汙。


    「擠壓肚子」,依依清冷地吩咐道。


    那個打下手的大夫連忙雙手食指緊扣,按壓在患者的肚子上,用力往下一按,一股已經發黑的汙血從傷口噴湧而出。


    「拭血」,依依再次吩咐道。


    那大夫連忙將紗布拿過來,將髒汙的血給擦拭幹淨。


    「再按肚子,再拭血,直到肚子裏沒有淤血流出為止。」


    那個大夫忙不迭地按照夏依依的吩咐去做,夏依依看著那個士兵臉色蒼白,有些失血過多。依依眸子暗了暗,隻怕必需得給他輸血了,看來自己想瞞住一些醫術和醫療器械是瞞不住的了,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見他們處於生命的邊緣的時候,而自私地不將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本來能救他們的,結果因為自己的自私和隱瞞,而讓他們失去生命。


    依依從士兵的身上取了一些血,檢測了一下血型,便立即給他輸血,依依決定等血漿快用完的時候,就從軍隊裏的士兵身上採血,反正這裏人又多又集中,是採血的好地方。


    依依忙得連氣都喘不過來,根本就無暇理會一直在勸她迴去的凝香。


    淩軒在帳內等了許久,未見到夏依依迴來吃飯,皺了皺眉,起身就跨出了帳篷,來到急診帳篷,大手撩開了帳簾。


    正在努力勸夏依依的凝香迴頭一看,便瞧見了王爺如黑炭一樣的臉,他冷冷的眸子裏溢出些許憤怒,緊盯著夏依依正在縫針摸著那個士兵的肚子的手。


    凝香被嚇得肝顫,就連喏喏的聲音也跟著打顫:「王爺……」


    「滾出去!」


    一聲暴怒,好似在這個小小的帳篷裏炸了一顆炸彈。


    整個帳篷裏的人都嚇得哆嗦,就連那個被打了麻藥處於昏迷當中的士兵的神經都被他震醒了,身子一顫。凝香連忙跟個泥鰍一樣呲溜一下就溜了出去。那幾個大夫不知道為何王爺會突發怒火,可也皆被嚇得不敢出大氣,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物品,就要出去。


    依依剛剛被他下了一跳,手一抖,手上的針就紮歪了,斜斜地深深地刺進了士兵的肚子裏。依依連忙拔了出來,重新下針。


    依依有些憤怒,剛剛僅僅是縫合傷口,還不至於給患者造成多大的傷害,倘若是自己正在做手術開刀,這被嚇一跳,手一哆嗦,還不得將患者的五髒六腑都給劃爛啊?


    不就是沒有去吃飯嗎?忙著這台手術呢,那能半路跑去吃飯?他就要生這麽大的氣嗎?依依頭都未抬,冷冷地說道:「你們跑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完就跑,把患者扔在這裏不管?」


    那幾個大夫便有些猶豫不決,看著他們兩個鬥法,大夫們覺得這個小帳篷裏硝煙味太重,不適合他們呆在這裏。


    「滾!」


    那幾個大夫終是在猶豫中被軒王的怒吼聲消滅了他們最後一點躊躇,連忙拔腿就往外跑,真不知道這個軍師究竟怎麽得罪了王爺,看王爺這樣怒氣沖沖的,那軍師的下場隻怕是很慘。


    一瞬間,整個帳篷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處於昏迷當中的士兵。


    依依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裏也憋著一股怒氣,手上動作不停,快速的縫針。


    淩軒的唿吸變得沉重和憤怒,「在你眼裏,本王還沒有他重要是嗎?」


    「是,我正在醫治的病人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


    冷冷的聲音已經被怒火掩蓋,依依一直在忍著,再怎麽憤怒,也要將士兵的傷口縫合完。


    淩軒上前拽著她的左手,「走」。


    依依抬頭,憤怒的瞪著他,「不要妨礙我醫治,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嚇了我一跳,倘若我正在給他做手術,拿著手術刀會誤傷了他,甚至會當場將他斃命,這是多大的一場醫療事故?他好不容易從戰場活著迴來,卻因為你而死在了手術台上,你覺得你做得對嗎?」


    「護國公說得對,非得你來醫治嗎?那些軍醫都是死人?不就是縫合嗎?交給誰做不是一樣的?你就是沒有將本王放在心裏,隻怕如果是許睿來了,你估計會跑得比兔子還快吧?」


    淩軒的眸子裏有些微紅,情緒有些激動,猙獰著一張麵孔。


    依依皺眉怒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麽?不過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衝進來大吼大叫的阻礙我,而是會等我做完這台手術再來找我。」


    「是,他什麽都好,你就是看本王不順眼,本王真不該來這自取其辱。」


    淩軒倏地放開了夏依依的手,撩開帳簾轉身出去了。飛身而去,坐上了馬背就極速地往北疆跑去。


    依依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他,繼續完成手中未完成的任務。


    淩軒一個人騎著馬奔馳,馬已經跑得很快了,可是他卻依舊覺得馬跑得有些慢,他狠狠的抽著馬鞭,他的坐騎「閃電」嘶吼了一聲,拚了命的往前奔跑,閃電心裏有些納悶,王爺即便是在戰場上,都沒有要求它跑得這麽快過,即便是後麵有追兵,有箭支,王爺都能淡然處之,都能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快速地奔跑,那僅僅是快速而已,可是現在,王爺似乎是要考驗閃電的速度極限一樣,即便閃電已經奔跑到最快的速度了,可是王爺那馬鞭依舊狠狠地抽在了閃電的身上。


    閃電一邊奔跑,一邊嘶吼著,閃電並沒有感覺到周圍有危險的存在,不明白王爺為何要這麽拚命地趕路,即便是前幾天從王府來西疆,王爺也沒有要它這麽奔跑過,王爺平時都是比較愛護他的愛馬的。閃電隻知道它要遵從王爺的命令,王爺要它快點跑,它就快點跑。


    閃電的急速奔跑帶動著周圍的空氣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風,風唿唿地吹過,強勁的風好似刀片一樣刮著淩軒的臉,然而他好似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他的臉上緊繃著,雙眸裏頭的怒火噴射出來,拽著韁繩的手緊了又緊,他的手被韁繩磨得有些誒疼,但是他感覺不到。


    他隻感覺到他的心裏傳來一股疼痛和酸楚,那股疼痛一直擊打著他的心髒,猛烈的往上沖,衝上了喉嚨,淩軒眉毛緊擰,在那股疼痛感衝上喉嚨的時候,他悶哼一聲,繼而將那股難受和惱怒發泄在馬鞭上。


    淩軒快馬加鞭的奔跑著,跑著跑著在一條馬路的岔路口遇到了三十個黑衣人,淩軒沒有叫停馬,而是急速地往著那些攔路的黑衣人沖了過去。


    一個黑衣人頭領見軒王竟然沒有像是平時的步驟來,他不是應該停下來問一問對方是何人,有何意圖嗎?可是軒王現在的就好像一頭髮瘋了的獅子一樣往他們這些人衝來。


    黑衣人頭領神色一凜,揮手就招唿那些手下上前去攻擊。


    淩軒拔出劍就跟他們打了起來,淩軒仿佛跟瘋了一樣,像是在田野裏用鐮刀割稻穀一樣,一茬一茬地收割著人頭,那些黑衣人一旦靠近他,根本就不是被他給刺死的,無一例外都是被他一劍削落了人頭。他的目的好像不是要殺了他們,而是要懲罰他們。


    淩軒將自己心中積聚的怒火全都撒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看著幾近瘋了的軒王,有些害怕,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要屍首異處的人。那個黑衣人頭領揮劍上來就與淩軒對上了,打了幾招,黑衣人頭領就被打得節節後退,他這才知道不是他的手下無能,一個個的都沒軒王給砍了頭,而是現在的軒王戾氣十分重。


    那個黑衣人頭領說道:「本王就知道當初在驛站的時候遇到的那個黑衣人就是你,沒想到你早已經治好了腿,不過你還真的是厲害,當初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本王來軒王府與你過招,你居然能將本王給震了出去,看來軒王妃的醫術還真是厲害。」


    阿木古孜以前不相信那個黑衣人是軒王,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相信有人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治好了軒王的箭傷,能讓他安然無恙地出來,還能跟自己對打。可是現在聽說夏依依居然治好了軒王的殘疾,還在軍營裏頭給那些受傷的士兵治療,醫術比黎大夫還要厲害。阿木古孜這才相信了那個在驛站攻擊他的黑衣人竟然是杜淩軒。


    「阿木古孜,當日本王饒了你,你竟然與趙熙暗地裏勾結,聯合起來攻擊東朔,今日,本王就要在這裏了結了你的性命。」


    淩軒恨恨地說道,當初自己考慮那麽多,真是失策,完全就應該直接將他這個禍害給殺了。


    阿木古孜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當初你婦人之仁,如今後悔也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當然,你若是覺得九泉之下有些寂寞的話,本王就將你的王妃送下來陪你。」


    淩軒眸子一冷,心裏一震,即便是今天被夏依依給氣得不輕,他甚至有想過這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她了,跟她老死不相往來,無論她是生是死,他都不管不問,她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現在夏依依被阿木古孜威脅成是下一個死亡之人,淩軒的心裏不禁顫了一下,為何會對夏依依的安危依舊如此在乎呢?害怕夏依依真的會被阿木古孜給殺了。


    可是淩軒現在也不會像是昨夜在樹林裏遇到夜羽的時候,夜羽以夏依依為威脅的時候,淩軒以自己是夏依依的夫君的身份怒斥夜羽。可是現在淩軒卻沒有勇氣說出口,總覺得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他對夏依依傾入了那麽多的愛慕,可是夏依依卻對他視若不見。


    淩軒沒有迴答,而是將自己心中的鬱悶全都注入在劍中,揮劍刺向了阿木古孜,劍氣中聚集了淩軒的憤怒和不甘。他不甘心自己居然輸給了許睿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自嘲的冷哼了一聲,集中精力變換著招式攻擊阿木古孜。


    淩軒的出招極很,渾身充滿了戾氣,阿木古孜不過打了十幾招,就已經被淩軒給打得後退了一百來米。阿木古孜嘴角斜斜地泛起一抹諷刺道:「今日軒王的脾氣怎麽這麽暴躁?是不是在夏依依那裏受了氣了?」


    淩軒被他一語中的,身形一震,自己有這麽喜怒形於色嗎?完全將自己的心思寫在了臉上,被別人一眼就看穿了。


    淩軒暗暗自嘲,自己還真的是有些被夏依依氣昏了頭腦,自己的情緒真的被夏依依給影響了。


    淩軒沒有迴話,隻是身上的戾氣更重,劍尖耍的一陣亂眼,讓人幾乎看不見那劍究竟是要往哪個方向行刺。


    阿木古孜大笑一聲,還真的是被自己給猜中了,「沒想到啊,軒王這麽大老遠的特意繞遠路到西疆來看夏依依,竟然被人給趕走了。哈哈哈哈哈」


    「找死!」


    淩軒狠狠地說道,阿木古孜攔路不可恨,可恨的是他這張嘴。


    淩軒嫌棄那些黑衣人在他的身邊上下左右前後地幫著阿木古孜齊齊地攻擊他,淩軒從懷中取出了一把飛鏢,注了內力,如傘骨放射狀一樣朝四周飛射出去,仿佛都長了眼睛一樣朝著那些黑衣人飛去,那些飛鏢被注了內力,整個飛鏢深深地紮進了黑衣人的身體裏,還將黑衣人往後衝擊了一點距離,可見這飛鏢上的力道有多大。


    那些黑衣人的心髒皆被紮中,噴射出紅艷艷的鮮血來,刺得阿木古孜一陣肉痛,自己為了對付軒王,特意找了這些武功高強的人一起圍攻軒王,沒想到居然遇到了軒王心情不好,帶著一身駭人的戾氣,下手極為狠歷,招招致命,這帶來的人就隻剩下四個在那裏強撐著了。


    隻怕再打下去,他們絕不是軒王的對手,絕對會死在軒王的手下。


    戰神,名副其實的戰神。


    以前軒王一蒙麵人的身份跟他過招的時候,軒王有傷在身,沒有使出真正的實力,如今他的傷勢已經好了,這一使出他的實力的時候,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看來自己一他上次的武功來估計他的實力,竟然估計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寧當逃兵,也不做刀下鬼。


    阿木古孜連忙就策馬往後麵跑去,那幾個黑衣人一見阿木古孜居然跑了,暗道一聲不好,若是有阿木古孜在,起碼還能抵擋一陣子,可是阿木古孜居然將他們幾個人當擋箭牌自己跑了,他們就更是打不過軒王了。


    那幾個黑衣人也都各自起了心思,都想讓別人留下擋著軒王,自己則先跑。


    他們幾乎都是在同時收了自己的劍往後麵跑去,於是出現了沒有一個人抵擋軒王的局麵。


    軒王冷哼一聲,殺紅了眼的眸子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揚起劍,平直的橫掃一劍,那白色的劍氣起了波浪,就像是極熱的天氣裏,路麵上那被炙烤得滾燙的熱浪一樣。劍氣急速的向前衝去,橫掃在那四個人的脖子上,四個頭顱瞬間飛了出去,圓圓的腦袋就像是足球一樣飛了極遠,砸到地上的時候還向前彈跳了幾下,才骨碌碌的翻滾著,翻滾了良久才停了下來。有一個頭顱竟然翻滾下了河,被河水給沖走了。那四具殘缺的屍體脖頸上像是猛搖了啤酒瓶之後,嘭的一聲打開了瓶蓋之後,啤酒唿唿地往上沖射一樣,脖頸向上噴射出鮮紅的血液,四具無頭屍體轟然倒在了馬背上,在馬匹的顛簸中墜落到了地上。


    淩軒策馬就朝著阿木古孜剛剛跑走的那條路追了過去,淩軒轉過了岔路口,遠遠的便看見了阿木古孜騎著馬使勁往前跑,淩軒狠狠地抽了一下閃電的馬屁。股,朝著阿木古孜的背影奔馳而去。


    淩軒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怎麽阿木古孜的馬似乎變成一匹普通的戰馬了?根本就不是阿木古孜剛剛騎的那匹千裏良駒,現在他騎的這匹戰馬即便已經拚命地往前跑,它的極限卻隻能跑出這麽一點點速度,淩軒的疑惑就更是放大了,淩軒看著這個背影倒是十分像阿木古孜,隻是他身上的那股氣質卻完全不一樣。


    掉包了,這個騎馬的人根本就不是阿木古孜。


    淩軒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齒,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著前麵那個人飛去。


    前麵那人抽出一把刀,轉身就將匕首給格擋開來,他的臉轉過來的時候,淩軒清楚地看到那個人並不是阿木古孜。


    這個阿木古孜似乎早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了,甚至還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安排了老鬼在這個岔路口候著,穿著和阿木古孜一樣的衣服,騎著同樣顏色的馬匹,就是故意要將軒王給引到一條錯誤的路,隻怕這會兒,阿木古孜早已經從另外一條路跑遠了,自己從這條路折迴去追阿木古孜的話,自己隻怕追不上了。


    本來前麵這個老鬼並不是阿木古孜,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淩軒都不屑殺了他,可是現在淩軒心中的怒火無處可發,他便策馬向前追去。


    那個人沒有料到軒王都已經知道他不是阿木古孜了,竟然不折迴去找阿木古孜,反倒緊咬著他不放,那個人連忙使勁抽馬要馬快點跑,可是這匹馬哪裏跑得過閃電,漸漸地便聽到了閃電奔馳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響,那個人將手中的刀緊緊地攥在手上,做好了跟軒王決一死戰的準備。


    那人一聽見背後傳來了劍氣身,連忙轉頭就用刀對上了軒王的劍,而他隻是一個二流功夫的人,隻一下,刀和劍碰在一起的時候,那個人便覺得虎口一瞬間被震裂開來,連帶著整個胳膊都被震麻了,他手中的刀已經被淩軒的劍給劈成了兩截,飛了出去。


    他在一瞬間便變成了手無寸鐵的人,他眼眸中閃過了一道白光,他驚恐的看著那道白光極快地閃過來,眼睛的驚恐還未來得及擴散到嘴上,嘴巴都沒有來得及驚訝得張大,也未來得及發出任何驚恐聲,那聲還未來得及發出的聲音從已經斷裂的咽喉處被風吹散。


    那個人倒地之後,他的馬被嚇得急速往前跑去,逃命似得奔跑,奔跑的速度比剛剛還要快。


    淩軒飛奔過去,一劍將馬兒給斃了命。


    淩軒心裏的戾氣這才稍微消失了一點,策馬往迴走,從另一條路往北疆趕去。


    西疆大本營裏,依依忙完了這一批重傷的士兵,這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走出了急診帳篷。


    一出來便見到凝香一臉的不高興,嘴巴高高的撅著,眼睛裏寫滿了不滿,她看見夏依依出來,凝香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歡喜雀躍地迎上去對她噓寒問暖,也沒有問她辛不辛苦,手不手酸。反倒從鼻孔裏不悅地哼了一聲,不言不語,跟在夏依依身後,腳步也不像平時那樣輕盈,而是重重地踩踏著腳下的路。


    依依知道凝香定然是在氣自己沒有跟軒王一起吃飯,也沒有送軒王去西疆,依依也沒有打算要安慰凝香的意思,凝香要生氣就讓她生氣好了,自己還不至於因為淩軒和凝香的想法就放棄了還躺在床上的病人。


    依依慢慢走迴自己的帳篷裏吃飯休息,一走進去,帳篷裏擺著兩份夥食十分豐盛的飯菜,想來是淩軒特意要夥房做了美食,這些飯菜還沒有動過一筷子,而這飯菜早就已經涼了。凝香沒有像以前一樣體貼地將飯菜先去熱一下再拿過來給夏依依吃,而是冷眼站在一旁生悶氣。


    依依瞧著這屋裏的一切擺設依舊沒有任何變動,那隻淩軒為她梳頭的梳子也安安靜靜地孤獨地擺在桌子上,上麵還纏繞著些許黑色長髮,依依走過去,用手指腹撫摸了一下那把梳子,她嘆了口氣,沒有拿起那把梳子。


    她坐了下來,隨便拿了其中一份已經冰涼的飯,便開動筷子將飯菜扒進了肚子。整個帳篷裏十分安靜,沒有淩軒那戲弄她的聲音,也沒有她惱怒地迴罵的聲音,依依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己與他從一開始見麵,自己便認定了他們二人絕無可能,自己想盡了一切辦法要逃離王府,逃離淩軒的掌控。可是現在,淩軒這一走,可能真的二人再無見麵機會了,依依的心裏不知不覺升起了一絲空落落的感覺。


    但是依依並沒有後悔自己沒有去找淩軒,自己既然從一開始就已經放棄了淩軒,而且依依堅信自己愛的人是許睿,就不可以腳踩著兩隻船,自己既然要跟許睿在一起,就不能給淩軒希望,還不如就這樣,讓他絕然而去的好。


    依依吃著眼前這豐盛的美食,自己的嘴還似乎殘留了淩軒的印痕,她如今不得不相信,淩軒的心裏確實是喜歡她的,不然,淩軒不可能千裏迢迢的在去北疆之前繞遠路來西疆見她一麵,更不可能一晚上僅僅隻是抱著而睡,並沒有趁著她入睡而搶占了她的身子,隻有因為淩軒愛著她,才不會突兀地傷害她。


    但是依依隻能將淩軒的喜愛放在心裏了,自己努力不要去招惹淩軒,若是自己也在他的麵前表露自己喜歡他,到那個時候,自己難以做抉擇的時候,不僅僅傷害了許睿,還傷害了淩軒。


    隻是也不知道許睿究竟考慮得如何了,自己這跑得遠遠的,正好給了許睿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凝香見夏依依一口一口地將冷飯冷菜咽進了肚子,凝香終是有些不忍心,凝香臉上的不悅微微下降了一點,但是語氣仍舊有些生硬:「公子,我去給你把飯菜熱一下吧。」


    依依淡漠地說道:「無妨」,一口接著一口地往自己肚子裏吞。


    「公子」


    「沒事,我以前經常這麽吃的,我沒有那麽嬌氣。」


    凝香忍了一會兒,終是按捺不住自己心裏的話,就要開口說,畫眉連忙給凝香使眼色,要她閉嘴。凝香哼了一聲,開口說道:「公子,王爺特意過來看望你,你怎麽能這樣對王爺呢?王爺特意安排夥房做了你喜歡吃的飯菜,你居然都不過來陪他吃,他要走了,你也不去送送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法真的很傷人的。」


    依依抬眉瞧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凝香跺了跺腳,說道:「公子,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啊?我都看得出來王爺真的十分愛你,你怎麽能這麽傷王爺的心呢?」


    依依道:「怎麽?王爺傷心了,你就心痛了?」


    「我哪裏心痛了,我是為王爺不值,心痛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不值?」


    「就是不值,王爺哪裏比不上許睿了?」


    凝香在急診帳篷外可是親耳聽到了淩軒那充滿了憤怒的聲音對著夏依依說他比不上許睿,凝香當時就氣憤不已,現在凝香就更是被夏依依這滿不在乎的態度給氣得胃疼。


    依依說道:「不是比不比得上,而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因兩人的能力來決定跟誰相愛的,而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和興趣愛好。我跟淩軒之間合不來,你也看見了,我跟他一旦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就是不停的吵架,生命不息,戰鬥不停。」


    「可是王爺……」


    「沒有可是,我們之間沒有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執著於此呢?也許,他放開我以後,他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再說了,賢貴妃不是一直想將曹若燕嫁給淩軒的嗎?淩軒身邊並不缺女人,你也不必為他憂心。」


    「你也說了,兩個人在一起並不看他們的能力,而是看兩人的感覺,可是王爺對曹小姐並沒有感覺,他隻對你有感覺啊。」


    「凝香,你還不懂,等你遇到我這種情況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就像你現在有你喜歡的人,而蔣副將卻喜歡著你,他為你默默地付出,你是選擇蔣副將,還是選擇你的心上人?」


    「這,我的情況跟你這不好比,我們都還是自由之身,而你和王爺卻是夫妻。」


    「除了這一點,並無二異」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心痛嗎?」


    「行了,要割捨就不能這麽拖泥帶水的,否則,隻會讓他傷得更重。好了,這件事就別說了,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若是有緣,不管怎樣,兩人最後都能走到一起,若是無緣,兩人即便現在綁在了一起,終究還是要分開的。」


    依依不再與凝香爭執,自己便三下五除二地將飯菜都吃進了肚子裏,就又往急診帳篷跑去了。


    凝香在後麵暗暗詛咒道:「我就詛咒你和許睿兩個即便現在綁在一起,將來還是要分開的。」


    東朔京城靜苑


    站在靜苑裏的許睿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疼,他似乎被人詛咒了一下?


    許睿看著在廚房裏忙忙碌碌地煉藥的師徒二人,許睿已經在這裏站了一上午了,許睿的嘴皮子都磨出泡來了,他們師徒二人也沒有透露夏依依究竟去哪裏了。


    「穀主,我求求你,你就告訴我吧,夏奕究竟去哪裏了?為什麽我來了幾次,你都給我擋了出去?今天我好不容易擠進來,卻發現夏奕已經沒有住在這裏了,她究竟去哪裏了?」


    鬼穀子鬍子一翹,嘴巴一扁,說道:「她一個大活人,她要上哪兒,老夫怎麽知道?」


    「不可能,她要是遠走的話,一定會跟你交代清楚的,夏奕從來就不是一個瞎胡鬧的人,」


    鬼穀子生氣地站了起來,說道:「是,她不是一個瞎胡鬧的人,可是也禁不住別人胡鬧啊。」


    「穀主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自從夏奕跟你說了她是私生女的身份,又要求你今生隻娶她一個的時候,你就龜縮起來不見人了,你連給她送米都不敢親自前來,你覺得你沒臉見她是不是,所以才派小廝送米過來,可是夏奕是個有骨氣的人,她寧願每天吃土豆充飢,也不願意跟你這個負心人這裏拿米吃。」


    「穀主,你誤會我了,在下那個時候是在跟我的父母商量,但是沒有得到同意,我才不敢來麵對她,我是覺得愧對於她,可是我從來沒有變過心,更沒有說不要她,我不是個負心人。隻是我需要時間而已。」


    許睿說話之間有些著急,他前段時間感覺夏奕簡直就是把鬼穀子當成她的家長一樣,一直將鬼穀子推出來擋著他,許睿覺得夏奕應該很聽鬼穀子的話,所以許睿連忙急著跟鬼穀子解釋。許睿的語氣著急且無辜,說話的時候覺得自己跟鬼穀子隔得比較遠,為了能更真切地表達自己的誠懇,他向前走了兩步,眼神無比誠懇地盯著鬼穀子那雙有些浮腫通紅的眼睛。


    鬼穀子已經連續幾夜都在加班加點的熬夜煉藥了,本來他是打算讓嚴清獨自一人加班煉藥就行了,可是當他得知軒王居然跑到西疆找夏依依去了,鬼穀子就氣憤不已,這個軒王,他不是絕情嗎?自己為了救夏依依,求到軒王的麵前,軒王都不肯派人去保護她,非得要自己出了藥,他才肯派人去救夏依依,既然軒王這樣無情,他還裝什麽多情人,去西疆找夏依依,還說的好聽,特意繞了個遠路去西疆見夏依依之後才去北疆。


    鬼穀子聽到軒王去西疆的消息的時候,鬼穀子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裝什麽大尾巴狼。」


    鬼穀子這才急慌慌地想將藥趕緊煉好,趕緊去西疆,跟夏依依說明情況,告訴夏依依千萬別相信軒王的謊言,別被軒王的話蒙蔽了。


    鬼穀子熬了幾夜,雙眼裏已經充滿了血絲,眼袋也高高地腫起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已經幾天都沒有喝酒了,現在每日裏都用煉藥來麻痹自己的神經,這樣日子才過得快一些。


    鬼穀子現在一看見這些心口不一的男人就厭煩,現在他看著眼前的許睿便熱情不起來,鬼穀子瞪著許睿說道:「沒說不給你時間啊,可是給了你多少時間考慮啊?你考慮清楚了嗎?你去求你父母同意,你父母同意了嗎?你現在迴答老夫。」


    「在下,在下……」


    「哼,你還沒有考慮好是不是?」


    「不是,我已經考慮好了,我寧願這輩子隻娶她一人,不娶別人。」


    鬼穀子進一步逼問道:「那你父母同意了嗎?」


    「還沒有。」許睿的聲音有些不自在。


    鬼穀子再往前麵走了一步,緊盯著許睿道:「你父母又不同意,那你怎麽娶她?」


    許睿被鬼穀子的氣勢給壓了下去,「在下會想辦法的。」


    「想好了嗎?」


    「還沒有」,許睿的神色暗淡了下來,那種內疚感再次襲上全身,他嘆了口氣,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麽正氣了,他有些請求地說道:「不知穀主能不能給我們想個辦法,若是能成,在下必定重金酬謝。」


    鬼穀子盯著他看著,突然,鬼穀子那雙通紅的眸子溢出了極強的星光,他捋了捋自己那把白花花的鬍子,有些審視又帶著一些考驗,說道:「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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