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拿著那本厚厚的家規走進了房間裏,一翻開那本家規,就覺得頭好痛,這簡直比以前背語文課文難多了,不,應該是比以前背法律條款難多了,至少以前的法律條款,是公平正義的,自己即便不知道,也能大概猜個一二,可是這破家規,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全是怎麽處罰兒媳婦的。


    依依為了應付明天的考核,今天隻能突擊了,就像以前讀書一樣,考試之前的那個晚上,大家最勤奮了,挑燈夜戰熬通宵,似乎想把這一個學期都沒有記住的知識點,在一個晚上全都給它背在了腦子裏。


    依依一頁一頁地翻看,試圖努力理解這個社會女子的生存規則,將這些自己並不贊同的規則記在腦子裏。


    第二天,依依頂著一雙熊貓眼就出門了,暗衛看到了,嚇了一跳,這軒王妃,這雙黑乎乎的眼睛好像被人打了兩拳似得。


    依依來到軒王府,徑直走到書房,看到了書桌旁的地上那一大籮筐的毛筆字,依依嚇了一跳,怎麽會有這麽多啊,既然要用大籮筐來裝,寫這麽多,隻怕是他的手都要寫斷了吧。依依突然之間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居然讓一個瞎子默寫這麽多的家規。


    依依隨手拿起上麵的一張紙來看,最上麵的墨跡還是新的,應該是剛寫了沒有多久,依依仔細一看那字跡,娟秀的簪花小楷,看字跡,應該是出自一個大家閨秀之手啊,應該不是淩軒寫的吧,依依瞟了一眼淩軒桌子上其他的文稿,可都是蒼勁有力的字體啊。


    依依低眸想到,淩軒可是瞎子,他即便是會閉眼寫字,可他也看不到夏依依原主的字跡是什麽樣子的啊,那他怎麽模仿,也就是說這些家規,是他交給別人抄寫的了。


    依依問道:「這些你是找誰代寫的啊?」


    這時,白澈打著個哈欠,從書桌後麵的躺椅裏站了起來,依依嚇了一跳,看了過去,白澈的兩隻熊貓眼比自己更嚴重啊,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頭髮也亂糟糟的,似乎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白澈聲音沙啞,有氣無力地說道:「我。」


    「你寫的?」依依差點就要笑出聲音來了。


    這個淩軒,倒是會找人,白澈,堂堂東朔第二才子,要想模仿一個筆跡,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不過他要抄寫這麽多天的家規,也真的是難為他了。


    白澈簡直要被淩軒無語死了,元宵燈會那天,本來在燈會上就被許碧瑤給氣得個半死,白澈又輸給了許睿,沒有贏得那個皇上的花燈,僅僅以一步之遙輸給了許睿,結果東朔第一才子的名號就被許睿奪了去。白澈心情煩躁的迴到家裏,卻見了王府派人過來送了一本家規和夏依依的手劄,要他代替夏依依抄寫家規。


    心情鬱悶的白澈當即就跑到王府找王爺表示抗議,他堂堂一個男子,罰抄家規,就是一種恥辱,更何況還要模仿女子的字跡。白澈當即就說要王妃自己抄寫,活著找別人代寫。


    淩軒:「不抄?可以啊!夜影走了,暗夜組織那邊,本王正愁無人管理,在想該找誰去管理呢,既然你有空……」


    「我沒空,找別人去管理暗夜組織吧,那個,我迴家抄家規去了。」白澈趕緊拿起家規就往家裏跑,跑得比兔子還快,笑話,對於自己一個書生來說,還是拿筆桿子比較順手,要他去接管暗夜組織,那不是去找虐嗎?


    就自己這身小骨頭,連隻雞都抓不住,也不敢殺,隻怕去了暗夜組織也不能服眾,那些人,可都是武功高強殺人如麻的殺手,若是自己惹毛了他們,他們一劍過來,自己還沒有反應呢,就被他們給殺死了,即便他們可能看在軒王的麵子上,不敢殺自己,那作弄自己也是簡單得很。


    自己還是不適合跟他們去幹那些個血腥的事情,還是抄家規吧。暗夜組織,也就隻有夜影這種武功高強的狠角色才能罩得住,哪個不聽話就直接動手削他,絕不瞎bb。


    隻不過抄家規也有抄家規的苦惱啊,若是按自己的筆跡來抄,那真的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下手轉瞬間就是一行,就這一百遍家規,給他三天就能完成,何必要十天。可偏偏要模仿夏依依那簪花小楷,一個字一個字的寫,每個字之間還得是分開的,不帶連貫的,這樣的字寫起來可真的是累,也極為耗費時間。


    抄了許久,也沒有抄完,隻得挑燈夜戰加班了,這才導致他英俊瀟灑的外表,如今卻憔悴不堪。


    白澈苦不堪言,跟王爺訴苦,王爺睬都不睬他,現在就將目標轉向了夏依依,白澈苦瓜著一張臉說道:「王妃,你看啊,我這十天就在家裏抄家規了,眼睛都沒有閉上休息過,更別提我沒有時間去打理我的生意了,耽誤了十天的工,我損失可不少呢,你看看要不要補償我一點?」


    依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極為贊同道:「嗯,你說的有道理,不知道要補償多少呢?」


    「就一百兩一天,總共十天,一千兩吧。」白澈很認真地掰著手指頭算著,然後為了不讓夏依依覺得他要的貴,忙補充說道:「我的商鋪可是日進鬥金的,我這耽誤了十天,就問你每天一百兩,已經算少的了,我隻是要了商鋪的損失,可沒有問你要我抄寫家規的勞務費呢。」


    「對,確實是很辛苦,這點錢該賠償的。」


    「嗯,王妃果然英明。」


    「不過你問錯人了啊,又不是我找你寫的,是他找你寫的,你找他要去啊。」依依話鋒一轉,便將矛頭引向了淩軒。


    白澈轉頭看向淩軒,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我這個,」


    淩軒一挑眉,從鼻子裏說道:「你什麽?」聲音清冷。


    白澈縮了縮脖子,說道:「沒,沒什麽。家規給你送來了,我就迴去休息去了。」白澈趕緊的撒腿就往外跑。


    白澈,你這欺軟怕硬的傢夥。


    依依收迴了看著白澈落荒而逃的背影的視線,對淩軒說道:「走吧,趕緊的。」


    「都背好了?」


    「記住一點點,背了後麵的,忘了前麵的,就像猴子掰玉米一樣,掰一個丟一個,最後手裏還是隻剩一個。」依依又責怪道:「這也不能怪我,就一個晚上而已,這麽厚的一本家規,誰能背得下來,你為什麽不早點把家規給我送過來?」


    淩軒淡漠地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沒有處理好,幹本王何事?」


    「你!」夏依依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淩軒見她被氣著了,心下一笑,徑直往王府門口而去,夏依依看著地上那麽一大筐的家規,依依喊道:「你走了,這一大筐你是打算讓我背啊?」


    這時馬管家狗腿地走過來,說道:「王妃,這個奴才會讓人抬上馬車的。」


    「哦」依依在靜苑一個人過習慣了,什麽都是自己動手幹活,這倒是忘了,王府裏下人多得是。依依便也拍了拍手跟上了淩軒的步伐,迅速地爬上了馬車。


    算起來,這是依依跟淩軒第三次共同乘坐馬車前往宮裏了,第一次兩人大吵一架,上了馬車還氣鼓鼓的。第二次,兩個人互不理睬。這一次,馬車裏的氛圍似乎緩和了許多。


    雖然兩人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依依在馬車裏已經沒有以前那樣的侷促和不悅了。


    馬車裏的火爐子應該是已經燃了許久了,將整個馬車都烤的十分的暖和,想必府裏的下人知道王爺要用馬車,早早地就將馬車烤熱和了。


    依依從懷裏將昨天晚上背的那本家規拿出來,上麵被她畫了很多圈圈點點,依依指著上麵一些奇怪的文字說道:「哎,這個字是什麽字啊?」


    依依見他沒有迴答,這才想起來他看不見,自己總是忘記這一條,誰叫他杜淩軒每次打人的時候,都能打得很準,絲毫看不出來他是個瞎子啊。依依便說道:「這上頭兩個木,下頭一個西,這個是什麽字?」


    淩軒說道:「你雖然字寫得醜了些,可是你不是認識字的嗎?」


    「我們那裏的字,跟你這裏的字有些不一樣,有的字我不認識。」


    「那你昨天晚上背的什麽?」


    「三分靠認字,七分靠猜。」


    「……」淩軒滿臉黑線。


    「要不你背一遍吧,我把不認識的字標註一下拚音。」


    「拚音?」


    「就是怎麽發音,我標註一下,你快點背,沒時間了。」依依有些急地催促道。


    就這麽點時間,她就想全都記住?淩軒不禁翻了個白眼,她以為她擁有本王這樣的過目不忘的頭腦嗎?不過淩軒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家規背了一遍。


    依依就一邊聽,一邊標註,又不時地打斷他,問他是什麽意思,這認真的模樣好像一年級的小學生在學新課文一樣。


    被依依這樣一會打斷一會提問的,等馬車趕到了宮門口,依依總算是把整本家規給過濾了一遍,然後就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了。依依寧願去背那些拗口的藥方,也不要背這些家規。


    兩人下了馬車,共同坐上了軟轎,來到了未央宮門口,依依起身就要下轎,淩軒突然用左手拉住了依依的右手,依依暗暗使勁往迴縮手,卻縮不迴來,依依咬牙切齒地說道:「杜淩軒,你別以為進了宮,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占我便宜。」


    「你想多了。」淩軒冷冷的說道,隨即左手一用力,使勁捏住了依依的幾個手指的關節,痛得依依直叫,使勁抽出來右手一看,手指都被捏得紅腫了,依依氣得一掌就狠狠地打在了淩軒的背上,大罵道:「你神經病啊?」


    這一掌,依依用了十足的力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就連淩軒這樣武功高強的人,都不禁皺了下眉頭。


    轎外的宮人看不見轎子裏麵是什麽情況,但是卻聽到了軒王妃破口大罵軒王,而且聽聲音好像還打了軒王,打得還挺重,那些宮人都嚇了一跳,且不說軒王妃會被軒王打了,這要是按照宮規,軒王妃怕是要挨責罰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王妃會突然之間破口大罵呢?大家都膽戰心驚地等著軒王妃會被軒王給打下轎來。


    結果轎子裏一片沉浸之後,傳來了軒王溫柔的聲音:「依依,你醒醒,在轎子裏睡著了就做夢,還說夢話。」


    哦,原來是說夢話,難怪王妃會突然之間冒出來這麽一句話,既然軒王都沒有生氣,轎外的宮人也就不當一迴事了。


    依依打完了淩軒,才想起來,剛剛自己背的家規裏就有規定,自己要是打了王爺的話,就是以下犯上,除了會被責罰,甚至可能會被休。


    依依計上心來,眼眸一轉,一臉認真的低聲提醒淩軒道:「按照家規,你是可以現在就休了我的。」


    「你休想」


    淩軒撩開轎簾,說道:「落轎。」便立即有宮人過來扶著淩軒下了馬車。


    淩軒聽到依依的話,不禁有些失落,早知道就不要給她拿那本家規看了,她現在就一個勁地想著按照家規來犯規了吧,就好讓自己現在就休了她。


    依依狠狠地踢了一下轎子,這個杜淩軒,非得把自己綁一年幹嘛?


    進了未央宮,依依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宮女將那一筐抄好的家規抬到了殿內,賢貴妃往那一筐滿滿的家規裏瞟了一眼,有些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拿過來。」


    張嬤嬤便去筐裏隨手拿了幾張紙,賢貴妃說道:「拿底下的。」張嬤嬤便伸手把筐底下的紙給翻了上來,撥弄了一下,發現底下的字跡與擺在上麵的字跡一樣工整,便也拿了幾張過去給賢貴妃看。


    依依剛剛還捏了一把汗,賢貴妃也太老狐狸,就怕自己把工整的那些紙頭擺在上麵,下麵卻放些潦草的,或者放些白紙充數。依依可是沒有查看過這筐裏的家規,也不知道白澈那傢夥會不會偷懶,就寫了表麵上這一摞工整的,下麵全是字跡潦草、濫竽充數的。


    可是一見張嬤嬤翻出來的全是字跡工整的,依依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個白澈,辦事還是挺牢靠的嘛。


    賢貴妃拿過了張嬤嬤遞過來的抄寫好的家規,一張一張地看過去,淩軒則坐在一旁神情自若的喝著茶,隻有依依一個人苦逼地跪著。


    「嗯,抄寫得還算認真,過來拿下去吧。」賢貴妃說道,便將手上的紙頭攤開來,示意夏依依過來把東西拿下去,依依連忙起身,上前過來接,賢貴妃不露痕跡地瞟了一眼依依的右手,見她的右手關節處有些紅腫,依依的雙眼又有些黑眼圈,這才放下心來,應該是她自己抄寫的沒錯。


    依依自然是沒有錯過賢貴妃的眼神了,依依這才明白賢貴妃要她親自過來拿下去,而不是要張嬤嬤拿下去,原來就是為了近距離看一下自己的手有沒有因為抄寫家規而留下來的印記。這賢貴妃果真是心思多,難怪皇後鬥不過她。


    這時,依依才明白淩軒為何會在轎裏捏痛自己的手了,原來淩軒早已料到了賢貴妃會盯著自己的手看。果真是賢貴妃生的,太了解他媽了。


    一個腹黑女人,生了一個更腹黑的兒子。


    依依把那幾張紙頭重新放迴了筐裏,站在殿裏不動,心想,家規這一關應該算是過了吧。豈料自己還在慶幸才逃過了賢貴妃的法眼呢,這時,賢貴妃又開始發難了。


    賢貴妃說道:「軒王妃,這家規並不是要抄在紙上的,而是要記在心裏的。不知這十天裏,你有沒有好好地背誦呢?」


    依依在心裏把賢貴妃痛罵了幾遍,卻麵色不顯地迴道:「臣妾謹記賢貴妃的話,迴家後已經好好地背誦家規了。」


    「既然如此,你就把第十二章背一下給本宮聽。」賢貴妃說罷,又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雙眼卻一直盯著夏依依看。


    十二章,十二章寫的是什麽啊,依依簡直就像個被班主任叫起來背誦課文的可憐小學生,抓手撓耳也想不起來,那麽一大本,怎麽可能會在一夜之間全背下來,她要是以提問的方式,那還能迴答一二,可這要她整章地背出來,這可怎麽背得出來嘛。


    「怎麽?你剛剛不是說好好背誦了嗎?而且抄了十天了,還沒有記住,是不是十天不夠啊?」


    「十天,已經夠了,夠了,兒臣背得出來的。」依依可不想再來個十天,難道還要被淩軒把手再給捏腫啊?


    「那就快背。」賢貴妃顯然對她的磨磨蹭蹭已經失去了耐心。


    依依低下頭,苦思冥想,終於想起第一句來:「居身務期質樸,教子要有義方。」然後,然後下一句就不記得了,依依呆在了那裏。


    「然後呢?」


    然後,實在是不知道了啊。依依咳了一聲,提醒淩軒幫她。


    這時依依的耳邊響起了淩軒用內力傳過來的聲音,「本王幫你可有什麽好處?」


    依依可不會內力傳音,哪裏能跟他對話,隻能猛咳嗽。這個死淩軒,都這個時候了,還談什麽條件啊?


    賢貴妃不悅地皺眉,說道:「軒王妃,你不接著背下去,一個勁的咳嗽做什麽?」


    依依便楚楚可憐地說道:「母妃,臣妾近日來,不分晝夜的抄寫家規,夜深露重的,不小心著了涼,嗓子不舒服。」說罷從腰間解下那一條手絹,捂著嘴巴咳了幾聲,又擦了擦鼻子上不存在的鼻涕。咳嗽的時候,依依那瘦小的身子一個勁的顫抖起來,仿如林黛玉附身了一般。


    賢貴妃可不是一般的人,火眼金睛,後宮那些個妃子貴人可沒少在她跟前裝病裝弱,這種事情她見得多了,當即就看出來依依是假裝著涼了,就依依這種雕蟲小技賢貴妃根本就沒有看著眼裏,沒有半分同情地斜了依依一眼,說道:「張嬤嬤,給軒王妃上茶,潤潤嗓子,繼續背吧。」


    依依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自己這麽賣力的表演,居然沒能博得賢貴妃的同情。依依喝完茶,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嘟囔道:「好吧。」


    這話是對淩軒說的,淩軒聽到後,得意地笑了起來,既然有好處,那就好辦事了。淩軒便內力傳音,將家規背給夏依依聽,依依輕咳了一聲,就緩緩地將還沒有背完的背出來給賢貴妃聽,為了能迷惑賢貴妃,依依還故意卡了幾次殼。


    不料依依弄巧成拙,依依剛剛背完,賢貴妃就說道:「雖然能背得出來,不過還是不流利,這樣吧,你今天上午就在這再抄一遍家規。」


    啊?還要抄家規?自己的這個字可是跟紙上的字完全不同啊,那不就露陷了?今天這手也白白地被捏腫了,依依板著一張苦瓜臉磨磨蹭蹭地往那桌案上走去,就這麽幾丈遠的距離,依依幾乎要磨蹭了一刻鍾。


    依依一看,桌子上早就已經磨好了墨,鋪好了紙,還擺了一份家規,看來根本就不是自己剛剛背得不好,被賢貴妃再罰抄,而是她本來就打算要罰自己的。


    依依的內心狂喊:又不是我削了你的後宮之權,你咋不去找皇上出氣啊。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怎麽辦?」依依扁著嘴嘟囔道。這個淩軒可不能再像剛剛那樣在賢貴妃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幫自己了。


    依依拿起了毛筆,沾了沾墨,牙一咬,算了,就這麽寫吧,反正被賢貴妃看出來自己找了別人代寫,或者被賢貴妃看出來自己的身份不對勁,自己大不了就托盤而出,反正淩軒也參與其中了,到時候就讓淩軒出來當擋箭牌。


    依依提筆正要寫,淩軒開口說道:「母妃」。


    賢貴妃便知道他是要替夏依依求情了,便不悅地擋了迴去:「有什麽事,等她抄完這一遍再說。」


    唉,今天真的是在劫難逃啊,依依搖了搖頭。


    「軒王妃,軒王妃呢」宮門外響起了一個女聲,賢貴妃聽到後,微微皺了下眉頭。


    夏依依剛要下筆的手停頓了一下,來人了,依依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有救了,趁著來人,趕緊去跟客人聊聊天啊,就不用抄寫家規了。


    依依才不管來的人是誰呢,隻要能救自己出火坑的那就是好人。


    轉瞬間,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便款款走了進來,那雙眼睛在整個大殿裏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便鎖定了坐在桌前的夏依依。


    那女子直接朝依依走了過來,盯著夏依依看了看,說道:「果然是東朔第一美人,這是容貌,這身材。真是太美了,無可挑剔,淩軒那小子可算是有福氣,娶了這麽漂亮的王妃。」


    賢貴妃說道:「明安公主,你今兒怎麽有空來我未央宮了。」


    明安公主說道:「我這一聽說軒王妃來未央宮了,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瞧瞧東朔第一美人長什麽樣子。」


    賢貴妃說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明安公主說道:「哪裏靈通啊,軒王妃都已經來了半晌了,我這才得到消息。倒是你,也不派人過來通知我一聲,我可還沒有見過軒王妃呢,連她倆的喜酒都沒有喝上一杯。」


    依依納悶,這個明安公主是什麽身份?看年齡,比賢貴妃年輕不了多少,應該不是皇上的女兒啊。


    淩軒說道:「依依,還不快過來拜見皇姑。」


    皇姑?這麽說來,這個明安公主就是皇上的妹妹了?原來雖然年輕,但是輩分高啊。難怪她進來都不給賢貴妃行禮,原來她跟賢貴妃是小姑子和嫂子的關係。


    夏依依聽到淩軒的話,猶如得了特赦令一樣,趕緊放下了毛筆,走出了桌案,對著明安公主就下跪請安:「夏依依拜見皇姑,皇姑萬福金安。」


    明安公主走上前來扶她起來說道:「快起來吧!往後見了我,就別行禮了,跪來跪去的,麻煩。」


    「是」


    依依揚眉,這明安公主,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及不拘小節的性子,完全不像這宮裏的其他的女子一樣,謹言慎行,她倒是跟自己一樣,討厭這些虛禮,直來直往的,在宮裏倒是活得灑脫。


    明安公主又看向了淩軒,說道:「淩軒,上一次我們在北疆一別之後,我已經半年多沒有見到你了,聽說你在路上遇到了伏擊受了傷,你現在怎麽樣了?」


    明安公主看著原本高大威猛的淩軒現在卻坐在了輪椅上,心裏也有些難受。


    淩軒說道:「我已經習慣了。」


    明安公主說道:「唉,這北疆沒了你以後,這越發的不行了,就連你姑父他也……唉」


    明安公主深深的嘆了口氣,倘若淩軒沒有殘疾,淩軒還能去北疆鎮守邊關,那北雲人也不敢南侵,更不會接二連三的發動戰爭攻池掠地,自己的丈夫也就不會戰死了。


    「皇姑節哀順變。」


    淩軒雖是在勸慰明安公主,可是那語氣依舊冷冰冰的,在淩軒的眼裏,上戰場,就必有死傷,別說孫將軍戰死了,就是他自己,每次他上戰場時,就會明白,自己很有可能會戰死,對他而言,生與死,並沒有那麽重要,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好悲哀的。


    明安公主聽了淩軒不帶任何情感的勸慰,心裏更是涼了半截,嘆了一口氣。


    依依在心裏給淩軒翻了一個白眼,叫他勸人,還不如不勸別人呢,這越勸越把人家往悲傷裏麵推了,越勸人家心越涼。依依雖然不知道明安公主的丈夫是誰?但是聽她的話裏的意思來說,應該是這次在北疆打戰陣亡了。依依一時也不好插嘴,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的丈夫,怎麽好插嘴呢?也不知道從何勸起。


    賢貴妃便說道:「明安公主還是不要太過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孫將軍在天之靈,也才能安心。」


    孫將軍?依依這時想起來了,夜影之所以去北疆,就是因為孫將軍陣亡了,北疆沒有主將帶領。


    所以,孫將軍應該就是明安公主的丈夫了,照這麽說來,明安公主以前一直跟著孫將軍在北疆,那跟淩軒應該很熟了,畢竟淩軒常年也在北疆。


    明安公主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唉,算了,罷了罷了,不提了這事了,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跟你們哀聲嘆氣訴說悲涼的,我是來帶軒王妃去我宮裏坐坐的。」


    賢貴妃阻攔道:「哎,怕是去不成了,軒王妃還要抄寫家規呢!」


    明安公主一聽,跺著腳說道:「抄什麽家規呀?這有什麽好抄的?走,走,走,去我宮裏玩。」說著,明安公主就拉著夏依依的手就往外走,依依一時愣在那裏,這,走還是不走啊?


    夏依依這一猶豫的瞬間,就已經被明安公主,給拽出了宮殿,夏依依心想趁早離開未央宮為好,免得又要抄寫家書,到時候字跡還露陷了。


    夏依依擔心賢貴妃又要怪罪她,便假裝的掙紮了兩下,表示了一下她要留下來抄寫家規的決心,但還是拉不過明安公主,被明安公主給拽走了。


    賢貴妃坐在椅子上,看著明安公主這麽大喇喇的就把人從她的宮殿裏搶走,氣得說不出話來。


    淩軒等依依一走便也不想在這殿裏呆著,直接去了他上次大年夜在未央宮裏麵睡的那個偏殿裏去了。


    一時間整個大殿人都走光了,就剩下賢貴妃在那裏坐著,那些宮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惱了賢貴妃,一個一個的眼觀鼻鼻觀心,悶聲不作氣。


    賢貴妃狠狠地拽著手帕說道:「這個明安公主都已經嫁人了,還迴宮裏頭住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即便她是太後的女兒,也不能再住在宮裏了,這不符合規矩,她應該住在外麵的孫將軍府裏麵去,哪還能住在宮裏頭呢!」


    張嬤嬤上前勸道:「娘娘你就別生氣了,這是沒辦法的事,太後娘娘寵著她,皇上如今又心疼她,因為孫將軍陣亡了,皇上對她多少還有些愧疚,所以她這才能住在宮裏,與太後聚聚。不過她住在宮裏頭就住著唄,反正這宮裏也不多她這一個。」


    是啊,宮裏頭那麽多的女人,皇上的後妃多的是,哪裏就怕多一個明安公主住著呢,還能養不起不成?


    「可是她老是跟我們作對,她以前年紀小,不懂事那也就算了,可如今你看看,她都已經這麽大了,為人妻母了,還像以前一樣不知規矩。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雖然,她是皇上的妹妹,可她也該守宮規知禮數。」


    張嬤嬤撫了撫賢貴妃氣得有些起伏的背,勸道:「娘娘就別再為這事生氣了,橫豎她也極少來我們未央宮,也礙不著咱們什麽事。」


    依依跟著明安公主到了玉佳宮,便發現這玉佳宮無論是宮殿的大小,還是裏頭的擺設,又或是宮人的人數,都與賢貴妃娘娘的未央宮差不了多少,按理說明安公主應該享受不到這麽好的待遇。賢貴妃的在宮裏的等級比明安公主的等級高許多,可明安公主享受的份例卻和賢貴妃一樣,看來這明安公主受寵程度可不小。


    明安公主拉著依依進了她的大殿,便吩咐宮人上了點心,兩人就坐著一邊吃點心一邊聊天。


    明安公主一坐下來,就翹著個二郎腿,一邊抖腿一邊吃點心,說道:「也不知道她們這些人有些什麽意思,一天天的,就知道抄家規來罰女人,人這一輩子哪能天天被這些個破規矩給束縛得一點自由也沒有,活得都不自在,非得用那些不公平的破規定來束縛自己和別人。」


    依依怎麽覺得這明安公主說的話,倒和自己的思想挺像呢,而且看她這行為舉止,毫無淑女形象,哪裏像這個朝代的人啊,依依眼皮一跳,心想,難道她也跟自己一樣是穿過來的?於是依依便想試探她一下,說道:「還是社會主義好!」


    然而,明安公主沒有依依期待的那樣激動得跳起來找同伴的神情,她顯然沒有聽懂社會主義是什麽意思?眨著一雙疑惑的眼睛問道:「社會主義,什麽社會主義?」


    「社會主義就是跟你的說法一樣,就是每個人都是自由平等的,不用被這些的不公平的規矩給束縛。」


    明安公主一聽,就放下了二郎腿,把臉湊了過來,說道:「你也贊同我的說法?」


    「贊同啊!」


    「其他人都覺得我的腦子有問題,你還是第一個跟我的想法一樣的人啊,看來,我跟你還真的是挺投緣的呢!」明安公主高興地拍了拍依依的肩膀。


    依依發現她不是來自自己那裏的人,心裏有些失落,唉,自己一個人來到一個陌生世界,沒有任何一個熟悉的朋友可以跟自己聊天談心的人,依依開始想念起自己以前的夥伴了,也不知道那天跟自己一塊去抬擔架的方敏怎麽樣了,自己被炸死了,方敏也可能會被炸死吧,不知道方敏會不會和自己一樣這麽幸運還能穿越,有一個新的生命。


    依依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怎麽可能,自己穿越了已經是匪夷所思,即便發生了,這也是偶然的事件,那也不是是每一個人都能遇上這樣的事情。


    明安公主見她搖了搖頭,便說道:「你剛剛不是同意我的說法了嗎?怎麽又搖頭?」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種社會現在很難實現而已。」


    明安公主點了點頭,眼睛瞟了眼夏依依平坦的小腹,便說道:「你與淩軒成親這段時間裏,你可還習慣。」


    「還習慣」,依依的內心其實在說,不習慣。


    「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侄兒,他的性情一向就是這麽冰冷,一般人都受不了他,別說別人了,就是我這麽好的性格,都受不了他。不過他人還是挺好的,隻要你真心對他,他就不會虧待了你。」


    「我明白了」其實依依覺得像杜淩軒這樣的冷血動物,對他好,他也不會對你好的,猶如農夫與蛇的故事一樣,你用溫暖的胸膛去暖和了它,它甦醒後卻狠狠地咬你一口,最後你毒發身亡死在它手上。


    「你可有懷了孩子?」


    「沒有」依依撫了撫額頭,真是上哪兒都離不開生孩子這個話題嗎?沒想到本以為思想開放的明安公主也逃不過催生孩子這個魔咒。


    「還沒有啊,這事可不能拖啊,早點生孩子,以後有了孩子,你們就把孩子帶到我宮裏來玩,我可喜歡孩子了。」


    依依嘆了口氣,早知道明安公主把她叫過來,是為了跟她探討早點與杜淩軒生孩子的話,依依寧願留在未央宮裏抄寫家規。


    依依可不想跟她繼續在這裏聊自己生孩子的事情了,便說要去映月宮裏看望下月貴人和兩個小公主。明安公主可對皇上後宮裏那一大堆的妃嬪不感興趣,不過看在兩個雙胞胎侄女的份上,明安公主便也起身要與她一同前去。


    依依雖然不想與她同去,不過也不好推辭,便與明安公主一同前往映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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