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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嗎?”


    一斬劈開半邊石台之後,葉添龍肩扛著槍,頭也不迴地往石台另一邊走了過去。而那“龍息”之勢從旁掠過的南秋水,則迅速跑出秋水凝冰,追著葉添龍而去,嘴裏還在和葉添龍說著話。


    她走得匆忙,連秋水凝冰都忘了解開。


    盯著那平滑的石台斷口,蕭雲咽了口唾沫。能被炎華帝國修建起來,作為武試會場的比試台,這些岩石的堅硬程度必定非同一般。


    而經曆了前兩輪的比鬥,三層石台的地麵一直沒有出現裂紋。數百場比試,僅僅隻有幾場撞斷了場邊的石柱,由此觀之,石台地麵的牢固可見一斑。


    可,葉添龍竟然直接劈開了!


    相比於柳三風的冥魔領域,申屠輝的黃泉血劍,還有南秋水的秋水凝冰,葉添龍的聲勢雖然不大,但無疑他造出的效果最為驚人。


    “我該怎麽抵擋這一招?躲閃,還是硬扛?”


    蕭雲心驚之餘,竟發現自己似乎毫無對策。


    若要躲閃,可龍息太快,它不像其他招數一樣需要較長的聚勢階段,葉添龍隨手揮下,龍息遞出。倘若不是葉添龍改變方向,南秋水是斷不可能躲過去的。


    南秋水都躲避不及,蕭雲又能成功避開嗎?


    若要硬扛,蕭雲雖然**強橫,可通脈境的這一斬連地都劈成了兩半。**再強能比金剛岩更硬嗎?八極青焱拳,七劍訣?蕭雲一一列出自己的技法,可都達不到與龍息相抗的威力。


    龍息,自己不可能接下啊。


    即便不甘心,但蕭雲還是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你快二十歲了吧?”扛槍的葉添龍腳步頓住,但並沒迴頭。他仰望著東方的天空,沉聲發問,顯然是在和身後追來的南秋水說話。


    “啊?”葉添龍停住,南秋水微喜,但對方的問題來得古怪,她一時怔住了。


    “二十載的光陰,敗在你手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葉添龍接下來的話打消了南秋水的疑惑,“對每一個曾經敗在你手下的人,你都會跟他們說對不起嗎?”


    “不,你是唯一一個。”南秋水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迴道。


    聽到這話,葉添龍那扛在肩上的長槍突然顫了顫。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堅持自己原則不放棄,敗在別人手裏,卻沒有死纏爛打的人。還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說服了我,改變了我的看法的人。在我遇到的這麽多對手之中,隻有你才是真正能夠讓人記住的朋友。”


    “朋友嗎?我們成不了朋友。”葉添龍微歎了口氣,“三年前成不了,三年後依然成不了。”


    “怎麽成不了?就因為我是南陽帝國的郡主,你是炎華帝國的皇子?”南秋水的聲音有些低,看得出來對於葉添龍的不理不睬,她也是有些慍怒了。


    “我們都肩負著整個帝國的未來,現實壓得我們不會看重友情,隻會看重利益。”葉添龍依舊不迴頭,冷聲說道。


    “這是三年前我對你說的,嗬。”冷笑一聲,南秋水的聲音有些憂傷,“沒想到,在我被你影響的同時,你也被我改變了啊。”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蕭雲在人群中挪動著身體,注意著他們的對話。


    “我們是帝國的個體,但我們不是帝國的奴隸。過自己的生活,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權利,不論這個人是王侯將相,還是平頭百姓。”再次開口打破沉靜的依然是南秋水,“這段話,是三年前你被我打敗時告訴我的。現在,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你也說了,我被改變了。我已經說過,我不再是三年前的我了。”背對著南秋水,這讓南秋水無法看清葉添龍的神情變化。


    “不,你沒變!即使你承認自己改變了,但你的行為卻出賣了你。你沒有斬殺我,說明在你的眼裏,人命還是一如既往的重要。你沒有趁人之危攻擊我,說明你的原則依然堅守。”南秋水說到這時,停頓了很久才肯定道,“因此,你還是當年那個葉添龍啊。”


    堅守原則、活出自我的葉添龍。


    出奇地,對於南秋水這番話,葉添龍並沒有立刻反駁。


    又在一邊等了一會兒,等到其他修者都開始重新發起挑戰之時,蕭雲才聽到了葉添龍開口:“你走吧。”


    你走吧。簡短的三個字,蕭雲卻聽得出來,這三個字裏包含了葉添龍的諸多情感。葉添龍沒有說在接下來的比試中再遇上他會怎樣,他也沒有說對於南秋水的言辭究竟是怎樣的看法。


    說完這三個字,葉添龍再次提起腳步往人群中走去,他那扛槍的背影在日影下更加高大。


    隻是,蕭雲卻從那背影之中看出了不少孤獨。


    帝國皇帝義子的孤獨。


    邊陲槍聖的孤獨。


    葉添龍的孤獨。


    同樣望著葉添龍遠去的背影,南秋水卻倏爾笑了起來,她握著拳頭,不服氣地哼道:“哼,還跟我裝,在你拿開龍息斬的那個瞬間,我就知道,你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葉添龍。”


    說完她也迴轉身,開始在第一層石台上尋找挑戰目標。


    日已西斜,留給參賽者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對於自己成績尚不理想的一些人,慢慢開始在賭了。


    賭勝負。


    賭別人的狀態。


    隻有賭對了,這些人才能在第二輪閉幕之前讓自己的排位再度靠前。


    神州武道會第二輪,團隊定級已經接近尾聲。


    但相信大家也都發現了,所謂的團隊定級也不過隻是個名稱罷了。大多數的強者還是習慣獨來獨往,所以迄今為止,柳三風、葉添龍、南秋水等都並沒有組隊。


    而組隊的那些修者,全都是些對自己實力不自信的修者。他們本身的實力就不是太強,再加上沒有信心,團戰中難免畏首畏尾,所以直到現在,能夠在團戰之中表現出彩的隊伍幾乎沒有。


    反而是葉添龍之流獨行俠更加引人注目。


    “陛下。”就在慕容博重新把精力轉移到場中時,又有一個將士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走到禦座之後。


    “說。”擰緊的眉一直沒有舒展開,這時又有人上來,慕容博料定不會有好事,所以他眉擰的更緊了。


    “巡城士兵傳來消息,外城發生殺人案件。”


    “殺人?炎華帝國天天都有人死,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被殺,這種小事也需要朕來處理嗎?”聽慕容博得出口氣,他已經有些煩躁了。天牢被劫的事情他尚還沒有理出頭緒,也沒有做出應對之策,這時一個普通的殺人事件也來稟報於他,他自然很是不滿。


    但他剛說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不對,將士既然直接登上高台稟告給自己,那麽這事態必然不是普通的殺人那麽簡單。轉念一想,慕容博才定了定心。


    “城東、城南有五家農戶,家中老人因行動不便待在屋內,可全都慘死家中。”等到慕容博氣消了,那將士繼續彎腰報道。


    “接觸到了兇手嗎?”


    “沒有,巡城士兵趕到時,每次都隻看到了屍首。兇手……兇手要不就知道我們的巡城路線,要不……要不就是實力不弱的修者。”將士稍微頓了頓,因為他也是聽了屬下的報告而並沒有親臨現場,所以尚有許多不確定的地方沒有提及。


    “修者嗎?”聽到這裏,慕容博才意識到不簡單,聯係到不久前天牢被“洗劫一空”,他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擺了擺手,示意將士先行退下。


    可繼這個將士之後,短短的一刻鍾之內,先後又有三個將士前來稟告。


    無一例外,全是關於殺人的消息。


    稍微統計一下,就在過去的一刻鍾裏,城東死了三人,城南死了兩人,城北郊外一夥商人共計十八人全被殺死。


    真如報告所說,這不單單是殺人事件啊。


    “報。”


    “說。”對於來得越來越頻繁的士兵,慕容博也感到有些頭疼。


    “觀眾席上死者家屬都得知了家人的死訊,他們好像都與巡城士兵發生了衝突。而且到處散布一些不適言論,對於帝國統治……頗有微詞。”


    點了點頭,慕容博沒有說話。他從懷中取出一張金黃色的帖子,這正是九州九國的聯名申訴貼:“朕不過排擠了你們的修者,你們就這麽著急給朕將上一軍麽?”


    事態發展慢慢超出預料,慕容博終於打開了申訴貼,隻見帖子正中寫著一段話,帖子下方是“九大州國聯名申訴,望帝親啟”十二個字。


    看著貼上的內容,慕容博輕念出聲:“慕容帝君,九州九國使臣,共計二十人,對於貴國做出的大會規則改變,提出異議。團隊排位,大大違背了大會公平的根本性原則,故聯名上訴,望君重之。”


    帖子內容不多,但慕容博讀下來卻廢了不少時間。


    他需要認真攛掇每一個字的意思,確保在這句話的後麵沒有其餘的潛台詞。申訴貼從大會的公平性出發,指出了九大州國對於大會規則的改變頗不認同。


    “一群老家夥,不就是想替自己國家的參賽者們找臉嗎?”雖然早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是必然,但真正發展到了,慕容博卻有些覺得不真實。


    預計之中,可沒有天牢被劫這檔子麻煩事。


    若皇城內外死人事件不能及時得到遏止,任其這麽發展下去,勢必會民心大亂,這對他慕容博來說可不是好事兒。


    民心啊……


    慕容博夾著額頭,武試會場中的比鬥他已經絲毫提不起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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