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吃飯呢?”屋內走出來一女人,朱非朱慌收迴注視紀楠的眼神,抬頭恍惚地望向講話之人。


    說話的女人並非朱非朱想象中的農婦模樣,反倒是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扮,她披著厚重的皮草,邊嗑著瓜子邊打量門口的朱非朱與紀楠。


    朱非朱瞥了眼石榴樹下破舊的招牌,原來是個農家樂,朱非朱攙扶著紀楠,隨著熱情而時髦的女人走進院子裏。


    從外麵瞧起來平淡無奇的房子,但屋內卻是格外的幹淨,房子是紅磚白牆,窗外清冷的月光透過抽紗窗簾,灑落在淡青色的地板上,好似上好鈞窯瓷薄薄的釉色,令幹淨整潔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層薄霧。


    “老板,你們店還蠻幹淨的。”朱非朱笑著同優雅的女老板寒暄,這個女老板長得很有特點,顴骨高高的,有些尖嘴猴腮,一對狹長的眼眸裏透出無限的精明,乍一看長得很像賊眉鼠眼的老鼠,但細看又像狡猾的貓。


    “那是,每年寒暑假藝術院校的學生來寫生都要選我們家!”女老板笑著正嗑瓜子的嘴卻停了下來,她好奇地瞧著紀楠,“呦,他眼睛怎麽這麽紅啊,不會是得紅眼病了吧?”


    “啊?”朱非朱還沒反應過來,女老板忽然伸出手想要去摸紀楠,但朱非朱趕忙打開她的手,女老板的指尖隻剛剛觸到紀楠的皮膚,就嚇得縮了迴來,“呀,他怎麽這麽涼,跟一塊冰似的。”


    “額,那個,外麵太冷了,老板,趕緊弄點吃的來吧!”朱非朱說著連忙幫紀楠掖了掖衣領,顯得好似格外寒冷,但紀楠一雙幽深的眼睛卻毫無異樣。


    “好,好,我馬上讓廚師去……”女老板說著剛要往屋外走,紀楠卻忽然站起來一溜煙搶先鑽進了廚房。


    “紀楠!”朱非朱狂叫道,但紀楠卻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竟先她一步,瞬間衝進熱氣熏天的廚房內。


    “哎,外人怎麽進來了?我們還在做飯呢!”掌勺的大廚不解地望向紀楠,但他冰冷的眼神如同困獸般,令人對上的一刻,心中不由一顫。


    然而闖進屋內的紀楠,卻忽然抓起廚房屋內的一桶油,一把扯開蓋子,拎起整捅油就往口中倒,“哎……不是,那個……”肥頭大耳的廚師望著紀楠,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隻瞧著整整一大捅的油,順著紀楠的喉嚨咕咚咚流進他的體內。


    隨著油線的下降,紀楠站在原地,似乎連氣也不用喘,就將滑膩的菜籽油通通灌了下去。


    廚師長大的嘴足能塞下一隻鴨蛋,他難以置信地盯著紀楠,紀楠的動作很是斯文,唇邊沒有一滴金色的油流出,竟像倒水般,完完全全地倒進他口中。


    “那個,那個,我可以解釋的……”朱非朱一隻手啪一聲,用力拍在額頭上,她身旁的老板娘也嚇得怔住了,簡直整個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這,這是錢,這孩子,他腦子有點問題,請理解,理解……”朱非朱趕忙掏出來鈔票塞進老板娘的手中,但驚呆的老板娘卻看傻了,一張張紅色的鈔票從她的手心滑落在地上,但她卻毫無意識,竟忘了去撿。


    紀楠扔下空桶,抓起另一桶油再次倒入口中,他嫻熟的動作幾乎再正常不過,一旁驚得魂不守舍的老板娘,不由咽了口口水,“那,那個,你男朋友,他,他不嫌膩嗎?”


    “額……這個……”朱非朱翻了翻白眼,一時語噎。


    紀楠再次扔下空到一滴油都不剩的塑料桶,他環顧小廚房的四周,老板娘嚇得慌忙雙手擋在胸前,低聲對身邊的朱非朱問道:“你男朋友不會要吃我們吧?實話告訴你,俺可是很瘦的,沒有肉可以吃……”


    朱非朱瞥了一眼尖嘴猴腮的女老板娘,她還沒來及說話,紀楠卻忽然走到湯鍋前,端起正在傳統柴火上燉的羊肉湯。


    “別啊,那個燙!”旁邊的廚師剛喊出口,但紀楠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像拎水杯般,輕易端起一口大黑鐵鍋的羊肉湯,瞬間將煮沸的羊肉湯嘩啦啦全部倒入嘴裏。


    “哎呦,媽呀,那湯都得有上百度的高溫!”廚師搖晃著渾身的贅肉,嚇得躲到老板娘的身後。


    老板娘和胖廚師眼也不眨地盯著紀楠,他不僅一口毫不停歇地喝完了整鍋的羊肉湯,居然連裏麵的羊骨頭都哢嚓哢嚓嚼得粉碎,囫圇吞棗的全部咽了下去。


    終於酒足飯飽的紀楠在徹底掃蕩過廚房後,將視線轉移到了女老板和她身後的胖廚師身上。


    “大俠饒命啊,我,我特別瘦,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不是,我的骨頭也不好吃……”女老板娘嚇得蜷縮成一團,旁邊渾身直冒汗的胖廚師也嚇壞了,他邊後退著邊對紀楠說:“沒錯,我,我能證明她,她渾身隻有骨頭,連胸都沒有,特別不好吃!”


    “對對對,你看,他,他肥得跟豬八戒一樣,他好吃,你吃他,放過我吧……”女老板嚇得不斷用高跟鞋去踹胖廚師,胖廚師嚇得臉色鐵青,他迴頭瞧著女老板嚷道:“靠,危難關頭,你就把老子往火坑裏推?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勾引我,讓我把你老頭推下懸崖的,那筆保險得來的錢,我可一毛都沒要,還天天晚上伺候你,白天給你打雜,你居然這麽對老子?”


    朱非朱瞧著這兩個人,敢情她和紀楠是進了一家黑店!


    “咳咳,老板娘你快拿繩子把胖子綁起來,不然讓我男友一口口啃死你們倆,你們也見識過的……”朱非朱說著拍了拍紀楠的腦袋。


    “好好好,我馬上!”女老板娘慌忙找來一根麻繩將胖廚師死死捆起來,朱非朱又拿剩下的繩子綁住女老板。


    她笑著拍拍手瞧著自己完美的傑作,隨後挽著紀楠的手臂大步離開。


    “大俠,你們什麽時候能放過俺們啊?”女老板娘哭訴著不斷喊道。


    朱非朱卻迴頭微微一笑,“等我男友改吃人肉的時候吧。”


    “什麽?你男朋友不吃人啊?”女老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旁邊的胖廚師不斷伸腿去踹她,“就告訴你了,這倆根本就是搶錢的雌雄雙煞,你還偏不信,現在好了吧……”


    朱非朱鎖上廚房的門,笑著掏出手機往隔壁的廳走去,“你現在打算拿他們怎麽辦?”


    “嗯,等到明天早上打電話報警吧,讓這個老板娘被送進鬼畜女子監獄裏天天被推倒,那個胖廚師就去男子監獄裏撿肥皂……”朱非朱正歡快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她忽然戛然而止,她猛地抬頭望向紀楠,“等下,剛才你在跟我講話?”


    “不然,你以為?”紀楠冷冷地瞧著她,他的唇一張一翕,好似發出不真實的嗓音。


    “不是,你什麽時候學會說話的?”朱非朱無法相信地望向紀楠,他盯著朱非朱的唇,微微皺了皺眉,“說慢點,我看不清。”


    朱非朱一怔才明白過來,原來紀楠並非完全恢複了語言能力,他現在聽到的語言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聲音,竟然隻能根據嘴唇的微動,來判斷她的每一個字。


    朱非朱心裏一酸,既慶幸於至少他已能開口講話,並靠自己的摸索學會了唇語,但又對他無法完全聽懂人類語言,而心中傷感。


    但紀楠卻沒有看出朱非朱的眼中的難過,他猛地打橫抱起了朱非朱,朱非朱驚唿道:“啊,幹嘛呀?”


    “噓,該叫的時候叫,不該叫的時候安靜點。”紀楠的手臂如同鐵箍般,死死將朱非朱抱在懷中。


    朱非朱瞧著一片漆黑的夜色,山穀內的農家小院裏無比寂靜,遙可聽見樹枝上低微的鳥叫,反而更襯托出夜色的安寧。


    “溫飽思淫|欲,這話可真是沒錯,可見咱老祖宗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朱非朱羞澀得躲藏在紀楠的懷中。


    紀楠緊盯著朱非朱上下移動的唇,濃密的眉皺得更緊了,“你到底在說什麽?不懂。”


    朱非朱一拳捶在紀楠堅硬的胸膛上,“老娘說,吃飽了就想做、愛!聽懂了嗎?”


    紀楠的唇畔掠過一絲淺笑,朱非朱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貨早就聽懂了,還故意假裝,好讓她重複解釋一遍,“煩人,真是羞死啦!”


    紀楠低頭朝懷中的朱非朱輕輕落下一枚吻,他的唇很涼,有股淡淡的油香,好似來自於芬芳大自然最初始的味道,朱非朱意猶未盡地閉上眼睛體會著他的吻,但紀楠忽然抬起頭,抱著她一步步走向屋內,“還有更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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