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微微一怔,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她下意識地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手還未撫上自己的臉,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花無憂抱住了她。


    淡淡的熟悉蘭馨香撲鼻而來,莫名的,長歌感覺到了花無憂身上散發出少許難以言喻的哀傷,她心不自覺地緊了緊:「到底怎麽了?」


    花無憂將頭深深埋在她頸間,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啞聲道:「你可有什麽想做之事?」


    長歌不意他會有此一問,低頭細想了一會,答道:「我想去看天涯峰的星空,不過,現在是在冬季,怕是看不了了!」


    猶然記得上古時期她還是陶妖之時,便特別嚮往能夠與花無憂一同去上古第一高峰天涯峰看夜景,聽聞在那裏看星晨手可觸月,能與浩瀚星空融為一體,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可惜,他們最終也沒有去成。


    「今晚我們就過去!」輕緩的聲音從耳畔中響了起來,長歌心神微凜,她離開花無憂的懷中,望著他:「星辰在夏季或者在秋季的時候才會有,現在是冬季,去了怕也是白走一趟!」


    花無憂淡淡地笑了起來,他伸手撥動著她散落下來的髮絲,溫柔道:「不去試試看又怎麽知道!」


    長歌望著花無憂唇角蕩漾開的笑意也隨著笑了起來:「若我未曾記錯,這幾日剛好是百花節,那下午我們便去天涯峰下的集市逛街可好,想必那裏定然很熱鬧!」


    花無憂微笑頷首:「你喜歡就好!」


    長歌並未記錯,當他們來到天涯峰下之時,正好是三年一度的百花節。雖然是冬季,但是今日天氣格外的明媚燦爛,因靠著山峰,所以處處是一片鬼斧神工的旖旎風光、山澗綠道包裹著集市,猶如畫中景色一般。


    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流如織,車馬粼粼,商販吆喝聲、小孩打鬧的嬉笑聲、大人們的談笑風生、文人雅客的呤詩聲,貫穿著整個街市,熱鬧非凡。


    「這附近有一家酒館的酒特別香醇,無憂,我帶你去那嚐嚐!」長歌微笑地望向了身旁的男人,突然一個奇特精緻的物什落入到了她的眼中,她步履微滯,掠過了花無憂走到攤位旁,拿著那一串用精緻石頭的手鍊細細打量。


    「無憂,你看這個怎麽樣?」長歌將手鍊遞到了花無憂的麵前,花無憂低頭接過,細細打量。


    「公子,需要買一個相思如意扣送給夫人嗎?」商販眼見有生意進門,立刻殷勤了起來。


    花無憂輕輕喃了一句:「相思如意扣?」


    「是的,相思如意扣!」商販殷勤地訴說道,「這個相思如意扣是用北海的珍珠淚做成的!有個極為動人的愛情故事呢!傳言百年之前有北海有一個蚌精喜歡上了一個凡間有妻室的男子,這名男子與他的夫人很是恩愛。蚌精為了不打擾他們二人的感情,隻得將自己的心意壓在了心底,在暗中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他們。隻可惜好景不長,那名男子的夫人體弱多病,沒過多久便去世了。


    「從此之後,這名男子日日酗酒度日,過得那是行屍走肉的生活,這蚌精為了使這名男子重新振作起來,就化為了他夫人的模樣。日日陪伴著他,終究,這名男子重新振作了起來,他還考取了功名,成為當時被當今聖上親自點名勝任的新科狀元!並且皇帝還親自指婚將當今公主下嫁與他。」


    「這男子當場就婉拒了皇上的好意,並且直言,他的家中還有一名懷孕八月即將臨盆的妻子。那公主心高氣傲,被人拒婚又怎麽受得了?她偷偷地在派人趕在了那名男子之前,到了他夫人的住處,發現他的夫人是個蚌精。公主叫幾名德高望重的術士將那蚌精據拿,關在了天牢。後來,悲劇就釀造成了。」


    「公主以為男子隻是將這蚌精當成了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所以執意要這名男子娶她,卻不知男子與蚌精在日漸相處中,早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妻子。他不願意負了一心待她的蚌精,又不願意看著公主因為他而折磨蚌精,他在公主麵前當場自刎。蚌精發狂,抱著男子的屍體跳入了北海,當晚,那北海之中就出現了這種石頭,陰陽鳳扣,代表著此生此世不離不棄。用以祝福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感情再深又能如何,可惜這二人最後還是以悲劇收場!」長歌伸手拿過了花無憂手中的相思如意扣,將它重新遞給了商販。


    商販一怔:「姑娘,您不需要?」在他這裏的任何人聽過他講了的這故事,無一不哭的稀裏嘩啦的,感動的淚流滿麵的,這兩人臉上的表情怎麽這麽淡漠?


    「我不喜歡悲劇!」長歌將一顆夜明珠遞到了他的手中,商販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他低頭打量著手中的夜明珠,再三確定這是真的後,麵上欣喜若狂,張了張口,還待說些什麽,攤位旁的那兩道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奇怪!」商販撓了撓頭,暗自嘀咕了一聲,卻也沒有過多的在意,繼續吆喝了起來。


    長歌帶著花無憂一路向那酒館的地方走去,這一路上,花無憂皆低垂著頭,沉默不語,甚至連一輛馬車疾馳而來,他也未曾注意,若不是長歌及時拉了他一把,長歌甚至懷疑他連避也不會避。


    酒館內,長歌同花無憂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她伸手往花無憂的麵前倒了杯酒,剛欲叫他嚐嚐,看著他目光幽邃地望著窗外,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冰涼的溫度從手背上傳來,花無憂似乎這才迴過了神。他轉過頭,便看見長歌眉頭輕蹙,頗有些憂慮地望著他:「自從聽了剛才那故事之後,我發現你有些心不在焉,無憂,你是否有事情瞞著我?」


    花無憂眼眸定定地凝視著她,突然,他淡淡地笑了笑,他伸手迴握住了她的手腕,聲音輕緩而溫柔:「我與你日日待在一處,又有何事能瞞得住你,剛才,我隻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罷了!」


    長歌隨口問了一句:「什麽事?」


    「若你是那個蚌精,當知道自己心愛之人死了之後,會同那蚌精一樣選擇自焚嗎?」花無憂黝煙的眸子前所未有的認真了起來,長歌緊緊地盯著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花無憂鬆開了握住她手腕的手,低頭,拿起擺放在麵前的酒盞輕輕飲了一杯酒:「若有遭一日,當真走到這一步,我希望你好好地活著!」就算是為了我,也得好好地活著。


    長歌心口似乎被什麽蟄了一下,隱隱有些難以透氣起來:「你不是那名男子,我也不是那名蚌精。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所以,無論怎麽樣,我們也得好好地活著!」


    花無憂唇角輕輕勾勒出一絲笑意,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安撫道:「我隻是打個比喻罷了!你無須當真!」


    真的隻是比喻麽?


    長歌怔怔地看著麵前溫柔如玉般的男子,腦海之中突然掠過了無數的畫麵,她眼睫輕顫了顫,垂下眼簾,終究未曾說話,這一頓放下來,空氣莫名的變得壓抑,擺放在麵前的東西也有些食之無味了起來。


    長歌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過去的,隻是當她醒來之時,夜色已經暗沉了下去,而她此刻已經到了天涯峰頂。


    冷風唿嘯而過,縱然有法力護體,吹在身上也有些冰涼,身側的男人源源不斷地將法力輸入至她體內,暖意席捲,長歌不自覺地將身體往花無憂的懷中緊靠了幾分。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從耳畔中傳了過來,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聽到了他語中有些沙啞。


    長歌抬起頭,遙遙地望著天涯峰的星空,密密麻麻的星星撒滿了遼闊無垠的夜空,像銀河般包裹著他們,就像是置身在夢幻之景。


    長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透過指縫,她仿佛感覺到了無數璀璨的星光從她指縫中流淌而過,那炙熱的溫度也隨之蕩漾開來,她唇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他們果然沒有說錯,這裏真的很美!」


    花無憂摟住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頭上,聲音柔和道:「你若是喜歡,我們便在這裏多住幾日如何?」


    長歌點了點頭:「我想在這附近蓋一座小小的房子,每到夏季或者是秋季的時候我們便住在這裏來,早上看初陽升起,傍晚看夕陽落下,晚上感受這浩瀚星空,無憂,你覺得如何?」


    長歌貪戀地望著眼前的美景,等了許久,身後並沒有傳出任何聲響,她轉過頭,便看著花無憂怔怔地望著她,黝煙的眸子在漆煙的夜空中炯炯發亮,異常的炙熱發燙。


    長歌心突沒來由的跳動了一下,臉頰泛起一絲滾燙,她轉過頭,下一瞬,男人俊臉已經俯身而下,她身體徒然一輕,整個人已經被放倒在了地下。


    「陶妖……」他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動作異常的溫柔輕緩,就像是在撫摸著極為珍愛之物。


    長歌心無可抑製地狂跳了起來,雖然她與他早已經有過夫妻之實,但是每次與他這般近身相貼在一處之時,她就有些不太自在,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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