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到了魚予的保證,長歌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她伸手探上靈隱脈搏,確定它無事之後,整個人才放鬆了幾分。


    魚予道:「不知道鳳姑娘可曾查探到什麽消息?」


    長歌徐徐收迴手,為靈隱蓋好被子,這才起身走到魚予的麵前坐了下來。


    這次她進入枯井,是因為她與魚予都感覺到了枯井下麵不太正常,但是精靈族人崇尚天地水源,早留有遺訓,無論發生什麽皆不可,以其身汙濁孕育了他們生命的神井,所以才將此事交由了她。


    長歌將洞穴內所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當然,順便隱去了李楨的部分。聽完長歌訴說之後,魚予麵色有些肅穆了起來:「你說,那枯井中有很多人的屍體?」


    「不錯!」長歌拿起杯盞倒了一壺茶,放入唇邊輕呷了一口,「看那些人的白骨少說也死了整整百年有餘!」見魚予臉色越來越沉,她開口道:「可是想到了什麽?」


    魚予望著她緩緩道:「我們精靈族人口不多,但凡去世之人族譜裏麵皆有記載。雖然已經過了些年頭,但我可肯定的是,在這數千年中都沒有人逝世。」


    「沒有人逝世?」長歌放下手中的杯盞,麵色閃過一絲疑慮,「那麽那些的屍體究竟是從何而來?」


    魚予眉頭緊擰,顯然也不明白。他霍然起身,麵色沉靜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下神井一趟,還望鳳姑娘帶路!」


    長歌知事態嚴重,點了點頭。她在靈隱身上施了法,立即起身領路。


    神井離長歌所住之地並不遠,很快便走到了,長歌領著魚予熟門熟路的再次進入到枯井裏麵,然後,令人意外的是,裏麵空空蕩蕩的再無任何東西,別說那堆得足足有山高的白骨與手掌,就連一絲絲血腥之味也沒有。就好像,被人徹底清洗過了一般。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便通通消失不見了!究竟是誰……能有這麽快的速度!


    「鳳姑娘說的可是這裏?」魚予疑惑出聲,左右環顧了一眼,這裏空空蕩蕩的,並沒有長歌所說的任何東西。


    長歌黛眉輕蹙,聲音略冷道:「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


    就在此刻,枯井上方不知道何人大叫了一聲:「有人闖入神井!」接著就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蜂擁而至,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


    中計了!


    長歌與魚予心裏同時閃過了這個念頭,然後便聽到有人窸窸窣窣地下神井的聲音。


    事態緊急,已經沒有時間猶豫。


    「快走!」長歌拉上魚予,施法將他往上方離去是的洞穴一推,魚予順勢而上,精靈族人向來敬重神井,若是讓別人知道他進入了神井,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他都不可再競爭族長之位。


    長歌還未跟上來,魚予朝下方低喊道:「鳳姑娘,快上來!」


    時間已經不容她撤退,她若離去,那背後之人定然會想方設法待人追上,長歌索性留了下來。她抬起頭,語聲堅定道:「來不及了,我來斷後!」


    魚予知她顧慮之事,也知道若是在這般猶豫,被人發現他在裏麵,定然如何也解釋不輕。長歌落入到那人手中,他有辦法救出,但若是他落入了進去,那人勢必斬草除根,當即也不猶豫,「那你自己小心一點!」瞬間往那離開的方向疾行而去。


    隻在短短的一瞬之間,魚波便高舉著火把帶人走了進來。因長歌此刻身穿夜行衣,又背對著他們,所以,並沒有人將她認出。


    魚波沉聲詢問道:「你究竟是何人,闖進我們神井究竟有何目的!」


    長歌麵色平靜,直接轉過身。


    待看清那張臉,魚波身體猛地一僵,愕然出聲:「聖女,你這是……」話到一半,他又戛然而止,剩下的話不說也知情!


    上麵,魚玉為首,率領著眾人站在枯井旁邊,一副居高臨下裁決者的樣子。


    望著穿著夜行衣的長歌,魚玉眯了眯眼,冷聲詢問道:「靜巫,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半夜怎麽會出現在神井裏麵?」


    長歌效仿者靜巫的聲音,不卑不亢地應道:「大公子可曾記得今日白天之時,你曾說過的話?」卻是不答反問。


    魚玉目光定定地望著她,似想透過她的眼睛看出些什麽,然而,什麽也看不出。


    她麵色平靜,語氣寡淡,眼睛裏麵更甚是連一絲恐懼也沒有,以前的靜巫雖然做事冷靜鎮定,麵對這麽大的事件,也沒有這般從容不迫的模樣。


    魚玉眼眸微斂,寒聲道:「本公子說了許多話,就不知你所說的究竟是哪一句!」他也打了一個啞謎。


    長歌麵色不為所動,她視線一一掠過在場衣著淩亂的眾人,最後,落在的衣服整齊的魚玉身上,一字一句道:「今日我在修復水源之時,大公子是否曾說過我所弄出的動靜過大?驚擾了族人,以至於讓大家白白開心了一場?」


    魚玉似有深意地望著她:「所以呢?」


    長歌聲音平而緩道:「靜巫在今夜左思右想,覺得這神井之所以沒水是因為地下靈氣短缺的緣故,可是,又怕不是從而驚擾了大家,所以,才想著自己想一人下來探探是何情況。」


    不遠處兩道挺拔的身影一前一後的走來,在聽到長歌說完之後,前方煙衣男子唇角幾不可覺地勾了一勾,眼中亦閃過一絲笑意。


    魚玉顯然不信,可是,她以退為進,選擇利用大家的悲憫心理,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隻得道:「神井乃是我們精靈族的神物,早在許久之前,先祖便留有遺訓,凡我精靈族人,不論發生什麽原因,不得以其身汙濁孕育了生命的神井,我精靈族人應心生敬意才對。靜巫,你貴為精靈族的聖女理應以身作則,如今,居然公然挑釁族訓,你該當何罪!」


    長歌緩聲道:「靜巫知自己冒犯族訓,理應受罰,但事態緊急,也別無他法,若是再找不到解決精靈族水源的問題,那麽,精靈族將會遭受滅亡的危機,族規與精靈族全族人的性命比起來,靜巫覺得生命可貴。若是因此遭受懲罰,靜巫也絕無怨言!」


    在場的人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聲音有贊同的,有反對的!


    好一句族規與精靈族全族人的性命比起來,靜巫覺得生命可貴,這般說的到顯得他不通情理了。


    魚玉從不曾想靜巫居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他連連冷笑:「好一張巧言令色的嘴,那麽,你下去又發現了什麽?」


    長歌既然敢說出這番話,自然想到了應對之策:「靜巫發現神井之所以沒有泉水流出,是因為被人下了禁術!」


    「什麽?禁術?」在場的眾人立即喧鬧了起來。


    「哦?」魚玉眼沉了幾分:「那你又可曾看出是下了什麽禁術?」


    長歌沒有絲毫猶豫地答道:「暫時沒有!」


    「好一個暫時沒有!「魚玉怒極反笑,他雖然平日裏對靜巫有所好感,但也並不代表他能夠容忍與魚予一派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妄為。


    他冷聲道:「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進了神井便是冒犯了仙祖,靜巫你貴為精靈族的聖女自然不能例外,我便暫代……」


    一道溫和的聲音猛地響起:「不知這麽晚了大哥召喚眾人待在這裏是做什麽?」


    魚玉遁聲望去,便見魚予睡眼朦朧地走了過來,他的衣裳領口微微敞開,腰帶也隻是隨意地綁了一下,很顯然,是剛剛醒來。


    魚予提出疑問,立即便有人稟告道:「迴稟二公子,剛才我們發現聖女私自進入了神井。」


    又有人走了出來,將剛才所發生的事如數說了一遍。末了,魚予望向長歌:「他們所說的可是真的?」


    長歌沉默,無聲中已經默認了他的提問。魚予抬步走到長歌的跟前,靜靜地凝視了長歌一眼,沉默半響之後,才寒聲道:「跟我迴去!」他衣袖一盪,霍然轉身,正欲抬步。


    「怎麽,二弟莫非就想不了了之了?」魚玉的聲音不慌不忙地響起。


    畢竟靜巫對精靈族一向盡心盡力,魚波心中有些不忍。他走了出來,帶有些祈求道:「大公子……」他祈求的話還未出口,便被魚玉淩厲的目光掃了一眼,他心神微凜,瞬間止住了聲。


    魚予頓住腳步,反身望著他:「大哥放心,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瞬即,他語氣猛地一寒,「靜巫私闖神井,冒犯了祖訓,從今日起不再是精靈族聖女,另,關入神殿禁足一個月,大哥可還有意見?」


    靜巫除去神職,魚予無異於自斷左膀右臂,魚玉自然歡喜的緊,那所謂的意見也就煙消雲散了。


    雖然心底歡喜,魚玉麵上還是帶著惋惜地搖了搖頭:「既然靜巫是二弟的未婚妻子,那便聽你的意見吧!」


    魚予轉首望著眾人:「既然如此,大家都退下吧!」


    眾人聽了命令,瞬間退得幹幹淨淨。魚玉心情甚好,也就不計較究竟是何人發號了退下的這句施令,抬步,慢悠悠地離去。


    待人幾乎走盡,魚予走到長歌的身旁,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姑娘請放心,等這件事的風波過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至於靈隱,我會好生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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