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守護禁室的一名仙侍。


    長歌微眯了眼,聲音冷無起伏道:「你別白費力氣了,這蔓藤你是掙脫不開的!」瞬即,長歌語氣猛地一沉,寒聲道:「來人,將他給我帶人大殿。順便,請族長與長老們過來。」


    須臾,便有人將他帶了下去。


    長歌剛進入大殿,便看見眾人早已經恭候多時,特別是三長老坐在軟椅之上一副早已經按耐不住的樣子。似乎,隻要長歌未在指定的期限將犯人給帶過來,那麽,他就毫不客氣地嘲諷一番。


    見長歌孤身一人前來,身後並沒有押解任何犯人,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麵上卻故作訝異道:「如今三日期限已到,不知小殿下喚我們來可是有什麽消息了?」


    長歌微微斂目,卻並未吭聲。


    三長老知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繼而又故作長輩之間的寬宏大量道:「若是沒找到也沒有什麽關係,畢竟隻是短短的三日罷了,誰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出真兇呢!」


    三長老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不過話說迴來,既然沒消息,那也便是有消息。這足以證明盜取化物譜的人便是三殿下的朋友。犯人都在地牢裏麵,自然而然就找不到任何線索了啊!我之前便與小殿下說了,小殿下又偏偏不信,現在碰釘子了吧?」


    長歌能忍,鳳允能忍,白聘可不能忍。她從小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裏怕摔的寶貝女兒,豈能讓人這般冷嘲熱諷?


    白聘霍然起身,精緻的臉龐泛起絲絲寒意:「鳳三……你這話是何意思?」


    白聘性情火爆,隻要她認定之事,護著的人,無論對方所做之事究竟是對還是錯,她認為對的,那便是對的。曾經便有一個人與白聘爭理,她直接就廢了那人萬年的道行。


    三長老覺得夏蟲不可與冰語,與白聘討論這個問題實乃是不明智之舉。更甚是失了他長老的體麵。


    雖然,與她鬥法,他未必輸得了她,但是,她白聘不在乎顏麵,他還要這張老臉呢!


    三長老眼睛骨碌一轉,訕笑道:「我的意思是,三殿下涉世未深,被欺騙也正常。既然如此,她答應過的那些話也不必當真。」說完,他打了個哈欠,「若沒什麽事,我便先迴去歇息了。畢竟這身子骨可不比你們年輕人了。」抬步便往殿外走去。


    「長老且慢!」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喚住了他,「長歌既然已經答應了三日之內將真兇找出來,必然不會言而無信。」


    三長老微微側轉了身。


    長歌沉聲道:「將人給我帶上來!」


    立即便有兩名仙侍將犯人帶了進來。


    鳳允抬眼一望,深眯了眼,冷聲道:「這是守護禁室的人?」


    長歌點了點頭,漠聲道:「父君所料沒錯,他正是守護禁室的其中一名仙侍。喚名帛鴻煊。」


    帛鴻煊見到鳳允,掙脫開禁錮在他雙手的兩名仙侍,邊哭邊跪到鳳允的跟前,苦苦哀求道:「族長,我錯了,是我一時鬼迷了心竅,你就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看在我知錯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化物譜遞到鳳允的跟前,「這是化物譜,我現在將它還給你。」


    鳳允伸手接過,眼底一片冰冷,無形之中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散發而出:「說,你為何要盜取化物譜?」


    「小仙聽聞化物譜裏麵記載了無數上層的仙法!所以就……」帛鴻煊揚手,狠狠甩了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頰之上,邊磕頭邊哭訴道,「是小仙一時鬼迷了心竅,小仙不敢奢求其它,隻求族長能夠救我一命,到時候任憑族長處置。三日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若是再沒有歸零草解毒,恐怕我就……求族長饒我一條性命!」


    鳳允瞧著帛鴻煊貪生怕死的模樣,眼眸冷若寒霜,聲無起伏道:「這件事我無能為力!」


    帛鴻煊又跪著到白聘的跟前,哀求道:「夫人……」


    白聘沒有猶豫地開口:「此事我也毫無辦法!」


    帛鴻煊隻得跪到長歌的跟前,毫無尊嚴地乞求道:「殿下……」


    長歌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身上沒有解藥!」故意停頓了一下,繼而才道:「因為你根本就沒有中毒。」


    帛鴻煊憤恨地瞪著長歌:「你故意設局來匡我?」


    「你真是死性不改!」長歌目光逐漸轉寒,眼睛冰冷的沒有絲毫情緒:「若不是你盜取化物譜,若不是你貪生怕死,又怎麽落入到我布置的陷阱?」


    長歌語氣猛地一寒:「來人,將他給我關入地牢。」


    帛鴻煊頹廢倒地,不消多久,便被人帶了下去。


    一切真相大白,白聘心情大好,她看著臉色不太好的三長老,微微笑道:「長歌交的這份卷不知三長老可曾滿意?」


    鳳三麵色劃過絲絲尷尬,唇邊恁地平添了一抹訕笑:「後生可畏,簡直是後生可畏!」


    白聘挑了挑眉,還欲說些什麽,鳳允已搶先她一步開口道:「好了,既然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各自都散去吧!」


    鳳三簡直求之不得,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鳳允發話,其餘眾人也不敢多做逗留,紛紛起身離去。


    長歌雖對李楨之前的行徑有些不悅,但也並沒有因此忘記正事。她向鳳允與白聘請安告退,瞬即便往地牢的方向走了過去。


    「長歌……」在長歌跨出大殿之時,鳳允突然喚住了她。


    長歌步履微微一滯,她知道在他跨出這道門的那一刻,便已經在鳳凰山與李楨之間做出了選擇。


    鳳凰先祖既然有令鳳凰族人不可與魔界糾纏,那麽,唯一的辦法便是脫離鳳凰族譜,生生世世再無瓜葛。


    長歌眼中劃過一絲哀傷之色,聲音沙啞道:「父君,他除了我,這個世上便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


    曾經,她因為多重原因,拋棄了他無數次,然而,他卻次次為她捨身入死,甚至不惜入魔。她既然決定了與他成親,便再也不會再拋棄他,況且……長歌伸手輕輕覆上腹部,她與他早已不可分割。


    鳳允的聲音溫柔慈愛了起來:「若是真的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麽也永遠不要迴頭。」


    長歌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淚水漸漸濕了眼眶,她轉迴身,雙膝跪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長歌不孝,不能侍奉雙親,常伴膝下。今日在此,為您二老磕三個響頭,請恕我不孝之罪,此恩情,長歌唯有來世再報!」


    「長歌,難道你就不要我與你父君了嗎?」白聘紅了眼睛,雙手捂住嘴嗚咽出聲,直接哭倒在鳳允的懷中。


    「嘀嗒!」地一聲淚水掉落在地,長歌努力抑製住輕顫的身體,努力讓自己不抬頭看不遠處那兩道年邁的身影,緩緩起身,轉身踏出了殿外。


    夜色漸漸漫入雲端,月色單薄的有些寡淡,冷風吹在身上無盡的冰涼,長歌步履維艱地往前走去,任由身後白聘如何唿喊,她始終不曾迴首。


    終是走到無人之處,長歌偽裝的堅強退卻,她整個人仿佛在那一瞬間失了力氣,癱倒在了旁邊的假石上。


    「父君……母妃……」長歌輕闔上眼,淚水卻仍然從眼角流淌了下來,冰冰涼涼的,她哽咽出聲,仿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對不起……」


    對不起——這簡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千言萬語!似乎所有吐之不盡的話全都包含在了這裏麵。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在這待了多久,直到夜色濃烈地遮住了雲層上所有的光芒,直到長歌情緒恢復了少許,長歌這才霍然睜眼,她剛欲抬步往地牢的方向走去。突然懷中的崑崙鏡綻放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她眉頭輕蹙,拿出崑崙鏡,鏡麵上浮現出一片殷紅色的血光,血光之中一個中年陌生男子的臉漸漸浮現。


    那男人麵目有些猙獰地笑道:「你們以為你們隨意找個人進來便能困的住我嗎?連花無憂也不行,就憑藉你們嗎?」


    不知為何,長歌從內心深處發出莫名的恐懼,她麵上強裝鎮定,緊握住崑崙鏡質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男人卻好像沒有聽到,自顧地說道:「快了……快不久了……你們鳳凰一族遲早會為你們所做之事付出代價的……哈哈哈哈……」伴隨著那聲大笑,鏡麵光芒一現,那張恐怖的臉漸漸消失不見。


    「你們快看,那月亮怎麽變成紅色的了?」不知是何人驚叫了一聲。


    長歌霍然抬頭,便見夜幕上層層烏雲慢慢退去,一個妖冶詭異的紅月掛在了半空。就像……就像剛才那個男人的臉!


    若是那個男人沒有撒謊,那麽便是丹霞山有難!他父君與母妃反對她與李楨在一起,今日,怎會突然之間性情大變……


    他們定然有什麽重要之事瞞著她!意識到這,長歌身體猛地一僵,直接往丹霞殿的方向疾步而去。


    「不行,如若非要有人進去,那麽定然是我進去!」白聘聲音猛地高揚了起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殿外,長歌猛地剎住了腳步。


    鳳允柔聲哄道:「我的法術比你高,論安全你又怎麽比得上我?相信我,我定然會安然無恙地出來。」


    白聘哭著搖了搖頭:「那裏麵兇險萬分,萬一那人關不住……萬一他……」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孽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小公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小公子並收藏孽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