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想到了什麽,長歌又特意補上了一句:「記住,你們必須要不動聲色地傳出去,務必不讓任何人起疑。」


    幾名仙侍麵麵相視,這好好地歸零草為何要將它給毀了?然而,終是未曾多問什麽,低頭,頷首,退了下去。


    四周頃刻陷入一片靜謐。長歌覺得整個人空空蕩蕩的。


    她緩步走到窗旁,遙遙望著蔚藍天空高懸的烈日,輕聲低喃道:「無憂,你可會怨我?」清風吹拂而入,撩起那髮絲輕輕蕩漾著,除卻那唿嘯的風聲,再無任何聲響。


    轉眼入夜。長歌極容易睏乏,早早的便睡了過去。正當她睡得暢快淋漓之時,身側有人躺了下來。


    熟悉的馥鬱蘭香撲鼻而來,縱然長歌未曾睜眼也能在第一時間猜出是何人。修長溫熱的臂膀繞上腰間,男人的唿吸近在咫尺,頃刻,她就感覺唇瓣柔軟的觸感傳來,李楨附上了她的唇。


    縱然她現在是睡著,他也不安分,長歌身體僵硬了幾分。想到檀老所說,他居然毫不猶豫地犧牲掉自己十年的壽命隻為進入涅槃之鏡將她帶出,她心裏便負了氣。氣他這般不懂得愛惜自己的性命。若是她當日沒有與他出來,是不是他就真的打算陪她在涅槃之鏡化為灰燼?


    想到此,長歌不動聲色地往裏麵挪了挪,刻意與他保持一些距離。未料,腰間的手驟一用力,她又重新迴來他的懷中。


    男人更是變本加力的從她的唇一路滑動吻到了她頸後。熟稔地吮咬著她敏感的耳垂。


    這猝不及防的一瞬,長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身體繃得死死地,耳邊泛起一絲薄紅。


    長歌霍然睜眼,剛欲壓低聲音低斥一聲,李楨鬆開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聲道:「放心,既然答應了在你未曾做好準備之前不會碰你,便一定會做到。若是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記得跟我說上一聲。」


    長歌臉頰猛地漲紅,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李楨離開她的耳畔,聲音極輕極輕地道:「長歌,我的身份是不是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


    長歌身體驀地一滯,她不禁想到了在石室內所看到的一切。若是真的,何止隻是簡單的麻煩……


    長歌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之色,她垂眼,掩住眼底的情緒,聽他有些落寞的語氣,輕嘆息了一聲,溫和道:「為何突然這般問?是不是我父君他們與你說了些什麽?」


    李楨在長歌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了一吻:「我隻是擔心你。」


    「你無須擔心我,你隻要記住,生活是自己過的,他人如何想,皆與我們無關。」長歌將頭枕在他臂膀上,輕聲道:「待解決所有之事後,我們一家三口去東海之巔那個小島嶼避世隱居如何?」


    李楨淡淡笑了笑,眼底劃過一絲溫柔之色:「你決定就好!」


    長歌似想到了什麽,又道:「你體內的魔氣如何了?」她隱約記得在竹屋外聽到了季櫟所說的話,卻在途中被李楨截斷了。不知為何,她心裏泛起絲絲不安之色。


    李楨身體微微頓了頓,溫和道:「已經壓抑住了,隻要避免情緒波動,待過了恢復期,就行了!不過,現在我卻在思慮另外一個問題……」


    長歌眉梢挑了挑:「嗯?」


    李楨溫柔地撫了撫她鬢角流落的碎發,嘶啞著嗓音道:「長歌,今日一整天未見,你可曾想過我?」


    長歌:「……」


    「嗯哼?」李楨眉角輕挑。


    長歌臉頰有些發燙,她也不是個扭捏之人,幹咳了一聲,不自然道:「有……想過一會!」


    「恩?」李楨摟著她腰間的手緊了緊,「隻是一會嗎?」語氣有絲絲哀怨之色,「我可是想了你整整一天呢……」


    他毫不猶豫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任由向來平靜淡定的長歌也難免羞澀了起來。


    她為師、他為徒、按理說,她在他麵前有些威嚴才對,他應該才是那個緊張急促之人才對,為何……卻反了過來?


    這感覺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長歌隻覺得頭有些發疼,隻得轉移了話題:「你怎麽不問我,三日之後便要將真兇找到,現在可有頭緒?」


    李楨一副理所當然地望著她:「因為我相信你啊……」說完,他臉色閃過絲絲驕傲之色:「我李楨的女人又會差到哪裏?」說著,手又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長歌被他那自豪的神色弄得哭笑不得,一手拍開他那個不安分的手,緩聲道:「你若下次還想再上我的床,便給我安分一點,我困了!」


    李楨自覺地收迴了手,果然老實了下來。


    長歌唇角溢出一絲笑,輕闔上眼,不多久便已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當長歌醒來之時頗感意外。


    李楨不僅沒走,還將身上的衣物脫得一幹二淨,更甚是將她的衣裳也褪的幹幹淨淨,所以,當長歌下意識地拉開被子,看到兩個赤身裸體躺在床上之時,麵上有瞬間慌了神。在下一瞬,便見被褥重新蓋在了身上。


    她身體有些腰酸背痛,很顯然經歷過什麽,荒謬的是,一整晚她居然毫不知情……


    身旁的男人似乎被她所驚醒,剛睜開睡意朦朧的眼,長歌便已冷聲開口:「你不是答應過我在我未曾適應之時,便不會……」話到一半,長歌卻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她沉浸了一瞬,繼而才道:「你為何又言而無信?」


    李楨眼波輕動,看著長歌露出來的白皙香肩,已意識到何事,他輕抿了唇,坐起身子,手搭在長歌的肩上,剛開口,想解釋些什麽,屋外叩叩叩地敲門聲遽然響起。


    有仙婢低聲稟告道:「殿下,您屋內可是發生了何事?需要我進來幫忙嗎?」


    長歌輕瞥了李楨一眼,朝外沉聲道:「沒事,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是……」那婢女應了一聲,又徐徐退了下去。


    李楨臉色透明蒼白,待婢女走遠,他下意識地解釋道:「長歌我……」


    「什麽也不用說了!」長歌伸手撚訣,衣裳重新穿戴在身上。


    她起身下了床榻,走至窗旁,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漠聲道:「既然你是以分身術出來的,那麽,便趕快迴去吧,免得晚了被人發現!」


    李楨輕抿了唇,黝煙的眸子目光幽邃地望了她一眼,終是未曾再解釋什麽,伸手隔空一吸,拿起地麵上的衣物,穿戴好,直徑穿牆而出。


    若是長歌迴頭看上一眼,便會發現,李楨的步履有些匆忙慌亂。


    迴到牢房,元神與身體合二為一,李楨體內氣血一湧,他扶住冰涼的牆壁,「噗!」地一聲,終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


    他輕解開衣襟,便見胸口那完好無損的肌膚上慢慢地綻開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腦海中不斷閃現昨夜的畫麵。那空茫無光的眼晴,那詭異的紅,那嗜血的眼神。還有那毫不猶豫地刺入胸膛的匕首。


    「長歌……」李楨低聲輕喃了一聲,唇瓣已經溢出了絲絲殷紅的血跡,他掌心驟然一攥,輕闔上眼。


    三日轉眼即逝,長歌約定的期限即將來臨,盜取化物譜的人仍舊毫無頭緒,白聘頗有些不安了起來。相比與她,長歌與鳳允委實好上不少。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沉了下去,白聘終是有些坐不住,走到鳳允的跟前,搖了搖他的臂膀,焦慮道:「要不咱們把真的拿出來先將這件事給混過去?」


    沒錯,擺放在禁室裏麵的那本化物譜是假的,未免一些宵小之輩盜取真正的化物譜,所以,在數萬年前,他們便想到了一個以假亂真的法子。不曾想今日到印證了他們之前所擔憂之事。


    鳳允輕嘆息了一聲:「你就別擔心了,相信你的寶貝女兒自然會應付眼前之事,若是她連這點都應付不了,那麽今後碰到比這更為麻煩的事又該如何?你就當做是給她的一次歷練!」


    「歷練有這麽多次,也不差這麽一次了!若是長歌真的沒有將那幕後之人給揪出來,難不成你就真的讓三長老那個老頑固隨意處置長歌?」說著,白聘將鳳允的手一甩,負氣道:「反正我不管,今日你若不想辦法將這件事給解決了,今後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睡到書房裏麵去。」


    鳳允眉頭皺了皺眉:「你這……」


    「殿下,人已經有行動了……」一名仙侍疾步走了進來,在長歌麵前低聲說了幾句。鳳允頓時止住了聲,抬眼,便見長歌雙目微斂,放下手中的杯盞,起身,衣袂一拂,疾步走了出去。


    落幕時分,丹霞山後山溫泉沐浴在餘輝的彩霞上,泛起一道溫潤的薄薄的金光。一位行為鬼祟之人偷偷潛入溫泉入口,瞧見裏處並無任何人留守,視線再落在歸零草那,雙眼驟然一亮,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他興奮地走到離他最近的歸零草上,伸手一拔,未料,那歸零草憑空消失,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下意識地轉頭,人還未看清來的究竟是何東西,腳裸猛地一緊,天旋地轉,待他迴過神來,整個人已經被懸掛在半空。


    有腳步聲遽然響起,他抬眼,便見一襲淡金裳的女子慢條斯理地抬步走了過來。


    男人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想掙脫開綁在雙腿上的樹藤,卻發現自己如何也震開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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