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他們所站之處,便已經被無數的紅蟻淹沒。


    長歌及君臨停滯在半空,從上方望下,那重重疊嶺之間不知從哪爬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紅蟻,轉眼之間,目光所極之處,皆被紅蟻所覆蓋,連一處落腳之地也沒有。


    然而,停在半空終究不是萬全之策。


    「去那裏!」君臨虛弱地伸出手指了指西邊所處方向。


    長歌隨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凡是與西邊方向接近的地方那群紅蟻幾乎繞道而行,顯然易見,前方定然藏了連紅蟻也懼怕的東西,但,總比連落地的地方也沒有要好。她輕頷首,忙運提輕功,往西邊飛行而去。


    眼見西方那片樹林即將近在咫尺,長歌正欲提升速度,突地,不知從哪飛出一隻巨大的鳥翱翔而起,似發現了獵物,如箭矢脫弦而出,往長歌疾馳飛來。


    那鳥渾身為藍色、有紅色的斑點,喙為白色,詭異地是隻有一條腿。它那巨大的翅膀所扇出來的狂風令百米之內蒼天大樹盡數折腰,有些稍弱小的樹幾乎斷裂,單憑所扇出來的狂風便知修為絕不低於萬年。


    「畢方,它消失了萬萬年載,想不到會在這裏出現!」君臨握緊拳頭低咳了一聲,臉色冷肅,督促道:「長歌,快……快下去,單憑你的法力,絕對不是它的對手,它體積過大,你躲過森林裏,它自然就耐你不何。」


    畢方乃是上古神鳥,與天地同歲,長歌知事態緊急,也沒有猶豫:「我要加快速度了,你且抓緊一些。」說完,將法力提至絕盡,往樹林下方急沖而去。


    畢方似乎意料到了他們的意圖,惱羞成怒,「嗷!」地一聲大叫,張開大口,一個巨大的圓形火球直接從嘴裏吐出,以追風掣電的速度往長歌擊去。


    「小心……」情急之下,君臨焦急地低喚了一聲,長歌麵色倏地一變,身形旋身一躲,「砰!」地一聲,那火珠打空,落在地麵燃起滔天烈火,長歌與君臨兩人被火球所攜帶的灌風一擊,身體直直往地麵墜落。


    下方遊行的紅蟻仿似預料到了長歌與君臨將要落地,既然推算出了落地之處,往那地方蜂擁而去。


    君臨微眯了眼,掌心憑空一抓,一團火苗驟然而起,他揚手一推,往那群紅蟻橫掃而出,「嘭!」地一聲,那群紅蟻燃起了熊熊烈火。


    上方畢方尖銳的嘴似小雞啄米般似瘋狂往長歌君臨所在之地啄去,所幸,長歌帶著君臨還算是身姿靈敏,一來二迴,畢方並未有討打絲毫好處。


    眼前著兩人頃刻要竄進樹林,畢方終於惱羞成怒,拍動著巨大的翅膀,剎那,無形之中捲起一道道碗口般大小的龍捲風,往那樹林橫掃而去。


    林內飛沙走石,紅蟻身上被君臨所放的大火被狂風一吹,越發的大,頃刻已燒得劈裏啪啦的響,卻像是受到了什麽蠱惑,不怕生死,直往裏沖。


    紅蟻四麵八方包圍而來,樹枝被狂風吹得左右顛倒。


    雙腳著地,君臨體內氣血上湧,唇角又溢出絲絲殷紅的鮮血,眼見君臨體內毒素漸發擴散,已有暈厥之勢,長歌臉色驟然微變,低咒了一聲:「該死!」


    望著那越漸逼近的紅蟻,還有畢方悽厲的叫喊聲,如今,已是前無進路後有追兵,她手腕一翻,一柄剔透泛著銀白色光芒的寶劍憑空出現。


    剎那,半空中電閃雷鳴,她往前一劈,紅蟻被劍氣所攜帶出來的雷電原地炸起,鮮血四濺,那密密麻麻之處硬生生被她劈開了一條血路。


    長歌沒有猶豫,拉著近乎暈厥的君臨一路飛奔,不知跑了多遠,當她終是聽不到畢方的叫聲,當她終於到了那西方的森林,看不見那如山高的紅蟻之時,這才停下腳步。


    雙腳倏然失力,幸虧握著手中的劍柄,長歌才沒有虛脫倒地!


    累!所有未有的累!


    怪不得進來這魂河的人從未曾出去過,且不說那成千上萬的陣法,就光說那如貓身形大小的行蟻軍便能夠令人屍骨無存了,何況是神鳥畢方?


    見君臨低垂著頭,單手扶著身旁的樹身,削瘦的身體在輕風的吹拂之下異常羸弱,長歌緩聲道:「你如何?」


    君臨聞聲抬眼,蒼白的臉浮出溫潤似水般的柔意:「我沒事!」


    「那便好!」長歌收迴劍,抬手之間身體突地一震,她望著那鮮血淋淋的右手,麵上一陣愕然,她並沒有受傷……


    莫非……


    長歌霍然想起在魂河之下,君臨為她攔住的那塊巨石。她之前被他身上的毒素吸引,尚未注意,況且,仙妖魔向來有自愈的功能,她也沒太在意,難不成那傷還未好?


    她神色微動,走到君臨的跟前,淡聲道:「讓我看看背後的傷口!」


    君臨麵色一滯,推拒道:「無礙,已沒多大事了!」


    長歌見他推脫,便不在多說廢話。她直徑繞過他,走到他後麵,當見那血肉模糊早已分辨不出本來麵貌的傷口,素來平靜的臉也不免驚了一下。


    「怎麽會傷得這麽重?」長歌見那連合著血肉翻飛而出的白骨,催動法術為他療傷,發現,那傷口非但沒有好轉,還有逐漸惡化的趨勢,連忙收迴了手,難以置信道:「怎麽會這樣?居然連自愈法術也不行?」


    額頭上有薄薄的細汗滑落,君臨有些不甚在意道:「想必那魂河下麵的法術被上神下了禁術,所以才會如此。你無需擔心,我休息幾日,便無事了!」


    長歌蹙了蹙眉頭,見他臉色越發蒼白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伸手欲渡點真氣給他,當她拿起他手腕那一剎那,卻發現他身體的溫度冰涼的嚇人,簡直比凍寒三盡之下的深雪還要寒冷。


    「你身體怎麽這麽冷?」長歌愕然地望著他,卻見君臨身體輕晃了一晃,終是體力不支,驀後倒地。


    「君臨!」長歌心中驟然一緊,連忙伸手接住了他。


    她剛才在來的路上,有一個懸崖上方看到有一個洞口。現如今,天色漸暗,前方兇險未知,而君臨此刻又陷入了昏迷,她猶豫了一瞬,決定先帶著君臨往洞口的方向走去,打算在那裏暫住一晚。


    一路未曾遇到什麽怪物猛獸,到了懸崖洞口,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周遭的空氣也越來越冷。


    長歌為仙,本來覺得未曾有什麽,但,李楨身受重傷,寒風不斷從外灌進,他那身體已寒冷得不像話。是以,長歌將君臨放入洞內,又走至洞口,欲設下一個仙障,這才發現,她進入這洞口短短的一瞬之間,外麵,居然就下起了大雪。


    鵝毛大雪紛揚而下,長歌神情微微恍惚,她恢復法力,明明已不畏懼寒涼,莫名的,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縱然那仙障設下,那冷意似乎也能透過那仙障吹拂而進。


    雖是如此,她也隻是稍稍訝異了一下,又恢復如初,沒有過多停留,轉身又走進了洞內。


    君臨雖還未醒來,但體內毒素已經擴散的厲害,長歌沒有絲毫猶豫,將君臨背對著她,以打座的方式傳送真氣為他驅毒,卻未曾想,手剛觸碰到君臨的背部,無形之中,一層層白色的寒霜已覆蓋了她手背,頃刻,凍結成冰。


    長歌心微沉了幾分,驟然收掌,君臨已倒在了她的懷中。


    「冷……好冷……」懷中男人恍似沒有意識地輕喃出聲。


    長歌低垂下眼,便見君臨貪戀往她懷中蹭了蹭。


    她身體猛地一僵,伸手下意識地想推開他,然而,當視線觸及到他那已經泛青的唇瓣,看著他額角不斷淌下的冷汗,又有些不忍。


    他畢竟是為救她才受傷至此,她若置之不理豈非忘恩負義?


    罷了……罷了……就此一次!


    長歌終將手放了下去,指尖輕彈,「嘭!」地一聲,洞口頃刻亮如白晝,憑空出現幾堆火迅速燃燒了起來。順便還不忘將他身上的衣裳攏緊了幾分。


    「冷……」君臨冷得瑟瑟發抖,連那牙齒也跟著打了寒顫,感到身體觸及之處有股炙熱的溫度傳來,他伸手緊緊抱住那溫度的來源,恨不得將自己冰冷的身體完完全全融入其中。


    不知是心裏作用,還是溫度變了,長歌也莫名感覺到了寒冷,似乎這火燃起的那一瞬越發的冷了。她衣袂一拂,將火堆迅速熄滅,果然,在火熄滅的下一瞬,溫度迴升不少。


    然而,長歌卻仍舊感覺到了冷,明明有仙氣護體她卻覺得毫無作用。


    環在身上的力道加重,甚至有些難以唿吸,她低垂下頭,打算將君臨的手拿開,不曾想,君臨此刻恰巧抬頭,兩人冰冷的唇貼在一處,腦袋轟地一聲。


    她感覺到他唇瓣上那團火熱似是緊緊地裹住了她,冰冷瞬間變得炙熱,全身血液開始迴暖,滲過肌膚,慢慢流淌進身體每一寸地方。


    似是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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