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耀猛地瞪向了李楨:「你居然與宋玲見麵了,不僅聯合了宋家餘部,居然還妄圖將我隱藏在背後的勢力一網打盡,我本想念往日情誼饒你一命的,是你自己,將你自己逼入了絕境!」


    李楨沉聲道:「所以,那日,你被刺客刺了一劍,也是你自己故意安排的!」


    「不錯!」李子耀施施然地坐迴自己的位置,頗有些雲淡風輕道,「為了解除你心中疑惑,我也隻好使出這麽一招苦肉計了!」


    他低頭輕呷了一口茶水,又挑眸望了窗外的天色,低嘆道:「天就要亮了呢!」似想到什麽,他又猶自一笑,「對了,我忘記提醒你,眾位大臣商議斬首之刑提前一天舉行,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李楨眼眸微斂,似為了印證李子耀所說的話,牢房外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獄史官率領大隊人馬前來,見到牢內的李子耀微微一怔,衣擺往後一撩,單膝跪地:「微臣參見王爺!」


    李子耀慢騰騰地飲了口茶,望了眼李楨,故意放緩了速度:「何事?」


    獄史官低聲道:「行刑的時辰已經到了!」


    李楨唇角的弧度漸漸擴大,將手中杯盞放下,看來,他是真的慌了,慌到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他了!


    算算時間,那裏也該準備得差不多了!


    「這……」李子耀狀似有些為難地望了李楨一眼,終是揮了揮手,獄史官立即會意,連忙招了幾人將李楨帶下。


    李楨也不反抗,任由那些人將他帶走。


    臨走之時,他眼角餘光狀似無意地望了長歌所在瞟了一眼,那一刻,藏在屋簷後麵的長歌幾乎以為他早已經發現了她,當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想要一探究竟之時,李楨已快速地移開了視線。


    按理來說,無論何人,在麵對生死一刻之時,或多或少也會流露出少許慌張之色,李楨卻前所未有的鎮定。這般,令李子耀多少有些不放心,思忖片刻之後,他決定親自前去刑場監督。


    清晨的天氣略有些寒涼。


    當李楨被壓上刑台之時,刑場之上早已經站滿了人!


    長歌總覺得事情不會像表麵這麽簡單,因為這一切都似乎太過順利了,李楨反應也不同尋常,她決定先化為凡人的模樣,隱藏在人群之中,打算先靜觀其變。


    獄史官望了望漸亮的天色,眼見時辰已經不早了,拿起擺放在麵前的令牌,「哐當!」地一聲,丟落在地,沉聲道:「吉時已到,行刑!」


    李楨輕閉上眼。


    「殿下,您可別怨我,我也是被逼無奈的!」儈子手朝背對著他的李楨說了一聲,手起刀落的那一剎那。


    「刀下留人!」一聲貫徹天地的響聲霎時響起。


    高位之上,李子耀與一同前來的李氏心中各自一沉,循聲望去,宋玨手拿尚方寶劍,帶著一大隊人馬策馬而來。


    李氏拍岸而起,震怒道:「李奇你要幹什麽?」


    宋玨翻身下馬,走上刑台,並不理會李氏,而是將手中的尚方寶劍舉高,漠聲道:「見劍如見先皇,你們還不下跪!」


    剎那,眾人臉色微變,除了李子耀與李氏、長歌三人之外,紛紛跪地叩拜,山唿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玨站在刑場中央,眼眸輕輕往刑台輕輕一掃,朗聲道:「我今日前來,是來證明,太子李楨是被冤枉的。」


    此言一出,刑場上的眾人風雲變色。


    下方人群立即騷動不安、嘈雜不已。


    李氏更是怒不可遏,顯些失態:「來人,李奇妖言惑眾,將他給本宮拿下!」


    她語音落地,無數的禁軍大步上前。


    李楨霍然睜眼。


    宋玨麵無表情地望著那些靠近的禁軍,漠聲道:「我有尚方寶劍在手,誰敢造次?」


    那些禁衛果然被嚇得不敢上前。與此同時,無數的血衣衛蜂擁而至,與那群禁衛執劍相對,更甚是,有一群人闖進了刑場內,大肆傳髮狀紙,滿街人手一張。


    刑場上下見到那狀紙呈現的內容頓時喧譁不已,指著李氏與李子耀兩人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起初,李氏有些不明所以,直至身旁的宮婢妙兒不知從哪找了幾張狀紙遞給她,她定眼一看,兩眼發黑,幾乎能噴出火。


    裏麵不僅寫了耀王這些年來所做之事,還包含召集各方術士收集魂魄,其中情況最為嚴重的就是前不久各處悄無聲息死了的那近千條人命。


    而她的則更為離譜,裏麵不僅一一列舉了從她進宮開始處死宮婢的性命,還列舉了她謀害皇家子嗣的罪狀,用的是哪些毒藥,甚至皇帝暴斃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相比之她與耀王,李楨的實在是好的太多,裏麵全是反駁李楨所有罪行的種種證據!偏偏還有字有據、時間地點準確無誤叫人無法反駁!


    李氏本想來看李楨慘死的下場,卻未想會跳出這麽一個插曲,怪不得那晚李楨還能如此麵不改色,原來早就布下了一切。眼見麵前情勢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她將手中狀紙緊緊一捏,臉色陰冷的不像話。


    她狹長的鳳眸一眯,這次卻未曾吩咐禁軍,而是直接向隱藏在暗處的李家衛軍發號示令:「來人,將李奇給本宮拿下!」


    李氏語音落地,那些衛軍卻根本不為所動!


    她有些氣急敗壞地轉首望著那一言不發的衛軍,怒罵道:「你們都造反了不成?」


    「他們沒有造反,造反的是你!」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李氏抬首望去,便見衛軍紛紛往中間讓開一條路,李居明屁顛屁顛地走上刑台,極度殷勤地為李楨鬆綁,還不忘討好道:「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李楨眼波輕動,微笑道:「無礙!」


    「怎麽是你?」李氏麵色霎時一變,驚唿道:「維明呢?」


    「他?」李居明冷嗤了一聲,鄙夷道,「他早就死了,而我,你眼中最為看不起的小侄子李居明,才是李家的當家主人,也是新的衛軍大都督!」


    「混帳!」李氏心中猛地一沉,顫抖地伸手指向了他,臉色氣得鐵青:「你將維明怎麽了?你怎麽能幫著外人對付你的親哥哥?」


    李居明輕飄飄地望了她一眼:「食君之祿,自當分君之憂。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就算是我的親哥哥,我也隻好大義滅親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他一轉首,朝那群呆愣住的禁軍冷喝道,「還不趕緊把這個罪婦拿下?」


    那群禁軍立即大步上前,李氏麵色有一瞬間慌亂,那句「誰敢!」還未出口,便已被人拿下。


    李子耀驟沉了眸,輕招手,數十個藏在人群中的殺手霎時騰飛而出,卻未想,刑場不遠處的酒樓瞬間出現無數個訓練有素的弓箭手,拉動弓弦,「咻咻咻!」地數聲,萬箭齊發。


    大部分的殺手還未落地,便被萬箭穿心!鮮血四濺,刑場下方頓時慌亂不已。


    局勢在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子耀心底驟然一沉,麵上仍舊穩如泰山。


    他望著李楨,冷冷道:「我以為我已經做得滴水不露了,想不到你才是那個城府最深之人!」


    李楨眼眸微動,伸手,輕輕拂了一下衣裳上的灰塵,轉身,望著那已經被製服住的刺客,淡淡笑道:「若不是知道麵對的人是皇叔,我也不必如此謹慎小心!」


    李子耀望著一旁的宋玨,冷冷道:「所以,你叫宋玨假裝向我投誠?你早就知道馮蓮是我的人,在你知道自己身世被人掉包之後,故意不封鎖你是鄭氏之子的消息。為的,就是讓我以為宋玨知曉你是鄭氏的兒子後,遷怒於你,好藉機讓我信任於他?」


    李楨眼眸微斂,輕描淡寫道:「若非如此,我又怎能知道皇叔背後到底藏有多少人?」


    李子耀眼底陰霾濃鬱,他雙眼微眯,嗤笑道:「你以為單憑他那片麵之詞,我便會完全信任於他嗎?李楨,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這些年精心潛伏在這皇朝,難不成,你認為就是憑藉這些人嗎?今日,我隻要輕輕揮動下手指頭,我在城外埋伏的十萬大軍便會破城而入,別說是這小小的刑場,就是算踏平皇宮,你也終究不會是我的對手!」


    李楨轉首,黝黑的眸子深深凝視著他,突地,綻放絢麗一笑:「看來皇叔還沒收到消息吧?」


    李子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這一夜可是能做很多事情呢!」李楨唇角的笑意猛地一斂,聲音驟然一沉:「將東西給我帶上來!」


    剎那,一名禦林軍拿著一個布袋上前。


    他走到李子耀麵前,將布袋打開,李子耀低頭一望,麵色倏然一變,向來波濤不變的臉既呈現了一絲難看之色!大手下意識地一揮,布袋掉落,竟然從中滾落出了一顆人頭!


    那是一個年約四十多歲中年男子的人頭。那人頭血跡斑斑,慘白著臉,瞪大著雙眼,明顯是死不瞑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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