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繼續飛行,再往前,就是蒼岩山。


    目光所及,已經可以看到蒼岩山連綿不絕的山脈輪廓。此時,落日的餘暉將這片沙漠照耀的格外美麗。


    突然,楚逸猛然停了下來,在其右側的半空中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海市蜃樓。


    此刻,展現在楚逸眼中的蜃景,變幻莫測,景象萬千。時而勇士披堅執銳,萬馬奔騰;時而曲苑酒旗,仕女嬉遊,或隱或現,若遠若近,蔚為壯觀。


    然而,蜃景之中閃現一道身影,讓他的心猛然跳動了起來。一雙眼睛,一刻不眨,盯著不放。


    那是一個妙齡女子。


    一襲藍色紗袍,袍上是七分水袖,將她如雪似冰的小臂露了大半截出來。


    她容貌美到了極處,也冰冷到了極處,秀臉白得近乎透明,眉宇間神色淡然,渾身上下,散發出足以凍死人的冰意,就似一塊由千年寒冰所雕的女仙。


    她背後負著一把巨劍,雙眸中隱隱透著藍色,唇上點著一點絳紅。


    更令人震撼的是,不是她的絕世容顏,而是她一頭赤紅如火的秀發,隨風起舞,如跳躍的火焰,與她身上散發冰冷的氣質格格不入。


    一個女子身上,既能讓你感受到寒冬臘月的嚴寒,又能讓你體會到炎炎夏日的火熱。


    什麽樣的女子,才能同時擁有冰冷與火熱的雙重氣質,震撼人的心魄。


    那容顏,是他心心念叨,為之神往。


    多少個日夜思念,就是為了能夠再見她的容顏。


    隻是不曾想,竟然在這沙市蜃景中看見了朝思暮想的淩煙。


    突然,楚逸的心猛然一抽,整個人屏住唿吸。


    淩煙目光所及,正是楚逸這個方向,似乎她也看見了對方。


    就這樣,二人目光相對,然後淩煙移開目光,火紅發絲隨風飛舞,遮擋她半世容顏。


    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就在闌珊處。


    思念化作潮水,楚逸哭了,如同一個孩子,傷心欲絕,卻又充滿了希望。


    他終於看見了淩煙。哪怕是在蜃景之中那也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夢中再也沒有見到淩煙的身影?是她已經離他而去,還是自己漸漸把她忘記?楚逸不敢深思這個問題。


    但現在不一樣了,既然在蜃景中看到了她,至少有可能淩煙也在西胡。


    人就怕沒有希望。有了希望,就有前行的動力。於是,楚逸更加堅定自己的西胡之行,必定會頭與淩煙重逢的那一刻。


    頃刻間,那美輪美奐的蜃景驟然消失。


    突然,楚逸心中大凜,目光朝正前方望去,隻見一道黑色洪流朝他這邊疾馳而來。速度極快,轉眼及至。


    那是一頭讓人看起來就極度惡心的怪物,頭顱是一個女子的頭顱,五官精致,是一張美人臉。


    頭顱之下,則是有無數隻蠕動的黑色蟲子構成身軀,脖子較長,四肢著地,爪如利刃。


    楚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物,但給他的危機感極為強烈,比之鬼見愁有過之而不及。因為,神識無法查探到它的氣息變化,即便是念力探查,也隻是尋常動物的氣息,沒有任何其他氣息的波動。


    這太詭異了。


    那怪物晃了晃腦袋,烏黑頭發垂落下來,遮住她的臉。


    突然,怪物“咯咯”笑了幾聲。即便是白天,楚逸聽到這個笑聲,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汗毛站立,後背冷汗涔涔冒了出來。


    楚逸緊握勝邪劍,不敢輕舉妄動。


    那怪物也是古怪的很,也不發動攻擊,就是不停的“咯咯”笑。


    每次笑聲,似乎又不一樣。


    楚逸決定逃離,這他娘的笑聲太滲人了。他剛一動,意外發現,周圍似乎被某種力量隔絕了,竟然無法離開。


    這怪物竟然能夠掌控空間法則。


    楚逸不再遲疑,施展“天地囚籠”,加強自身防禦,尤其看到那黑色蠕蟲,簡直令人惡心至極。若不是七級浮屠塔有鎮定心神的功效,恐怕早就被這怪物模樣和笑聲給嚇傻了。


    “穿雲破天”


    楚逸運轉真元,勝邪劍火焰吞吐,然後脫手而非,化作一道赤芒,快如閃電,直刺那怪物頭顱的眉心。


    怪物猛然抬頭,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秀臉,對著楚逸咧嘴一笑。忽然,她張開嘴巴,噴出無數黑色蠕蟲,在距離她三丈遠的地方構建一座蟲山,勝邪劍直接沒入其中,無法再前進一步。


    蟲山之中頓時散發濃濃的惡臭,勝邪劍上的紫薇天火開始變弱。因為,紫薇天火雖然可以焚燒萬物,但如果焚燒之物數量極大,而且又是陰寒或汙穢之物,也難以持續焚燒。


    如果楚逸體內沒有火性小人,恐怕勝邪劍就要成為無主之物,被這怪物強行切斷與其主人之間的心靈感應。


    楚逸暗道不妙,這黑色蠕蟲有侵蝕元神的技能,他與勝邪劍的感應越來越弱,感應越弱,紫薇天火就越弱。如果在這般僵持下去,恐怕就無法拿迴勝邪劍。


    楚逸念力一動,勝邪劍上的紫薇天火驟然增強,瞬間焚化周身黑色蠕蟲,並在瞬間,抓住機會,從中飛了出來,再次落到楚逸的手中。


    勝邪劍的劍身,有部分變得黯淡無光,顯然是被這蟲山給侵蝕了。


    “飛火流星。”


    楚逸來不及心疼,施展勝邪劍的第二神通,三十六道赤色劍氣,如墜流星,赤紅耀眼。


    擒賊先擒王。


    三十六道劍氣,朝那怪物頭顱疾馳而去。


    令人恐怖的是,那蟲山瞬間暴漲,形成一把傘狀的模樣,劍氣裹著紫薇天火,瞬間削掉一半的蟲山。但那女子嘴巴裏源源不斷吐出難以計數的蠕蟲,缺失的部分很快就補上。


    楚逸看的頭皮發麻,暗道這他娘到底是什麽怪物,比追殺他的鬼見愁還要厲害。


    念頭一閃,楚逸從碧玉葫蘆中抽出純鈞劍。刹那間,周圍溫度驟降,楚逸雙腳站立的地方瞬間有冰霜形成。


    那怪物對溫度變化極為敏感,蟲山開始激烈蠕動,似乎對低溫極為不適應。


    “是了。這裏環境溫度常年保持較高的溫度。這怪物既然出現在這裏,出於本能的適應性,想必對低溫極為敏感。”楚逸心中盤算道。


    隻不過,純鈞劍與勝邪劍還是有所差異。


    純鈞劍雖然有幽冥冰蟾的寒意浸泡,但畢竟沒有劍靈,依然無法將冰蟾的本命神通發揮出來,即便當前使出的神通威力也會打折扣。


    但巧合的是,楚逸身處較為狹小的空間,又與外界相隔絕。純鈞劍散發出的森寒劍意,使得寒氣快速聚攏而不消散,導致這方空間內的溫度驟降。


    此時,楚逸改變策略,選擇不主動攻擊,通過持續降低溫度,逼迫這怪物因身體無法忍受寒冷撤銷空間。這樣的話,楚逸會毫不猶豫選擇逃離。那是有多遠,逃多遠。


    那蟲山如退潮的潮水再次被它吸入腹中。此時,怪物的身上已經附上一層白白的冰霜,冰霜之下依舊是那令人恐懼的黑色。


    隻是,那女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恐懼的神色,相反,似乎對楚逸產生更大的興趣。


    她幽黑的眼珠子不停翻轉,不時還會脫落下來,但很快就會被蠕蟲組成的繩子拉了迴去。


    此刻,一人一物都沒有再動,各自凝神戒備打量著對方。


    楚逸心中非常好奇,怪物長的這張臉到底是什麽?是人的臉皮附上去,還是真正的人臉?如果是真正人臉,那又會是誰的臉?


    但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這怪物的智商。


    純鈞劍的寒氣再盛,終究無法深入到地底之下。而且,寒意無法持續太長時間。在它的地盤裏,它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這怪物明麵上一動不動,但暗地裏卻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它身上的大部分蠕蟲早在純鈞劍祭出的那一刻,就已經鑽入地底之下蟄伏起來。而它們所在位置的上方就是楚逸所站立之地。


    如果楚逸擁有透*視眼,就可以看到,在他腳底十丈深的地方,有一片黑色物體,而且還在不停地蠕動。


    這些蟄伏在地底的蠕蟲,隻等寒意減弱,便如破堤洪水瘋狂湧出地麵,直接將楚逸吞噬掉,隻丟下一具森森白骨。


    此時,楚逸的注意力全部落在這個怪物的身上,絲毫沒有察覺到地底的異象。


    七級浮屠塔內,陰神“楚逸”突然睜開眼,然後走出塔內,進入碧玉葫蘆的小世界,踩著蓮台飛到幽冥冰蟾的麵前,沉聲道:“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立刻與純鈞劍建立本命聯係,成為半妖劍靈;二是立刻離開碧玉葫蘆,出去幫他迎戰。不過,選擇前者,你有五成以上的機會可以活下來。如果選擇後者,你有十成的機會死掉。”


    幽冥冰蟾已經感知到外界的危險,但讓它成為半妖劍靈,這實在難以做出選擇。


    “隻有半炷香的時間可以考慮。半炷香後,純鈞劍散發出來的寒意就會瞬間減弱。屆時,你想活的機會已經沒有了。”“楚逸”眉頭凝重道。


    幽冥冰蟾頓覺頭大,暗道這小子怎麽老惹這些厲害的家夥,這不是逼良為娼嘛!


    說好的玄水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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