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錦衣衛總部的王初一迅速布置接下來的分配。


    須知錦衣衛中雖人才不少,可能做王初一父親這般年紀的老人隻有老王與宋祠二人,老王自是不必多說,先前在童大寶的酒樓裏已經露過臉,定然不能擔此重任。


    至於仵作宋祠,則渾身散發著一股常年與屍體打交道的屍臭味道,極其難聞,好在隻是假裝,想必童大寶定不至於親自佐證宋祠身份真假。


    再加上宋祠醉心於對於屍體的琢磨,除了總部寥寥無幾的核心侍衛知道他的存在之外,外人並不知曉錦衣衛還有著如此一號人物,最為合適不過。


    不過起先宋祠聽到這番命令以後,嚴詞拒絕,隻說哪兒有做下屬的假扮上級父親的道理?


    奈何架不住王初一的軟磨硬泡,最後隻能答應。


    王初一又令侍衛迅速在京城中征用下來一套豪宅,如此才算萬無一失。


    錦衣衛的辦事效率無話可說,前前後後隻用了一兩個時辰時間便一切準備就緒。


    又交代了一番對於丞相府的監視,這才算完事。


    臨走之際蕭無忌不忘記問道:“若是那些人不對李肆出手又當如何?須知兵部侍郎雖位高權重,但遠遠比不得一人之下的丞相,侍郎被擄走,皇帝尚且還能沉得住氣,也能囫圇掩蓋過去,丞相若是莫名失蹤,隻怕會朝廷震蕩,那些人真會願意冒著這麽大的風險?”


    王初一意味深長道:“比起這幫人的狼子野心,區區一個丞相又算的了什麽?隻要完成他們的計劃,說的難聽點,就算殺了皇帝也隻不過是一刀的事情,更何況眼下我已經掌握到了許多秘密,可笑的是那幫人還以為咱們在病急亂投醫,所以不妨利用這一點,將他們引出來。”


    王初一無比篤定道:“而且我保證,他們一定會出來。”


    “秘密?”


    一身虛弱氣息的蕭無忌單手捂住嘴巴痛苦的咳嗽了兩聲,好奇道:“你又掌握了什麽秘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連我都不能說?”


    蕭無忌眼神閃爍。


    “是信不過我?還是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倒並非是信不過你,隻是這種事情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險。”


    臨走時候,王初一拍了拍蕭無忌肩膀。


    “瞧瞧現在還躺在床上的那家夥,難道你也想成為跟他一樣的下場?”


    蕭無忌愕然。


    幾乎就在王初一前腳剛剛踏出錦衣衛總部,後者便有至少二三十侍衛在蕭無忌的命令下,直奔李府而去。


    二三十侍衛皆是尋常百姓打扮,放在人群裏比普通人更普通,絲毫不會引人注意。


    就在這些侍衛分批從四麵八方趕往李府的時候,一位身材無比消瘦,身著一件黑色貂裘外衣,眼眶深陷的公子哥兒正在遠遠看著一個攤位上的爭吵。


    那攤位的老板是一個年紀約摸二十一二的姑娘,至於姑娘攤位前麵,正有著三四個雙手叉腰,張揚跋扈的女人唾沫星子亂濺。


    幾個女人身前,正散落了一地的胭脂水粉。


    京城之中大商鋪鱗次櫛比,為京城之繁華錦上添花。


    若說這些一擲千金的大店鋪,大酒樓是組成京城這具軀體的骨幹以及經脈,那這些沿街道兩岸常年都有固定攤位的小販們就是京城這具軀體的所有細小脈絡,以及血肉。


    這姑娘名為桃花,桃花人如其名,生的貌美如花,可惜命苦,幼年喪父,隻跟著母親相依為命,或許是因為孤女寡女的關係,使得桃母格外強勢,在這條並不屬於京城最繁華區域的街道上,母女兩開了一個胭脂水粉的攤位。


    桃母強勢,桃花倒顯得柔情許多,因為長得好看,使得她們家的胭脂水粉當屬這條街賣的最快,生意興隆。


    平日裏除了那些個含苞待放的姑娘們光顧這裏之外,最多的還是一些這條街道上的地痞流氓,以及一些總打著給自家婆娘買胭脂的噱頭,實際上不過是為了吃一下娘倆豆腐的臭男人。


    好在這些臭男人在占夠了便宜之後,總會舍得花一些錢買上幾盒成色還算不錯的胭脂,一來不至於有了這次之後沒下次,二來,原本也打算討自家婆娘的歡心,也算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桃母雖是出了名的母老虎,但不可否認,四十歲的年紀依舊保養的很好,母女兩若不仔細分辨,極其容易被人誤會是兩姐妹。


    這條街上地痞流氓不少,成日裏也沒少來這裏調戲一下母女,不過也僅僅隻是限於調戲,畢竟天子腳下,哪兒還能明目張膽幹犯法的事情?


    最初時候,桃母十分排斥,但久而久之,架不住這些地痞的軟磨硬泡,也就任由他們去了,畢竟這些地痞的騷擾,對母女來說何嚐不是一種保護?


    畢竟曾有一次,母女兩被一個外地來的客商看中,那客商放下豪言壯語要將母女兩一並收入囊中,樂享齊人之福,若是不從,有的是法子收拾母女。


    那群時常在攤位麵前晃悠的地痞聽說這事情之後,個個如同炸了毛的公雞一般,都道這還得了?自家的地盤什麽時候輪得到外人作威作福?


    據後來好事者迴憶,當夜裏那客商價值幾萬兩銀子的貨就被人放火,燒的一幹二淨,其人連同侍從都被人揍的連滾帶爬,連夜跑出了京城。


    上頭下令要徹查這件事情,畢竟在京城縱火行兇那還了得?可後來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後,也隻不過是抓來了幾個縱火的地痞,在牢房中關了半個月也就把人放了。


    京城人都說這是一方官員庇佑一方黎明百姓。


    身穿黑色貂裘的公子哥正是李春風最近結交的好友陳歌。


    陳歌從來到這條街上,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桃花。


    他本就修行雙修之術,對於女子極為敏銳,雖說此行來京,早已有一路伴隨而來的侍妾作為雙修爐鼎,他陳歌也並不缺,可今日隻是見了小桃紅便再也挪不動步子,這等情況比與李春風見到雲夢公主隻差了那麽一線?


    這般前凸後翹臉蛋粉嫩的可人兒,豈非正是絕佳的爐鼎?


    故此,即便周圍有幾道隱晦的氣息一閃而逝,陳歌也隻是看了一眼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錦衣衛。


    他本是武道修行中人,尤其修行了這雙修法門之後,不但對於女子的感知與日俱增,就連對高手的感知亦是更甚從前。


    錦衣衛去哪裏,或者要做什麽事情,陳歌並不關心,他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不遠處楚楚可憐名為桃花的姑娘,斜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的陳歌滿臉笑意。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大概就是因為小桃紅這對母女的出現,使得這幾個婦人家的男人天天沒事就往這邊跑,丟下婆娘孩子不管不顧,好好的一個家就要散了。


    桃花一臉委屈,忍住淚水去拾掇掉在地上的胭脂水粉,如她娘所說,這些胭脂水粉賣出去的錢或許就是她的嫁妝。


    桃母雖潑辣,性子卻極為要強。


    縱然孤女寡母,也不願讓自家女兒出嫁時候太過磕磣。


    “撿什麽撿?我問你話呢?你聽到沒有,不說清楚咱們今天就把你這破攤給掀了信不信?”


    已經掉在地上的一盒胭脂水粉,雖撒出去不少,但盒子裏還剩下大半,此時被那說話的豐腴婦人一腳踩下,如同尋常人兩個大腿粗細的大腿肥肉顫抖,胭脂水粉化作一攤爛泥。


    這周圍人中,有同行嫉妒桃花家生意眼紅的,拍手稱快。


    也有同情這幼年喪父女子的,卻也隻能在心裏同情,並不願意得罪這幾個加起來約摸有兩三頭肥豬那麽重的婦人。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接下來那幾個婦人又是一陣怒罵。


    奈何桃花罵不還口,無力至極。


    恰逢今日裏桃母有事外出,便隻能任由這幾個婦人作威作福。


    不湊巧的是尋常隔三差五就會冒出來的地痞們今日也不見了影子。


    陳歌心裏默默盤算著桃花的心思,亦在默默等候桃花崩潰的前一刻,那幾個婦人見桃花十分柔弱,更加賣力唾罵,甚至其中一人直接如同拎著小雞一般將他家瘦弱的男人從人群中拎出來,丟到了桃花的麵前。


    “沒用的東西,瞅瞅這小賤人,心不心疼?可不可憐?”


    那瘦弱比老鼠臉好不到哪裏去的漢子在這麽多人的圍觀之下,羞的滿臉通紅。


    縱然說是男人最要麵子,可那也得看對上什麽人,若是對上眼前這麽一個雙手叉腰,一身如同波浪一般橫肉的女人,也隻有乖乖認命的份兒。


    畢竟體重並非一個級別。


    在地上迅速拍拍屁股站起身的瘦弱男人心裏早已將自家的這野蠻婆娘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當初自己怎麽就找了這麽一個潑婦!


    但即便如此痛恨,男人嘴上卻不敢有半點忤逆,訕訕笑道:“別,媳婦兒,我怎麽會心疼她呢?我心疼你還差不多,來,給我看看腳踩疼了沒,我給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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