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都沒有動靜,天後也再沒有出現在我的夢境裏。偶然遇見她,倒像是什麽事都未曾發生一樣。她依舊戴著她微笑的麵具,我也沒有真心以待。彼此不說破,隻是心知肚明。

    海棠花,也在這之後的幾天莫名地重新開放了。

    天帝由此嚴禁眾天神調查此事,隻以一句“事情已平息,不必再介懷於心”帶過。此時的天界平靜得像一汪湖水,偶爾泛起漣漪,也未能引起眾人注意。海棠花敗這一預示,就像是不痛不癢的一場騷動,竟平息於無聲之中。可是……真的平息了嗎?

    這在異變之後怪異的靜謐,是否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然後,我又想起了天後,想起她困我的那個夢,想起她說的每一句話,別有深意我卻聽得不明白的話。

    我的到來改變了很多,可是那所謂的“很多”究竟是什麽,這一點,天後沒有說明,我也不得而知。

    我不喜熱鬧,平日裏都呆在海棠林裏,最多隻是在花苑走走,幾乎不曾出現在人前。可就是這樣的我,卻被天後盯上,甚至讓她主動出手。這究竟是為什麽呢?我的到來,改變的……

    落塵,這一步,你走錯了……

    夜轅或的話驀然闖入我的腦海之中。這,是他因我入了囚閣而警告的話。要說警告,天後造夢困我不也是一種警告嗎?一種……置我於死地的警告。

    我未有所舉動,天後就先發製人地出手,這也算是一種不安吧,害怕我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嗎?害怕……警告……百鳥朝鳳圖……隻言……看似毫不相幹的事物,此時卻因我所思,被一根無形的線緊緊牽在了一起。

    我……必須去見隻言一麵,或許她便是那個能解我疑惑之人。

    囚閣外,把守的侍衛多了不少,此光景,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饒是令人懷疑。隻是這幾日閑來無事,我將法術修煉得比之前純熟不少,倒也是瞞天過海地混過去了。

    至囚閣頂層時,入屋隻見隻言背對著我,一如當初對窗神傷。

    “你又來了。”她先開了口,隨後緩緩轉過身來。雖無之前的敵意,卻也沒有絲毫信任可言。

    “隻言,我前來,自是有事想問。”多停留在囚閣一刻,就多一分危險。這一點我深知,所以更想要早早問個明白。

    “闖此囚閣乃是死罪,你明知我不願說,又何必前來冒險?”她有些惱意。

    “你便當我是個執著之人,不願罷休又如何?”我亦心存惱意,因她的不信任,“你自以為無人能助你,便把所有前來的人拒之門外,試問這樣的你看不到轉機,留在此地有何用?既然出不去,倒不如死了幹淨,也省得我來蹚這一趟渾水。”

    她一時語塞,半晌又無聲地轉過身子。

    “死了,也好,也省得牽腸掛肚……”

    “隻是你心有不甘,有心事放不下。”我猜測道。若非這樣,以她這樣性情的女子,怎甘被囚於此?

    “那……又如何?”

    “你不給別人相助的機會,便認定別人無法相助。這樣的你,不過是個武斷之人罷了。隻是我一廂情願,自以為可以幫得上你。我亦是個執著之人,既然前來了就表示我不願再無功而返了。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和背景,可我隻想幫你,這樣也不行嗎?”

    “你……”隻言緩緩道,“被囚於此我早已認命,無論你是誰,都幫不了我。”

    “那麽……你可有思念之人?”

    隻言身子一顫。

    “就算是為了思念之人,你也不願嚐試嗎?”

    “嚐試……”隻言喃喃,有些動搖。她嚐試那條未走過的路,而我,亦想知道她被囚於此的緣故,以及天後造夢困我背後的真相。

    “隻言,”我放柔目光,“現在的你,可否信我?”

    她定定地看著我,少頃,才開口:“我願信你一迴。”信一迴,去碰觸那本不可能的嚐試。

    “那麽隻言,你能否告訴我你的故事?”被掩蓋在虛像背後的故事。

    她神色恍了恍,目光漸染悲傷,像是陷入了記憶的長河。

    “我,曾是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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