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微寒。

    “小姐。”瓊縭輕輕叩門。

    “進來吧。”我淡淡道。

    “小姐,今日是寒食節。快點起來梳妝吧。老爺等等就要來帶您去祭祖了。”瓊縭道。

    我掀起紗幔,卻還是甚感倦意。

    昨日操琴過久,導致今天手有些酸痛。

    “小姐——”瓊縭又喚了一聲,苦著臉盯著我,“小姐再不起來,老爺怪罪下來瓊縭哪擔當得了呢?”

    “好啦,你這丫頭就是饒舌。”我笑著道,站起身來,卻不料眼前一黑,身子一沉,又坐迴床上。

    “小姐——”瓊縭急急地走過來,“您沒事吧?可是感了風寒?”

    我擺擺手:“有些頭暈罷了,不礙事,用不著告訴爹。”

    “這怎麽可以呢?”瓊縭道,“您快躺下,奴婢去稟告老爺。”

    說完她便急著想要走出去。

    “瓊縭!”我喝了一聲,動作異常迅速地扣住她的手腕。

    “小姐。”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主子,”我冷冷道,“連我的話也不聽,留你何用?”

    “小姐!”她惶恐地睜大了眼睛,竟一把跪下來,“小姐不要趕奴婢走,瓊縭已無處可去了。”

    我緊緊咬著唇,與她對視,看著那一雙帶著淚光的脆弱卻異常明亮的雙眸,我合眸,終究對她狠不下心來。

    “唉……”我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你起來吧。我沒有要趕走你的意思。隻是,瓊縭,我不想讓爹擔心,所以你大可不必告訴他。來,替我梳妝吧。”

    “謝謝小姐。”瓊縭破涕為笑,走過來扶著我。

    銅鏡之中的那個人兩頰因病而有些微微的潮紅,但這細看之下又會讓人誤以為抹了胭脂。我輕笑,這倒是給了我一個掩蓋的借口。

    瓊縭在身後默默地為我梳了一個倭墮髻,飾以明珠和寶石,耳垂上佩上長長的鑲玉銀鏈。一個不濃不淡的妝容便完成了。

    “小姐要穿什麽樣的襦裙?”

    “月白的百褶長裙吧。”

    不一會兒,瓊縭便為我拿來了。

    穿上如月般潔白的褶裙,飄帶上掛上一個玉環綬。為防止病情加重,瓊縭特意細心地為我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藏青色披肩。

    這樣的打扮,莊重又不失柔美,恰到好處。

    “瓊縭,你的手真巧。”我讚揚道。

    “是小姐貌美,奴婢不過是為您加以粉飾罷了,”她笑笑,“小姐,這個時候老爺大概已在廳堂等候您了。”

    “好,隨我去吧。”我走出屋子,因為那突然襲來的寒氣而有些輕顫。

    怕爹在廳堂等太久,我便急急地過去了,不再顧慮。

    廳堂內,父親亦著一身白衣靜靜地等著我。

    見我來了,他笑了笑:“我的雅兒已經出落成一個婷婷女子了。來,吃點東西再出發吧。”

    “好。”我朝他一笑,走到了玉桌旁,坐了下來。一個叫秀葵的丫鬟將一碗寒食粥端了上來。我看了,不禁蹙眉,大概是由於病的緣故,此時我很想吃點熱的東西。無奈今天是寒食節,禁火,不許生火煮食,隻能吃備好的冷食。

    我吃了幾口便再無胃口,擺了擺手讓秀葵將粥端了下去。

    “雅兒,不多吃一點怎麽有力氣去祭祖呢?”致禪勸道。

    “爹,雅兒已吃飽了。”我笑了笑。

    “好吧,也是時候該出發了。雅兒,祭祖的路途遙遠,一路的顛簸你可能受不了,所以等會兒在馬車上若有不適可以停下來歇歇。”

    “恩。”我口上答應,卻不敢那樣。要是因為我一個人的緣故耽誤了這麽多人的行進,我也隻會感到不安。

    致禪吩咐下人帶上幾枝柳枝,幾袋紙錢和寒食貢品,便牽著我出了門。華麗的馬車上鋪著絲綢軟墊,我由瓊縭牽著,同她一起坐上了馬車。而致禪則坐上了另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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