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子木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月台上,昏黃的落日把他的影子拉長、放大,整個世界很安靜,沒有鳥,也沒有人,風唿嘯著,唿嘯著,帶走了一切。這是一個荒涼的小站,被枯萎的戈壁包圍,像是在荒野中隆起的一個土堡,土堡的中心就是空虛,仿佛一個被世界遺忘的人,喝醉了倒在角落裏,隻有頹敗的氣息,如同廢墟,被時間湮沒。

    子木出了車站,走進一座小城。

    <洛莎的房間裏>

    洛莎安靜的坐著,看著子木,聽他說火車上的事情,子木的臉有些蒼白,很瘦削,他變了許多,一個印象忽然閃過洛莎的腦際,她走神了,像車子從高速公路拐進岔道駛入迴憶,那是一個寧靜的夏天,在一個公園裏,天空很藍,樹木青翠,鮮花盛開,小鳥在歌唱,很單調,像簡單的快樂,噴水池裏的水柱像煙花不停的噴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她和子木,她們在公園裏,她們多快樂啊!子木燦爛的笑容,就像火焰把蠟燭熔化了,洛莎的心沐浴在甜蜜的陽光裏,她也融化了,她喜歡子木,自從第一次她在火車上遇到他,她便喜歡上他了,可是——美兮呢!——洛莎迴過神來,子木還是躺在椅子上。

    洛莎說:“你能聽到我說話麽?你現在在做什麽?”

    子木說:“我現在一個人在一個小城裏。”

    洛莎說:“怎麽像是在說顧城呢?哈!那其他人呢?我呢?你不是在火車上的麽?”

    子木說:“我下車了,其他人——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一個人。”

    洛莎說:“你在那裏做什麽?你以前去過那裏麽?”

    子木說:“沒有,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僅僅隻是我到了這個地方。”

    子木站在廣場上,廣場上人很少,廣場大致呈一個正方形,廣場的中央有一隻巨大的時鍾,時鍾的指針在走著,上麵的時刻是5點55分,子木在長椅上坐下,天空碧藍,陽光明媚,草木鮮美,人們在聊天、散步、運動、歌唱、思考……一切多麽美好,很簡單,生活就像一首溫暖的曲子,無欲無求,無憂無慮,如果我們能夠滿足,如同一個孩子,隻是因為自己而存在,也許那也很好,幸福本來就隻是簡單,生活中的一分一秒,一點一滴,我們觸手可及,像空氣包圍著你,而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理想國隻是一個概念,一個空洞的概念——廣場上那隻巨大的時鍾傳來一聲響亮的鍾聲,鳥雀尖叫著飛散、飛遠,人們一陣驚恐,忽然迅速的四處散去,一瞬間,廣場上就變得空蕩蕩,除了子木之外沒有其他人,子木疑惑的看著人們離去的背影,像幽靈,如果世上真有鬼存在的話,人本身就是鬼——又一聲響亮的鍾聲傳來,子木看著那隻巨大的時鍾,那隻時鍾就如同達利所作的《記憶的永恆》那幅畫畫麵裏的時鍾那樣,變成了流體型的,子木站起來朝著時鍾走去,接著又是一聲響亮的鍾聲從時鍾傳來,子木仔細看了一下上麵的時刻,現在是6點整,突然,那時鍾像水銀一樣癱落在地上,向著四處流淌,仿佛一眼清澈的泉水,路旁盛開的花朵一下子凋謝了,而其他的又突然的盛開,盛開了接著又凋謝,這時,天已經黑了,廣場上的路燈亮起來,夜空中群星閃爍,子木凝神的看著花朵盛開、凋謝,盛開、凋謝,盛開、凋謝,一會,天亮了,廣場上的路燈熄滅了,群星消失在天際,太陽升起在空中,子木遮著眼抬頭看著天空,就是那一輪太陽,那輪永恆的太陽在天空燃燒,放射耀眼的光芒,子木朝前走去,走到了廣場的中央,那隻巨大的時鍾仿佛變成了一枚鏡子,子木看著鏡子裏麵自己的影像——是啊!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可是多瘋狂!多荒唐!多滑稽!人的存在究竟是因為什麽?究竟是為了什麽?子木朝前走去,可是去哪裏呢?天黑了,路燈又亮起來,群星在閃爍,就在轉眼之間,白天變成黑夜,子木盲無目地的朝前走,沿著街道迂迴,白天、黑夜,白天、黑夜,白天、黑夜,子木不停的走著,他感到無比的絕望,整個城裏似乎就隻有他一個人,他感到孤獨了,這是多麽恐怖啊!子木渴望能夠遇上一個人,或者甚至是一個死人也好,那樣他或許也可以為那個不認識的死者痛哭一場,就像當年嵇康所做的那樣,子木在不停的走著,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子木在一座房子前麵停下來,房子像一座被哈哈鏡放大的別墅,房子上掛著一塊招牌,寫著“龍門客棧”四個大字,子木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許多人正在吃飯,子木拍了拍一個男人的肩膀說:“請問——”男人說:“不要打擾我!我要吃飯!過會天就黑了。”男人剛說完,天黑了,眾人起身離去,子木跟著那男人走,男人進了一間房,關上門,倒床睡去,子木打開門走進去說:“請問——”男人不耐煩的說:“不要打擾我!我要睡覺!過會天就亮了。”男人說完,睡去。子木出了房間,關上門,打開另一道門,一女人在睡覺。子木關上門,又打開另一道門,一孩子在睡覺。子木關上門,再打開另一道門,一老人在睡覺。子木關上門,再打開另一道門,一狗在睡覺。子木再打開另一道門,天亮了,一青年起床,走過來,子木說:“請問——”青年說:“別擋道!我要去吃飯!”子木退到走廊裏,眾人打開門朝飯廳湧去。子木走進飯廳,坐在一女人旁邊,眾人狼吞虎咽的在吃桌上的東西,子木對女人說:“請問——”女人說:“不要打擾我!我要吃飯!過會天就黑了。”子木呆呆的坐著,天黑了,眾人起身離去,子木像一個木偶一樣坐在椅子上,他崩潰了。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這裏的時間怎麽了?這裏的人怎麽了?而時間呢?時間是什麽?時間究竟有什麽意義呢?可是——子木打開酒瓶,他開始喝酒,他渴望喝酒,他需要酒,他隻要酒。天亮,眾人走進飯廳,坐在原來各自的位置,吃飯。天黑,眾人起身離去,睡覺。子木隻是喝酒,不停的喝酒。眾人來了、去了,去了、來了,來了、去了,去了、來了……

    子木不停的喝酒,越喝越覺得清醒,越清醒就越覺得痛苦,越痛苦就越是想喝酒,這樣的痛苦,和這樣的酒,無非是自我嘲笑和自我可憐,最後達到衝破理性世界的桎梧而亢奮、而沉睡,子木扔了酒瓶,離開龍門客棧,在死寂的城裏漫遊。如果某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一個人獨自走進一座“空城”,除了建築物、街道,還是建築物、街道,無窮無盡的建築物和街道,這不是簡單的用恐怖兩個字就可以形容。子木就像一粒被射向天空的子彈,他沒有方向,有的隻是無法解脫的宿命,和繼續活下去的謊言,真的是上帝開了這一槍麽?人為什麽會有反省(自我)這種思維方式,子木覺得累了,但是他還要繼續走下去,雖然不知道要走去什麽地方,他開始渴望遇到什麽,哪怕是厄運,或者是人。

    子木沿著僵硬的街道盲無目的走,就像科學家做實驗的小白鼠在迷宮裏尋找出口,他穿著黑色風衣,蘭色牛仔褲,還有笨重的皮靴,他在走。就像許多電影裏拍攝的街道的拐角,生活就是不斷的有事發生,就在轉身的那一刹那,一個少女出現了,就在他的麵前,差不多是撞在他的懷裏。

    子木說:“對不起!”

    少女說:“啊!你是——”

    子木說:“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少女說:“是嗎?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運吧!”

    子木說:“如果這真是命運,那我就是幸運的。”

    少女說:“這一切總算可以結束了,所有的都可以恢複正常。”

    子木說:“結束?正常?怎麽了?”

    少女說:“你是外麵來的人麽?”

    子木說:“什麽外麵來的人。”

    少女說:“你不是這個城裏的人是吧。”

    子木說:“是的。這是什麽地方?”

    少女說:“這裏叫貝什島雲,很久以前,這裏也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人們互相相愛,生活的都很幸福,漸漸的人們開始害怕死亡,害怕失去幸福,人們希望時間能夠再久一點,好讓幸福長久的停留,於是,人們都決定把時間變慢,所有的人都把時鍾、手表的速度調慢了,終於,時間變慢了,那個時候,一天的時間就相當於正常時間的一年,就這樣過了很久,人們終於厭倦了,厭倦了所有的事情,也厭倦了所有的人,厭倦了自己,人們覺得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是假的,這世間根本就沒有幸福,人們厭倦了生命,也忘記了愛,於是人們又決定把時間變快,所有的人都把時鍾、手表的速度調快了,終於,時間變快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人們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人們都不想再去做別的事情,也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人們就這樣不停的重複,什麽也不記得了,什麽都忘記了,而我,我是這個城裏巫師的後代,我們這個家族一代一代的往下傳承,我的母親臨死的時候告訴我,要想讓這個地方變得正常,必須要我們家族的一個人和外麵世界來的人相愛。”

    子木說:“是這樣的啊!”

    少女說:“你愛我嗎?”

    子木說:“什麽?”

    少女說:“你愛我嗎?”

    子木說:“我們才剛認識,而且——”

    少女說:“隻要你愛我,隻要你說你愛我,這裏的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子木說:“可是——”

    少女說:“你快說啊!”

    子木說:“不!我——”

    少女說:“我叫小妹,今年18歲,我——我還是一個處女——”

    子木說:“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很年輕,而且你很美,每個男人看見你都會被你吸引,都會喜歡上你,可是我——”

    少女說:“那你快說啊!說你愛我!以後我也會一輩子跟著你,照顧你,服侍你,隻要你願意要我留在你的身邊。而且,從我看到你第一眼起——雖然這隻有幾分鍾的時間——我愛你!”

    子木說:“不是這樣的!”

    少女說:“你說啊!——”

    子木說:“不!不!”

    子木說著轉身就跑,少女在他的身後緊追著他喊道:“你說啊!說你愛我——”子木塞住雙耳拚命的往前跑,後麵斷斷續續的傳來少女的喊叫聲,子木衝進一陣黑色霧氣,被什麽東西絆倒……

    子木醒過來,他躺在一片墓地裏,(他是被墓碑絆倒的)這個墓地是在靠近海邊的山坡上,麵朝著大海,層層疊疊的墓碑,就像多米諾骨牌,草叢很深,開滿了各種小花,這裏洋溢著一份萬古的寂靜,時間停止了,不再流逝,遠處海浪洶湧,白色的浪花像萬千的鴿子在飛翔、在鳴叫,更遠處是天空和海洋,沒有邊際。

    子木撫摸著地上的野草,很涼爽,很柔順,就像女人濃密的長發,她安靜的靠在你的胸膛上睡去,如同幸福,金黃色的蒲公英花兒看著天上的太陽微笑。

    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傳來,子木站起來,環顧四周,墓地裏空蕩蕩的隻有草叢和墓碑,還有他自己,遠處是潮水拍打海岸的聲音,富有節奏,又讓人感覺虛無縹緲,像是闖入了某種心靈的幻境,子木摸著身旁的墓碑,墓碑上的字跡已經變得模糊,隻隱約可以看出用英文所寫的“愛妻…之墓”,說也奇怪,偏偏就是名字看不清楚,子木剛要走開,那沉悶的敲擊聲又一次傳來,像是馬匹從大地上奔騰而過,或是某個鼓手在地下室裏痛快的敲鼓,那鼓手要麽是極度興奮,要麽是極度悲傷,或是喝醉了酒,如同一個魔術師,對,就是地下室,就是地下,子木驚疑的從他站的地方跳到旁邊,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地上,又看看墓碑,又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傳來,就是從他所站的地底下,這聲音是如此的清晰,就像大地震將房屋撕裂,而這聲音不遺餘力的把子木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浸透、包圍,仿佛小精靈在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他觸電了,如同被500kv的高壓電震飛一般,他全身的肌肉萎縮、枯幹、僵硬,像石頭,像一條繃緊的皮筋,孩子們在跳皮筋——(小皮球,皮又皮,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一陣強烈的劇痛湧過子木的頭腦,仿佛被巨浪淹沒的人,子木感覺頭腦裏的神經仿佛被任意的拉長、壓緊、擰絞,就像電腦裏麵windows media yer 在播放某個重金屬樂隊某支瘋狂的曲子時畫麵上劇速變化的魔幻波紋圖形,抑或是電力係統發生係統振蕩時在故障錄波器上所顯示的不規則幾何脈衝波形,一陣眩暈,子木僵倒在地,如同死去一般,過了許久,子木緩緩的蘇醒過來,沉悶的敲擊聲從地下非常清晰的傳來,子木笑笑,可是還有什麽東西是我所懼怕的麽?子木站起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抱住墓碑,他想把墓碑挪開,可是卻怎麽也動不了,沉悶的敲擊聲又傳來,子木氣憤的朝著墓碑踢了一腳,墓碑朝著一邊歪斜了一些,子木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那塊墓碑是可以轉動的,子木使勁轉動墓碑,一聲“轟”響,墓碑後麵的地麵陷了下去,出現了一條傾斜向下的石階,石階下麵有一道石門,子木走下石階,站在石門前麵,靠石門的右邊有一塊正方形的凸出的石頭,子木閉上眼,平靜了一會,然後用手扭動那塊石頭,石門打開了——

    裏麵站著一個身穿殮衣的女人,衣服破爛腐朽,她的手指、手臂上血跡斑斑,指甲也全部掉落了,手指、手臂、麵頰、身體、腿、腳,整個一副廋骨嶙峋的軀殼,沒有血肉,隻是幹癟的皺皮裹著凸顯的骨頭,她手裏麵正握著一塊斷裂的棺材板,她憤怒而又驚異帶著解脫的極度興奮的表情,她看著子木,嘴巴扭曲的說:“你——你——”接著顫顫微微的倒在子木的懷裏,子木被她這麽一撞沒有站穩,也倒下了,摔在石階上,昏了過去。

    就像一陣涼爽的清風吹過炎熱幹燥的大地,你坐在院子裏的樹蔭裏乘涼,飽飽的喝下一大瓶冰鎮的百威啤酒,冰爽的液體經過你的喉嚨,你的腹部,延伸到腳底板,而一整天你都無所事事,無憂無慮,就像在微風裏搖曳的狗尾草,子木一下子驚醒過來,他被墳墓裏的女人扔進了海裏,子木嗆了兩口水,鹹鹹的,他爬起來,大海一望無際,沙灘上,女人哈哈大笑,笑彎了腰,子木看著她說道:“你笑什麽,剛才是怎麽迴事?”

    女人說:“你剛才撞到頭了,昏了,我怎麽也喚不醒你,我就把你拖到海邊來,把你扔進去了,讓你清醒一下。”

    子木無奈的說:“那我倒是要感謝你了,哪有你這樣的人,真是。”

    女人說:“那你叫我怎麽辦?不過謝謝你把我救出來。”

    子木說:“你是人還是鬼?”

    女人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應該是人吧!我是被他們活埋的,我患有一種奇怪的病,經常會昏厥過去,有時很久才會蘇醒過來,結果,他們大概以為我死了,就把我活埋了,你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匣子裏,那感覺多麽恐怖,我好不容易把那裝我的棺材弄翻掉到地上,那棺材板裂了條縫,最後我把棺材給弄開了,我用那斷裂的棺材板敲打墓室的門,希望有人聽到,直到遇上了你。”

    子木說:“天哪!是這樣的麽!那你被埋在裏麵多久了?”

    女人說:“我也不記得了,時間太漫長了,大概是幾個世紀吧!或者是上千年,以前我不知道時間是個什麽東西,唉!現在我倒是寧願我是真的死去了,但是既然我已經出來了,那我就要好好的去複仇!”

    子木說:“你是誰呢?”

    女人說:“我也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一個名字!是的!我記得這個名字!我一直堅持著想要從那個墳墓裏麵爬出來就是因為這個名字。”

    子木說:“什麽名字?”

    女人說:“埃德加?;愛倫?;坡!”

    子木說:“愛倫?;坡?那不是一個美國作家麽?這跟他有什麽關係——”子木驚詫了一下看了看女人接著說道:“他寫過許多怪異的故事,我以前看過他的書就是《怪異故事集》,他——他寫過好幾個活埋人的故事!”

    女人說:“對了!就是他!就是他!”女人幾乎有些歇斯底裏的尖叫著說,她的樣子極度恐怖、憤怒、絕望、撕心裂肺、比死還要痛苦!

    子木說:“他隻是一個作家,而且他寫的很好,可是你和他有什麽關係麽?或是仇恨?”

    女人說:“是的!他是一個作家,他的詩和小說都寫的太好了,無以倫比!他!啊——我真恨他——”

    子木說:“可是究竟有什麽關係呢?”

    女人說:“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寫了我,就是他用他那該死的筆寫了我,就是他用他那詭異的思想塑造了我,就是他寫出了我,然後又寫人們把我活埋了!”

    子木說:“他寫了你!什麽意思?”

    女人說:“我是他小說中寫出來的一個人物,我在他那該死的小說裏被活埋了!”

    子木說:“有這樣的事情麽?你是說你和奧斯卡?;王爾德寫的《道連?;格雷的畫像》裏麵的那個道連是一個類型的人麽?”

    女人說:“哪有這樣的事,這完全就是兩迴事!你知道不?我就隻是愛倫?;坡寫的小說裏的一個人物,可是我是真的!我是真的人!小說裏寫的那個我是真實存在的人,就是我,站在你麵前的這個。”

    子木說:“啊!我的天哪!叫我如何相信!我是真的嗎?可是你叫什麽名字呢?”

    女人說:“我不記得了,也不記得我被活埋之前,他還寫了些什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這些都並不重要,我隻是記得我被活埋了,一直到現在,還有他的名字,就是——愛倫?;坡!”

    子木說:“啊!等我想想——你是叫維克托裏娜?;拉福加德,或是馬德琳,還是——”

    女人說:“這個不重要!你知道愛倫?;坡現在在哪裏嗎?”

    子木說:“美國,不!他已經死了。他是十九世紀的人,1849年就死了。”

    女人絕望的尖叫了一聲,突然變成了一隻烏鴉,烏鴉振翅而飛,飛向大海,愈飛愈遠,變成了一個黑點,更遠了,消失在海天之際。

    風和日麗,遼闊的天空和大海,很碧藍,沙灘很柔軟,像外婆家的大沙發,狗狗趴在一頭,聽外婆講故事,你躺在另一頭,如同一個十足的懶蟲,你一定會睡著的,舒服極了,一切很安靜,世界像睡著了一般,隻有海的喧囂聲和風的嗚咽,除了大海和風的對話,還是大海和風的對話,美妙極了,午後,你洗完澡,站在陽台上看風景,屋子裏像淡淡的花香正在播放著德彪西的樂曲——《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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