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逸散,能夠吸引到荊三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並不至如此。


    隻是能到混沌海,那也不錯。


    薑小樓原本的指引是按照自己和天外樓之間的感應在引導著,荊三自己認路,那就罷了。


    她從容地扒著大魚,並示意江聞月也這麽跟著一起做。


    薑小樓如此淡然,被她感染著,江聞月也非常淡定。


    但是她心中卻有了一個小小的疑惑……為什麽薑小樓看起來這麽熟練啊?


    她卻不知道荊三總比天外樓這種迷路狂魔要好一點,薑小樓早就習慣了,就算現在再掉進魔域一次,她也能夠帶著江聞月再來一次幽魂宮求生之路。


    但是即使是薑小樓,也沒有料到荊三最終的目的地會是這裏。


    ……


    十裏桃林,漫天飛花,在落入桃林之前,荊三龐大的身形驟然縮小,變成了一隻小鳥的樣子,蹭到了桃枝上麵。


    看來吸引他的不是丹氣,而是這片活著的神木。


    荊三原本也很喜歡在天外樓屋簷上麵待著,看來是一種本能。


    可這不是研究他的本能的時候,荊三是直奔目的而來,薑小樓和江聞月差點臉著地,險險落到了桃林之中。


    來不及聲討無良坐騎,薑小樓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眼球。


    桃林之中有五個人,或者說是五個人的虛影。


    這裏麵有三個她都認識——但是,怎麽可能是他們?!


    薑小樓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再看一眼,虛影卻在瞬間破滅,而她跌落進入了另外一場夢境之中。


    與此同時,江聞月也滿臉愕然,發現自己麵前的情景驟然發生了變化。


    桃都本無定性,對於每個人而言,在其中所見都並不相同,而光陰流轉,更是難以捉摸。


    ……


    “雖然但是……”


    薑小樓皺起了眉。


    “你怎麽也在這裏。”


    和她一起陷入夢境的不是離她最近的江聞月,而是荊三。


    “啾!”


    小鳥跳了跳,開始在她的頭頂趴窩。


    “你……算了。”


    荊三現在似乎沒有什麽本能意識,薑小樓就忍了,頂著鳥往前走。


    這和她上一次所見的天地截然不同。


    山巒不複青翠,而是以一片枯黃取代,但是按照此時的天氣,卻並不像是草木枯黃的季節。


    很熱。


    烈日高照,土地幹涸開裂,沉沉的死氣在大地之上蔓延開來。


    究竟發生了什麽?


    薑小樓迴憶起了一句話。


    “北地暴雪,南地大旱……”


    上天降災。


    她可以確認是這件事情了。


    那麽現在是什麽時候,禦靈宗還在嗎?


    薑小樓茫然地向前走,經過了數個空空蕩蕩的村落。


    村落之中無人,想來或許是去逃難,又或許已經死在異鄉,薑小樓並不看好他們。


    降災者當然不會對尋常百姓有任何的憐憫了。


    荊三化身的小鳥也安靜了下來,薑小樓接著前行,走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之後,終於看到一處有人煙的地方。


    薑小樓趕過去,意外發現又是一個熟人。


    “王大柱?”


    “薑大錘?”


    故人相見,欣喜不多,王大柱臉上滿滿都是疲憊。


    而環繞在他身邊的人也一個比一個疲勞的樣子,而且眼神麻木而空洞。


    薑小樓心頭一顫。


    這樣的眼神她見過,那場雪之中,那些人同樣也有這樣的神情。


    但不同的是那時候她隻是一個旁觀記憶的人,而現在她卻置身其中。


    可是薑小樓也知道,她是沒有任何辦法改變的,因為這本來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王大柱請她進入村落之中。


    薑小樓發現這個村落完全是由他一個人在支撐著,王大柱每天以法術取水為這些村民所飲用,可是,水並非無源。


    這裏很快就沒有任何術法可以提取的水存在了。


    “宗門怎麽樣?”薑小樓問道,“我們迴宗門……”


    去找禦靈宗主,也許……也許會有辦法的。


    “我已經離開宗門許多年了。”


    王大柱平靜講述著他的故事。


    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就像當初他和薑小樓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樣,他成功從禦靈宗出師,做了一個鄉裏有名的修士老爺,會幫村民們澆水喂雞,還能找找跑丟的狗崽。


    禦靈宗所學用在這裏綽綽有餘,所以王大柱其實過上了很多年的平靜生活。


    直到上天降災,十年大旱,起初他還能保持著鄉裏的農田豐收,再後來,隻能保證村民的口糧,到如今,也隻能支撐著讓村民活下來罷了。


    “宗門已經派出了不少弟子出來幫扶尋常人,也有人曾經經過這裏……”


    王大柱欲言又止,最終無言。


    他也覺得那可能是救星,但是那名弟子和薑小樓所言沒有什麽差別。


    這裏已經沒救了,沒有任何的希望,不如迴宗門。


    但王大柱也清楚,迴宗門之後,像他這樣的弟子其實也沒有任何用處,不如留在鄉裏。


    “你迴宗門去吧,宗門麵對的形勢比我這裏可更嚴峻。”


    薑小樓問道:“那你怎麽辦呢?”


    “我不會走的。”王大柱平靜道,“我會留到最後一刻。”


    最後一刻,是指他的生命耗盡的時候,正如薑小樓見到的那場雪中的修士一樣。


    “大錘。”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去吧,你修為比我高,能做的事情遠比我能做的更多。”


    “可我卻幫不了你。”


    在這個夢境之中,她幫不了任何人。


    “這是我的事情。”王大柱道,“他們都還沒有跪,我當然也不能跪了。”


    “去吧,宗門需要你。”


    第110章


    薑小樓幾度欲言又止, 無法向王大柱解釋宗門其實也用不到她。


    在這個時空之中,她隻是一個誤入的旅人,卻無法對過去的時間造成任何的幹涉。


    見過時間之河之後, 薑小樓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沒有人可以在時間之河裏麵逆流而上,過去永遠是無法改變的, 這是時間之河的規則,而且是獨立於天地之外, 整個虛空之中的規則。


    即使是夏無商口中的四方天神, 也無法改變時光之河的規則, 不然他們隻需要在強者幼年之時將他們殺死, 從此再無後顧之憂。


    同為神木,建木可以跨越空間的界限,但對於時間與光陰而言, 桃都隻是一夢。


    一個虛幻的, 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夢境。


    可既然隻有一夢,又為什麽要讓她來到這裏,又在這裏遇見這些人們呢?


    三萬年光景,倘若王大柱是正常壽盡,那麽薑小樓隻會有些遺憾不能再見麵,並不會像這樣難過。


    但他並不是。


    相比王大柱的結局,薑小樓更痛心的是自己在這中間的無能為力。


    但王大柱卻其實要比她豁達。


    “大錘妹妹啊……”他拍了拍薑小樓的肩膀, “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我知道。”薑小樓點點頭,朝他笑了一笑。


    那笑容並不美, 反而有點苦, 王大柱看在眼裏,也笑了一笑。


    “那,我這就走了。”


    她離開了王大柱的村落, 沒有再往迴望。


    薑小樓行到遠處,那村莊就完全融入了幹涸的土地之中,一陣風卷過,飛沙起,風沙裏麵,村莊逐漸斑駁,破碎,然後和黃沙不分彼此。


    這隻是這片土地之上的其中一個地方罷了。


    薑小樓沿著上一次她和王大柱前往禦靈宗的方向走過去,在她的記憶之中隻需要半日的路程卻好像走了半個月也不曾抵達,好在越靠近禦靈宗,薑小樓越能悄悄鬆一口氣。


    離宗門最近的地方,果然要比王大柱的家鄉那裏好上很多,至少雖然也酷熱,但是莊稼似乎也保住了,而且凡人臉上也沒有那樣絕望的麻木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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