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酌將全部精力投入竹陣中,強行忽略身體上的感覺。九重竹陣變化多端,一旦分神便會萬竹分穿身,他不能有一絲鬆懈。


    茶鳶吃了好些靈力,一臉饜足的靠在他胸膛上,手指攪弄他烏黑的青絲。


    她隻淺嚐了一點他的味道,就醉得快失控,若是將戲做全套,那得多刺激啊。


    茶鳶身上軟到不行,修煉玄女心經非常耗費體力,她隻在內府中運行了一周天,就有些吃不消了。若不是她憑著強大的意誌力,停止修煉,她怕是要“精”盡而亡。


    他的衣服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她意亂情迷時,差一點就將他上半身扒光了。


    不知他衣服的材料是什麽,特別柔軟,她在衣服上滾了很久,一點也不起皺,還觸感冰冰涼的。


    茶鳶眼尖,看見他袖口處有幾個小字,她牽起他的手仔細看了看。


    袖口上,眉飛鳳舞繡著“靈墟”二字,茶鳶愣了一下,還真是仙君之物。連傀儡都這樣強,主人到底是怎樣驚世才絕之人,她不禁惋惜,可惜他死了。


    可憐呢。


    第8章 你喜歡他們嗎


    茶鳶服了一顆補氣丹,恢複了些力氣,她盤腿坐在榻上打坐。心經將靈氣大部分都轉化成了魔氣,還有部分不知道去哪兒了,應該是消耗掉了。


    打坐修煉是件極其枯燥的事情,需要很強的耐力,長期在魔界生活的修士,在魔氣的影響下易怒、多動、暴躁、沉下心打坐並不容易。


    而且大多數修士喜歡急成,靠歪門邪道修煉,並不喜歡打基礎。


    茶鳶也不例外,她堅持了半天,就坐不住了,覺得心煩意亂,想要發泄。


    可是,她時間不多了,她得在師父迴來之前將修為提高一小截,讓師父看見她努力的成效。


    但是,她並沒有急著用傀儡修煉,以她現在的修為,不能長時間運用心經修煉。身體吸收太多能量,卻沒及時消耗,容易經脈錯亂,爆體而亡。


    合歡派除了給每個弟子發一套人手必備的玄女心經,還分發了許多秘籍,比如奪魄鞭,三陰鬼爪,穿心釘,奪命連環劍等,這些功法聽起來很陰毒,但作戰能力都很強。


    這些功法,原主都學了一點皮毛,所以茶鳶現在上手並不難。她提劍,來到前院,酣暢淋漓的練了起來。


    她的動靜很大,隔壁施盈盈被她吵醒,火氣正旺,也提劍加入。


    魔修好鬥,特別是沒睡醒的女魔修,更是兇煞,茶鳶本來就學藝不精,很快就敗下陣來,開始抱頭逃竄。施盈盈有意提點她,所以追著她不放,勢要將她的血性逼出來。


    “師姐,不打了,不打了行不行,我快要死了。”茶鳶腳下生風,邊跑邊喊,頭都不敢迴,生怕自己跑慢了。


    她身上被劃了很多條口子,鮮血直流,奪命連環劍本就狠毒,她拚死躲避,才避開了致命點。


    “是女人就和我打,逃算什麽本事,我們合歡派的弟子哪有如此窩囊之人。”施盈盈瞧她就生氣,沒過兩招就開始逃,那還有半點魔修的樣兒。


    “嗚嗚,救命殺人了。”茶鳶疼哭了,隨著她的逃竄的動作,傷口撕裂得越來越大,皮肉翻飛,深的傷口都可見骨。


    她穿來前,也是個堅強的姑娘,很少哭,但是現在實在太疼了,疼得超過了她的想象。在現代,她受過最重的傷是被籃球砸中了額頭,去縫了幾針,還是打麻藥。


    失血過多使得她唇色發白,她跑得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處。


    她抬頭望去,竟然跑到了夕顏殿,後有瘋狗,她不敢退。反正師父不在,她去殿裏繞一圈將瘋狗甩掉,她就安全了。


    打定主意,茶鳶跑得更快了。施盈盈頓了一下,有些忌憚,但是茶鳶那個膽小鬼都敢闖,她有什麽不敢的。


    “休想逃。”施盈盈大吼一聲,氣勢高漲,提劍衝了進去。


    魔仆被茶鳶撞得盤中魔茶都翻了,她一臉心疼。還未等她蹲下收拾,又一個混世魔王追了上來,嚇得她趕緊往後躲。


    夕顏殿很大,很奢華,也很像迷宮。茶鳶跑著跑著,就跑迷路了,她才想起原主因為怕宣亦瑤,所以很少來夕顏殿。


    前方是一個三叉路口,茶鳶不知道該往哪裏跑,因為這份遲疑施盈盈追了上來。茶鳶眼尖,看見旁邊殿門有一個人,看清那人臉時,茶鳶嚇了一跳:“師父。”


    “休要唬我,師父怎麽可能這麽快迴來,小師妹,快快來戰。”施盈盈提劍刺過去,茶鳶在地上一滾,狼狽的躲過一劍。


    她忙不迭的朝宣亦瑤跑過去,“師父,救命,六師姐她瘋了。”


    茶鳶哭得一臉淚,身上血跡斑斑,看起來慘不忍睹。


    宣亦瑤出聲嗬斥道:“你們在幹什麽。”


    “師......師父......”施盈盈愣住原地,一下子清醒了,語氣哆嗦。“我在和小師妹切磋劍法,她一直不出招,我沒辦法隻能追著她打。”


    宣亦瑤看著她兩個不成器的弟子,就鬼火冒:“你不知道你小師妹有多廢嗎?她在你手上過不了五招,你和她打有什麽意思,要打你去隔壁殿,找沈越嬌打。”


    沈越嬌是底下這一輩中最優秀的弟子,也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實力強悍。


    施盈盈一臉抗拒:“不了,不了,沈師姐一個手指頭就能壓死我。”


    宣亦瑤麵無表情道:“施盈盈,你去靜思堂,打坐兩天。”她隨手指了一個魔仆,“你去盯著她,若是她敢分心,就用魂錐伺候。”


    “師父。”施盈盈一臉菜色,想求情卻又不敢,怕得到更嚴重的懲罰。


    臨走前,她恨了茶鳶一眼,用眼神威脅告訴她:“你給我等著。”


    打發走施盈盈,宣亦瑤將目光投向茶鳶,茶鳶抖了一下,像鵪鶉一樣縮著脖子。


    “跟我進來。”


    茶鳶從儲物袋拿出幾顆療傷的丹藥,偷偷喂進嘴裏,不管會受到什麽處罰,先保命要緊。


    來到大殿,宣亦瑤坐在紫檀椅上,魔仆很有眼力的拿了一個軟枕墊在她身後。


    她紅衣似血,裙擺極其張揚的鋪在地上,那張臉不施粉黛也傾國傾城,豔冠群芳。此時,她美目極兇,看向茶鳶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跪下。”


    茶鳶被她吼得腿軟,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她氣勢太強,茶鳶低著頭不敢看她。


    “為何叛逃。”


    “沒有逃。”茶鳶不敢認下這一死罪,“我隻是怕將凡人吸死,所以偷偷溜出去,想碰碰運氣抓一個魔修修煉。”


    宣亦瑤冷哼道:“不自量力,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賜給你的鼎人。”


    “沒有,沒有。”茶鳶連忙否認,“我很喜歡他們,他們是師父賜給徒兒的,我太喜歡了,所以才不敢將他們采死。”


    “師父,我真的有在努力修煉,我抓了個魔修關在外麵,這幾日我都是用他在修煉。師父,您看,我的修為已經上漲了一點,應該不日就能突破練氣後期。”


    宣亦瑤將神識投在她身上,她的修為確實上漲了一點,境界也比以往穩固:“你怎麽抓住魔修的。”


    茶鳶從儲物袋,將毒魔藤拿出去:“徒兒出去的第一日,便去了失落大地,九死一生找到一株百年毒魔藤,我用毒液偷襲了一個受傷的魔修,然後將他抓迴來了。”


    宣亦瑤見到毒魔藤,這才徹底相信了她的話,對她的感官倒是有所變化。宣亦瑤以前覺得她貪生怕死,懶惰成性,需要使勁蹉跎一番,才能讓她有所改變。


    沒想到,她竟是扮豬吃老虎,表麵軟弱,心裏確實有主意的人,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隻是,她還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對凡人太心軟,這點不改變,以後難成大器。


    宣亦瑤一下子失去了數名優秀弟子,心裏已是千瘡百孔。她不想自己強硬了一生,最後落個後繼無人的下場,更重要的是她手下無人,很容易被惦記她長老之位的賤人們擠下台。


    合歡派有一名掌門,三長老,五執事,掌門住在位於合歡派中央的聚陰殿中。其他三位長老居住聚陰殿周圍的三座大殿中,五名執事分散在三大殿之外。


    合歡派修建在聚陰地上,這裏陰氣極重,非常適合魔修修煉。越往裏走,陰氣越重,所以大家為了修煉資源,競爭非常激烈。


    她背後有五隻豺狼惡狠狠的盯著她,恨不得將她撕碎,喝她血,吃她肉,她不能放鬆警惕。幾月後就是魔界大比,她希望她的弟子能在大比上綻放光彩,為她爭一口氣。


    宣亦瑤拍了拍手:“帶上來。”


    魔仆拖著兩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男人上來,他們衣不裹體,雪白的肌膚上傷痕累累。有些傷口結了痂,又被硬生生打裂,傷痕疊了一層又一層。


    兩人除了臉,身上無一塊好皮肉。


    雲幽已經昏死,雲亓還有一口氣,他抬起耷拉的眼皮,氣若遊絲的看了茶鳶一眼。


    宣亦瑤用茶水將雲幽潑醒,他醒來後,喉中噴出一大口血,濺髒了一塵不染的地毯。


    宣亦瑤一臉嫌棄,揮手,隔空扇了他一巴掌。


    茶鳶聽見一身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他的頭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垂在脖子上,唿吸更加弱了。


    雲亓掙紮了一下,嘴裏發出類似野獸的聲音,很快又被魔仆按下去。


    茶鳶看得心驚膽顫,她怕她等會也是這般下場,活不活,死不死。


    她不敢求情,她現在沒資格同情別人,她也自身難保了,宣亦瑤下一個目標就是她。


    果然,她察覺到宣亦瑤將視線移在她頭頂,一雙纖手皓白如玉,緩緩的向她伸出。茶鳶下意識閉上了眼,迎接暴風雨的降臨。


    宣亦瑤將茶鳶下巴抬起,她桃腮帶笑,美目流轉,那雙眼比桃花還要勾人心弦:“乖徒兒,你喜歡他們嗎?”


    “喜......喜歡。”茶鳶心裏忐忑不安,額角冷汗涔涔,蒼白的唇在微微發顫。


    “喜歡就好。”宣亦瑤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指甲在她臉色滑動,冰冷得像刀片一樣。


    她輕笑:“既然喜歡,就挑一個最喜歡的殺掉。”


    第9章 冒著黑氣的團子。


    茶鳶瞳孔放大,一臉震驚的看著宣亦瑤,讓她,讓她殺人?


    “師父......師父......”茶鳶害怕得連話都出不清,魔仆塞了一把匕首給她,她顫抖的握著匕首。


    宣亦瑤撤開她下巴的手,一臉漠然:“再不快動手,兩個都得死。”


    茶鳶站起身,緊緊的握著匕首,用力得手上青筋暴起,她慢慢向雲幽和雲亓走去,一臉掙紮。


    雲亓定定的看著她,眸子很平靜,無悲無喜。他點了點頭,似乎在鼓勵她,殺我,殺我吧,讓雲幽活著。


    雲幽頭顱直不起來,眼睛裏充滿了絕望,他淚已經流幹了,眼中沒有任何希望,像死了一樣。


    他心中是有怨恨的,卻不敢表現出來一絲怨恨,他怕,怕得在臨死前,也不敢表露真心。


    茶鳶停在他們麵前,不敢再往前一步,匕首似乎有千斤重,她舉不起,也不敢舉。


    他們什麽也沒做錯,是她主動放了他們。她哪怕遵循師父的意識,和他們其中一個人睡了,那個人可能會死,但不是必死。


    弄成現在的地步,是她,都是她的錯。她不該在羽翼未豐滿前,忤逆宣亦瑤,她沒能力反抗,她承擔不起後果,她軟弱不堪,她......


    她就應該伏低做小,韜光養晦才對。


    茶鳶低頭,淚模糊了她的眼,一滴一滴往下,在地上墜成了碎成了花。


    她做不到,做不到為了自己苟活而濫殺無辜,她腦袋裏一片混亂,全身魔氣亂竄,隱約失去理智之兆。


    她心生暴戾舉起匕首,往內一偏,該死的是她,是她才對。


    雲亓漂亮的茶褐色眼眸,突然動了一下。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開魔仆的禁錮,雙手捂住茶鳶的手,往胸前一送。


    不留任何餘地,匕首刺穿心髒,他嘴角微揚,戛然而止在最幸福的那個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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