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客,妳先問。我保證知無不言。”他徑自倒了兩杯茶,一杯給她,這舉動有點促膝長談的意思。


    “好,第一個問題。”韓文一點不謙虛,送上門的機會不要白不要。她問:“你背後的人是誰?”


    “我就是整個事件的幕後人,哪來的背後人。”


    “別跟我扯謊,你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讓小新去偷古刹獻給大胤的寶物,這點本事你是有的,可讓我意外的是,星海月樓你也敢動,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艘船上不止有大量的守衛,星月家的三大高手也在上頭,你是怎麽辦到的?從三大高手的手底下搶走船這種事,連我也不敢保證能辦到。”


    “不愧是姐姐啊.....那以妳之見,覺得我是怎麽辦到的?”


    “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幫你。我想,這人是在船上和你裏應外合,你才能搶船成功。”


    “姐姐覺得誰會幫我?”


    “星月家的人。”


    “何以見得?”


    “很簡單,星海月樓是星月家和南楚耗費心力打造的,肯定當成非常重要的國寶保護。試問,誰會讓一個賊輕而易舉地把寶貝奪走呢?原因隻有一個,這個寶貝本身出現了一個致命的隱患,不除掉個幹淨,後患無窮。我記得阿南跟我提過他在東淄發現的一件有趣的事,他說,南楚的二皇子和星月家有某種神秘的關係。這個皇離我見過兩次麵,給人的感覺確實是傳言那般不學無術遊手好閑的浪蕩子,但我覺得,他是個極有野心的男人。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這人用上各種手段,硬是往自家的船上偷偷塞了上百斤的火藥,要是一個不小心爆炸了,整艘船一定會被炸的灰都不剩。這個事情想必你也知情吧。”


    “當然,那人錢財替人消災,工作還是要做好的。”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別給我牛頭不對馬嘴啊。”


    “是是,姐姐說的對,我保證全盤托出。”


    “星月家要你劫船是為了什麽?”


    “他們找上我,告訴我那艘船的航行路程和上頭的機關布置圖,開始沒那麽在意,我劫走船後才發現裏麵大有問題。整整一船艙的火藥啊,按約定,我用空箱子換掉火藥,替他們除掉這個隱患。本來是打算事成以後隨便找個地方把船還迴去,估計他們也沒料到皇原會把這事鬧得兩國關係僵硬,更是驚動其他勢力。無奈,我隻好順應局勢,嫁禍海盜,拖一拖時間。可我沒想到是,姐姐妳會幫他們。”


    “誰叫你在我最生氣的時候偷我東西,好好的生日,硬是被你們破壞個幹淨。”韓文氣憤地瞪著他,“我說,你跟星月家的勾當也隻是一艘船,你偷我書幹嘛?”揚一揚手上的書,第二個問題唿之欲出。


    他垂眸,斂住眼底閃爍的光芒,再睜眼時,裏麵是一汪碧水,清清如湖潭。“姐姐有太多秘密,我很好奇,妳收集一本無字書有什麽意義?”


    韓文笑笑,隨手掀開書的第一頁,上麵是空白無字,第二頁,空白無字,第三頁,還是空白......直接掀開最後一頁,空白無字。


    如他所言,她的這本書確實是一本無字書。


    二


    阿清是個敏感的人,很早的時候就發現兩位姐姐對兄弟文澤有種特別的感情。明明是無血緣無牽連的人,她們卻對文澤生出一種親情,就像天生的,好像是真正的姐弟,感情是有生居來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阿清觀察韓文。他想知道她對文澤的那份感情的原因。偶然間,他發現自己的大姐姐有個小小的習慣——她幾乎每晚都在寫手劄(日記)。出於好奇,他曾偷看過,但大姐姐的手劄好像是用古語寫的,不是這個國家甚至是其他國家通用的字,完全看不懂。他翻過她的書架,又發現一個秘密——她有本無字書,裏頭空白無字,可他看過一次她用筆在上頭寫字。為什麽寫了字的書沒有一個字呢?剛開始懷疑是撕掉了,但書完好無缺,一頁不少。


    他覺得其中有鬼,鑒於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沒法去查證。他離開韓家,在外漂泊無定所,最後買下閻羅島邊的小牙島,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也在暗中籌謀一些事情。


    星海月樓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那些人打算要韓家處理大胤的危機。他知道機會來了。


    一艘船算什麽,隻有書才能作餌引姐姐上鉤。


    大姐姐生日當晚,他潛進湖月庭偷走無字書,果不其然,不出十天,她找上門來。


    “我樂意我好玩,我想收集就收集,我有收集的癖好不行麽?”韓文一抬手,啪地合上書,昂起頭,一臉的傲嬌。


    阿清唇角一勾,笑得痞氣,戲言:“姐姐的癖好能分享一下嗎?”


    韓文堅決搖頭,“不行!”開玩笑!她的癖好有一半屬於秘密,說出去了還是秘密嗎?


    “......”他垂下頭,瞳中沒了半分光彩。


    “第三個問題......”韓文剛伸出三根手指,對麵打斷她的話——“第二個問題還沒問呢?”他說。


    “已經問過了。”無字書就是第二個。


    “好吧,第三個是什麽?”


    韓文重新伸出三指,正兒八經地問:“我的人找遍星海月樓都沒找到那個東西,是你拿走的對吧?”


    他撫掌長笑,“姐姐聰慧過人,什麽都瞞不過妳。”


    “說人話!”韓文有點不耐煩。


    他說:“的確,那東西就在我這兒。”


    韓文直接伸出手,衝他要東西:“給我!我要它。”


    就是這麽的霸道,就是這麽的不講理。看中的,想要的,她都要得到。


    作為弟弟,阿清或許會拱手相讓,但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姐姐能否告訴我,妳要這個東西有何用?”阿清從腰帶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在手上把玩著,“我用盡辦法還是打不開這個小東西,也許,姐姐有辦法解決。”


    韓文克製住想要搶東西的衝動,麵色平淡地說:“星月家的禁製隻有他們自己人有法子解開。”


    “是嗎?”他歎氣,神色略微失落,“還以為神通廣大的姐姐能解開。”


    韓文白他一眼,“你把我想的太偉大。”她又不是神,廣大什麽的壓根沾不上邊。


    “......也對。”他向後靠去,單手撐額,另一隻手拋玩盒子。整個人姿態散漫,透出慵懶華貴之氣,渾身的痞氣變成邪魅的邪氣。“要不,姐姐,送給妳吧。”抬一抬盒子,滿是邪氣的語氣像是蠱惑人心的魅音。


    “不了。”韓文擺手,“比起奪人所好,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那艘船上有這東西。”


    “我是不小心發現的。”


    “我不信。”


    “姐姐不相信我?”


    “打死都不信。”韓文看著他,墨藍的眸子射出寒鐵般的光,“說吧,誰告訴你的。”


    阿清對上她的目光,就這麽無聲地對視著,半天後,他作認輸狀,對她交代了。“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姐姐啊,確實是別人告訴我的。”


    “是誰?”這迴事要追根問底了。


    “抱歉,這可是我的大客戶,我不能隨意透露大客戶的任何信息。”


    “......你挺有做生意的原則的。”她譏笑。


    “當然。”他仿若不覺這誇獎是諷刺,反而引以為傲,“這可是姐姐教我的做人原則,我一直銘記在心。”


    我還教過你愛惜家人朋友,怎麽沒見你銘記在心呢?韓文心裏罵他,雖然對現在的他感到惡心,但為確定某些事,她忍著,對他繼續問:“怎麽說來,你的背後還有人?”


    “我的這位大客戶可比南楚那幫人厲害的多,星月家算什麽,俯首稱臣的家夥能幹什麽大事。”阿清嗤笑。“姐姐還想知道的更多吧?不如我全告訴妳吧,省得妳浪費口舌到頭來還把我訓一遍。”


    韓文沒想到這個弟弟如此東市,如他所言,她還真不想費口舌地挨個問他問題。人家都好心招了,她也收起有些懶散的心緒,認認真真地聽他講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當初他離開韓家在江湖上漂泊一段時間,期間遇到一位神秘人。這人好像調查過他,對他知之甚多,還揚言有辦法助他奪得大姐姐的關注。


    阿清嫉妒文澤能夠被韓文放進眼裏心裏,所做的那些事也隻是想讓她重視自己,未想到弄巧成拙,她真的趕他走。


    神秘人的出現無疑是打開他心底擠壓多久的怨念大門。他願意跟神秘人合作。


    雙發各有所取各有目的,阿清在地下黑市立足,招攬生意,神秘人暗中資助,通過阿清收集隱藏在黑暗下的秘密和情報。二人合作默契十足,漸漸地達成共識,意圖共謀大業。


    阿清的生意都是見不了光的勾當,肮髒血腥,但利益大,市場廣,找上門的委任的客戶越來越多,他在地下黑市的名聲漸漸響亮。


    兩個多月前,星月家的人找到他,委托他劫走星海月樓,換掉船上的火藥。對方的給的報價太誘人,他也不管接手會引起多大風浪,神秘人知道後沒有異議,反而利用這次機會讓他從船上偷取一件東西。他很奇怪,神秘人一般不會過問生意,追問才得知,星海月樓上藏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和神秘人的大業要展開第一步了。因為神秘人還要他去偷湖月庭上的一件東西——韓大小姐的無字書,還有古刹女皇獻給大胤的寶物。這兩件事他不打算自己動手做。神秘人建議他設計讓神偷代勞去偷,但找不到笑百花,機緣巧合下,他找到神偷的徒弟——小新,剛好了解一點這個徒弟的身世,稍加利用一下果然讓其為自己所用。擔心韓文會發現的小新的身份,他親自去偷無字書。


    出於私心,他沒讓神秘人知道是他偷得無字書,因為想賭一把,看看能不能引大姐姐上鉤。


    現在目的達到,他終於吸引他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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