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預料到韓文會倒下,一下子,韓家亂作一團。劉昌南拋下花棲那邊的事,在家裏翻箱倒櫃地找出醫治韓文高燒的藥方——這是專門針對韓文特殊體質而配製出的藥方。楠姨擔心大小姐的安危,不顧自身重傷未愈,堅持施針醫治大小姐。接連一天一夜的搶救,他們終是把韓文的病情控製住,就差那麽一點點,若是小十晚一步把她送迴來,恐怕她就要心病複發,屆時,大羅神仙來了也無計可施。


    這次真是有驚無險,韓文毫無征兆的病發讓他們怕的膽戰心驚,同時,也讓他們萬分自責,倘若不是在她生日當天發生了那些事,她怎麽可能會被氣到病發的地步。


    心悸是藥石無醫的,尤其是天上的心悸,這是在人的生命上定下了活著的期限,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她會不會有奇跡發生。


    這麽多年了,韓文一直很安康無恙,除了生活上讓人操心些,其他的並無大礙,這次險些發病讓韓家陷入緊張的狀態。


    二


    韓文的心悸雖沒發作,躲過一劫,但她高燒不退,連燒三天,昏迷不醒。


    劉昌南最近諸事纏身,精神並不是很好,兼有韓文出了事,他更是精神疲憊,憂心忡忡,相對比之下,小雪的情況比他好點,但也隻是一點。


    “妳起來吧。她人還沒醒,妳又再倒下,到時候這個家真的亂了。”劉昌南站在韓文房間的門口,冰冷的地板上跪著小雪。


    小雪搖頭:“不要,姐姐不原諒我,我不起。”一直跪著,韓文昏迷多久,她就跪多久。三天的時間,不吃不喝,她整個人十分憔悴,臉色青灰,連燦爛如華的金發也暗淡了,像蒙了灰塵的珠子,失了原本的光彩,盡顯頹廢灰敗之色;盡管如此,她精神不振,但一雙藍眼裏確是執拗倔強的光芒,固執地跪在姐姐的門口,任憑自己從一棵正在茁壯成長的樹苗變成缺少水分陽光而慢慢枯萎的樹幹。


    劉昌南勸說無用,任她自生自滅,他走進房內,靜靜地來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沉睡的女子。


    房內點了安神的熏香,味道清甜暖軟,是瑤月瓊芳,韓文最喜歡的香味。窗戶緊閉,怕她病情會加重,他們不敢讓風進來,她這次病得突然,又很嚴重,他們幾個輪流守著,時刻照顧著她,生怕她再出事。


    韓文躺在床上,烏發散在枕上,一張秀麗的臉蒼白的無血色,隻有臉頰上有著不正常的緋紅——這是高燒的跡象。


    劉昌南伸出手,輕而慢地撫上她的額頭,結果燙的心驚。“燒了三天,妳怎麽還是不好呢?”他聲音低低的,充滿難過的意味。


    “文文,我們都知道妳是為了氣我們才同意幫忙,這次是我們對不住妳,還把妳的生日給忘了,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可以迴到四天前阻止那晚發生的事,讓妳過個快樂的生日。”


    他知道韓文這時候根本聽不到自己說的話,隻是不說出來,心裏的梗紮的難受。


    過去的錯終究不能挽迴,隻能在將來彌補。


    隻能說那一晚是她的不幸,也是所有人的不幸。


    他細細地凝視韓文,和以前一樣,她每次生個小病,總會變成一個大病,比別人病得嚴重,因為身體體質與常人不一樣,她有任何意外通常都會發展為生死大難,這次也不例外,看她羸弱的模樣,脆弱的好似經受不住任何觸碰,看著就讓人心疼又難受。


    不知不覺想到別處,待他迴神之際,小十早已悄無聲息地站在身邊。


    “妳來輪班嗎?這幾天妳也累了,這兒有我看著,妳去休息吧。”劉昌南如今很感激小十,若不是她及時帶迴文文,他怕是永遠都要在愧疚中度過此生。


    小十仿若沒聽見劉昌南的話,目光專注且溫柔地凝視韓文。


    劉昌南不懂小十對韓文的感情,明白的隻有她把韓文當作了唯一的親人,所以這三天一直守在韓文身邊的是她,對韓文不離不棄,這點讓他很感動,多一個人關心韓文也是個好事。


    他知道小十不肯離開文文,也不勸阻,起來拍拍她的肩膀,歎聲道:“別太累了,有什麽事就找我們。”這是要把韓文交給她照顧了。


    小十靜得出奇,一直保持著站姿,劉昌南什麽時候走的她不知道,現在整個房間隻有她和韓文。


    過了一會兒,她才有了動作,慢慢地坐在床邊,伸手摸上韓文冒汗的額角,動作輕柔,像是在撫摸很重要的珍寶,小心的,不敢傷到珍寶。


    韓文的意識是混沌的,高燒下的神經非常脆弱敏感,突然有一個冰冷的東西在觸碰自己,她無意識地動了動腦袋,發出輕微的嚅喃聲。


    小十眉目間一片深重,眼裏是道不明話不清的溫柔情意,濃烈的化不開;手指繼續撫上韓文光潔的臉龐,從額角到眉梢,從眼角到嘴唇,一筆一下,每一處都細心地撫過,這麽溫暖,這麽柔情,可眉間的深沉越來越重。


    她陷入沉思,口不能說,心卻在想著什麽。


    韓文經她一番的撫摸,唿吸開始變穩,氣息也漸漸轉好,身心在無意識中舒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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