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青嵐跟著小二進入房間後,環顧了一周,沒有發現什麽,不由有些失望。


    緩步走到窗前,向外麵望去,隻見夕陽餘暉染紅了朵朵層雲,顯得分外靜謐而安靜。微歎口氣,對小二說道:“我在這裏呆一會,可以嗎?”


    小二連忙應道:“可以,可以,隻要您能在客人來的時候出去就可以了。”


    “好的,謝謝你。”蕭青嵐點頭,唇邊浮出一絲淡淡慵懶笑意。


    卻見那小二呆了呆,跟著又馬上迴過神來,慌不迭的退了下去。


    看著小二慌不擇路的跑走樣子,蕭青嵐默然一笑,原本有些鬱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望著天邊夕陽,蕭青嵐的耳邊恍惚響起東方璃的聲音:


    ***


    “嵐,我們現在就走吧,這樣的相思,太難熬。像你說的那樣,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生活吧。”


    “璃兒,你真的想好了?你舍得放下你的家人,和我一起走?”


    “給我一些時間,等我都準備好了,我們就一起走。”


    “好,我等你。”


    ***


    等?


    那最後一次見麵,東方璃便是讓她等她,等她一起走。


    可是,誰能想到,這一等,便是這麽多年過去。


    蕭青嵐原本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來,手輕輕扶撫上窗台,手指一下下的摩挲著那木質紋理,低聲自語:“這麽多年,你到底在哪裏?和我約定好一起走,你卻失蹤不見,讓我一個人等你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了,你就這麽忍心扔下我一個人,連個音訊也不給嗎?你知不知道,這些年為了尋找你,我走遍了很多地方,但凡有可能能打聽到你的消息的地方,我都會去,卻每次都是抱著希望去,帶著失望迴來。”


    沉默良久,蕭青嵐的嘴角最終扯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一年找不到你,我就用兩年,兩年找不到,我就用十年。十年找不到,我就等你一輩子。如果到死都沒有見到,我就在奈何橋上等你來,這樣總該能等到你了吧?”


    念及這裏,蕭青嵐的鼻子倏然一酸,霧氣浮上了眼眸,隻覺得眼前景物也模糊起來,闔上了眼,眼淚無聲的掉了下來,‘啪嗒’的滴在了窗台上,淡淡的暈染了開來。


    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抹去眼淚,睜開眼睛,黯淡的眼眸再度漸漸亮了起來,東方璃,無論用多少年,我一定要找到你。


    剛想轉身離去,這時門外傳來動靜,還有紛亂的人聲,隻聽見一個聲音在門外說道:“幾位客官等一下,裏麵還有位客人,我去請她出來。”


    “好,你快點。”一個洪亮的男聲響起。


    蕭青嵐微微揚眉,應該是有客人想來這個房間吧,正好她也該離開了。


    疾步向門那裏走去,這時門也被人推開了,蕭青嵐和門外的人一打照麵,頓時一陣錯愕。


    隻見門外站著四個人,兩男兩女,這四個人見到蕭青嵐後,先是一陣驚愕,而後都是笑了起來。


    原來門外的四個人不是別人,竟然都是蕭青嵐認識的人,兩個女子分別是柳如冰,秦妍,兩個男子是薑昱,楊洪,他們都是華山派的弟子,和蕭影山莊因為武學上的切磋而有過往來,蕭青嵐也就認識了這些人。


    隻見柳如冰走上前來,笑道:“青嵐,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裏碰到你。”


    “你們怎麽也會來這裏?”蕭青嵐有些驚訝,“難道你們是為了這次武林盛會而來?”


    楊洪哈哈笑道:“是啊,我們幾個是奉掌門之命來觀看這次武林盛會盛況的。”


    秦妍則打量了一眼周圍,疑惑問道:“青嵐,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看見秦妍的舉止,蕭青嵐輕聲笑道:“別看了,我是自己來的,這次蕭影山莊並沒有派人來。”


    “那你來這裏是?”柳如冰有些疑惑。


    “一些私事而已。”蕭青嵐笑笑,不打算詳細迴答。


    “這樣。”柳如冰雖然疑惑,卻也不再多問,因為在她的印象裏,蕭青嵐一直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問也白問。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薑昱開口出聲道:“既然碰到一起了,一起吃個飯吧。”


    “是啊,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吧。”柳如冰也附和道,似又想起什麽,又問道:“對了,你來這裏,晚上住在哪?”


    “我打算找家客棧住。”蕭青嵐有些疑惑柳如冰為何如此問,卻仍是迴答了她的問題。


    “你不知道現在長安客棧幾乎人滿為患了嗎?”秦妍有些驚訝,出聲問道。


    楊洪點頭道:“是啊,青嵐妹子,我們幾個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訂到房間。你要是沒訂,估計今晚要沒地方睡了。”


    “這次武林盛會一開,又是第一次,一下子引來很多人都趕來這裏,客棧爆滿也不奇怪。”薑昱一想起訂房時的艱難,就心有餘悸,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難訂。


    蕭青嵐愣了愣,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要是這樣的話,現在天色這麽晚了,那她豈不是更訂不到?心下一思忖,說道:“幾位,那我就先告辭了,我先去打聽看看吧。”


    “等等。”柳如冰卻是喊住了蕭青嵐,“你現在就是想找,估計也找不到,如果不介意,不妨和我們一起擠擠。”


    蕭青嵐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先去問問再說吧。”


    “青嵐妹子,天色已經這麽晚了,你肯定訂不到的。”楊洪不以為然道。


    蕭青嵐眉頭微蹙,如果訂不到房,她就隻能露宿街頭或者是借宿許府,但是她和許錦文並不熟悉,貿然提出借住肯定不妥當。但是和柳如冰一起擠著住,她更不自在。


    在她沒有喜歡上東方璃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兩個女子也可以像男女那樣談情說愛,但是明白了以後,她再麵對其他的女子時,便會有些不自在,總是習慣性保持距離。即使是東方璃離開了她這麽多年,這個習慣也保持了下來。


    嘴角揚起慣常的慵懶笑意,抱拳道:“多謝幾位的好意了,我還是先去打聽看看吧,告辭了。”


    看著蕭青嵐遠去的背影,柳如冰的嘴角卻忽然現出一絲曖昧不明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見。其餘三人則是麵麵相覷,而後又是搖頭,這蕭青嵐還是和以前那樣,獨來獨往,從來沒有改變過。


    ***


    離開望月樓後,蕭青嵐接連著打聽了好幾家客棧,果然都是爆滿,再沒有多餘的空房,就連柴房都被人住了下來。


    天色漸漸深黑下來,蕭青嵐站在一家客棧門前,緊緊蹙眉,思考著眼下這番情景該怎麽辦。武林盛會後天才會舉行,這意味著她如果找不到地方住,今明兩個晚上她都要露宿街頭了。


    擰眉思考良久,蕭青嵐決定先去吃飯,然後找個地方湊合一晚,這樣的事情她不是沒有過,有時在外麵難免會找不到住處,便隻能露宿野外了。


    眼前這家客棧雖然爆滿,但吃飯的地方還是有的,所以蕭青嵐也沒有去別家,而是直接在這家客棧吃飯,如果客棧打烊晚,她甚至可以在客棧裏過一晚。


    在小二的帶領下,蕭青嵐來到靠牆角的一處位置,要了一碗炸醬麵條便當作是晚飯了,在她正在埋頭吃飯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向自己這邊走來,抬頭一看,卻看到是小二,手裏還端著兩碟菜,不由驚訝道:“我沒要菜啊。”


    “這是一個客人點名送你的。”小二將菜放到桌子上,笑道:“那位客人還說,給你留了一處房間。”


    蕭青嵐大為驚訝,這是誰,竟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聲音不由急促起來,問道:“能告訴我是哪位客人嗎?”


    “這個小的不能說。”小二麵有難色,撓了撓頭,“反正那位客人不讓小的說,隻說你吃完飯後,便讓小的帶你去休息。”


    蕭青嵐掏出一錠碎銀,塞給小二,“小二哥,你隻要告訴我他是誰,這銀子就歸你了。”


    小二卻將銀子推了迴來,“我不能要,我也真的不能說,您就別為難我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男是女?”


    “這個,我也不能說,那位客人說,什麽都不能說。”


    見到實在問不出來什麽,蕭青嵐無奈,將銀子收了迴來,“好吧,那你替我謝謝那位客人,就說若是可以的話,我想當麵跟他道謝。”


    “好的,小的一定將這話帶到,但那個客人見不見姑娘就不是小的事情了。”


    “嗯,謝謝。”


    當小二離去後,蕭青嵐看著桌子上的兩碟菜,一碟清蒸魚,一碟糖醋藕片。很簡單的兩碟菜,卻讓蕭青嵐陷入了沉思中,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兩樣菜都是她最喜歡吃的。


    由此可見,這個人認識她,而且相當熟悉她,熟悉到知道她喜歡吃什麽,會是誰呢?


    如此熟悉她,卻又不願意見她,肯定不是她的家人。會是朋友嗎?朋友也不至於不願意見她吧。


    苦思冥想中,驀地,一個想法在蕭青嵐的腦海裏電光火石閃過,這一想法駭得蕭青嵐當場站立了起來,四下尋找剛才那個小二,在看到那個小二正在給一桌客人上菜,徑直便向那個小二走去。


    “小二哥!”蕭青嵐激動而急促的聲音嚇了小二一大跳。


    “這位姑娘,你怎麽了?”小二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二哥,你告訴我,讓你給我送菜的人是不是一個年輕姑娘?!”


    在聽到蕭青嵐的問話後,小二麵現錯愕之色,愣愣出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蕭青嵐頓時激動起來,聲音不自覺的高了起來,“小二哥,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或者告訴我她在哪裏?”


    這時,客棧裏其他人都紛紛向蕭青嵐這邊看了過來,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迴事。蕭青嵐卻根本不管那些人的目光,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小二。


    小二被蕭青嵐看得有些不自在,呐呐道:“姑娘,你要找的人她已經走了,你想找也找不到的。”


    “什麽?”蕭青嵐驀然一驚,“走了?什麽時候走的?”


    “就是我給你送菜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就離開了。”


    蕭青嵐聞言,匆忙向客棧門口跑去,站在大街上,環顧四周,卻哪裏還有人影。


    鼻子驀然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東方璃,會是你嗎?如果是你,你為何不出來見我?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似水往昔浮流年,借用許巍的‘你若成風’歌詞,這首歌還是挺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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