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偷瞄了謝燼一眼,見他無奈地點頭,才放心地跟小姐妹嘮起來,“該不會是那個……音樂劇專業的?”


    “bingo!就是他!”


    謝燼被迫跟著聽了半個小時的少女八卦。


    她的所有隨身物品都在周子寂家裏,包括手機,隻能告訴盧真自己是為了躲周子寂所以停用了之前的號碼。盧真想要找她,隻能通過謝燼。


    聊完八卦她還意猶未盡。謝燼問她想不想要新手機,她當然是想的,但眸光一轉,改口問,“先生不喜歡聽我們聊天嗎?”


    謝燼稍加思索,給了句善意的評價,“很有趣。”


    “那就不用新手機啦。”她笑得眯起眼,“我們以後可以一起聊。”


    在書房裏常常也隻有她跟阿沅的聲音。謝燼話太少了,就很想把他拉到更生動的氛圍裏麵,驅驅身上的清冷氣。


    謝燼對她這點小心思一無所知,倒也不嫌煩。


    他的手機裏雖然也存了幾個號碼,隻是長年累月的沒有響過——不響更好,如果真到了需要聯係他的地步,必定意味著會有大動亂發生。


    沒想到這部舊手機,如今要淪為兩個小女生聊八卦的工具。


    奚言在這裏住得的確舒服,但天生是喜動不喜靜的性子,日子久了總是會想著做些什麽的。


    女孩子之間天生就更有話聊,再加上同班同專業,連聽到盧真說排練太累她都很羨慕。


    她也想去跳舞。可如果化成人就做不了狐狸了,還會有被天師追殺的風險,總是無法兩全其美的。


    她沒有悶在心裏,跟謝燼訴說了煩惱。


    謝燼中肯道,“也有許多妖類在人的世界裏生活自如。隻要不去作惡,大概率就不會落入天師的手裏。”


    妖也是生靈,隻是族群不同。天師一族本身就是為了除惡而存在的,除惡的必要性遠遠高於除妖。


    奚言不開心道,“那我也是會做惡的妖怪嗎?”


    “你隻是遇到了太貪心的人,並沒有做錯什麽。”


    謝燼耐心道,“妖會作惡,人當然也會。你有三尾,生來與眾不同,才會惹人覬覦。”


    她這才好受了些,趁這機會,告狀似的委屈道,“我們那片林子裏的狐狸都是一條尾巴的。它們一看到我就炸毛,嫌我奇怪。”


    謝燼卻說,“三尾是祥瑞。它們嫌棄是因為不懂,才會把珍珠當魚目。”


    生平第一次,有人這樣告訴她。


    “你很珍貴。”


    **


    這個先生總是說些讓狐狸想哭的話。


    先生懂得那麽多,既然是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奚言不知不覺被阿沅同化,對謝燼的敬意裏又多了幾分崇拜,直接表現為格外聽謝燼的話。


    天氣好的時候一起在院子裏嬉鬧,偶爾有無知無覺的小鳥,因為沒有惡意而突破了結界飛進來,謝燼是不管的,她就自己撲了拿來當玩具。


    以前在山林裏也是這樣,撲到了鳥有時候不吃,隻是耍著玩,並非故意作惡,是天性裏有種純真的殘忍。


    謝燼偶然間見到,教導她善待生靈,可以吃,但不可以折磨。


    奚言點點頭,抓起暈頭轉向的鳥兒一口吞進肚子裏。


    阿沅看得毛都炸了,還被她安慰,“放心。你是朋友,不吃你。”


    “……”


    恐怖如斯!


    食物鏈間的影響這會兒才顯現出威力。它被嚇出了心理陰影,隔天都沒來找奚言玩。


    自己待在房間正覺得無聊時,她聽見房門被扣響,自己的名字被一道婉轉清脆的聲音笑著念了出來。


    “聽說這裏有一隻小狐狸?”


    她從沒聽過這道聲音,懷疑是這裏的住客。多日來第一次遇到過來主動交際的朋友,緊張地喉嚨發幹,“請進。”


    房門打開,一團雪球朝床上飛了過來。她還來不及反應,被撲得一個後躺,抱在一起翻了兩番才停下,差點滾下床。


    “我來了我來了我的小寶貝!”


    “……”


    奚言被她親昵地蹭了幾蹭,好不容易才掙出來喘口氣,震驚地看著她,一雙清澈的眼睛都瞪圓了,“九尾娘娘。”


    凡生九尾的狐狸都是族長的近眷,基本等同於未來族長,生而高貴,對狐族子民而言地位尊崇甚至高過雙親。


    孟黎躺在床上打了個嗬欠,從耳朵尖到尾巴尖都是純粹的雪色,九條尾巴飄搖在身後,像雪白的大扇子,美麗得不可思議。


    她抖了抖耳朵,慵懶地起身,“叫我孟姐就行了。”


    這也太突然了。


    奚言心情十分震撼,就像是生活在深山老林的貧民忽然被微服私訪的王族探望。


    王……王還舔了她幾口。


    “我來之前已經調查過了,真是委屈你。好個他周子寂!仗著家裏有那麽點狗屁天師血脈就欺負我族的崽,我饒不了他!”


    孟黎翻了個身,收起九條美麗的尾巴。一縷白霧從她身上升起,帶著令人心神蕩漾的馥鬱香味,床上的雪狐消失不見,隻留下側躺著身姿曼妙的少女。


    奚言看得一愣一愣,哪顧得上想什麽狗屁周子寂,“可是族……孟姐,為什麽知道我在這?”


    她有些怯生生的,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能跟九尾匯聚一床的這天。


    孟黎有許多要告訴她,但先挑了最重要的一點說,“我是謝燼的朋友。”


    謝先生的名字像定心劑,讓她鎮靜了許多。


    “謝燼雖然也有人類血脈,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類到底是不同的。百年之前塗山遭難,也得過他傾力相助,是我族的恩人。”


    孟黎定論,“他可以信賴。”


    奚言跟著讚同,“先生對我也很好。”


    “他還送了化形草給你是不是?”


    孟黎曖昧地眨了眨眼,再打量她時卻心生疑惑。


    離謝燼去拜訪塗山也有好幾天了,她卻還沒有化形的跡象。


    奚言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是我沒有要。”


    “你不想化形?”孟黎驚訝道。“為什麽?”


    作為狐族化形後的典範,她就是傳說中蘿禦雙修的終極夢想。有一張無害的清純蘿莉臉,又有凹凸火辣的身材,隨便抬抬手就是風情萬種。


    “看看這腰。”她撫摸自己的腰線,一路蜿蜒到豐滿的翹臀,“再看看這臀。不想要嗎?”


    奚言看得吞了吞口水,卻仍舊道,“我……我還是願意當狐狸。”


    “怎麽傻乎乎的。”孟黎皺了皺眉,迴味她難以取舍的語氣,忽然想通了,捧腹笑得花枝亂顫。


    “你不會是以為,化形之後就再也變不迴狐狸了吧?謝燼是這麽告訴你的?”


    “……”


    奚言意識到自己有些誤解,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沒有,我沒有問他。”


    狐族的化形是像成年禮一樣的大事。所有天生靈智的小狐狸到了年齡都會化形,隻是或早或晚,化形成什麽樣的區別。


    凡是有天賦的小狐狸,化形成功之後靈智都能更上一層,學習更精妙的法術。大家都期盼著得到化形草的靈氣助益,所以才都朝聖般往塗山秘境去。


    念及她身上有傷,謝燼親自去取了,沒讓她再顛簸一趟。


    “我族中的小狐狸都是在塗山化形,化形草從不許帶出秘境。”孟黎笑道,“也就是謝燼,才有這樣的麵子。”


    別的小狐狸都想要。他家裏的小狐狸當然也得有。


    第19章 先穿件衣服。


    奚言赧然沉默了一會兒。


    原來是那麽珍貴的東西。之前她居然還推三阻四, 多少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現在再反悔,很有些難為情,“那我, 還可以要嗎?”


    如果能化形, 當煩了人就變迴狐狸去林子裏撒歡, 跑累了還能再迴來變成人享受二十四小時的熱水空調和食物,快樂加倍。傻子才不要呢。


    傻子竟是我自己!


    “謝燼給你留著,當然就是你的。”


    孟黎看她開竅才滿意地點頭,拋了個媚眼, “還是當人好哇。有手有腳, 能玩的姿勢也多。”


    奚言歪了下腦袋,不懂裝懂, “哦哦,那我現在去書房找先生——”


    “不急。我許久沒見他了, 先去跟老朋友敘個話。”


    她翻身下床, 優雅地理了理短旗袍的下擺,“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偷聽。”


    謝燼知道她會來, 雖然連聲招唿都沒打過,看到她嫋嫋娜娜走進書房, 也並不感到意外。


    “我聽族中的孩子說你往塗山下了拜帖, 還奇怪是去幹什麽。”


    孟黎毫不見外地嘿了一聲,跳起來坐在他書案上, 悠閑地交疊雙腿。旗袍布料緊緊包裹在身上, 低胸高開叉的式樣, 露出白嫩豐腴的大腿,微微俯身,胸前溝壑誘人, “原來~是為一隻小狐狸呀。”


    謝燼卻隻嗯了一聲,連眼皮都沒抬,十分不解風情,誘了也是白誘。


    孟黎早知他的為人,並不覺得傷自尊,俯身去瞧他書上的內容,居然在翻閱建築工程原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愛好,成天研究些五花八門的知識,對女人不聞不問。


    曾受過他恩惠的各個種族都念著他,巴不得挑族中最曼妙的少女來送給他以身相許。但凡他有那點念頭,綿延的子孫後代如今都能填滿這間書房了。


    孟黎細細思索,仍舊不得其解,“你喜歡她?為什麽?”


    建國後不許成精,奇異詭譎的事發生率已經降低了很多。從謝燼那個年代過來的,才是真的是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曆過。


    三尾的確少見,但相較於謝燼的所見所聞,她也隻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實在沒什麽理由這樣費心。


    孟黎沒說“她”是誰,也不必點明。謝燼闔起書頁,問了一句,“我們上次見麵,是多久之前?”


    “一百零……多少年來著,記不清了。”孟黎迴想,“自從你以身飼火隱世不出,就沒再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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