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山,蘇州人,萬富賭當的老板,身高五尺七寸,使用兵器,劍,年齡三十二歲,奢好,紅粉樓找女人。

    這張紙就放在顏紅衣的麵前,顏紅衣像看著一張無字天書般,死死地盯著上麵的字。雪蓮花呆了半響,才說;“你的作養好了,明天你就應該去殺這個人,老伯說的話,沒有人敢違背的。”

    顏紅衣說:“我為什麽要殺他,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雪蓮花說:“因為你是個殺手,你沒有理由推辭去殺他,你不用去想他是個什麽人,無論你要殺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在接到任務的時候你就應該將那個人當成死人。”

    顏紅衣說:“隻是我真的不想殺人,無論誰都沒有權力要別人的性命。”

    雪蓮花忽然笑了,笑得像一朵天山盛放的雪蓮花,她笑著說:“這世界本來就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你是個殺手,如今你隻要記得這件事就行,你是個殺手,你隻是一個去殺人的人,別的什麽事你都不要去想。”

    顏紅衣呆了半響,才緩緩地點點頭,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刀,走出了客棧,外麵的人來人往,舊的一天快要過去了,總是顯得這樣死氣沉沉。

    紅粉樓還是沒有變,變的隻是裏麵的女人,女人總是善變的,有些地方就隻適合年輕的女孩,紅粉樓就是這樣的地方。顏紅衣站在門口,那些好客的姑娘們還沒有迎接過來,葉敗就走過來了,葉敗在這門口已經站了半天了,他是桃花林的大殺手,自然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麽事,當然知道顏紅衣今天晚上為了什麽而來到這個地方,他走下台階,說:“你怎麽才來?”

    顏紅衣說:“來的晚了沒有?”

    葉敗低聲說:“還不晚,人還在裏麵。”

    顏紅衣一怔,說:“你說的是誰?誰在裏麵?”

    葉敗忽然發現顏紅衣比他像還要會搞笑,但他早就習慣了別人出乎意料的言談,笑笑說:“容老爺,萬富賭當的老板。”

    顏紅衣說:“哦,我知道了。”

    兩人說著走入了萬花樓,眾女人見到葉敗帶人過來了,眾女子早就領教了葉敗又狠又臭的性子,從不與她們玩,隻找酒喝的家夥,偶爾都是白吃的,當然就想到他這樣的人的朋友也不會好到那裏去,根本就隻當沒看見,就隻有幾個又老又少有人理的女子望了他們幾眼,看到顏紅衣冷漠的神色和腰間的刀,走動的腳步又收了迴去,兩人也不理睬別人,走入樓去,直闖萬花樓之中的最尊貴的樓台,紅粉樓。

    快到紅粉樓的時候,葉敗無意之中說了一句:“師兄,你知道這天下有什麽事是最讓人難受的呀?”

    這句話問得很奇怪,但顏紅衣並沒有感覺到一些奇怪,他接下去說:“那就是你覺得難受的事。”

    葉敗歎息著說:“我覺得難受的事?隻是——哎,我覺得肚子漲得難受,呆在茅廁裏,卻什麽也拉不出來。”

    顏紅衣笑了笑,說:“哦,莫非你是肚子不舒服,那你怎麽還不去茅廁,小心茅廁讓人占滿了,那滋味更難受。”

    葉敗站住了,雙眼很認真的茫然,想了一陣,忽拍手說:“絕了,絕了,你這句話真他媽的叫絕,有屎拉的時候茅廁全讓人給占了最難受,好小子,高,真高明。”

    顏紅衣不說話了。

    葉敗就走了,他其實不是去上茅廁,他隻是想走開一些,他知道桃花林的規律,殺人的時候中要某個殺手一出手了,那怕這個殺手快要失手被殺了,別的殺手也絕不會出手去幫他。薑老鬼的話很少有人敢違背的。葉敗雖然好象與桃花林並沒有多大關係,薑老鬼給他的任務也不多,但他對薑老鬼還是很忌憚的,所以他也不敢去。他隻有走了,他找了這個借口,以為自己真不錯,這應該是最完美的一種告別方式了,隻是他萬萬想不到顏紅衣看上去比他更為聰明。一眼似就看透他的心事。不過這樣更好,葉敗走得更輕鬆。

    蕭大少還坐在紅粉樓門對麵的過道上,裏麵不時傳來客人的笑聲,還漂出了醉人的酒菜香味,可蕭大少卻一動不動,連眼角也沒有向那樓望上一眼,他手中有一柄小刀,刀正在雕一塊木頭,木頭不再是雕人,而雕一行行相同的字:你走了,就永遠別再迴來。

    字刻在這一塊木頭之上,但是不太清楚,最後一個字還隻雕了一半,但顏紅衣卻看清了,他一向對自己的眼力很自信,隻是覺得有人在木頭上雕一行相同的字讓他感覺奇怪,不由就多看了幾眼。蕭大少其實早就發現了他,卻不抬頭,隻淡淡地說:“朋友有事麽?”

    顏紅衣說:“沒有。”

    蕭大少說:“裏麵有美酒佳人,朋友何不——外麵殘雪未盡,天寒天涼,煞是惱人,最傷風景了。”

    顏紅衣說:“隻是我不是為了喝酒與女人而來的。”

    蕭大少說:“那你一定是為了看金姑娘的舞蹈而來的吧,不過——隻怕今天難以讓你如願。”

    “金姑娘?”顏紅衣說:“她是誰?”

    蕭大少這才覺得奇怪了,來這裏的人居然不知道金如意的大名,真是少見,瞧了一眼顏紅衣,見他一臉茫茫然,確實不知道的樣子,不由就說:“金如意,萬花樓的最紅女人。”

    顏紅衣歎了口氣,皺眉說:“我想我應該認識她,不過我忘記了許多人與事,許多人我都記不起來了。”

    蕭大少說:“人生苦短,卻也茫無邊際,人活著就是一定要忘記許多東西的,並不隻是你一個人。”

    顏紅衣說:“你也這樣認為?”

    蕭大少望著殘雪,說:“芸芸眾生,俱是一般。”

    顏紅衣也去望殘雪,殘雪下的風景,以及殘雪造就的風景,許久他才說:“紅粉樓的景色真美,尤其是這般雪殘意涼的時候,可以看到天地之間成為一線,真是讓人感歎世事無常,一個人可以呆在這裏好好看一晚殘雪,那該多好呀。”

    蕭大少說:“隻是風景雖美,它也是死物,縱是再美麗的風景,又怎可與美人一笑相比呢。”

    顏紅衣說:“你錯了,當你著迷某一件事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最美的並不是那些天姿國色的少女,而是你心裏的風景,在我心裏,殺一個人的時候最美,當你看到他的血從他的咽喉上飄落至雪地上的時候,紅粉佳人再美麗也比不上那一刹那的景色。”

    蕭大少把玩著小刀,將尚未雕刻完的木頭放於抽屜之中,裏麵已經堆滿了同樣的東西,他望著顏紅衣,冷漠地說:“朋友滿身都是殺氣,莫非是為殺人而來?”

    顏紅衣說:“殺人看雪,看雪殺人,天下萬物,俱為一體,草木野狗,一切都是平等,我是為殺人而來,或者是看雪而至,一切的結果又何嚐不是一樣呢。”

    蕭大少說:“既然你已經掌握了如此高的佛門旨意,又何必來此地動殺氣,靜靜地看著雪花飄零,何嚐又不是一樣呢?”

    顏紅衣不再說話,他已經走了,他發現與蕭大少這樣的人分別時,根本不須道別,告別兩個字在他們心中都是多餘的。紅粉樓裏麵不僅有笑聲,有酒味,還有歌聲。金如意正在唱歌,她唱的是一首古老而又憂傷的歌曲,裏麵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無論誰隻要一想到金如意有可能會唱歌跳舞的晚上,裏麵的人絕不會太少的。小四爺也來了,他坐在最前麵,正在靜靜地喝著熱茶,他身邊是點蒼派的第一高手穿雲刀趙雙絕,傳言他出刀如風,一刀可將人分成二十多塊,而且塊塊重量都應該是差不多重的,這樣的人想想就覺得可怕。趙雙絕的身邊是容小山,容小山的旁邊是江南四大莊之一的江家莊的少莊主江剛。江剛全身似是鋼鐵鑄成,連最鋒利和刀刺在他身上都會刺彎,江剛身邊全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客,整個房間裏麵,就隻有一個人讓人覺得較為陌生,這是個書生模樣的人,他來的是早,一直坐在靠窗邊,屋裏的人來去喝酒尋歡作樂好象與他全無關係,他隻是呆呆地看著桌麵上的花紋,別的什麽事他都像不知道,這樣的人無論呆在什麽地方,也是不太引人注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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