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到杜鵑說的,看來這連禦風是在大荊圈錢的,他帶走的這些巨額銀兩,他日說不定會成為大周進攻大荊的軍餉。


    根據大周來往商人的一些消息,連禦風迴國之後,一直深居簡出,也沒領什麽差事,倒是一直廣納美人,一副要醉死美人鄉的樣子,指不定暗地裏在做些什麽。


    連禦風無論做什麽,她都不覺得奇怪。


    她覺得奇怪的是,徐皇後這個人,聽說皇帝是越來越寵愛雲妃,提拔了不少雲妃的親戚,其中多數昏庸無能之輩,還有朝臣提議要皇帝立雲妃之子為太子,雲氏一族越來越驕奢淫逸,頗有奸妃當道的勢頭,對此徐皇後無動於衷,表麵上看,是迫於皇帝對雲妃的寵信,但是她覺得徐皇後不是這樣無能的人。


    關在深宅大院內,她看不清外頭的情況,就算是周嬤嬤,芯兒之類在茶館酒樓聽來的也不確實,就連蘇大老爺這樣的京官知道得也並不多,地方上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京城一片歌舞升平,錦繡天地,而外邊很多地方早已民不聊生,苛捐雜稅連年兵災等等天災*逼得人們賣兒賣女都無法活下去,年老體弱的除了等死別無他法,而青壯年卻多了一個選擇,淪落為盜匪,從某一方麵來說,淪落為盜匪比賣身為奴強多了,至少盜匪相互都成為兄弟,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能照顧一家老小……


    這種情況若是持續下去,大荊皇朝隻有一個結局,隻是這個結局由誰來書寫卻還不一定,也許是揭竿而起的義軍,也許是趁虛而入的外敵。


    這是一種大勢所趨,她不覺得憑借一個人之力能改變什麽,她隻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她來這個世界走這一遭難道就是淪為一顆棋子麽?又是誰在操縱棋局?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荊剛問了一句。一直藏在他心裏頭的話,沒有原因,就想要知道知道。


    “什麽?”蘇宜晴有些茫然,不知道荊剛這沒頭沒腦的為什麽問這一句。


    “你當初要是不辭而別。我會出賣你。”荊剛話說出口,才知道其實麵對自己的心結也沒有那麽難。


    蘇宜晴沉默,半晌之後才道:“我隻是不想要考驗人性,或者這樣說,你比較喜歡聽,你不喜歡欠別人的,我也不喜歡,要讓你放下自己的兄弟,千裏護送,那麽我欠你的就太多了。”


    “我去找過你。”荊剛不想要隱瞞。做過就是做過,不能因為沒有成功,就當沒這迴事,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你做人幹嘛那麽認真?”蘇宜晴無奈一笑,“告訴我這些。除了你自己心裏可能好過一點,有什麽用?真要覺得歉疚,你現在就可以彌補了,找機會放了我和小慶,我們兩不相欠,依你如今的身份,偷偷放了我們兩個不算太為難你吧?”


    “放心吧。這次我會的。”荊剛說完之後就出去安排了,那個小慶還受著傷,不好嘰歪太多免得這中間出了什麽岔子,找到相熟的兄弟悄悄交代一番,他就想要迴去,這裏畢竟是強盜窩。蘇宜晴一個女孩子,萬一在他的地盤上再出什麽事,那他真可以一頭撞死了。


    一轉頭,眼尖的他突然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他不由得眯起眼睛。


    另一座小屋裏,十一慌慌張張的迴到屋裏,關上門,捂著胸口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才轉身想要倒杯壓驚茶喝,誰料,一轉身,卻看到一個人端坐在他的床上,他頓時一驚,尤其看清楚那人之後,更是慌張。


    “十一,過來坐坐,我們聊聊。”


    “荊哥,這大白天的,兩個男人關著門……有事出去說,兄弟們都在前麵喝酒呢。”十一很久沒有聽荊剛這樣叫他了,自從當年的兄弟都被砍頭之後,他們就沒在按排名來稱唿對方,現在荊剛猛然又這樣叫他,他真的覺得有些不自然。


    “如果說兄弟就不要說那麽多廢話。”荊剛道,“我知道你也認出她了,你從小認人的本領就特別強,現在你隻告訴我一句實話,你打算怎麽辦?”


    “荊哥,你這樣說什麽意思?”十一有些不悅,沉下臉道,“那麽多年的兄弟,我是那種會出賣兄弟的人麽?”


    “出賣兄弟你是不會,但是做些認為對兄弟好的事,就說不準了。”荊剛緩和了一下語氣,道,“當年的事已經過去,當年的兄弟也已經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把過去的事掛在心上。”


    十一當年跟著他到瓊州遍尋不著人的時候,曾經氣憤的說過一些話,他擔心十一會把老大他們的死算在這個姑娘身上。


    “荊剛,我是那等不分青紅皂白的人麽?”十一歎了一歎,“是,我承認當初我是很氣憤,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想想,也是我們先對不住人家,江湖打拚尚且不禍及妻兒,我們無緣無故挾持人家,總不能讓人家甘心受死。”


    荊剛拍拍十一的肩膀:“好兄弟,你這樣想就對了,當年的事隻能說我們運氣不好,怪不得旁人,過去就算了。”


    十一點點頭,又問道:“那荊哥,你如今打算怎麽處置這個女人?”


    荊剛道:“不管怎麽說,挾持一個弱女子非英雄好漢所謂,就算是補償當年的過失吧,我找個機會放了她,以後就兩不相欠。”


    十一也覺得這樣最合適,他實在不想要再記起過去的事,尤其是那個八歲男孩的死…


    此時,在外頭空地,跟著兄弟們大碗喝酒吃肉的大頭領陳奎被他娘子派人叫迴了後頭。


    一個男人本不該婆婆媽媽,不過他娘子懷了七個月大的身孕,得讓著點,他都快四十了,膝下就隻有三個女兒,現在他娘子懷的這一胎,有經驗的婆娘都說這一胎是男娃,故而他就讓著這小嬌妻幾分。


    急急忙忙迴到後院之後,陳奎一見到小嬌妻就急忙問道:“夫人,怎麽急著找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陳夫人搖搖頭道:“不是的,夫君,是我有件事想要求夫君。”


    “夫妻之間哪有什麽求不求的,有事隻管說。”陳奎聽說不是胎兒有事,頓時鬆了一口氣,大手一揮,便答應下來。


    “是這樣的,今日劫來的那群女子中,似乎有一個是我的族妹,不知道夫君能否……放了她。”陳夫人小心翼翼的懇求。


    “誒,我當什麽事呢,隻管說是那個,我讓人把她帶來就是了,大不了我拿錢再到城裏給那兄弟買個更漂亮的花魁迴來。”陳奎真覺得無所謂,俗話說女人如衣裳,反正都是搶來的,也不會有特別喜歡的,讓一讓又何妨。


    陳夫人猶豫了一下,這才道:“是被荊剛兄弟帶走的那個。”


    “荊剛兄弟啊。”陳奎有些為難了,要說別的兄弟他說一聲就成,可這荊剛平時不喜女色,好容易看上一個女人,可是轉頭麵對陳夫人祈求的目光,他還是咬牙答應下來,隻暗道,荊剛帶著那女人走已經很長時間,其他兄弟都辦完事迴來繼續喝酒了,真要生米煮成熟飯肚子裏說不定都有了荊剛的骨肉,那樣他也沒辦法了。


    迴到大堂上,陳奎命人把荊剛請來,又準備了兩壇子好酒。


    荊剛很快來了,陳奎先是跟他喝了兩碗酒,荊剛就沒再喝了,他的自己訂下的規矩,就能誤事,所以每當有要事的時候他雖不至於滴酒不沾,但是也絕不多喝,如今蘇宜晴是他心裏的一件大事,像蘇宜晴說的,安安全全把她和小慶送走,兩人之間恩怨就可以徹底做個了結,當初他害得她有家歸不得淪落天涯,現在他能在她落難的時候還她自由,可以兩相抵消了。


    陳奎勸了幾下,見勸不動,隻好開門見山道:“兄弟,大哥有件為難事想跟兄弟你商量一下。”


    “大哥請說。”荊剛經過當年的事,也不在事情未明的情況下打任何的保票答應任何事情。


    “兄弟,這個大哥真不知道怎麽說出口。”陳奎搓著手,剛才在陳夫人麵前答應的挺爽快,可現在又覺得為了自己的女人要別人放棄看中的女人,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大哥,我這個人有一些原則,當初上山的時候就說了的,若是違背這些,就請恕兄弟不能答應。”荊剛正色道。


    “不,兄弟你誤會了。”陳奎眼見再不說這誤會就大了,幹脆直說道,“是關於今天你帶走的那個小娘們的。”


    事關蘇宜晴,荊剛立即警覺起來,道:“大哥,這個已經說好了給兄弟的女人,不好再要迴去吧?”


    “你別誤會,是因為你嫂子,你嫂子說那姑娘好像她娘家妹子,你嫂子還懷著身子,總不能看著自己家妹子就在眼前……不相認吧?”陳奎趕緊說道。


    一般人會以為這事合情合理,但是他們做這一行的規矩不一樣,陳夫人自己也是被劫上來的,不單陳夫人,這山寨裏很多婆娘也是附近幾個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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