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她掌心很溫順地依次服了下去。


    濕熱的觸感在掌心留下細碎的癢意,讓人心頭也不自覺有些浮動,熟悉的極淡的清香縈繞在鼻翼。


    程安靠在他身邊坐下,迴看他們上來的那一條通向漆黑的路,深不見底。


    見他臉色氣象好轉不少,程安才輕聲道:“用於補充心境調順鬼息,日前在鬼王殿裏做出來的成品。”


    她隻解釋了這樣一句,也不再多說,反手又將剩下的玉瓶塞進他懷裏,隨後,極輕地,近乎不可查問地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修祈聽得格外清晰。


    不讓他多想,程安緩緩抬手蓋上他的眼睛:“我去這一層附近看看,或許有些線索。你先休…”


    話未落,手便讓他輕輕捉著,從薄薄眼簾上移開,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安安陪我留在這裏,好不好?”


    ……這一招美色雖爛俗,但格外又有。


    程安猶豫幾番,最終放棄掙紮,拿起星羅盤翻動,似乎想看出些名堂:“狂龍……”


    “他的名字不會在上麵顯現。”修祈輕輕點上羅盤,“他以身祭龍脈的迴饋。若是他不願,便是謝湛,也未必能找到他。”


    “那還來尋狂龍做甚?由他在這裏好好住著不是更好?”


    星羅盤上,有兩個人很是顯眼的名字引得了她的注意。


    妙悟和顧芸也站在這一層的羅漢堂,名字就在他們旁邊。


    程安順著位置看了一眼,那上麵是一方木桌,上麵放著一卷泛黃竹簡,邊上又掛著幾隻筆,並沒有什麽特別。


    明明是兩個完全無法見到的人,姓名卻在羅盤上重合,一動不動,似乎彼此站了好一陣子。


    她神情微妙了起來。


    程安是真沒想到,妙悟也跟了進來,而他的破妄階,走得明顯比他們快不少。


    她本以為妙悟和西海醫仙顧芸的這一場情緣隻是個單相思的冤孽,可這一看,似乎又並非如此。


    修祈見她的視線落在上麵,“這是第二層印台,上麵寫出來的字,半柱香內,凡路過之人,皆夠看到。”


    “……那還真是巧了。”程安謔了聲。


    修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將下頷抵住她的頭頂,有些懶洋洋道:“對啊,好巧。”


    程安覺得頭頂一重,想說什麽,卻讓他攬得更緊了些。


    “他雖不會見謝湛,但,會主動來尋我們的,不必著急。”他拿過羅盤,將她整個人埋在自己白袍內,像一隻兇龍在守著他最重要的龍蛋,“你看。兇鳳的靈魄在你身上,狂龍與兇鳳曾為至交,自然會聞著味道過來。”


    程安下意識戳了一下藏在自己靈台的那一抹神識,那一團似火焰般的靈魄安靜得如同死物。


    不對啊。


    她反應過來。


    狂龍與兇鳳是摯友,兇鳳困於鬼界多年,要是真的見到了,狂龍不來找修祈的事情?


    “那豈不是正好?”修祈抵住程安下頷,又道,“不過,哪怕狂龍未曾見到兇鳳,也會主動來找我的。”


    “為什麽?”


    修祈這迴難得坦誠:“古時神族為了抓我,又不好意思自己動手,便讓神龍替天行道。可惜在鬼南坡,被我屠了個一幹二淨。龍族記仇,狂龍還是龍中性格最差的那位,困於我執有些年了,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


    “……”


    所以他究竟結下了多少仇家。


    修祈看出她想法,還真思索了一番:“現在還算活著的人。大抵…隻有狂龍和神主了。所幸我活得時間不短,與我結仇的人,都已經歸於虛無。”


    怎麽個歸於虛無法,不言而喻。


    “你會害怕嗎?”末了,他隨口一句,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問題。


    “當然啊。”程安下意識皺眉。


    修祈手臂稍僵,笑容維持不變,很是不經心的和煦:“是嗎?”


    “什麽是不是的。”程安很是認真瞧他,似乎無法理解他的意思,抬手輕輕捏了下他的俊臉,才算鬆了口氣般,笑道,“總歸現在是好端端的。”


    就是落了一身的傷。


    “對了,我調了藥,能去掉那些神魂上的疤。”


    她看過那些錯綜複雜的傷,留在他的背上,總像是一件很完美的藝術品上,被人深深糟蹋了幾道,有礙觀瞻。


    明顯,他們的意思和害怕的東西,值


    得並不是一個。


    修祈如若星辰的眸子稍稍睜了,又合了合,最後淺淺笑道:“好啊。”


    “迴去再說。現在,我助你調休?”


    “嗯。”


    他環著程安,任由她在大道壓製下堪稱細弱的鬼息在自己體內流轉,視線卻慢悠悠飄到一邊看似空空蕩蕩的印台上,很慢,甚至有幾分刻意。


    而才讓他收起的羅盤上,一簇不易覺察的純粹鬼息消失。


    印台邊上的地方,除卻離開的妙悟和顧芸,還有一個人的名字悄悄浮現。


    屬於謝湛的名字。


    .


    別的不說,謝湛臉是真的要綠了。


    他要是會相信時寸對修祈的好話,那他便不是謝湛了。


    他此時就正在羅漢堂的中央,過分蒼白的手握時寸,沉默著看向梯口方向的羅漢像下,似乎在看向程安。


    這一層人不多,但對孤家寡人並不友好,謝湛尤甚。


    謝湛、修祈不同於妙悟顧芸,有自己能夠溝通的方式。


    飛速流轉的道中,為時寸刺開一道道橫紋,組成一串字:“先是九子母,又來狂龍境,君意欲何為?”


    說起這件事情,謝湛都覺得有蹊蹺。


    他還記得上一次去鬼界的情景。


    修祈當時是這樣同他講的:“我對此三界並沒有惡意,隻不過九子母是神主最得意的寶物。深淵與鬼界劃分多年。修祈並不想惹這番禍事,我隻能保證克製鬼界之鬼,不上去惹是生非。若神君欲根除後患,大可去我執境取狂龍血,破大道結界來我深淵除掉群神。若真如此,神君大義,修祈感激不盡。”


    態度真誠,無話可說。


    大義凜然,端的是一個無可奈何又心懷天下的好鬼王。


    但謝湛總覺此人心機深沉,定然另有圖謀。


    不過,修祈說得不錯,若要解決九子母的禍端,他必須先來我執境。


    本來他抱著防備的心態讓群仙摻和,何況狂龍本身就喜歡熱鬧。


    沒想到,修祈竟然真的來了。


    還帶著程安。


    修祈的修為自然能看得清晰這一串字,而程安魂力尚淺,隻能覺察這是‘道’這條河流上泛起了幾層毫不起


    眼的波紋。


    鬼息擾動河流,上麵很是溫潤也很是氣人的寫著:“我來助神君一臂之力。”


    謝湛看著那一行雋永字跡,手裏的時寸發出一陣子嗡鳴。


    助?不是來添亂都實屬不易!


    下麵一行緊接著:“神君對我有偏見,不信任我,也屬人之常情。”


    謝湛的劍風瞬間暴起,竟然險些直接攻去。


    有個聲音在耳側惡狠狠在耳畔道。


    偏見?


    他恐怕不僅該有偏見,更當提了劍斬他鬼王項上人頭。


    程安明明……


    這個聲音響了很久,劍風在出鞘時,又及時收住。


    他謝湛自詡絕對冷靜絕對客觀,哪怕修祈以三界要挾於他,但隻要眼下他還利於局勢,他便不會因為任何自己的情緒動手。


    於是,他還真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是寫道:“不需要鬼王幫助,請迴。”


    “那可不行。”修祈失卻大半精血的力量似乎這才恢複一些,他又道,“修祈不惜性命上來,自然還有一事想求問大道。”


    末了,他以反問語氣寫下:“難道神君,來我執境,真的隻單純為尋龍血?”


    這一句話,如一記悶錘,重重砸在了謝湛心上,他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更加擺了。


    他並沒有迴複,修祈也懶得繼續看他寫了什麽,垂眸,笑著輕輕挑起程安的一綹發梢。


    “怎麽了?”倒是程安覺得他唇畔弧度加深,又見他睜了眼睛,有些好奇,“不再歇一會?”


    “已經好了。”他站起身,看向周身開始扭曲的空間,“看,來了。”


    第104章 暗中手腳


    龍吟從遠空傳來, 一聲勝於一聲的咆哮下,九道塔內一切皆隨之震顫,可是看星羅盤上, 眾人在上麵行走已然沒有絲毫變化, 顯然看不見這些異變。


    程安將骨鞭捏在手中, 空間驟然出現巨變, 原先的佛像消失不見,周圍如同起了一層薄霧般模糊, 漸漸消散時,竟然是一處平坦而不見邊界的平原,一隻巨口從虛空冒出,夾雜著衝天怒火,直直朝修祈襲來。


    “曲無謀——”


    修祈稍稍笑了一下,並沒有走的意思,甚至還打趣道:“數年不見, 別來無恙, 狂龍。”


    他這句話一落, 腳下原本平坦的石地不知何時成了一片漆黑,再定睛一看,地麵竟不知覺化成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蛇鱗片樣的細鱗, 而身邊原先和藹的佛像,幻化成碩大血紅龍角。


    一隻殷紅如血的眼睛從黑黢黢的地麵上冒出,森冷寒氣從眼睛瞎的那張血口中吐出。


    地麵陡然揚起一陣狂風。


    修祈單手握住程安的手腕,瞬身一閃,落在虛空中,而他們原本站著的地方,一隻大口瞬間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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