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本官南下,主持大局?”


    於照安沒有絲毫高興的想法,隻感到心寒以及憤怒,還有不敢置信。


    “他怎麽敢!謝長陵他怎麽敢!”


    一個小輩竟然膽敢背刺他!


    堂堂宰輔,讓他出京主持所謂的大局。這對一般的京官來說,肯定是重用。但是對於堂堂宰輔,右相而言,絕對是一次苦差事,釋放出強烈的信號。


    “姓謝的他想幹什麽?將本官支出京城,莫非朝堂上他就能一手遮天不成。”


    於照安憤怒地大罵姓謝的不做人,心思歹毒,手段冷酷,堪稱小人典範。


    “聖旨已下,相爺還是準備準備早點南下吧。”師爺在一旁勸道。


    於照安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咬碎了謝長陵這個賊子。


    “早知道是這麽個玩意。當初廢太子那會,就該趁機將姓謝的弄死在天牢裏。”


    他悔不當初啊。


    多好的機會!


    太子被廢,東宮屬官紛紛下獄,無人關照。


    那個時候弄死個把人太簡單,還不用擔心事後被人報複。一切的後果,罪責,世人都會算在先帝頭上。


    先帝乃是天生背鍋俠聖體!


    於照安想要破局,然而正如師爺所說,聖旨已下,木已成舟,不想南下也必須南下。別管謝長陵究竟打什麽主意,至少這一刻對方的計劃成了。


    這才是最令人氣憤的點。


    “最近錦衣衛抓了很多教匪?”


    於照安突然轉移話題,貌似情緒也已經平複下來,顯得很冷靜。


    師爺點點頭,“的確抓了很多教匪。前些日子,刑部還公開處決了一批教匪。聽說有個被淩遲的犯人,沒到規定的刀數就提前死了。”


    “刑部越來越垮了!淩遲這種活,也不知道派個老練的劊子手。”


    “據說,劊子手是天牢陳獄丞定的。”


    “陳觀樓?”於照安問。


    “正是!”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本官跟陳觀樓熟啊!在天牢那幾年,多虧他照顧。當初答應他,出獄後請他喝酒,一直不得空。你替本官走一趟,給陳觀樓下個帖子。明兒晚上,本官設宴款待他,請他務必到場。”


    “相爺這是要做什麽?陳觀樓名聲再響亮,也僅僅隻是一個天牢獄丞。且這人明顯不識趣,數次推辭升官,胸無大誌,誌不在官場。和這般人結交,老夫想不出有何意義。”


    要說豢養打手護衛,陳觀樓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一個桀驁不馴,不尊重世俗規矩,離經叛道的人,修為再高,第一輪選拔的時候就會被剔除掉。


    姓陳的屬於典型的獨狼,一輩子不受管束,守在自己的地盤不挪窩。這種人認識就罷了,深交大可不必。


    “你不懂!這人頗為有趣。本官眼下陷入困局,急需跳出框架,開拓一下思路。沒有人比此人更合適。他的妙用,等明兒晚上你見了便知道。”


    ……


    陳觀樓接到請帖的時候,很是懵逼了一會。


    於照安出獄多年後請他喝酒,這就好比老母豬上樹,太陽打西邊出來,奇了怪了!


    他盯著送帖子的於府管事,“於相有說為什麽請我喝酒嗎?”


    “小的不知。相爺隻說,希望陳獄丞明晚務必前往赴宴。相爺已經掃榻以待,隻等貴客臨門!”


    說辭倒是怪客氣的。


    陳觀樓嗤笑一聲,“真是稀奇!無緣無故請我喝酒。可有請其他人?”


    “小的不知。”


    “我怎麽感覺你家於相沒安好心,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


    “陳獄丞說笑了。我家相爺絕無害人之心,也絕不會坑害陳獄丞。陳獄丞盡管放心赴宴。”


    管事想要挽迴一下自家主子的名聲,奈何效果有限。


    陳觀樓分明一個字都不相信。


    他將請帖丟在一旁,“迴去告訴你家相爺,就說明兒我會準時赴宴。隻是我瞧著宴無好宴,就不備禮,請他見諒。想來他也不缺我這份禮物。”


    “陳獄丞放心,小的一定將你的話如實轉告我家相爺。”


    “去吧!”


    管事躬身退下。別的不說,大戶人家的管事,做事說話沒得挑,眼睛沒長在頭頂上,一個個都彬彬有禮,笑得也挺真誠。


    “大人,你真的要去赴宴嗎?”穆青山顯得既興奮又有點擔憂,“沒想到大人竟然認識於相。”


    陳觀樓聞言哈哈一樂,“隻要你在天牢當差的時間足夠久,滿朝堂文武百官遲早你都會認識。做官的盡頭是哪裏,知道嗎?是天牢!做官的盡頭是天牢。別管這官那官,這爵那爵,遲早都要來天牢走一趟。”


    “這麽說,以前於相坐監的時候,是大人負責照看?”


    “何止照看!若非我跟穆醫官,他早就一命嗚唿。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成了瘸子。哼!行了,上麵的事情少打聽。汪有福這些天怎麽樣?許富貴還有抱怨嗎?”


    “迴稟大人,汪有福最近話很少,每天按時當差。刑房那邊,秩序比以前好了些。許獄吏最近沒有抱怨,但他還是經常往藥房跑。大人,許獄吏不會是想偷藥材吧。”


    “你腦子整天在想什麽。許富貴貪財,他守著丙字號大牢就夠他吃的,何必跑藥房偷藥材。他又不懂藥材!你當穆醫官他們是傻子啊!你腦子能不能想點正經的,他往藥房跑,有沒有可能他家裏人病了,想要請教?有沒有可能他外麵養的小情人出了意外……”


    “許獄吏在外麵養了小情人嗎?學生不知道。”穆青山一副突然聽到香豔八卦,又好奇又想打聽,又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要不然他為什麽瘋了似的斂財。女人是禍水啊,沾上了女人,尤其是外麵的女人,花錢如流水!還是家裏的婆娘好,雖然黃臉婆,可是守財啊!”


    陳觀樓感慨了一番。


    穆青山嘖了一聲。


    在他看來,天牢上下人人都有資格這麽說,唯獨陳獄丞沒有資格。一個不成親,整日鬼混的男人,在女人身上灑的銀錢好似金山銀山,怎好意思說外麵的女人是禍水。既知道是禍水,為啥還不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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