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坤蘭接到她母親申曉盟的越洋電話,要調漢森迴美國去。母親還在電話裏關切地問了燕坤蘭的生活,燕坤蘭淚簌簌的,哽咽道:“媽媽,我和純純一切都好,你不要太掛念……”

    “你父母的身體好嗎?”

    “好,兩位老人身體很好。”

    “你經營的公司有沒有需要媽媽幫忙的地方呢?”

    “媽媽,公司一切正常,已進入常規運轉,您盡管放心。”

    “你的婚事呢?”

    “這個……以後再說吧。”

    “嗯,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要盡心。你有人照顧左右,媽媽才能放心。”

    “我知道,媽媽。”

    燕坤蘭抹著眼淚,放下電話。

    不一刻,漢森過來了,他也接到了申曉盟要調他迴美國的電話。

    “燕,我要迴美國一段時間,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漢森一臉嚴肅地道。自從出了純純被綁架的事,漢森頗覺對不起燕坤蘭,人也變得有些正經八派起來。

    “是的,漢森。”燕坤蘭依依不舍。

    “我想對你說的是,在中國的這段日子裏,我非常幸福,非常快樂。我非常感謝你的父親,你的母親,還有純純,你們全家人對我的愛。”

    “漢森,我也非常感謝你,感謝你對中國的熱愛,對我們全家人的友好,特別是你給了純純從未有人能給予她的幸福和快樂。”

    漢森站起身,輕輕擁抱了燕坤蘭,在她耳邊呢喃著:“燕,我愛你。”

    燕坤蘭強製自己不要流下眼淚,輕輕掙脫了漢森的懷抱,故做鎮靜地岔開話題問:“你要不要和純純告別?”

    “當然。晚上我到你們家去看她。”

    晚上,漢森到燕家來辭行。他拉著純純的手,依依不舍地道:“純純,我要迴美國去了。我非常非常不舍得離開你。”

    純純摟著漢森的脖子,哭道:“漢森,我不讓你走。”

    燕家大小也都離愁別緒,唏噓不已。

    “你給我的玉墜,我會永遠戴著的。說不定哪天,我就又迴來了。”漢森哄著純純。

    漢森放下純純,依依與燕家每個人惜別。

    胡綠萍忍不住墜淚,囑咐道:“漢森,你要好好保重。”

    就在漢森揮手轉身要離去的那一刹那,純純大叫一聲:“漢森,我要跟你去美國。”說著跑過去,再次撲進漢森懷裏。

    燕坤蘭走上前,說:“純純乖,別鬧人。”

    純純繃著小臉,正兒八板地道:“媽媽,真的,我也要去美國。我想美國的姥姥和姨姨了。如果你不讓我去,我就自己去。如果你不讓我自己去,從現在起,我就一口飯也不吃,一直都不吃。”

    這麽小的孩子,竟然威脅母親。燕坤蘭哭笑不得。

    純純打定了主意,摟緊了漢森,死不鬆手,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

    “燕,你就讓純純跟我走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漢森替純純求情道。

    “你讓我考慮一下。”

    燕坤蘭心想,出了這許多事,特別是慘遭綁架之後,純純幼小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衝擊和傷害,一副受了驚嚇、悶悶不樂的樣子。讓她到美國生活一段,開開心,小孩子忘事快,也許有助於她盡早走出陰影。於是,她就和母親申曉盟用電話進行了聯係,告知她純純要隨漢森赴美的心願。申曉盟高興極了,說:“我非常想念純純,你叫漢森帶她來吧。生活與上學,在這兒都不成問題。你盡管放心。”

    “美國姥姥同意了?”純純眼巴巴地問。

    “嗯。”燕坤蘭因即將麵臨母女分離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就在這一瞬,她徹底明白了懂得了深切感受到了生母申曉盟的失女之苦、養母胡綠萍的愛女之衷。

    胡綠萍走到女兒身邊,輕攬著她,以示安慰。

    純純從漢森懷裏蹦下來,說:“媽媽,我要去和小哥告別。”

    燕坤蘭強撐著自己,說:“明天吧。”

    純純懂事地不再言語。

    是夜,月透簾籠,照徹無眠。燕坤蘭望著懷中終於從興奮中睡熟了的女兒,離愁別緒,齊湧上心,禁不住淚兒撲嗒嗒地落了下來。

    胡綠萍默默地來到燕坤蘭身邊,望著她懷中的純純,憐愛地說:“這小閨女兒,小小年紀,心比天高,長大了那還了得!不知道作什麽精呢。”

    燕坤蘭撫摩著女兒,說:“媽,叫純純這一折騰,我算知道你對我的心了。”

    胡綠萍說:“做媽的哪會不疼女兒?有時看她難過,真恨不得自己能替了她。這也是前生修下的,說好聽點,是緣分;說不好聽的,是債。純純這麽小,離開咱們去那麽遠的地方,眼瞅不著、手抓不著的,別說你舍不得,我這心裏也難受得很。”說著,不由落下淚來。

    母女兩人絮了半夜的話,把個純純看了再看,越看越舍不得。

    第二天,燕坤蘭駕車帶了純純,到許家村去看二子。

    純純拍著院門,尖聲高叫:“小哥,開門,我來看你了。”

    二子聽得純純叫他,起身過來開門。燕坤蘭打眼一看,這孩子麵色發白,精神萎靡,說話無力,不由地暗暗把自己很很責備了一頓,心道:“燕坤蘭呀燕坤蘭,你若把二子這孩子撇下不顧,於情於理,哪兒也說不過去。”

    純純自顧扯著二子的手往屋裏走去。

    燕坤蘭四下一看,院子還算整潔,廚房裏也幹幹淨淨,鍋裏扣著幾根黃瓜,別無其它。

    燕坤蘭當下心中一揪,開口叫道:“二子,跟我走。”

    “去哪兒?”二子扯著純純,低聲問。

    “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去。”

    純純才不管二子應與不應,使出吃奶的勁兒,扯著他就要上車。

    燕坤蘭給漢森打了手機,叫他到明珠國際飯店的餐廳定下一個包間,並在那裏等她。然後,駕著車,帶著純純與二子,向明珠國際飯店駛去。

    漢森早已等在明珠飯店,見燕坤蘭過來,笑道:“燕,這是最後的晚餐嗎?no,我喜歡中國人送了一程又一程,十裏長亭又短亭。”

    燕坤蘭笑了,說:“你要迴美國了,我當然要按照我們中國的禮節,設宴為你送行。但這決不是最後的晚餐。你再來的時候,我會再設宴與你把酒接風洗塵。”

    純純拉著漢森的手,向他介紹二子說:“這是我小哥。這是漢森。”

    漢森與二子握手,說:“你是個勇敢的好小夥子。我喜歡。”

    “謝謝。”二子低著頭,很羞澀。

    燕坤蘭帶著純純與二子入坐,說:“漢森,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托付與你。”

    “燕,你請講。”

    “你恐怕要晚些日子才能起程迴美國去。我要把二子這孩子交到你的手上,你把他和純純一起帶到美國去,給他找最好的學校念書,並照顧好他的生活,行嗎?”

    二子瞪大了眼睛。

    純純高興極了,躥進二子懷裏,說:“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小哥跟我在一起。”

    燕坤蘭拍拍二子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二子,你年齡還小,正是學東西的時候,不要再四處流蕩了,聽我的安排,打起精神,和純純到美國去讀書,好嗎?”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幫我?許家……還有我,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情。”

    “讓我們把過去都忘了吧。二子,我與你父親有過夫妻之份,你與純純有血緣之親。我對你是有責任的。再說,你能用生命去保護純純,純純和你在一起,我放心。”

    二子的淚滴在餐桌上,慢慢地放下純純,離開座位,撲通一聲,跪在了燕坤蘭跟前。

    燕坤蘭連忙把二子攙起,說:“吃吧,吃吧,多吃點兒。”

    漢森一隻手攤了攤,挑著眉說:“燕,這太叫我感動了。”燕坤蘭派專人抓緊辦理二子與純純的出國事宜。不久,漢森帶著純純兄妹,與燕坤蘭等人一一惜別,踏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燕坤蘭的事業做的順當,財源廣開,就響應政府號召,再捐善款,支援燕城市西部山區的建設,一來叫財富取之於社會,迴歸於社會;二來也可打造良好的企業形象,以利於企業的發展。何樂不為?一個人掙得再多,吃不過三、五個饅頭,睡不過七、八尺床板,滿打滿算,撐足了能占下多少?爭得各股東同意,燕坤蘭把企業利潤三、三、三、一開,除去各項開支、股紅,一部分用於再投入,擴大生產規模,爭取更大利潤;一部分用於新產品研製與開發;將那十分之一,用於公益事業。她個人與企業,都得到了良好的社會迴報。

    西部山區老百姓窮,窮在山高石頭多吃水難。這幾年當地政府費盡心力,投入了不少錢財,情況有了不小的改觀,但百姓仍然是窮。石頭縫裏長棵杏兒、桃兒、仨核桃倆棗,能換迴幾個錢花?

    燕坤蘭為思邈村捐建的一所小學落成了,村支書來請了幾次,她不去剪個彩,鄉親們心裏過意不去。

    這思邈村據說是唐代有“藥王”之稱的著名醫學家孫思邈居住過的,至今尚留有思邈洞,采藥坡、搗藥臼等許多名勝景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桃紅李白,春風千度,一任它風物猶存,陌上野百合開了又謝,溝沿車前子謝了又開,紫雲英紫雲片片,益母草年年搖曳春風,思邈村,那些多的是石頭蛋蛋的村莊啊,依舊忍受著貧窮。一部《千斤方》,800多種藥物,五萬多個藥方,亮煌煌地奉獻給世人了、流傳於後輩了,石頭村依然。

    燕坤蘭坐在車上,車沿盤山公路行著,山山壑壑一閃而過,早春清新的空氣把人的心扉蕩滌的幹幹淨淨。司機把車子開得穩穩的。那些山上的鷹,悠閑地盤旋著;山穀裏的溪流,自在地蔓延著;山尖尖上的輕嵐,淡淡地飄散著;山崗崗上的樹木,千姿百態著。

    普春暉在後坐上說:“坤蘭,山裏多清靜啊。到咱們老了,買三間草房,到這裏定居吧。”

    燕坤蘭笑道:“好啊。隻怕那時你彎腰我駝背,老得爬不動山了。”

    “那就提前退休,找個有溫泉的河灘,養上一群鴨子,天天到河沿上去揀鴨蛋。”

    燕坤蘭向往地笑著,沒有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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