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德孝一路南下,徑往廣州而來。到廣州後,住穩當了,就開始四處遊蕩,一來為尋找發財之道,二來探訪二子的下落。眨眼大半月過去,兩件事情俱沒辦妥,他不免心下煩悶,找了一家酒吧,進去喝起悶酒。

    兩三杯下肚,酒澆愁腸愁更愁。真是在家千般好,出門一日難。偌大的廣州,他舉目無親,四處碰壁,有時甚至連別人說什麽也聽不懂,簡直若聞鳥語一般。心煩,不由得思念起母親和弟弟的好處,越發的覺得自己不堪和可憐。

    許德孝正暗自胡思亂想,一陣香風飄來,一個陪酒的女子已款款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先生,一個人啊?”女子鶯鶯的道。

    許德孝看看她,沒有說話。

    “我來陪你飲兩杯,好嗎?”女子說著,拎著酒瓶給許得小斟滿了,又自滿了一杯,舉手抬臂,和許德孝碰了杯,一飲而盡。

    許德孝也一飲而盡。

    女子是個深諳風情的人,見許德孝無話,也不多問,隻一個勁兒地溫言軟語,倚紅疊翠,哄他喝酒開心。到半夜,許德孝扔下幾張票子,出門打車走了。

    第二天,許德孝又來,昨夜那個女子,今宵打扮的卻十分素雅,又不失媚豔誘人。她竟像老熟人似的迎了上來,挽著他的胳膊,直接進了包房。

    二人坐定了,侍應生上了酒,帶上門,就退去了。

    二人喝了一會兒酒,女子走近電視,換了張碟子,拿著麥克風,輕哼起一曲孟庭葦的歌:“小河流

    你可還記得

    那戴著蝴蝶花的小女孩。

    ……”

    女人唱得聲情並茂,不亞於那些扭扭捏捏的所謂歌星。

    許德孝心下也顫顫的,想這女子,定也是因個什麽不堪的原委,遠離父母家鄉,出來笑裏討生的。不由得將她攬腰橫抱了,吻向香腮。這一吻不打緊,吻的自己血脈賁漲,女子更是主動投懷送抱,早將小舌頭,送進了他的口中。二人雙擁雙抱,急急慌慌,跌進軟軟的長沙發中。

    許德孝嚐到了這女人的好處,便不由自主地整日往那酒吧裏跑,一來二往,露出些端底,也探得女子名叫阿香,還不到二十歲。

    這日許德孝舒展透了,脫口而道:“阿香,我想把你包了。”

    “真的?”阿香好不激動。對於她們這樣的女子來說,混得好了,就是找個有錢的男人包了,少受些朝暮折磨;混得最好,就是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委身於一張長期飯票。可肯要她們這種人為妻的男人有幾個?一般地說,能被有錢人包下,就夠有福了,夠有能耐了。何況許德孝又不老,又不醜。

    “二十歲不到,就這麽老練?”許德孝嘴上奚落著阿香,心中似有不甘地說。

    “這算什麽?我們這兒的大姐未成年就出來撈天下了。現在,她手裏至少有七位數。男人們誰想跟她玩兒,那還得看看她樂意不樂意。可她要是看上了哪個男人,想跟他玩玩兒,那還不是一二三!”

    “嗬,現在的女人有本事呀,玩到男人頭上來了。”

    “玩你怎麽了,玩你怎麽了……”阿香賤賤地笑著,又軟軟地無限風騷地靠了上來。

    阿香說的所謂的大姐,就是她們這幫人的頭兒。阿香去向大姐告辭,說有個男人和她已說好,願意出錢把自己包下。那大姐笑了,說:“喲嗬,看不出,我們阿香長本事了啊。把那人叫來,叫姐瞧瞧,看看靠不靠得住。”

    阿香就安排了許德孝與那大姐見麵。

    你道那大姐是誰?許大來曾經的姘頭小錦雞也。

    許德孝和小錦雞乍一照麵,兩人都愣住了。小錦雞哈哈地怪笑出聲來。許德孝跟她比,

    簡直嫩到家了,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兒。

    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是冤家不聚首。

    “德孝,長本事了,都包上女人了。”小錦雞話中含諷道。

    許德孝想說些什麽逞逞能,頃刻間卻變得不會說話了,何況又杵在人家這一畝三分地上,更是做不得聲。

    阿香也頗驚奇,問一聲:“你們認識啊?”

    小錦雞倒大方,接話道:“可不,交情深著呢。德孝,許大來好嗎?”

    “還那樣。”許德孝怏怏地道。

    小錦雞扯南扯北,拉家常似地與許德孝好大一會兒瞎諞,末了,說:“你包阿香可以,找好房子了嗎?”

    “還沒有。”

    “那叫阿香先呆著,你找房子去。對了,你現在做什麽生意?”

    “什麽也沒做。”

    “什麽也沒做?”

    小錦雞心下有數了。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這小子準是有了一筆說不清的橫財。當下心中打起了主意,先把許德孝支走了,再叫住阿香,好一番打探,來來往往,不漏任何細節。末了,說:“阿香,你逮著大魚了。”

    “真的?”

    “真的。許德孝他爹,是中國一、二十年前發家致富那一撥兒裏的一個暴發戶,光他送給二婚小老婆燕坤蘭的那套白金鑽首飾,聽說就值七位數,快靠上八位數了。這小子手裏有貨,你給我留個心兒,咱們把他的財架出來,分了。我包你下半輩子什麽也不用幹,吃也不愁,穿也不愁,挪個地方,扮個淑女,嫁一戶好人家。”

    “真的?”阿香兩眼大放賊光。

    許德孝租了間房子,包下了阿香,整日的吃喝玩樂,簡直到了樂不思蜀的地步。小錦雞來往的頗勤,不但自己做上賓,還常帶些朋友來,其中一人,自稱姓高,做電器生意的,肥肥胖胖,架一副眼鏡,與許德孝格外投緣,相處的甚好。

    “兄弟,我知道你有錢,可坐吃山空,你總不能不經營些什麽。你看看我們廣州人,休閑是休閑,享受歸享受,哪個不懂得生活?可個個也懂得賺錢。錢是什麽?錢是高質量生活的保證。你既然來了廣州,就安心在這兒做些生意,別叫錢走了,就迴不來了。”高老板擺出一副極關心的樣子,善意勸道。

    話正說到許德孝的心裏。他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廣州做什麽的,便激動地說:“我不是不想做,做什麽呢?”

    “這樣吧,我認識一些做電器生意的朋友,vcd啦,光盤啦,在這兒便宜的很,不瞞你說,很多都是水貨(走私貨)和組裝貨。你低價買一批,弄到你北方的家鄉一轉手,就是成把成把的鈔票啦。要不,你倒假幣也行。我有幾個朋友,靠這個都發了。總之,幹什麽,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再找我,我幫你忙。”

    許德孝睡不著了,開始想這檔事情。阿香感覺到了他的異常,三盤問兩盤問,心下就明白了,說:“他騙你呢,想套你的錢玩兒呢。”

    “不會吧?”

    “怎麽不會?”

    阿香對許德孝日久生情,如夫妻般,這會兒一心想的都是他,便把小錦雞欲如何如何騙他的事一總說了出來。

    許德孝聽得一身的冷汗,罵了聲:“媽的個鱉呀小錦雞,婊子性子不改,玩得我許家不輕了,又來玩我。我這迴偏不上你的當!”於是把個小錦雞的故事,和盤兒講給了阿香,直聽得阿香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阿香說:“我這輩子跟定你了,你帶我迴家鄉吧。走得慢了,怕小錦雞不知又會想出什麽損招兒玩你。她關係多、膽子大,手又黑,咱倆人可不是她的對手。”

    許德孝想了想,說:“也不能這麽兩手空空地迴去呀。”

    阿香也沒了主意,一個未經曆練的女子,除了知道怎樣哄得男人開心,她哪裏知道其他的該怎麽辦。

    過了兩日,高先生又來催。許德孝說:“叫我再想想。”當晚與阿香商議道:“你看這樣

    行不行:買光盤還不如買套生產光盤的機器。北方沒這個東西,卻有光盤市場,咱們把機器拉迴去,就在當地自產自銷,還能不發財嗎?”

    “對呀,對呀。”阿香摟住他,親了一口,誇道:“老公,你真聰明。”

    許德孝心下也有些暗暗得意。

    “咱得說好,迴到你家鄉,你可得對我明明媒正娶。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你可不能把我甩到一邊去。”阿香使出渾身解數,千嬌百媚地迎合著許德孝。

    許德孝哼哼哈哈地應付著,心裏罵道:“娶你個跟小錦雞一樣的婊子,那不是往我先人臉上拉屎、辱沒我許家的祖宗嗎?”

    阿香撒嬌道:“老公啊,我看你沒一點真心,你得給我發個毒誓。”

    許德孝想想這以後許多事還得用她,就點頭哈腰道:“發誓發誓。”

    阿香舉起兩根纖指說:“跟我學。說:我,許德孝,對天盟誓,若不明媒正娶阿香,不得好死。”

    許德孝隻得舉起手,鸚鵡學舌般地跟著阿香學了一遍。

    阿香這才轉嗔為喜,將信將疑地半放下心來,重又無限風情地軟軟地貼在許德孝的身上,

    小雞啄米似的在他臉上吻著。

    許德孝有了阿香合謀,事情就辦得順當多了。高老板再來找時,許德孝就把自己的意思說了。高老板拍著許德孝的肩膀大加誇讚,說:“老弟,有經濟頭腦,有經濟頭腦。我有一個朋友,在工商局工作,前些日子打假,他們沒收了不少造假用的vcd光盤生產機,正準備拍賣,我幫你去聯係一套啦。”

    “好,好。多煩高大哥幫忙,小弟在這裏先謝了。但是,貨不到手,我不付錢。”許德孝學精了。

    “這個好說。那邊是公家,你和他們直接交易,我隻是個中間人啦。”

    過了幾日,高老板領許德孝到一個倉庫驗貨。許德孝看了貨,又叫阿香專門去打聽了一個懂行的人給看了看,得到機器性能確實不錯的結論,這才付款裝車,啟了貨,帶著阿香,翻山越嶺,跨橋過河,直奔燕城而歸。

    縱是如此,許德孝還是便宜了小錦雞。這樁生意,小錦雞暗中操縱,至少從中間賺了一個七位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半島·最美麗的女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南並收藏半島·最美麗的女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