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館好象剛剛重新裝修過,潔白的粉牆,磨砂雕花的玻璃窗。老板娘還是那個老板娘,苗條的腰身,紮一束黑發,端著一個夾著傳菜單的小夾子,和服務員們在廳堂裏滿麵笑容地穿來穿去著。生意很好。

    坤蘭和春暉揀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了。坤蘭點了她愛吃的芹菜餡,春暉點了他愛吃的三鮮餡。老板娘推薦道:“有新鮮的蓮藕大蝦餡,雞蛋精麵皮的薄皮大餡餃子兒,要不要來幾兩?”

    這家的餃子依舊是論兩賣的,依舊搭送著熱情、周到和笑容。

    “蓮藕餡?要三兩。”春暉說。

    “兩位好麵熟。”老板娘說。

    “哦,是嗎?”燕坤蘭笑道。

    說話間,餃子上了桌。服務員還用個托盤托來了香醋、辣油、蒜瓣兒,一並擺上了桌。坤蘭又叫了一瓶幹紅。北方人講究餃子配酒,越喝越有。

    兩人對桌而坐,舉杯相碰。

    隻有美芝,知道坤蘭的秘密,她一直在善意地偷笑,沒人的時候,就盤問坤蘭。坤蘭隻是抿嘴笑,什麽也不說。美芝說:“重色輕友!看你那傻樣。”坤蘭說:“你也該談婚論嫁了。”美芝就撇嘴。

    如今的燕坤蘭,頭上罩了一大堆光環:“巾幗女傑”、“優秀青年”、“商界女強”、“政協委員”……。隔三差五,還要接受媒體的采訪,真是避都避不掉,躲都躲不過。

    前些日子,燕坤蘭因為給燕城市西部山區飽受幹旱之苦的人民捐了筆開挖水庫的款子,又被電視台邀請去做專訪。在記者的發問後,鏡頭重又對準了燕坤蘭,她平靜地微笑著說:“這沒有什麽。燕島養育了我,我想每一個人在有能力迴報社會的時候都應該盡力迴報社會。”鏡頭切向記者,記者在電視機前侃侃而評:“說得多好啊,樸素中蘊含著一種人格的魅力。是的,我們每個人,在有能力迴報社會的時候,都應該去迴報社會。這不禁叫我想起前幾日我去采訪過的一位青年企業家,聽說這位青年企業家在收到支援西部山區的倡議後,幹瞪著兩眼不疼不癢地說西部跟我有什麽關係?該交的費我交了,該納的稅我納了。告訴你們,我不是慈善家,誰伸手都給……。相較於燕坤蘭女士,這是兩種何等相差迥異、有著天壤之別的思想境界!在這裏,我們謹代表西部山區的受災群眾,向燕坤蘭女士再次表示感謝,並希望有更多的人伸出援助之手,為西部山區群眾早日鑿渠成功、擺脫幹旱與窮困,做出自己的貢獻,盡一份最大的力量。”

    記者所說的那位青年企業家,不是別人,正是許德孝。

    燕坤蘭走出采訪室,駕車迴家。

    春暉手持一大捧的玫瑰,站在門口。

    坤蘭跑向春暉,二人深情地在夜色中相互凝視著。

    坤蘭接過玫瑰,頓時芬芳滿懷。二人相互依偎著,進了門,生生死死地擁抱在一起。

    滿天星星,透過窗兒,掩嘴笑著這一對相愛的人兒。

    二人站在窗前,春暉從後麵摟著坤蘭的腰,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臉兒摩挲著心上人的臉兒。

    坤蘭幸福地閉著眼睛,喃喃地說:“星光做證,相愛一生。”

    “星光做證,相愛一生。”春暉也喃喃地道。

    ……

    第二天,他們醒來時,已是滿室明媚的陽光。

    兩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望著對方,靜靜地微笑著。

    坤蘭發現,春暉的手還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生怕一不小心丟開了,再也找不迴來似的。

    “陽光明媚,讓我們相愛吧。”坤蘭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微笑著道。

    “陽光明媚,讓我們做愛吧。”春暉輕輕咬著坤蘭的耳垂,調皮地道。

    坤蘭一下睜大了眼睛,無限喜愛地望著春暉,內心驚詫於他竟能說出如此放得開的俏皮話。啊,是什麽讓雲開霧散,讓人的性格變的如此爽朗?愛情啊,你太美好了。

    春暉似乎有些小小的得意似的笑著,輕輕地撫摸著坤蘭,輕輕地、孩子似的把自己重又一次鑲嵌進了坤蘭的美麗。

    “你就沒個夠嗎?”坤蘭摟著他,笑道。

    “沒夠,沒夠,一輩子不夠,兩輩子也不夠……”

    “那就沒完沒了,生生世世……”

    “沒完沒了,生生世世……”

    ……

    燕坤蘭也早已委托律師,向法院提請離婚。一來因為眾人皆知的一些原因,二來因為許大來的特殊情況,三來因為燕坤蘭現在的特殊情況及知名度,她隻好悄悄地,耐下心來,靜待結果。

    春暉兩眼盯著天花板,問:“蘭,要是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了,你也要我,是不是?”

    “那當然了,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附帶著的什麽。”

    “要是我窮得叮當響,去要飯了呢?”

    “那我給你端著飯碗,拎著打狗棒。”

    “真的?”

    “真的,”

    “這我就放心了。”春暉把坤蘭緊緊摟在懷裏。

    “你還有我呢,我能叫你去要飯嗎?”坤蘭摟著他,安慰道。

    “你的是你的,我一個男人,怎麽能靠女人吃飯?”

    “你給我打工,我給你工資。對了,你不是要給我當一輩子的小保姆嗎?”坤蘭玩笑道。

    “可以,我這可是專職貼身保姆,白天黑夜,全天24小時伺候。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不怕累。”春暉吻著坤蘭,迎合著她的說笑。

    “呸呸呸,誰要你死呀死的。”坤蘭迴吻著春暉。

    兩人如此的心意相通,的確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此時若再叫他們分開,那真不啻於比要二人的性命還難受。

    老天爺是從來都不肯叫人十全十美,一帆風順的。金童玉女,偷偷相愛一場,便被下貶人寰,脫生了一十八迴,吃盡了人間相思苦,受盡人間相思罪,也沒能順順當當,做過一迴夫妻。蒼天造化,有意弄人,燕坤蘭與普春暉的好日子還沒開頭呢,洪小蓓就千裏迢迢,上門來了。

    洪小蓓沒費多大勁兒,就打聽到了燕坤蘭在豪苑的住處。她走近了,邊摁著門鈴,邊打量著豪苑,邊罵:“不要臉的狗東西,你們倒會享受!”

    春暉去開的門。他縱使再自我感覺了解這女人比了解自己都透,見了洪小蓓,還是有些即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呆在那裏。

    洪小蓓把春暉撞開,長驅直入,左瞻右看,譏笑道:“燕坤蘭呢?這幾日快活透了吧?”

    燕坤蘭已站在樓梯上,淡淡地說:“你來了?”

    洪小蓓打量著燕坤蘭,嘖嘖道:“怪不得普春暉他變心變肺,原來你現在發達了啊。”

    普春暉走上前,說:“咱們已經離婚了。如果還有事,咱們到一邊去說。你在這兒瞎鬧什麽?”

    “為什麽要到一邊說?我就是要當著燕坤蘭說!”她仇恨地盯著燕坤蘭,“你做女人做得好,愛得夠膽大,我佩服你。可你永遠也別做夢從我手裏搶走屬於我的男人。”

    坤蘭說:“你的男人?春暉他從來都是我的!好,你來的好,我正要找你。當初,春暉遭了難,在上海遇到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為什麽縱容他繼續吸毒?你也太自私、太狠毒了!”

    洪小蓓從包裏掏出張紙片來拍在桌上,洋洋自得地說:“睜眼看看,這是醫院開的診斷證明,我有了他普春暉的孩子。”

    “你……你撒謊!”春暉氣得顫抖起來。

    燕坤蘭的臉也變得煞白。

    “國家律法明文規定,在我懷孕、生產、哺乳期間,你沒有權利和我離婚。想叫我打掉這孩子,你做夢,門都沒有!普春暉,你最好收拾東西,現在就跟我爬迴去。”

    洪小蓓也許是太疲勞了,也許是太激動了,身子晃了幾晃,險要栽倒的樣子。畢竟做過一場夫妻,普春暉心下何忍?連忙上前攙她坐下了,問:“喝杯水吧?”

    洪小蓓點了點頭。普春暉倒了一杯水,遞了給她。

    坤蘭說:“春暉,你再不能被她的假象迷惑。洪小蓓,你冷靜一點吧。如果你是來做客的,我歡迎;如果你有別的用心,就算了吧。”

    春暉說:“……小蓓,有什麽,咱們到外麵去說吧。”

    “我就不!”洪小蓓說。

    坤蘭說:“春暉他是我的男人。如果你懷了他的孩子,就生下吧;你不要,我來養。”

    普春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洪小蓓說:“我哪裏敢用你?春暉會和我把孩子撫養成人的,而且,這孩子姓普,普春暉的普。”

    “住口!”春暉怒道,“洪曉蓓,我們到底要彼此折磨到什麽時候?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我?”

    洪小蓓“噌”地抽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肚子。

    春暉和坤蘭吃了一驚。

    洪小蓓仇恨的望著春暉和坤蘭。

    “放下,你快把刀子放下!”坤蘭道。

    “我叫你們看看什麽叫一屍兩命!要死,咱們一塊兒,誰也別想好過!”洪小蓓一字一字的咬牙道。

    春暉說:“小蓓,你真的懷孕了?”

    洪小蓓表情豐富的換了樣子,甜蜜地說:“是啊,你的。”

    春暉頓時迷惑,盯著洪小蓓的肚子。

    洪小蓓就勢摟住了春暉,說:“老公,咱們的寶貝在踢我呢。”

    春暉輕輕地說:“你不要殺死孩子,不要……”輕輕地伸手去摸洪小蓓的肚子。

    此情此景,令燕坤蘭何堪!她定了定神,冷冷地道:“請你離開我的房子。”

    洪小蓓喃喃著:“我要把寶寶生下來。”

    坤蘭說:“春暉,她不走,咱們走。”

    春暉猶豫難決。

    洪小蓓得意地笑了,蔑視地看著坤蘭。

    燕坤蘭起身就往外走。普春暉知道她承受不了,內疚地撲過去,抱著她的胳膊,叫道:“坤蘭,坤蘭……”

    燕坤蘭推開了他,說:“不要你管。”

    “你等我把事情處理完……”

    “一年?兩年?還是後半生?”

    洪小蓓看戲一樣地看著熱鬧。

    正在這時,燕坤蘭的手機響了,是她的律師,告訴她說離婚一事可能很快就會判下來了。燕坤蘭淡淡地說:“不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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