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出時,許大來就找借口把叫燕坤蘭叫來,坐在他的老板桌旁陪他。兩人大多是聊一些娛樂城的工作,偶爾也聊一些趣聞逸事。有時,許大來就拿一本書,坐在那裏看上半天,也不管燕坤蘭靜靜地在那兒想些什麽。燕坤蘭起初也不相信許大來能靜心看書,她一直認為這些暴發戶都是粗俗的,是不學無術的。後來她發現,自己是大大的錯了,許大來非常愛看書,隻不過看得都是些誌異、武俠、水滸、三國之類。

    邵師爺敲門進來,遞給許大來一個信封,裏麵全是小錦雞與張研親昵的照片。邵師爺說都查清了,許大來嗯了一聲,看也不看似地,問:“他們最近有什麽動靜?”

    邵師爺看了一眼燕坤蘭,燕坤蘭起身告辭,有心相避。剛才,她在無意的一瞥間,發現了照片的內容。她不想摻和許大來這些閑事。許大來說坤蘭你坐,示意邵師爺直說不妨。邵師爺說:“她準備把房賣了,逃得遠遠的。因為要的價偏高,房子還沒有出手。”

    “盯住她,別讓她出手。你去吧,把門帶上。”

    邵祖閣退去了。

    許大來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到酒櫃旁倒了兩杯紅酒,走過來遞給燕坤蘭一杯,笑說:“這是上好的法國幹紅,你嚐嚐。法國女人浪漫、風情、美麗、苗條,可是全仗著它。”

    燕坤蘭淺淺地抿了一口,隻覺格外芬芳馥鬱,忍不住又淺淺地抿了一口。

    坤蘭猛地警醒過來,許大來是在追求自己呢。不能,千萬不能,不能對不起春暉。她放下酒杯,說:“啊,許總,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說完,趕快出門走了。

    許大來望著坤蘭的背影,喜愛地笑了。他感覺到,她對他的戒心越來越少,他感覺到她那種微妙的靠近。

    夜半的時候,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坤蘭從夢中醒來,她恍恍惚惚的,感覺好像春暉迴來了。哪裏有春暉的影子?坤蘭翻身下地,穿戴整齊,下樓,來到客廳,拿了把傘,就要出門。胡綠萍走過來,問:“你要幹麽?”

    坤蘭說:“我去看看春暉迴來了沒有。”

    胡綠萍說:“這孩子,你傻了?春暉迴來還能不告訴你?等天明了吧。”

    坤蘭說:“不,媽,我實在不能再等了。”說著,匆匆出門而去。

    坤蘭打了一輛車,車行半個來小時,到了春暉老市區春暉的家。

    坤蘭攏攏被雨水淋濕了的劉海兒,按響了門鈴。普春暉的母親一邊嘟囔著:“誰呀,大半夜的。”一邊開了院門。一看是坤蘭,老太太微微吃驚。燕坤蘭禮貌、心急地看著普媽媽,說:“對不起,大姨,這麽晚了來打擾。春暉迴來了吧?”普春暉的母親猶豫又疑惑地點了點頭。哎喲,真的是春暉迴來了!坤蘭一時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瞬時滿眼淚水。普媽媽說:“坤蘭啊,你們到底是怎麽了?看這雨下的,看把你淋的……”

    坤蘭已經進了門,叫著:“春暉——,春暉呢?”

    普媽媽懵懵地一邊打量著燕坤蘭,不由跟著她走著,一邊敲著普春暉的臥室門。普春暉半睜著雙眼開了門。啊,春暉,春暉就在眼前!坤蘭的淚刷刷的往下留著,多少辛酸多少委屈多少思念,全都化成一個熱念,擁抱他,擁抱這親愛的人,擁抱這心上人,聽他訴說別離和愛情。坤蘭癡癡的走過去,就要拉住春暉的手了……

    春暉睜開眼,眼前站的是誰?坤蘭嗎?好恍惚啊!不是做夢吧?傻了。

    這時,普媽媽故意把門推敞了,高聲說:“春暉啊,你女朋友找你。”

    屋內春光大泄,床上竟半裸地睡著一個女孩,閉著雙眼,動也不動地罵了聲討厭。

    坤蘭猝不及防。

    坤蘭以手扶額,雙唇發顫,差點一頭栽倒,下意識地轉身就往外走。

    普春暉如冷水澆頭,一下醒了,急急帶上房門,慌慌地道:“坤蘭,你怎麽來了?”

    坤蘭該怎麽迴答?

    普春暉拚命攔著她,叫著:“坤蘭——,坤蘭——,你聽我解釋……”

    坤蘭站住了,轉過身來,盯著春暉。她已經沒有了意識,腦子裏一片空洞,渾身顫抖著。

    洪小蓓開門走了出來,懵懵懂懂地問:“春暉,你要解釋什麽?”她看見了坤蘭,笑了,說:“坤蘭,我和春暉在一起了,不祝福我們嗎?”

    “早叫你不要纏著春暉,我們春暉有女朋友的。現在好了,你給我收拾收拾行李,哪兒來哪兒去吧。”春暉媽向洪小蓓不屑地指責道。

    “胡說八道!都是你這個老刁婆在中間生事。”洪小蓓毫不示弱地還嘴道。

    普媽媽和洪小蓓吵了起來。

    燕坤蘭奪門而出,瘋一樣地跑進小街。

    雨傘被扔在風雨裏。

    雨下大了,雨腳密密綿綿的,令她疼得不能暇接。

    普春暉追了幾步,才想起自己衣衫未整,猶豫著是否該迴去穿上衣服。

    一輛小轎車靠了過來,打開了車門,有人在叫:“坤蘭——,怎麽是你?趕快上車。”

    坤蘭意識不清地一頭載進車中,許大來急速地駕車而去。

    夜雨裏,看見坤蘭上了一輛車,春暉以為她打車走了,便匆匆轉迴去,穿衣登褲。洪小蓓上來拽住了他,氣唿唿道:“普春暉,這是怎麽迴事?你給我說清楚。你又招惹燕坤蘭了?”

    “等我迴來再說好不好?”普春暉直著嗓子吼道。

    洪小蓓才不聽,拽住春暉,糾纏不清。

    許大來把自己的衣服給坤蘭蓋上,一直把車子開進了他那祖屋翻蓋成的別墅。

    坤蘭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流著冷淚,兩眼發癡,不住地顫抖著。

    許大來為坤蘭擦幹頭發,脫掉鞋子,說:“趕快把濕衣服換下。”就出去了。

    坤蘭像沒聽到一樣,動也沒動。

    隻一刻,屋子裏便暖和起來,許大來打開了所有的電暖氣。

    他拿了酒和酒杯過來,默默地為坤蘭斟上。

    坤蘭緩緩地端過酒杯,喝了。許大來再斟,坤蘭再喝,直到兩個人都醉了。

    是時候了。許大來折身從花瓶裏抽出一支帶露的紅玫瑰,匍地一下五體投地。

    坤蘭措手不及,連連後退。

    許大來叩頭央求:“坤蘭,嫁給我吧坤蘭。我四十多歲了,到我六十多歲時,我要看著我的兒女繼承我的事業,成為這一方跺跺腳震三震的人物,我再也不要他們像我當年一樣去種地,去扛工,去流臭汗賣苦力,被人瞧不起看不上。坤蘭,隻有你能生出那樣有本事的好兒女,坤蘭,隻有你才能幫我把穩南極光的舵……。坤蘭,我想死你了,我想死你了……”

    許大來摸著燕坤蘭的雙腳,已是涕淚交零。

    燕坤蘭手不能抬,腳不能動,眼皮也聳拉下來,臉頰燒上紅雲,渾身酥軟。

    許大來抱起燕坤蘭,走向套間的臥室。他把燕坤蘭放在床上,拿條毛巾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慢慢地脫掉燕坤蘭的濕外罩,解著她的衣帶。

    燕坤蘭像一尊睡觀音,一下子晃得他閉上了眼睛。

    他忽得想起和前妻毫無情趣的貓狗之交,想起和小錦雞放蕩無忌的互相玩弄。

    而此時,麵對燕坤蘭,他的手顫了,心也顫了,這才是走進他心裏的女人,是他許大賴真正的老婆。他輕手輕腳地靠近她,無限溫柔,無限心醉。

    坤蘭醒來的時候,已是清晨。她睜開眼,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再一看,許大來像個忠實又疲憊的狗一樣,依偎在睡塌旁邊的地毯上,手裏還攥著她的手,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

    難堪啊,太難堪了。

    許大來說:“坤蘭,你醒了?我一直在這兒看著你……”

    坤蘭厲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許大來說:“坤蘭,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坤蘭哭了,痛不欲生。許大來說:“不管你以前,受過什麽委屈,從今天開始,全部結束。”

    坤蘭大罵:“無恥!卑鄙!無恥!”罵著,打著許大來。

    許大來不還口,也不還手,隻是享受著。

    坤蘭抓起衣服,跑了出去。

    坤蘭迴到家去,仍在恍惚之中,腳下如踩棉花一樣。

    燕家伯母聽得坤蘭迴來,急忙出門迎著,嘴裏道:“怎麽才迴來?春暉等你半天了。”

    普春暉過來,關切又羞赧地站在了燕坤蘭跟前。燕坤蘭幾疑是夢,終於猛地撲在春暉懷裏,嚎啕痛哭。春暉急急用手攬了她,慌慌地說:“別哭了,啊,別哭了……”

    胡綠萍說:“你喝酒了?坤蘭?”坤蘭也不迴答。胡綠萍不好意思地向春暉解釋說:“這孩子!可能是累著了。

    普春暉說:“我扶她去休息吧。”

    胡綠萍說:“好啊,你們好久沒見了,好好說說話。”

    春暉將燕坤蘭扶上樓去。

    到了臥室門口,坤蘭突然轉過身來,兩眼盯著春暉,罵道:“無恥!卑鄙!無恥!……”

    春暉欲辨無言,隻是一聲聲喚著:“坤蘭,坤蘭,坤蘭……原諒我,聽我說。”

    坤蘭轉身進了臥房,“嘭”地一下上了房門,把春暉冷在了外麵,一頭栽倒床上,痛哭失聲。

    春暉怎麽敲門,怎麽央告,燕坤蘭全然不理。普春暉倚門而坐,不禁也哭了起來。

    這一下驚動了燕家上下,爹娘哥嫂都在門外勸著,連燕仕廷都說:“坤蘭,你有話不能開開門好好說嗎?春暉這不是迴來了嗎?”母親胡綠萍也說:“坤蘭,春暉都哭了,你就開開門吧。”

    “你叫他迴去吧。三天之內,我就要嫁給許大來了。”坤蘭終於停止了哭泣,在房間裏平靜地說。

    燕仕廷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把門踹得山響,吼道:“小死妮子,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句?我燕仕廷情願閨女死在家裏、老在家裏,情願傾家蕩產,潑上一家人性命,也不許你嫁給許大賴!”

    衝霄也大聲說:“坤蘭,你怎麽能這樣啊,啊?!”

    麗玲也說:“坤蘭,快開開門。你跟春暉多少年的感情了?怎麽能說變就變,啊?”

    燕坤蘭在屋裏淡淡地說:“我喜歡許大來的錢。你們都走吧,我已下了決心,誰說什麽也沒用。”

    燕家伯母邊哭罵著:“你個不讓人省心的死妮子呀……”邊勸春暉,說:“你先迴去吧,這妮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勸也沒用。”

    這時,洪小蓓來了。燕家還不好打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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