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非要去。”阿箬說:“可我很不明白,為什麽你那麽反對我去。你總不可能是真的擔心我的性命安危,生怕我死了吧?”


    第122章 妖怪


    “你不想讓你的本尊醒過來。”阿箬盯著那雙清亮剔透的的眼睛, 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白玉眼化出的聆璿發出了清脆一聲冷笑,“你難道是才意識到這件事情麽?”


    “之前就有感覺到你對本尊的敵意,但我一直都沒能想明白這是為什麽。你們源自一體, 他並未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你——”


    “你再說一遍?”這個聆璿激動到聲音都拔高了不少,惡狠狠的瞪向阿箬——好吧,就算他是在瞪著阿箬, 其實表情也並不嚇人, 這張臉長得太漂亮,再兇狠也隻能讓人欣賞到另一種風姿的漂亮,“將你最後那句話再說一遍, 什麽叫他沒有傷害過我?”


    “……好吧, 當初他將你從眼眶裏挖出來是他不對。”阿箬扶著額, “可是他也很疼啊,沒有眼睛七千年來他過得也很不方便。再說了他也不是故意要挖你的,誰會喜歡無緣無故的自虐呢?還不是因為與荒神之間的那個賭約。”


    迴應阿箬的是冷冷一聲輕哼。


    白玉眼化出的聆璿與本尊是真的差距極大, 聆璿本尊是從來不會有這樣激烈的愛憎。這個聆璿好像是一切都要與本尊對著來,不僅性格與本尊截然相反, 在知道本尊喜歡鮮豔的色彩之後, 他索性成日裏以白發、白衣的形象示人——但說實話,其實那個愛穿紅衣的本尊才更為適合清冷的素白, 而這個性情跳脫的聆璿著一身豔色反倒是更適合。


    “我不是怨恨他將我挖出來又將我贈給雲月燈。”他說:“畢竟,要是他不這樣做, 我到現在還和他是一體的,也就沒有單獨的意誌。”


    “那你怨恨他什麽?”阿箬順著話往下問。


    卻見這銀發的聆璿用一種極其複雜,仿佛摻雜了愛恨嗔癡的目光盯著阿箬。


    阿箬往後退了兩步,“怎麽了?”


    “我怨恨的不是聆璿, 是你!”即便阿箬已經出於規避危險的本能後退了,可還是被聆璿一把抓住了手腕,拽到了他的身邊。她沒能站穩直接倒在了榻上,聆璿扣住她的手腕,欺身上前,“你有多少次試圖將我塞迴給聆璿?你想要救他,所以我就活該消失了?明明我也有了自己的意識,可你卻想要抹殺我。”


    那張清雋秀麗的臉上有著明明白白的憤怒,憤怒之下翻湧的是孤寂與委屈。阿箬盯著這張臉,一時間不由得愣住。


    “……抱歉。”


    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想過要將白玉眼重新與聆璿本體融合。那時的她並沒有考慮過白玉眼是否願意,人在看見殘缺的東西後會下意識的想要將其補全,聆璿沒有眼睛,而她手裏恰好握著他的眼睛,她當然會想要將眼睛還給他——不然呢?難道她要拿著別人的眼睛死活不還麽?盡管聆璿和他說眼睛他已經送給了雲月燈,讓阿箬安心拿著便是。可在阿箬心中,一直都沒將自己當做是雲月燈。占著別人的東西不還,這讓她很是難受。


    不過白玉眼想要恨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在罹都的時候,也就是當她看著聆璿被曈所束縛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將白玉眼塞給聆璿,希望聆璿能汲取白玉眼中的靈力重新站起來。那時的她已經知道白玉眼有獨立的意識了,可她在緊急情況下,完全沒有去想若是聆璿真的吸收了白玉眼中的靈力與之合二為一,那麽這一抹獨立的意識到底還能不能存在。


    她還想為自己辯駁幾句,比如說向他解釋,她去上洛雖然是要尋找拯救聆璿的辦法,但絕不會將他再推出去犧牲——但話還沒說出口就硬生生的堵在喉嚨中了。


    她想要去上洛,的確是因為她已經放棄了將眼前的眼睛與聆璿本尊融合。她心裏想的是上洛城中說不定還有一枚眼睛,她可以將那枚眼睛取過來救聆璿。


    但如果,那枚眼睛中也有獨立的意識呢?如果那抹意識也不願意迴歸本體呢?這樣一個問題想想就讓阿箬頭疼。


    “不過我還是要去帝都。”她凝視著麵前的銀曈,認認真真的迴答他,“我不可能放棄聆璿不管。就算不能找到他的眼睛,我也要試試其他的方法。”


    曈是殺不死的,但也許運氣好的話,她可以找到曈的弱點——這世間的一切生物都應當有其弱點才是。七千年前雲月燈說不定就很了解曈,否則她也不會再聖武帝出於生死關頭的時候離開上洛孤身前往茫茫雪域。那麽如今的上洛城中,也許會有雲月燈當年留下來的線索,關於如何對付曈的線索。


    總而言之她需要擁有足夠的籌碼,那籌碼能讓她可以站在曈的麵前,平等的與之談判。


    銀發的聆璿頹然鬆開了她,“你一定要救他?哪怕救到他之後是讓我去死?”


    “為什麽他得救之後你便會死?”阿箬感到迷惑,“你們又不是水與火,光與暗,一方存在另一方就要消亡。”


    “總之你就是不在意我。”銀發聆璿翻身背對著阿箬,“明明我已經在你身邊了,我也是聆璿,如果你非要一個聆璿陪在你身邊,這項任務我可以完成,你還要去找罹都那個家夥做什麽?”


    他在賭氣,又或者是在撒嬌?在吃醋?阿箬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


    但就算他是在吃醋,她心裏也並沒有多少喜悅的感情。


    “不早了,我先睡了。”阿箬雖然覺得聆璿不會怕冷,卻還是摸出了一床絲褥蓋在他身上,然後徑自閉上了眼睛,“明早上還要跟著嬤嬤學習宮中的規矩,不能起遲。”


    聆璿火冒三丈的一把掀開了身上蓋著的禦寒物,“我不管你了。”


    阿箬沒理他,緊閉著雙眼好像是睡著了。


    “上洛就是個妖怪窟,你等著被吃掉吧!那個叫望春汐的小姑娘也護不住你。”


    阿箬沒說話,她是真的困了。


    “你和我一起走有什麽不好?東海之上列島數萬,如浩瀚星河,隨便找一座小島隱居,以我的本事就算是曈也找不到你。你就算是早夭命格也無所謂啊,你死之後我有辦法讓你成為鬼修,魂魄不散不滅,不入輪迴,雖死猶生。你照樣可以看這世間的風花雪月,一切和你活著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阿箬略為心動,心動到翻了個身,閉上眼繼續睡。


    又一次懷柔失敗,這個本就脾氣不算好的聆璿徹底暴露了本性,“好!那你就去送死吧,我走了!”


    他本可以直接化作一倒銀光消失在阿箬的房間,可他偏要鬧出大動靜來,唰的一下打開了廂房的窗子,然後朝著碧波滔滔一躍而下。


    “沒有我,你連上洛都去不了——”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帶著怨憤、不甘之類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阿箬才從榻上爬起,走到舷窗邊幽幽的發了一會呆,然後才在夾雜著雨絲的夜風中緩慢地合上了窗。


    奇怪的是,聆璿就算走之前大喊大叫,可是居然也沒有誰聽到動響趕過來看上一眼。不過他身負高強的法力,想來是施了什麽咒術讓除卻阿箬之外的人都沒能聽到他的聲音。


    意識到這點之後,阿箬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她站在窗邊,有種推開窗子再去看一眼江水的衝動,去看一眼那奔流的江中,究竟有沒有藏著一個等待她去發現的聆璿。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去開窗,而是靜下心開始思索聆璿最後那句話的含義。


    也許聆璿是在故意嚇他,但也許,他說的是真的。


    在她上船的時候,她注意到望春汐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就好像是嗅到了天敵氣息的小獸。


    不過望春汐終究還是跟著阿箬一起上了這艘船,她緊緊護在阿箬身邊,警惕的環顧著四周。阿箬悄悄問她怎麽了,她用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


    “妖……怪。”


    常年甚少開口的望春汐聲音並不算好聽,雖然有著少女的外貌,但她的音色粗糲如指甲劃過砂石的聲響,透著森森然的冷意。


    在夜晚的月光下,阿箬摸出了與風九煙道別之時,對方塞進她懷中的那片綠葉——那應當是從風九煙本體上摘下來的葉子,不過阿箬這些天來一直都沒能分辨出這片葉子究竟來自於什麽品種的樹。樹葉被摘下來後這麽多天來一直不曾枯萎,青翠欲滴,但除此之外看起來和尋常的樟樹、槐樹的葉子也沒什麽大的分別了。


    然而風九煙卻說,僅憑著一片葉子,她就可以號令群妖。


    ……唔,但願可以吧。


    阿箬將樹葉再次收好,迴到了榻上進入了夢鄉。


    次日她醒得很早,用過早膳之後便開始在船上四處晃蕩。她有預感自己在去往上洛的這一路上必然會遇到危險,與其等危險降臨,不如主動出擊。


    可是這座船上四處都是看起來和她一樣的普通人,如果真的有妖,那個妖它藏在哪裏?


    忽然她下定了決心,在甲板上摸出了葉子,然後作勢鬆開手。


    第123章 天真的妖精


    在阿箬站在鬆開翠葉的那一刻, 忽有一陣狂風襲來,卷起了還在她指尖的葉子,飛撲向了另一個方向。阿箬與從清晨開始就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望春汐對視一眼, 兩人一起追了過去。


    風停在一處僻靜的角落,角落中站著一個肥胖醜陋的老年宦官,他拈著已經到了他手中的翠葉,抬起渾濁的三角眼, 似笑非笑的看著阿箬。


    望春汐拽住了阿箬的胳膊強迫她停下腳步, 同時將手按在了腰間——在那裏佩戴著一隻精巧的香囊,可那並不是香囊而是一隻儲物袋,袋中藏著她的法寶和她慣用的重劍。


    能讓望春汐如此警惕, 說明前方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人不容小覷。阿箬沒有再往前, 噙著淡笑與之交談:“公公, 你手裏拿著的是我的東西,還請還給我。”


    偶有行人遠遠路過,看見阿箬與這宦官的身影, 還以為是這名待選太祝的女子為了入主太陰宮,正想方設法的賄賂天子近臣, 心中一方麵唾棄, 另一方麵則是暗暗的下了決心,決心也趕緊迴去準備好金銀珍玩, 在“禮數”方麵決不能輸。


    而匆忙迴去籌備財物的行人並沒有看見,那身著錦袍身形蒼老的內侍有著尖銳的獠牙和如同野獸一般的利爪。阿箬看見了, 但即便看見了也鎮定依舊。在罹都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她沒見過?


    “這是你的東西?”那內侍陰惻惻的冷笑,“好你個大膽凡女,信口開河也得有個限度。你當這是你道旁隨手撿來的落葉?這……這聖物你是從哪裏得來的?你又究竟是什麽身份?說起來你上船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小小凡人, 身上卻沾染了妖氣和魔氣,我起初以為這是因為你來自樾姑城那個地方的緣故,樾姑不久前才被屠過一次,城內聚了些魔氣也算正常。可你這葉子總不至於是在樾姑城中隨處亂逛撿著的吧,到底是哪來的,如實交代,否則我就將你生吞活剝,讓你死後葬身在我的五髒廟中。”


    阿箬一手按在望春汐的肩頭,安撫她躁動的情緒,“我不說這葉子是從哪來的,你也會將我吃了吧。為了滅口。畢竟您老人家的妖形已經在我麵前展露了——你是狼妖還是豹子精?不安安分分的待在你的妖界,擅闖人間做什麽?”


    沒能嚇到阿箬,還反被她正色厲聲的訓斥了一番,那內侍臉上怒氣更甚,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將阿箬撕碎似的,“好你個大膽的凡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自己會點巫術便能降妖除魔了——”


    阿箬不慌不忙,“風九煙同我說過,你們妖乃是六界之中最擅智謀的一族。可你怎麽卻是這般的愚鈍不堪。用你那連當擺設都不夠格的腦子好好想一想,我一個凡人,究竟是憑什麽拿到你家陛下的聖物。你總不會以為你們的陛下和那尋常樹木一般,隨隨便便的長在可以輕易出入的山林裏,到了秋天就會掉一堆的葉子讓我撿拾到吧?”


    內侍還是不信,“陛下怎會將他的落葉交給一個凡人?莫非……”他瞪大了眼睛豁然意識到了什麽,匆忙跪倒,“小妖叩見雲月燈大人。”


    “你起來吧。”阿箬不動聲色的往旁邊一讓,不願接受如此大禮,這妖怪敬得是雲月燈,她不是雲月燈,受不起這樣的禮。這妖怪變臉速度之快也著實讓她驚異了一把。


    然而妖精站起來的那一眼讓她剛剛放下去的心又再度懸起,阿箬一向善於察言觀色,幾乎是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這妖精擺出畢恭畢敬的神態,但眼中分明滿是算計。


    “陛下數千年來一直在尋覓大人的蹤跡,這一世大人與陛下再度團聚,真是可喜可賀。”許是在人間待久了,這偽裝成老宦官的妖怪神態舉止也像極了宮中的內臣,嘴邊的笑意諂媚的恰到好處,微躬的身形透著小心翼翼,就好像阿箬是什麽可以操控他生死的大人物,“陛下曾說,若是找到了大人您,勢必要將您迎入翬羽城做妖後。臣方才對殿下無禮,真是臣有眼無珠。還望殿下莫要怪罪。敢問陛下現在何處,臣多日不見陛下,心中甚是牽掛——”


    “所以你來到人世,是為了尋找你家陛下?”阿箬譏諷:“為了找陛下還將自己裝扮成了這副模樣,還真是不容易嗬。”


    那化身成了內侍樣子的妖精訕訕低笑,卻就是不舍得將自己的本相展露在阿箬麵前,“陛下走後,翬羽城便起了亂子。我也是沒辦法,隻能到人界來避禍。”


    “翬羽城起了什麽亂子?”阿箬問。見這妖精麵露遲疑之色,又道:“你方才還說要奉我為妖後,怎麽如今我向你問話,你倒是支支吾吾的。行,我知道你們妖看不起我這個凡人,改日我自己去找風九煙說說這事。”


    “不敢不敢。”那妖精半真半假的慌忙迴答:“隻是怕翬羽城中醃臢事髒了殿下的耳朵。說起來也無非就是狐族和鳥族之間起了紛爭,打鬥的時候又卷入了狼族、魚族,翬羽城如今烏煙瘴氣,我這種小妖不敢久留,隻好逃來人間。”


    “你到人間是為了避禍,還是為了覓食?我記得你們陛下七千年前似乎曾許諾過,妖族永不犯人界吧。”


    “自然是為了避禍。”那內侍連忙迴答。


    “為何又是宦官模樣?”


    “我——”那妖精語塞,他雖然是妖,卻也知道在人間宦官身份低賤,“我族中有遠親曾受皇族之恩,所以我化作內侍,來為皇族賣命,以求償還恩情嘛。我們妖向來重恩義,若是欠下恩情,以身相許的都有不少,更何況是當牛做馬為奴為婢呢?”


    “但願你沒有撒謊,否則我一定饒不了你。”其實這個妖精說的是真是假阿箬一點也不清楚,她既不知道翬羽城的真實情況,也不清楚妖族是不是真的重恩義,不過既然她要裝作和風九煙交情很好的樣子,那就不能一味的追問不放,“我此番進京乃是風九煙的安排。”她知道這妖精想要問什麽,搶先一步編造了理由,“至於他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具體是要做什麽,你沒資格知道。你隻要清楚,我可以隨時聯絡到他就夠了。要是我沒能成功進京,耽誤了他的計劃,是什麽後果你心裏清楚。”


    “是、是。”這妖精戰戰兢兢伏地,同時將方才從阿箬手中奪來的翠葉雙手奉上,“臣必當盡心竭力護衛殿下入京。”


    “船上僅你一隻妖麽?”


    “是,隻有我而已。”


    阿箬冷冷的打量著這妖精的神情舉止,並沒有馬上去接他手中的翠葉。最後還是望春汐過去拿起了這片薄薄的綠葉,確認過葉子上沒有附著什麽惡咒之後才交給阿箬。


    不過即便這妖精表現得足夠乖巧,阿箬也不敢信任他。風九煙倒是曾向她保證過,隻要拿著他的一片葉子就能號令群妖,但阿箬對此表示懷疑。


    凡人有句話叫做皇權不下縣,意思君王的命令推行到地方便無人理會。反正山高皇帝遠,鬥升小民做了什麽天子也管不著。風九煙尚且不一定能夠指揮得動天底下的每一隻妖精,更何況是她?這些妖看見她拿出這信物後大可以把她直接殺了然後謊稱從未見過她。反正她決計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懷揣著疑慮,她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久之後,一場詭異的風暴襲來,陰雲堆積在了船隻上方,狂風大雨幾乎將這艘小船掀翻。


    眼下並不是多雨的時節,阿箬猜這場雨應當是針對她的。


    果然如她所料,暴雨交織成了雨幕,河水中竄出了一隻銀色的怪物,不少人以為自己是眼花錯看了閃電,而阿箬卻瞧見那分明是一條長蛇。


    樓船在風浪推得傾瀉,阿箬一時間沒能站穩,朝著舷窗方向摔去。而就在這時,長蛇對著她撲了過來。


    今日早晨那枚被內侍奪走又交還給她的翠葉卻在這時忽然裂開。


    風九煙的葉子是不會如此脆弱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妖精在交還她翠葉的時候悄悄動了手腳,用普通的樹葉交換了風九煙的葉子。


    妖族善於幻術,這點風九煙曾經告訴過她。


    電光火石間,長蛇撲至。阿箬一手抓住望春汐穩住平衡,另一隻手掏出了懷裏的另一片翠葉,拍在了長蛇的腦門。


    霎時間風雨平息,這條長蛇在僵硬片刻之後抽搐著墜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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