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雨來那樣的貪利之人,必定是對九問誌在必得。


    這天底下那樣多的人想要進入罹都,就算聆璿不幫他們,他們也會自己想到辦法打開罹都大門,別的不說,綠卮夫人反正是已經想到了辦法,獻祭鬼蛛娘的法陣眼看就要完成,如無意外,綠卮夫人是一定可以去到罹都的,如果她進了罹都,說不定會妨礙他搶奪九問。


    於是他幹脆就借聆璿之手,把綠卮夫人的陣給毀了。


    第79章 門開


    當風九煙伸手過來的那一刻, 阿箬本能的驚慌失措。與此同時大地開始震顫,有什麽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她在驚惶之中轉身就跑,雖然這間石室她找不到出口, 但在那一刻她隻想離風九煙遠些,越遠越好。然而她迴身看見的是鋪天蓋地的翠碧,在這密不通風的石室,不知從何時爬滿了樹木的枝條, 那些細嫩柔軟的樹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很快爬滿了阿箬腳下石磚的每一道凹槽。風九煙不去理會阿箬,而是將自身的靈力注入了腳下法陣之中,以他所在的位置為中心, 颶風掀起, 四周的一切景致在此刻模糊扭曲——


    這便是綠卮夫人籌備了近百年的法陣, 能夠聯通現世與罹都。她將一切的準備都已做好,維度欠缺兩樣條件,其一是如風九煙一般強橫的法力, 綠卮夫人眼下的實力雖不弱,但仍然不足以打開罹都大門。法陣隻能幫她觸碰到“那扇門”, 卻不能幫她推開“那扇門”;其二是她或許還是心軟了。隻差最後一步的時候, 她忽然不想再犧牲她曾經名義上的丈夫,那個可憐的小皇帝然渟湫。於是她寧肯多花些功夫, 先是去樾姑城找聆璿,失敗之後又綁了鬼蛛娘, 試圖用鬼蛛娘來代替然渟湫。


    風九煙沒綠卮夫人那樣優柔寡斷,他來雲夢宮,一早就是打定了注意要借綠卮夫人的這個陣法前往罹都,並且是要帶著阿箬一起去罹都。


    他對那個所謂的至寶九問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趣, 他去那裏是為了雲月燈。如果他真想要與雲月燈長相廝守再不分離,就必須得在罹都了結一些前塵舊怨才行。樾姑城外,那個叫做聞雨來的商人說要給他出主意幫他得到雲月燈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在意。因為隻要他願意,他有的是手段將現在是阿箬的雲月燈帶去翬羽城,讓她此生都離不開他。聞雨來區區一個小散修,他的那些小聰明,身為妖王的風九煙根本就看不上。


    但他為何還是不能與雲月燈在一起呢?因為阻隔了他與雲月燈的不是別的什麽東西,而是命運。


    是的,命運,那玄而又玄不可捉摸的東西。七千年前雲月燈就告訴過他,即便是妖王也不能違抗命運。七千年過去,風九煙還是能夠迴憶起雲月燈與他說這話時的決絕,她失去了眼球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他,空洞的眼眶中有血色的淚緩緩落下。


    雲月燈在生前曾經以眼睛和此後生生世世早夭的命格為代價,換來了一些東西。


    聞雨來卻笑著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告訴風九煙:“陛下,命運也是可以更改的。”


    風九煙驚詫的問他要如何改,聞雨來為他指了一條路——前往罹都。


    罹都究竟在哪裏,這個問題沒有多少人知道。當年之戰波及六界,四處都是他們的戰場。最後一戰發生在人界,那時候的罹都還不叫罹都,具體的名字七千年後已無人考證,總之聆璿將罹都的怨念與魔氣一並封印之後,罹都便在這片大地上消失了。之後七千年世人一直想尋找古戰場的遺跡,卻總是無功而返。


    但風九煙知道罹都的方位。他畢竟也是活了萬年的老家夥了,和聆璿差不多同時誕生。罹都這個地方,他曾經比聆璿還要熟悉。


    panpan


    想起了罹都過去的名字,風九煙承認聞雨來說的沒錯。那裏,的確可以逆天改命。


    罹都過去的名字是——滄山祈峰。那是西陲重巒中最高的山嶺,也是當年雲月燈挖下自己的眼睛,與天道做交易的地方。


    隻是他雖然知道罹都在哪裏,卻沒有辦法進去。聆璿封印住了罹都,他就算趕赴記憶中的那個地點,見到的也不會是罹都而是漫天的大雪和被皚皚積雪覆蓋的山嶺。


    聞雨來又告訴風九煙,雲夢宮中的綠卮夫人早已摸索出了一套陣法,用那套陣法可以打開一個法陣,那法陣能送他進入罹都。聞雨來願意設法替他將阿箬騙去雲夢宮,屆時他找到機會,便可以啟動法陣帶著阿箬一起迴到滄山祈峰。


    風九煙當然同意了這個計劃,他隻好奇一點——他知道之戰的最後戰場是祈峰,是因為他活了萬年,曾是那段曆史的見證者,可聞雨來卻是怎麽得知這個秘密的?


    麵對他的詰問,聞雨來隻是小心翼翼的笑了笑,說他自有他的機緣。


    商議過大致的計劃後,風九煙先行前往雲夢宮,偽裝成宮內的弟子,費了一番功夫之後,總算談查清楚了法陣和然渟湫所在的地點——綠卮夫人將然渟湫藏在了雲夢澤下。雲夢澤的巨獸被她驅使著護衛在石室四周,若是等閑之輩擅闖,必定會被那些巨獸撕碎吞食,若是風九煙這樣實力強橫的來客潛入石室附近,則會在打鬥過程中驚動閉關的綠卮夫人,綠卮夫人閉關的石室距埋藏著然渟湫的石室很近,她完全有時間銷毀法陣與然渟湫的屍體。


    好在今日聆璿來了,聆璿大鬧了雲夢宮一番,將雲夢澤的巨獸們嚇得不輕,竟放阿箬一路遊到了石室附近。而綠卮夫人則是忙於同聆璿鬥法,竟也沒有發現阿箬和風九煙來到了她那所謂亡夫的身邊。


    天時地利人和具備,風九煙毫不猶豫的發動了法陣,阿箬在大地劇烈的震顫中倉皇的往後退,身後冰棺卻在這時裂開。棺中介乎生與死的然渟湫動了起來,他裂開的四肢重新拚迴到了軀幹,隻是頭顱仍然是斷的。他在棺中伸出了手,阿箬被這石室中湧動的氣浪掀起,恰好落進了他的懷中,死者僵硬冰冷的肢體一下子錮住了她。阿箬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景色崩析,再迴過神來時,她已經抵達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


    法陣啟動之時,整片雲夢澤都沸騰了起來。磅礴靈力的波動哪怕是雲夢宮初入門的弟子都能清楚感知。隻是她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唯有無助的相擁在一起。


    魔氣從雲夢澤的湖底湧出,一瞬間帶給人的是極度膽寒的壓迫感。然而這壓迫感也隻有一瞬,就好像是在叢林中與野獸偶遇,目光短暫交匯之後那野獸徑自走遠。


    *


    “罹都的門被打開了。”隱藏在雲夢澤岸邊蘆葦蕩中的聞雨來喃喃自語。


    他的妹妹望春汐不安的半跪在他身邊,警惕的將手按在了腰間佩劍上,隨時準備拔劍殺人。


    “你感受到了魔氣是不是?”聞雨來摸了摸妹妹的頭發,“不要怕,我們等會就要去一個到處都是魔與罪惡的地方了。很多年前我們去過那裏,你還記得嗎?在那裏我們得到了窺天鏡,你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握著妹妹的手,溫柔的將她從地上拽起。


    “不過沒有關係,我會讓你恢複正常。”他如是許諾,這些年來類似的話語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早已成了堅定的信念,“為此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不會退縮的。來,我們走。既然妖王陛下已經為我們打開了大門,那我們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我們去罹都。”


    *


    陣法引發的震動讓綠卮夫人霎時間臉色慘白,她明白這是她布置在然渟湫棺材附近的法陣被人啟動了。啟動的這一刻罹都的大門正式打開,付出的代價是然渟湫從此生生世世墮入魔道,再無轉圜的可能。


    “不——”片刻前還能勉強鎮定下來與聆璿好好說話的綠卮夫人尖利的嘶吼,氣急敗壞之下指尖凝起銳利的劍芒,刺向了鬼蛛娘。


    這時候她殺鬼蛛娘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她隻是為了泄憤。曾幾何時她認識了一個凡人的少年,那個少年為魔氣所侵蝕,她答應過他要救他,可她沒有做到。


    聆璿眼疾手快的擋住了綠卮夫人這一擊,但擋下這一擊後他卻也仍不覺茫然失措。他當然能感知到就這剛才,罹都的大門被打開了。以及,阿箬被那扇打開的門帶走了。


    “是……風九煙!”底層法陣關閉,但殘餘的靈力還未散去。他在這靈力中感受到了那隻老樹妖的氣息。


    聆璿不該惱怒的,風九煙過去和他作對很多次了,好幾次差點要了他的命他都沒有生氣,可是這次他的情緒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他抬手結印,不需要什麽法陣也不需要什麽獻祭品,片刻前關閉的罹都大門又一次的出現。那是他曾經親手封印住的地方,也是屬於他的領域。他要在那裏將阿箬重新找迴來。


    漆黑的洞口憑空出現,沒有猶豫,聆璿直接跳了進去。綠卮夫人在愣神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罹都入口。


    隻是這一刻不知為何她竟然產生了些許慌亂,在遲疑了一會之後,這才跟著一起跳了過去。


    鬼蛛娘總算是掙脫了釘在手掌的長釘,冷笑一聲,在聆璿打開的這個入口關閉之前,也躍入其中。


    第80章 罹都


    阿箬墜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這片黑暗之中, 她的意識模糊不清,隻能感覺到自己是被無數雙看不見的手拉扯著,要前往某個她熟悉的地方。她並不感到害怕, 隻有平靜而又悵然的情感縈繞心間。


    隱隱約約,她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她辨不出男女、分不出老幼,似響在天邊如雷聲轟鳴, 又仿佛就近在她耳畔, 是情人含情的絮語。


    “你又來這裏了。”


    “是為了結束七千年來的不幸麽?”


    “當年你所承諾的,天與地都看著呢……”


    “命運、命運,瞧瞧你身上這雜亂的線, 你究竟會選擇哪一條道路?”


    “來吧, 來呀……”


    阿箬四處張望, 她找不到聲音的方向,但能夠看清楚黑暗盡頭的淡淡的白光,就好像那裏是出口, 是希望所在。她在一片虛空之中努力的想要往那個方向靠近,最後有一隻手握住了她。


    **


    阿箬睜開眼, 這裏是罹都, 傳說中的古戰場,也是不少修士心中的藏寶之地。


    她的一隻手還被風九煙緊緊的握著, 但他並沒有看他,而是警惕的盯著前方, 細軟的枝條在他們身邊舒展開,隨時提防著暗處的異動。


    罹都是個危險的地方,即便是身為妖王的風九煙待在這裏也必需時刻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送了性命。而阿箬倒不似他那麽緊張, 反正無論角落裏衝出什麽怪物她都打不過,不如放棄掙紮能活一刻算一刻。


    罹都沒有日月星辰,永遠都是漆黑的夜晚。腳下的土地寸草不生,舉目所見皆是荒涼。並且這裏的時間似乎也是停止的,阿箬用在心裏默默數數的方法計算時間,他們來到這裏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可是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她沒有感受到饑餓,也不曾有半點疲憊,隻麻木的跟在風九煙身後隨他一起行動,漸漸地阿箬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成了一隻孤魂野鬼。


    所幸還有恐懼和疼痛提醒她,她還活著。


    在來到罹都之後,他們遭遇了好幾次襲擊。襲擊他們的有飄蕩在空中的陰障、有麵目猙獰的異獸、有他們途徑某處時自行動起來的白骨。風九煙告訴她,他們還僅僅隻是在罹都的邊緣而已,越深入罹都的中心,他們遇到的危險會越多。


    “罹都真的不會天亮的麽?”阿箬作為一個習慣了日升月落的凡人,實在是不大喜歡罹都的永夜,長時間的黑暗總讓她感覺心中壓抑。


    “不會有。”來到罹都之後風九煙時而變成女子的形態,時而以男子的麵目示人,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多少受到了環境的影響,變得焦躁壓抑。


    後來阿箬才知道,身處罹都的一切生物都會變得不安而暴躁,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的陷入瘋狂——這不是因為他們心智脆弱,而是罹都堆積了七千年的怨與恨不允許這裏有誰能保持平和。


    “我們來到這裏,到底是要尋找什麽?”


    風九煙不理她,隻專心的驅使著細藤向前伸展,做探路之用。但罹都這樣沒有光也沒有水的地方,讓身為樹妖的他受到了重重的限製。


    “我們為什麽非要來這裏呢?”阿箬又問。她其實從前沒那麽多嘴多舌,之所以話多主要還是因為心裏恐慌。風九煙將她帶到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她本該憤怒到恨不得弄死他,可是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隻有他們能夠互相作伴,就好比困在水窪中的兩條魚,唯有相濡以沫而已。


    “為了雲月燈。”風九煙簡短的交代。話說完的時候他又一次的變換了體態,從窈窕嫵媚的少女,變作了高挑清雋的少年。


    阿箬記得風九煙告訴過她,他以男子形象出現時脾氣會比女相相對溫和一些,見他重新變成了男人,阿箬也就大著膽子繼續囉嗦:“我就知道你又是為了她——誒,我說你這個妖王是不是有些不負責任哪?身為王,你難道不需要處理政務嗎?不要批閱奏疏嗎?不要撫慰子民嗎?一天到晚惦記著一個不屬於你的女人,在我們凡人那兒,你這樣的君主是要被文臣彈劾、被武將造反,被史官寫進史冊之中,被後世罵作昏君的。”


    “政務?奏疏?子民?你在和我講笑話嗎?”風九煙冷笑,“要成為妖王很簡單,打敗所有的競爭者就行了,要坐穩王位也很簡單,殺死所有的挑戰者就夠了。我們妖可不像你們人那樣囉嗦。”


    阿箬挑眉,“所以說,你打過多少場架了?”


    “也沒幾場。”風九煙用一種無辜的語氣迴答,“我七千年前將先任妖王一家子拔毛、扒皮、懸掛在翬羽城城牆風吹日曬直至他們化作灰燼,之後就沒有多少妖精敢造我的反。對了,先任妖王是一種孔雀精,雄孔雀,翬羽城就是他建造的,因為他是禽鳥,所以起名叫做‘翬羽’。他的尾羽極其漂亮,我拔下來賞給我的臣子們做了首飾,你要是喜歡,我改天翻找一下倉庫,也送你一支。”


    阿箬擺手,堅定的拒絕了。


    “你就不擔心有朝一日你也被誰推翻,你的樹枝被人剪下編簍子、樹幹用來做腳踏、樹葉埋土裏當肥料?對了,我隻知道你是樹妖,卻不知道你是什麽樹——”阿箬低頭去觀察風九煙指尖冒出的青嫩枝芽,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這究竟是柳是樟。


    “若真有那麽一天,倒也不壞。”風九煙卻這樣說:“反正這個妖王我當著無趣。有誰喜歡這個位子,盡管去搶好了。”


    “既然不喜歡做妖王,那為什麽要搶王位?”阿箬隨口笑道。其實凡人的曆史中也多的是類似於風九煙的君王,沒有得到權力之前想方設法的謀權,得到權力之後,不顧一切的濫權。


    “因為雲月燈,她死之前希望我能夠成為妖王。”風九煙給出了一個既讓阿箬意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的迴答。


    阿箬扶額,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風九煙了。


    “那時候天下的妖精們在那隻孔雀精的統治下為非作歹。孔雀精定下規矩,命每一族的妖精,不管是狐妖、蛇妖,還是石頭白骨化成的妖,都得定期向他上貢。貢品是凡人少女的血、凡人男子的精氣、凡人幼兒的骨與肉——這些對妖來說,是珍饈美味。而那時候的妖比現在也要放肆許多,就算不需要向翬羽城上貢,他們也會出於貪婪而大肆的獵殺凡人。孔雀精對此樂見其成,縱容著妖將人當做獵物一般對待。於是雲月燈找到了我,希望我殺死那隻孔雀精成為新的王,希望我能為天底下的妖精確立秩序與法度,約束他們的暴行。”


    阿箬沉默了,靜靜地聽著風九煙說了下去。


    “我答應了她。從那之後我殺了很多的妖,我不許我的臣民隨意闖入人間濫殺。雖然他們還是會有部分出於種種緣故違抗我的命令,但比起七千年來,其實已經好上很多了。隻可惜她永遠也看不到我做了什麽。而早晚有一天,我會淒慘的死去,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曾用殘暴的手段殺死過一位妖王,而終有一日報應會輪到我頭上。我早就被我的同族所記恨上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阿箬忍不住歎氣。站在一個人類的立場,她當然感激雲月燈,不需要付出什麽代價,輕輕鬆鬆的就能夠以妖製妖,為人類換來和平,有什麽不好?可如果站在妖的立場來看……


    “你難道就沒有意識到雲月燈是在利用你嗎?”阿箬問道。


    “意識到了。”


    “意識到了還甘之如飴?”


    迴答阿箬的隻有耳邊唿嘯而過的風,淒寒蕭索。


    這罹都沒有日月,也沒有雲層和落雨,天空是一成不變的漆黑,偶爾有黑色的霧氣飄過。這裏唯一的氣候變化是風,風從四麵八方湧動,湧向東南西北方向,沒有任何規律。時而這風溫和陰涼,時而暴烈且帶著灼熱的溫度,有時候則會形成可怕的颶風,還有些時候……


    阿箬起初沒有在意卷起她袖角的風,她心裏想著事情,風穿過前方峽穀時的嗚咽被她下意識忽略,等到風聲越來越大的時候,她才猛然驚覺。


    那不是風,是某種野獸咆哮的聲音,是戰事開始前千軍萬馬的嘶吼。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真有千軍萬馬突兀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這是……”阿箬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風九煙卻無動於衷,“幻象而已。罹都保留了當年之戰的片段。偶爾過往的情景會再度重演,但那僅僅隻是過往事件的殘存影像。你無法影響到他們,他們也傷害不到你。”


    這一刻阿箬心裏冒出了一個詭異想象,她忍不住將罹都想象成了一個活著的人,一個衰朽卻還不至於垂死的老人。老人會時不時的迴憶當年的崢嶸,在迴憶的時候發出如同烏鴉鳴啼一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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