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不再分離,卻又被命運捉弄。假如他當時沒有摟住她任她離去是否能改變未來?

    沒有假如,她被村人背叛從山崖摔落,這就是真實。

    可惡的人類,該死的人類!

    因為他有人類沒有的力量所以是惡魔嗎?因為是惡魔所以要奪走他最重視的夥伴嗎?

    她被她所信賴與愛著的村人所出賣!

    “啊啊啊——!!”

    聽著野獸般的哀號,淚水再次從茉莉的雙眼湧出。她哽咽的對從床上坐起痛苦不堪的戴爾喊:

    “醒一醒,這隻是個夢!”

    可這真的是夢嗎?如果隻是夢而已傳達至她心底的傷痛又從何而來?這無止盡的絕望!

    ‘不可原諒,該死的人類!’

    正當茉莉被充滿攻擊性的心聲嚇一跳,一雙強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肩膀,雙目無神的戴爾鋒利的牙齒已經貼上她雪白的脖頸!來不及掙紮也來不及唿救,她隻有閉上眼等待自己命送黃泉。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施加在她肩部的外力鬆垮,茉莉張開眼看到披散著銀發的戴爾緩緩摔落,一隻腳正踢中他的後腦。在戴爾身後顯露出的人是……

    “老師!?”

    金達輕輕抱起茉莉,低聲安慰:

    “沒關係,不要害怕。”

    再也承受不住的茉莉稀裏嘩啦得哭個不停,淚水傾瀉量恐怕都能和她往常一個月的相媲美。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和過來,抬頭開始仔細打量金達。與平常所見的他不同,現在的金達亮麗飄逸的金發沒有絲毫青灰底暈,原本寬廣的身軀反如女子般瘦弱纖細。滿腹疑惑的茉莉剛想詢問他是怎麽找到這裏,卻是金達先開的口。

    “茉莉,這是哪兒?”

    “老師!”她哭笑不得差點沒滑倒。

    “別生氣,我真的不知道啊!本來我在家收拾明天出行的東西,突然有些頭疼;後來可能是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在叫我,一醒來就看到你被人欺負。說起來這個變態是誰?竟然連未成年兒童都不放過,真是渾蛋!”

    說著金達抬腳又準備狠狠踩戴爾的後背,卻被茉莉急忙拉住。

    “老師,他是戴爾!”

    “什麽?戴爾先生?不可能吧,戴爾先生不是黑頭發嗎?” 金達張大嘴抬著一隻腳定在空中,姿勢滑稽不堪。

    “雖然頭發顏色不同,他真的是戴爾。”

    “真的?”

    看著他湊到戴爾跟前一副鑒定古董的樣子茉莉頓感無力,深知他最大的毛病又犯了,那就是——麵孔遺忘症。沒錯,她的老師聰明、善良、體貼、溫柔……但有著三大天然缺陷:好吃,神經大條和患有麵孔遺忘症。除非是異常親近,經常接觸的人老師可以通過言行和習慣動作分辨出,其他所有人在老師眼裏一律是路人甲。最令人神奇的是金達老師可以對書本,場景招式等等過目不忘,獨獨記不住人的長相。人無完人,看來老天還是很公平的。

    “戴爾先生,你的臉怎麽變成這副樣子?是誰作出這麽殘忍的事?”

    金達義憤填膺的用手搖晃著臉部有巨大青腫和血塊的戴爾,以至於一旁的茉莉實在不忍心告知兇手就是他——剛才被金達一腳攻擊的戴爾是麵衝下著落。在屋內正上演喜劇的金達沒有察覺到,門外有人隔著監視窗殺氣騰騰的注視著他們。

    “本來隻想嚇唬小小姐,沒想到竟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泰若伯緊握右拳,露出一個令人顫栗的笑容。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賴部冥王!”

    泰若伯鬆開緊握的拳頭,指尖上塗著一層鮮紅油彩似的血跡,掌心上留下指甲戳入的傷痕。他抬起的手快要落在門上時有人捉住他的手腕。

    “嗬,是黃星啊!放心好了,我還沒有膽量違背師傅。”

    泰若伯輕笑著的放下手,眼底的殺意卻絲毫未減。黃星警惕的鬆手撤身卻沒能閃開,胸前心髒的部位已被泰若伯的手穿透!扭曲痛苦的表情留在臉上,還未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黃星即刻斷氣。

    “趁著布魯特利失去理智期間利用他的招式除去阻礙。你好狠,泰若伯。”一個稚嫩的童聲從牆角傳出。

    泰若伯甩甩手上的血,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你也在?看來師傅是下定決心不準我動那個人。”

    “不,我隻是順路看看傳說中無人見過的五星之暗星,卻同時也是董事長得力副手的你,是否和從前一樣殘忍。”

    五星之暗星,眾諜之中最神秘的人與泰若伯為同一人的事情連紫星都不知曉;畢竟很難想象一個手中權力僅次於董事長的人會屈居五星。恐怕不單單是五星,財團內部的其他組織也被他滲透,便於他作為董事長金恩。強生的‘眼睛’進行監視。

    “我早就不被信任。不,從一開始師傅就從未信任過任何人,隻是我比較起其他人更有利用價值。”

    “泰若伯,我們的目標一致或許可以考慮合作;隻要在我們對那人下手的時候你稍微寬鬆一點。十億美元,事成後還有十億。”

    聞言泰若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是來自美國軍方的巨額承諾?”

    詭異的氣氛更加凝重,是修羅斂藏不住的殺氣。顯然他沒想到泰若伯居然對他的來曆料若指掌,他驚懼的懷疑自己所屬的組織可能已被對方滲透。

    “非常誘人的條件。不過——能讓我泰若伯屈服的從來隻有強者。”

    牆角矮小的身影迅速跳開,他原先所站位置血線橫飛。泰若伯雙手交疊勾曲的十指上血跡增加,修羅——一個年約十歲的孩子,似乎對自己背部的傷毫無察覺,無所畏懼的迴視。泰若伯放下手輕扶他的臉,在他潔白的麵頰上沾染血跡。

    “你還不夠資格和我談條件,縱靈財團的浴血修羅,美軍的秘密武器‘number twenty-three’。”

    ****

    “你是說戴爾先生傷勢嚴重才會失去理智?”

    “是呀。”

    茉莉雖然作出肯定迴答心裏卻七上八下。即使戴爾沒失去理智,若需要吃人來補充體能想必他仍會殺死自己吧?因為他是如此的憎恨人類。金達看出茉莉的猶豫,歎口氣扛著戴爾的肩膀站起。

    “我們先想辦法離開,其他的迴去再說。”

    “老師危險!”

    在金達背後的戴爾試圖用牙撕裂獵物的喉嚨,卻被一個過肩摔扔出去生硬的撞在門上。金達二話沒說抱起茉莉踩著戴爾的身體用力踹,緊鎖的房門應聲倒下,戴爾也口吐鮮血躺倒在門的殘骸上。茉莉驚魂未定的看老師,無法相信善良溫和的他作出這種事。其實連金達也不敢相信!這一連串是他的下意識反應,一種戰鬥的求生本能。

    趁他略微遲疑的時刻戴爾抓住他的腳腕使他向前栽倒。幸好摔落途中金達反應及時趕快放開手,茉莉在慣性下飛落於走廊並沒有受傷。戴爾捉住金達的腳腕往迴猛力一扯,金達迅速用另一隻腳的腳尖朝戴爾的麵門踢去,卻被戴爾用手截住轉而受鉗製。金達立即用雙手撐地將整個身體倒立前翻,將緊抓他雙腿的戴爾帶動向上;戴爾在被甩出門外走廊正對的牆壁前鬆手,翻身落於破碎的門上與借力起身的他相對。

    “茉莉,你快走!”

    “老師!”

    “快!”金達轉頭一笑,“你不走誰去找救兵來幫我?”

    茉莉還能說什麽?她本身就是個阻礙,留在這裏隻會成為老師的包袱。她急忙轉身就跑,途中還忍不住迴頭看。與此同時,在負責監視的人員用擴音器通知下,巡邏人員迅速奔向他們所在位置靠近!

    ****

    警戒萬分的修羅堤防著下一次攻擊,卻聽到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即便擁有成人的頭腦和超凡的戰鬥力,孩子就是孩子。”

    “我是戰士,隻需服從命令,”修羅轉過臉躲開他的手,“用不著思考。”

    “你不是。”泰若伯用手轉迴他的臉;“棋局上剩下的隻有棋子和操縱者,你卻兩者皆非,你有心。”

    被泰若伯黑眸中的悲傷和絕望所迷惑,不自覺的傾聽帶有磁性的低沉嗓音的修羅大腦一片空白。泰若伯的唇線略微上挑,形成一個優美的弧線;他翕動唇輕輕的發出惑人的聲音,字裏行間卻包裹著難以察覺的陰寒。

    “看著我的眼睛,迴答我的問題。我是誰?”

    修羅的目光呆滯,很明顯他已被深度催眠。眾所周知泰若伯擅長空手作戰,卻沒有人知道他是個真正的奇才!隻需一眼便能解析武藝的精髓,就連其他技能也可在極短時間輕而易舉地掌握,其中包括戴爾的快速模仿能力和金恩的催眠術。

    “是……少將。”

    “你的上司,命令你與泰若伯交易的人是誰?”

    “是您。”

    “你能夠完全服從我的命令嗎?”

    “我完全服從您。”

    “——好孩子。告訴我你所知其他人的部署和姓名。”

    “遵命,少將!”

    又過一會兒修羅在泰若伯的示意下離開;不出一小時後他會把剛才的對話連同自己身為no。23的事實全部忘記,這是催眠中隱藏著的一個暗示。大汗淋淋的泰若伯靠在牆上,身體緩緩的向下滑。

    嘖,還是無法像師傅一樣運用自如。真是蠢透了,雖說最後探到幕後主使卻連一點好處都沒為自己討,剛才應該問問修羅的銀行的賬戶密碼……

    他身體一歪倒在地上,沉沉的睡去。

    ****

    這是一場精彩的打鬥。

    準備包抄脫逃者的巡邏人員們都在看著,沒用勇氣和決心去打斷他們。

    “你這怪物。”

    金達擦下自己剛才被擊中的臉,看著被他重創應該斷裂好幾根肋骨的戴爾若無其事的從地上站起身感覺到一絲惶恐。眼前的男子好像是沒有知覺憑本能在和他打,像隻饑腸祿蠹意圖撕裂他的猛獸。要不是他用殺招恐怕早被啃的不剩骨頭!

    對,他很害怕。可為什麽身體這麽熱?

    金達浮起興奮的笑容,熱血沸騰的他再次襲擊敵人。什麽盡量喚醒戴爾的理智,什麽想辦法逃脫早被忘得一幹二淨;他隻想和眼前的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而戴爾仍然淪陷於毒素所引發的夢境。悲慘的曆史一幕幕重演,猶如被困在前生遺夢中的冤魂重複著絕望永不超生。他的身體隻靠著狩獵的本能在運作,閃爍著靈魂光芒的隻有那雙絕望的眼。

    愛她嗎?

    說不上。也許隻是習慣她的笑顏,無法忍受昏暗人生中唯一的光就此熄滅。

    所以說他討厭感情;

    但是,從不後悔認識她。

    “金——”

    他再一次下意識喃念這個名字,眼角劃下幹澀的液滴。麵對這一幕出擊中的金達微微一怔,拳頭停在戴爾鼻梁上方;萬萬沒有料到戴爾竟然趁此空擋迴擊,用手生硬的穿過他胸膛心髒的位置!奇怪的是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沒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破了一個洞的胸口逐漸潰散到空氣中。

    “真可惜,還想和你再打一場……”

    金達露出一個奇妙的笑容,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專心觀看戰局的人們都驚呆了,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百思不得其解,活脫脫一個人怎麽就在眾目睽睽下消失?

    如夢方醒的戴爾抬頭用眼搜索所有可以藏匿的角落,轉又低頭看著自己帶著醜陋疤痕雙手——沒有血。仿佛剛才真的僅僅是一個夢。

    ****

    當戴爾失去神誌與金達格鬥的時候,監視器前的人們被精彩的戰鬥深深的吸引,以至於畫麵被轉播於整個縱靈財團都人沒有察覺。本應製止這種事情的兩人——金恩董事和泰若伯當時都不在場,而五星在沒有直接指令下不敢自行處理;這一段影象陰差陽錯毫無阻礙的輸出。身處財團其他分部的狐狸和笑麵虎,甚至連財團外部竊取信號的某人都將所有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少將用手撫順卷發,“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發展,你會失手也是必然的,滎。”

    “我們下一步怎麽做?”難聽的噪音響起,站在黑暗處的老人身上爬滿互相咬合用體液膠著老人傷口的蟲在緩緩蠕動,還可以聽到有輕微的嘰叫聲,

    不期然少將的眼前浮現金達清秀的身影,想起他帶著自己從日本千葉的密林中逃脫的經過。少將皺起眉頭,不知道他是在後悔當初沒能發現其中奧妙,還是後悔自己即將做出的決定。

    “神器的事情先放放。這可是消毀那一位實體的難得好機會,說不定亦是最後的機會。”少將半閉一隻眼輕佻的說道,“趁現時金恩強生的手還來不及伸到中國,布魯特利還在為神器和他起衝突的時候動手。”

    “可是以我現在的狀況難敵看守者。”

    “你還不明白?”少將微微一笑,“number twenty three泄漏身份後沒死,即是說泰若伯已接受我們的提議。地利人和齊備,隻欠東風。我要親手掀起時代的風浪,得到五神器,吞並縱靈財團進而取天下,成為萬物真正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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