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展言飛突如其來的關心,墨卿染自然也沒放在心上,隻道是尋常的客套話,謝過了他的好意,便與帝雲鴻一道往山頭上走去。


    這後山的山頭和紫雲山毗鄰,確實沒有多遠的路程,而紫雲山是千秋宮裏的藥山,整個宮中的草藥都種植於此,故也是展言飛的常來之處。


    但相比於紫雲山,後山卻明顯要冷清了不少,這一路上見不到幾個童子和弟子不說,好時常縈繞著各種幻獸的叫喚,即便是大白天也頗有些瘮人。


    「你們兩個就是新來的弟子吧?」屋中一名婦女端著一臉盆水走了出來,正巧見到步家兩姐妹,頓時皺了皺眉,嘴唇上一顆顯眼的大黑痣也跟著一動一動,「在那裏磨磨蹭蹭地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換了衣服過來幫忙!」


    肥胖渾圓的身體隨著她走路一顫一顫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被臉上的肉一擠,頓時就顯得更加小了。她隨便就把這一盆水往屋外一潑,又轉向了沒動作的墨卿染,沒好氣道:「看什麽看哪,手腳機靈著點!還要老娘幫你換衣服啊?」


    「對不起,前輩!我們這就去換衣服!」墨卿染一眼瞅見帝雲鴻眼底的冷光閃過,頓時輕咳一聲趕緊打著圓場,順手一把扯過帝雲鴻就往屋裏跑去。


    她好歹是活了兩世的人,對這些等級尊卑本來就沒有認同感,偶爾伏個低賣個萌也是手到擒來。隻是苦了一向身居高位的帝雲鴻,從小到大哪裏被人唿來喝去過?這忍了大半天都沒有發作,實在是已經到了極點。


    走進內室的墨卿染趁著四下無人,輕輕扯過帝雲鴻的衣袖,安撫道:「且委屈你這兩天,等查到師尊的消息了,咱們就離開!」


    委屈?


    帝雲鴻一愣,隨即被她這一番話逗得一笑:「我倒是沒什麽,隻是看不過他們這樣對你罷了。」


    「隻當他們在使喚『步荷雙』了,我才不生氣呢。」墨卿染微微一笑,復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師尊在不在這裏,還有現在的千秋宮對我這個正牌的聖女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態度,恐怕還得去探探他們的意思。」


    她苦笑道:「本來這千秋宮於我來說怎麽也該是個庇護所吧,可現在,我自己反倒還要偷偷摸摸的,也是沒什麽話好說了。」


    帝雲鴻微微揚了揚嘴角,伸手解下自己身上那套特大號的女裝:「都是權勢惹的禍,我若有選擇的話,也不願意生在聖域那種地方。」


    兩人默默無言地換好了衣服,索性隻是換去外衣,就算在一起換也不見得有什麽不好意思,帝雲鴻順手把換下來的女裝塞入空間戒指,忽然一想不對,又重新拿了出來。


    「怎麽了?」墨卿染一愣。


    帝雲鴻揚了揚眉:「兩個村姑怎麽會有空間戒指這種東西?」


    墨卿染恍然大悟,連忙把扳指取了下來塞進懷裏,這時候先前對他們頤指氣使的婦人也走了進來,墨卿染順就問道:「前輩,不知我們姊妹的房間在何處?」


    被她稱作「前輩」的婦人臉色稍霽,伸手指了指走廊的一端:「倒數第二間。」


    「謝謝前輩。」墨卿染躬了躬身,抱著換下來的衣服就要離開。


    婦人睨了她一眼:「叫我張管事就行了。」


    管事,看來也是執事一個級別的。


    墨卿染記在了心裏,兩人再次道了謝,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卻不想,推開門,卻見裏麵還有一名姑娘,見到有人來,慌忙抹去了臉上的淚珠,吶吶地有些手足無措。


    「姑娘,」墨卿染也是一愣,才發現原來是個四人住的房間,頓時眼底不著痕跡地露出了一絲不喜。再反觀那眼眶通紅的姑娘,隻見她也穿著一身別無二致的衣服,連忙改了口道,「師姐,我和我姐姐是新來的弟子,方才張管事叫我們住在這裏的。」


    「原來是這樣。」那名姑娘胡亂抹了抹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我叫梧桐,兩位師妹怎麽稱唿?」


    墨卿染笑道:「哦,我叫步荷雙,這位是我姐姐步荷一,你別介意,我姐姐就是這個性子,不大喜歡說話的。」


    「荷雙、荷一師妹好,那你們就睡裏麵的兩張床吧。」梧桐往裏指了指,四張單人床並排放著,占據了本就不寬敞的房間的大半地方,而她原先坐著的便是從外往裏數的第二張床,床腳還擺放著些舊衣裳,顯然是有人睡的。


    墨卿染點點頭,和帝雲鴻一起往裏走著,想著他本是男兒身,在女弟子的房間裏住著定然多有不慣,就把最靠裏的一張床留給了他,而她自己,則睡倒數第二張。


    兩人把衣服往床上放了,便見梧桐往旁邊的櫥裏捧出了兩床棉被。


    「謝謝梧桐姐!」墨卿染連忙上前接過,天真無邪的樣子惹得梧桐也輕笑了一聲。


    「這些被子放了好久沒用了,還是先拿出去曬一曬吧。」


    墨卿染一聞棉被,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黴味,頓時就皺了皺眉:「是該曬了呢。」


    三人幫襯著把兩床棉被拿到外麵去曬了,柔和的陽光灑下來,總算是驅散了室內的陰寒。墨卿染眯眼看了會天空,忽然問道:「梧桐姐,你是睡第二張床吧?那還有一張是哪位師姐睡的呀?」


    梧桐一愣,麵上本來露出的稍許微笑便淡了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睡最外麵那張。第二張現在……沒有人睡。」


    墨卿染眨了眨眼,聯想起他們剛進屋時梧桐師姐通紅的眼睛,忽然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傳來。


    果然就聽見梧桐道:「原本和我一道住的還有小茹,可是……她昨天早上去後山餵食,便再沒有迴來。」


    說到這裏梧桐的聲音低了下去,隱隱帶著一絲梗咽:「今天她的屍首才被發現,早就被幻獸啃食得不成樣子了……」


    墨卿染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安慰,隻得輕輕拍了拍梧桐的後背,心裏卻是越發地警惕起來,看來這趟的差事,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容易呢。


    這邊梧桐忍不住低聲抽噎起來,而那邊張管事不耐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你們兩個放個衣服這麽慢!還不趕緊過來幹活?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梧桐聽到那聲音,趕緊擦了擦眼淚:「你們快去吧,張管事雖然兇了一點,卻也不壞,你們做事小心一點就好。還有,去餵幻獸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了!」


    墨卿染點點頭:「謝謝梧桐姐,那我們就先去了。」


    說著兩人連忙小跑到了內室,此時張管事正躺在軟榻上搖著扇子,見到她們來了,頭也不抬地吩咐道:「給我倒杯水過來。」


    帝雲鴻倒了杯水,低頭小心翼翼地給她遞了過去。


    張管事接過一口氣喝完,手裏還不住地搖著扇子,嘟囔道:「這天氣真是夠熱的。」


    墨卿染很有眼力地接過了她的扇子給她扇了起來。


    「你倒是個巧的,」張管事滿意地看了她一眼,「怎麽,後山的環境熟悉過了沒有?」


    「還不曾,」墨卿染乖巧答道,「我和阿姊才剛來,還沒來得及去看呢。」


    「那晚點叫梧桐帶你們去看一看吧。」張管事「唔」了一聲,厚厚的眼皮已經閉了起來,似乎有些犯困。


    墨卿染搖著扇子,黑亮的眼眸微動,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張管事,聽說後山有很多幻獸,那是不是都很厲害啊?」


    天真無邪的模樣,就好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張管事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廢話,不厲害養著幹嘛。」


    「不厲害的幻獸可以給貴族的小姐們當寵物啊,」墨卿染眨了眨眼,「我聽說有錢人家的小姐都喜歡這個呢,可是厲害的幻獸有什麽用呢,人家都不喜歡啊。」


    「誰告訴你幻獸是用來當寵物的,」張管事似乎也被她煩了,也嫌棄她如此無知的模樣,「幻獸是用來戰鬥的知不知道。」


    「戰鬥?」墨卿染似乎是驚訝地瞪大了眸子,「那他們會聽人的指令嗎?」


    「廢話!」張管事皺皺眉,顯然是懶得再與她多說,「你們兩個去把後院裏的柴劈了,沒洗的衣服也洗了,行了行了,出去吧。」


    墨卿染癟癟嘴,和帝雲鴻一起行了一禮,才退了出去。


    離開張管事視線的墨卿染,哪裏還有剛才無知的神色,一雙靈動的黑眸泛著淡淡的精芒。她略略一思索,壓低了聲音道:「剛才那梧桐也有神將的修為,她說的小茹怎麽說也定然在神階以上,看來這裏的幻獸實力定然不弱。若我沒猜錯的話,千秋宮肯定還有能操控幻獸的人,試想這樣一支幻獸的軍隊,走出去也是極強的力量。」


    帝雲鴻微微揚眉,脫去了自閉少女身份的他,渾然天成的凜然之氣在周身環繞:「怎麽,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我確實有個想法。」墨卿染伸手摸了摸盤在手腕上假裝一隻鐲子的小青,忽然狡黠一笑,「你說,若我把幻獸的力量歸為己用,如何?」


    「你是說……」帝雲鴻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想法,頓時失笑,「你可真敢想。不過……確實是個好主意!」


    兩人走到後院,看著柴房裏堆積如山的木柴頓時就嘆了口氣,帝雲鴻挽起衣袖,露出青筋綻起的手臂來,下一截的顏色明顯要塗白了不少。


    墨卿染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可別讓人瞧見了,一眼就穿幫了啊。」


    帝雲鴻抽了抽嘴角,將衣袖挽低了幾分。


    一人劈柴,一人洗衣,一時間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響在後院裏響起,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光輝,帝雲鴻望向她,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此時的場景好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妻,嫻靜而溫馨。


    沒過多久,梧桐也到了後院。


    「荷雙師妹,我來幫你吧。」她微微一笑,眼眶的紅色已經褪去了不少,顯然是已經把情緒調整過來了。兩人一齊動手,沒過多久,便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好晾了起來。


    而那邊,帝雲鴻動作不慢,一大堆的木柴也很快就解決了。


    「荷雙、荷一師妹,」梧桐道,「方才張管事與我說了,說你二人還沒熟悉過後山的地形,要我帶你們走走,現在湊巧也到了該餵食幻獸的時候了,不若就一起去?」


    「好啊,」墨卿染頓時眼睛一亮,「我也正想去看看幻獸呢!」


    「幻獸可沒什麽好看的,」梧桐笑笑,「小心別嚇著了你們。」


    墨卿染頓時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膛:「我和阿姊才不怕呢!對吧,阿姊?」


    帝雲鴻被她拉著,也點了點頭。


    「好啦,」梧桐笑著道,「先隨我去牲欄吧。」


    離後院沒多遠的地方,用籬笆圍成的牲欄裏,兩隻牛角獸默默地嚼著草。


    「這麽大呀,還是星帝修為的幻獸!」墨卿染驚訝道,「難道這是當食物的?」


    「沒錯,這麽一頭牛角獸,也勉強夠它們吃一頓罷了,到明早,這兩頭就都吃完了,還得要人再多送幾頭上來才是。」梧桐推開了籬笆,牽起一頭牛角獸就走進了隔壁空的庫房,牛角獸雖然巨大,卻十分溫順,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還悠悠閑閑地張望著。


    龐大的牛角獸幾乎占據了庫房大半的麵積,比起梧桐來說,就好像是大象對著兔子,看得墨卿染也暗暗地吃驚。


    梧桐閂好了牛角獸,目光微冷,拿起了放在庫房裏的一柄大刀。


    墨卿染這才發現,庫房的地上一道深深的溝壑一直延伸到屋後,而裏麵,還留著不少深褐色的血跡,想來是作血槽的用處!


    殺死這麽大一頭幻獸,得放掉多少的血啊!


    墨卿染幽幽地想著,卻見梧桐氣沉丹田,深吸了一口氣後一把舉起了鋼刀!


    神將的氣息散發了出來,而牛角獸,在感受到了她的氣勢之後不安地來迴踱了幾步,最後抵抗不住,伏倒在了地上!


    一刀下去,血濺三尺!


    牛角獸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一命嗚唿,去見了閻王。


    整顆頭顱滾落在地,尚且溫熱的血液從斷口處汩汩流出,不斷地匯聚到血槽之中,然後流到屋後的田野裏去。


    梧桐伸手擦了擦濺到了身上的血液,招唿道:「荷一、荷雙,快過來幫忙。」


    「把那兒的簍筐拿過來吧。」梧桐指了指靠牆角放著的兩個筐和一個扁擔,手裏捧著一大塊剛剛從牛角獸身上割下來的肉。


    「好好,」墨卿染趕緊拿來了筐,幫著梧桐把血淋淋的肉放了進去。


    「梧桐姐,」墨卿染看著筐和扁擔愣了愣,「這不會是要一筐一筐挑去給幻獸吃吧?」


    「不然怎麽拿過去,總不能叫幻獸到這來吃吧?」梧桐輕笑了一聲,「一隻幻獸吃一筐,這來來迴迴的,可得跑好多趟呢。」


    難道如他們一般的弟子連儲物袋都沒有?墨卿染心下奇怪,卻也不好問出來,隻得道:「那梧桐姐,我再去找幾個筐來,我們一起挑,這樣就能少走幾趟了!」


    三個人,六個筐,三條扁擔。


    待筐都裝滿之後,地上的牛角獸肉還剩下大半,梧桐擦了擦手上的血站起身來,將其中的一副扁擔背到自己肩上,道:「荷一、荷雙師妹,一會去餵幻獸的時候可要小心一些,一定不能急著動手,先看我做,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墨卿染和帝雲鴻點點頭,將剩下的扁擔也挑到了肩上。


    三人的修為都不錯,挑這麽點東西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難事,沿著狹窄的山路往山後走了好一段路,才聽見幻獸的吼聲越來越清晰起來!


    「快到了。」梧桐提了提肩上滑下來的扁擔,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才停了下來。


    清晰的獸吼聲就在耳側,可放眼望去,根本就沒有幻獸的影子。墨卿染仔細側耳一聽,這聲音顯得沉悶繁重,倒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


    果然,梧桐指了指左側一座假山模樣的石堆:「就在那兒了。」


    她放下扁擔,走到石堆前,將洞口一枚齒輪往右旋轉了三圈又往迴轉了一圈,便見到洞門緩緩打開了。


    「記住了嗎,右轉三圈,左轉一圈,」梧桐迴頭道,「以後你們可要單獨來餵食了!」


    「記住了,梧桐姐!」墨卿染點點頭,復又挑起了扁擔,「幻獸就在這裏麵嗎?」


    「沒錯。」梧桐走在最前,從腰間掏出了一顆夜明珠咬在嘴裏,雙手則扶著扁擔的兩頭。洞穴裏沒有燈,長年陰冷潮濕,還有一股幻獸排泄物的臭味迎麵而來。


    墨卿染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將神識放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跟在梧桐的身後。


    「吼!」似乎是聞到了血肉的味道,幻獸更加地狂躁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咆哮震耳欲聾!


    腳下的甬道微微下斜,一開始還需要低著頭,後來就開闊了起來,顯然是已經到了地下。


    「馬上就要到關著幻獸的地方了,你們一定要跟在我身後知道嗎?」梧桐不放心地低聲囑咐了一句,因為咬著夜明珠,聲音有些含糊。


    墨卿染應了一聲,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也提高了警惕。


    入眼是個極其寬大的洞穴,而借著梧桐咬著的夜明珠的光,她仔細打量了一番,隻見周圍的石壁上拴著鐵鏈,牢牢的鐵圈套著幻獸的脖頸,把它們限製在各自的領地裏,而偌大的一個洞穴,關著的幻獸幾乎有十來隻之多。


    梧桐放下手中的扁擔,提起其中的一隻,小心翼翼地朝著最近的一隻走了過去。


    見到食物的幻獸瘋狂地掙著鐵鏈,一雙眼睛瞪得赤紅,大張的嘴裏,不斷地有口涎滴下。


    梧桐彎腰抓起簍筐的裏的一塊肉,遠遠地就扔了過去。


    趁著幻獸低頭的時候,她又走近了幾步,將簍筐裏剩下的,也一連倒了下去。


    然後,她快步地退到安全的地方,輕喘了口氣道:「把那個簍子也遞給我。」


    一連六隻幻獸,都是一模一樣的辦法。而剩下的四隻沒有分到食物,吼叫得更加起勁了。


    「還得再多跑兩趟了。」梧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後麵斷崖處也關著好幾隻,到時候也要一起餵了。」


    「梧桐姐,」墨卿染微微一思忖,便開了口,「咱們這後山就沒有別的弟子了嗎?不會……隻有我們三個人吧?」


    「你還想要幾個人?」梧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空的簍筐挑起在肩上,「其實,很少有弟子願意來後山的,這是個苦差事,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命。」


    似是想起了她慘死的姐妹,梧桐嘆了口氣,神情也失落了下來。


    墨卿染默了默,隨即轉移話題道:「那師姐就沒有想過要離開後山嗎?」


    「離開,又能到哪裏去?」梧桐搖了搖頭,「我的天分不怎麽出眾,沒有長老看得上我,如果不願留在後山,就隻能下山迴家去了。」


    聞言墨卿染也沉默了下來。


    天色漸黑,三人又走了兩趟,才將所有的幻獸都餵飽,梧桐挑了空的簍筐迴去,在庫房裏擺好,又拿水沖了地上的血跡,好半天才收拾好。


    她瞅了瞅自己衣服上的血跡,無奈一笑道:「每天都要換兩身衣服,可是真夠麻煩的。」她頓了頓,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道,「對了,後山有一處溫泉,你們大概不知道,我領你們去瞧瞧,以後想洗澡就可以去那裏洗。」


    「還有溫泉呀,」墨卿染微微挑眉,眼中露出欣喜,「那就麻煩梧桐姐帶路啦。」


    天色漸黑,山裏不怎麽好走,好在梧桐對這後山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都爛熟於心,帶著墨卿染和帝雲鴻走了條最近的道路,沒過多久,就見一處還霧氣騰騰的溫泉出現在眼前。


    「怎麽樣,不錯吧!」梧桐笑道,「這可是我發現的,以前每天餵食的時候都弄的滿身是血,非得洗澡不可,不然總覺得身上有股子腥味。」


    她順手就解開了自己的腰帶,把沾滿了血跡的衣服扔在了一旁,然後又開始脫自己的中衣。


    這可把墨卿染嚇了一跳,趕緊拿手肘去捅站在旁邊的帝雲鴻。


    不用她說,帝雲鴻也早就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了。


    白色的中衣落下,很快,梧桐就隻剩下一件火紅的肚兜了。


    「咳,」墨卿染輕咳一聲,不去看她,低頭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荷一、荷雙,你們也下來洗洗吧,一會咱們一塊迴去。」正尷尬間,就聽見梧桐的聲音再次響起。


    「呃,」墨卿染一愣,俏臉微紅,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側的帝雲鴻。她是無所謂,可他……脫了衣服就暴露了啊!


    「怎麽了,還害羞不成?」梧桐也瞧見了不對勁,咯咯一笑,就扯去了肚兜,整個人沉入了水中,「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快下來洗洗,不然就臭了!」


    她說的也是實話,雖然墨卿染和帝雲鴻沒有動手斬殺牛角獸,可終究是幫著挑了很久,身上總有些血腥味的,像墨卿染這般愛幹淨的人,也自然是很想洗洗的。


    但……帝雲鴻就尷尬了。


    墨卿染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來什麽事,急道:「呀,換洗衣服都忘了帶出來了,要不阿姊你幫我們迴去拿下?」


    帝雲鴻早就在思考著怎麽脫身,就差說自己來葵水了。這會聽到有台階下,哪能不答應?立刻點點頭,道了一聲「好」,便往迴走了去。


    「哎喲,你瞧我這腦子,隻顧著洗澡,衣服都沒拿,這可要辛苦荷一師妹了!」梧桐拍了拍腦門,懊惱道。


    待帝雲鴻一走,墨卿染也褪去了衣服,下了溫泉池。


    溫暖舒適的泉水一泡,頓時,渾身的毛孔都似發出了愉悅的讚嘆聲,她享受地眯了眯眼,發出一聲喟嘆。


    「怎麽樣,師姐不騙你吧!」梧桐笑著,向遠處遊出去幾米,掬起一把水就往墨卿染身上潑去。


    「啊……師姐你壞!」墨卿染一聲驚叫,立刻就展開了反擊。


    帝雲鴻迴來的時候,就見兩人吵吵鬧鬧地玩得好不歡快。


    透著霧氣,隱隱約約地能看到自己心愛的人露在水麵上瑩白的脊背和修長的脖頸,頓時隻覺得一陣不自在傳來,身體也有了反應,隻得尷尬地輕咳一聲低下頭去,把兩人的衣服放在了岸邊,道:「衣服拿來了。」


    「荷一你也下來洗洗吧!」梧桐應了一聲,喊道。


    「咳,天已經黑了,我就不洗了,還是早點迴去吧。」帝雲鴻摸了摸鼻尖,向外走了幾步,「我去給你們把風。」


    「哎呀,不會有人來的,緊張什麽。」梧桐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


    「梧桐姐,我阿姊就是這個性子,比較害羞,大概是不習慣一起洗吧!」墨卿染嗬嗬地笑道,算是為他開脫了。


    不過說實話,她也不喜歡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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