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人一腳踹開了花紋古樸的木雕拉門。憧憧火光印在他暗紅色的禦神袍上,幾乎看不出顏色差別。


    房間內,日向日足身著一身傳統的黑色和服,麵對正南方向跪坐,他像是沒注意到鳴人的闖入,專心致誌地埋頭以素色生絹擦拭手中的短刀。


    那顯然是一柄名刃,隨著他的每一次擦拭,寒光如一泓秋水般在房間內漲落。


    鳴人被這副莊嚴肅穆的場景震住了,忽然間就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最後他撓撓後腦勺,像小時候每次惡作劇被人抓住一樣,幹笑了兩聲賠禮道歉:“不好意思啊日足大叔,踹壞了你家的門。”


    “沒關係,反正你的人還放火燒了我家的房子。”日向日足淡淡地說。他收起短刀,把刀鞘係迴腰間。“火影大人請坐,不好意思,這次沒什麽東西可以招待你的了。”


    鳴人盤腿坐在他對麵,開門見山地說:“日足大叔,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什麽需要解釋的,一個打了敗仗的將軍,已經用不著多說什麽,隻用記住失敗的結果就行。”日向日足搖搖頭,“這就是戰場,從火影大人出現在木葉村的那一刻起我就輸了。以暗殺方式剪除領頭的叛逆者,再把一切都推到火災的責任上,用最和平的方式抑製叛亂,還保住了日向家的聲譽。一個叛亂的家族,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我已經很滿意了。寧次說得沒錯,您是一個仁慈的首領。能擁有您這樣的火影,是木葉的福氣。”


    “大叔你別這樣說……”鳴人被從來不苟言笑的日向族長誇得不好意思起來。


    “還有一件事,宇智波佐助是不是已經秘密加入了暗部?”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鳴人張大了嘴。


    “快去救他,”日向日足說,“長老在他身上設下了封印寫輪眼的術式,威力比‘籠中鳥’更為強大,咒印發作時,也許他會死。”


    鳴人的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他來不及去細想這句話的前因後果,一下子就從地上彈了起來,但他在轉身前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看見日向日足於收聲的瞬間抽出那把短刀插入腹中,直至沒柄。


    他想起來了,那柄刀的形製叫“懷刃”,在武士道中隻有一個用途,就是用來切腹的。日向日足居然選擇用武士切腹的方式來結束自己身為忍者的生命。


    “希望我的血能洗清日向家的罪。”他在鳴人衝上去扶住自己時低聲說,“我的女兒花火還年幼,她是無辜的。”


    鳴人用力點頭。


    日向日足虛弱地笑笑:“鳴人,你是一個好孩子。真的很可惜,即使不是雛田從小就喜歡你,我也很想聽你叫我一聲‘父親大人’。”


    “能否請你為我介錯。”日向日足的聲音開始變得微弱起來。


    鳴人沉默地抽出那柄短刀。刀光劃過日向日足頸部的瞬間,這個古板、嚴肅、為家族奉獻了一生的忍者依然在微笑,似乎對這個人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


    鳴人放下日向日足的屍體,替他理了理衣襟。然後他跑出這個房間,幾步躍到了屋頂上,俯瞰整個木葉。


    他已經不需要使用仙人模式搜尋佐助的下落了,他看見那片曾經屬於宇智波家族的土地上,一道瑩藍色的閃電自下而上拔起,像是要撕裂整片天空。


    第 13 章


    佐助捂著眼睛,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


    疼痛愈發劇烈,像是有無數根看不見的鋼針在他腦中刺穿了神經末梢。剛才的戰鬥耗去了他太多的體力,咒印對他的束縛遠超出他的想像,別說使用寫輪眼的瞳力,連查克拉的控製都變得艱難,他隻能冒險運用這種從武士那裏複製來的被稱為居合斬的刀法。這是種一擊必殺的拔刀術,在剛才不過一彈指的瞬間,他完成了十三次完整的拔刀動作,每一套動作中又包含了九種技法的劈斬,縱橫交錯的刀影把目標絞成了無數碎片。


    就算是在劍道中浸yin了三十年的居合大師看見他迅如閃電的刀法也要擊掌叫好,而佐助隻是微微低頭,掬起一把雨水拍在自己眼睛上。


    他的虹膜灼熱,像是要燒出血來。


    “啪”的一聲響,無數木屑紛紛揚揚散落在地上。


    “老夫告誡過你,年輕的時候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有人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幽幽地嘆息。


    佐助迅速轉身,本應被他斬殺的人正撐著傘,與他遙遙對視。


    剛才他居然沒識破對方的替身術。


    “無法配合寫輪眼時,即使是最完美的體術也會出現破綻。”老人搖頭。“佐助君,你無法殺死老夫。封印快完成了,如果你現在答應老夫的條件,老夫可以稍微減輕施在你身上的咒印,讓你不那麽痛苦。”


    佐助冷漠地笑笑,他失去焦距的瞳孔中滿是嘲諷。


    “你以為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嗎?”他丟開糙薙劍,揚手指著日向家的方向,“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過了今夜,你引以為豪的家族大概就不復存在了。”


    老人的臉上終於失去了鎮定,“你們在做什麽?”


    “你以為我為什麽突然迴到這裏?我是迴來殺人的。”佐助簡明扼要地迴答,他一步步走向老人,“沉溺於昔日的榮光中,看不清未來的道路,不明白那些腐朽的東西就應該埋在泥土裏。真是可悲的人,連一個十三歲的女孩都比你更能認清楚局勢。”


    “我再說一次,你這種人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他血紅色的瞳孔裏,三角手裏劍疊合六芒星軌的詭異紋路飛速地旋轉幻化,而他的查克拉在剎那間變得陰冷黑暗,不受控製地在經脈中急速流動。


    那一瞬間,他身上殺機暴漲。


    老人跌跌撞撞地後退,在他看見佐助身後的那個怪物時,他恍惚間覺得自己看見了死神本身。


    這個夜晚仿佛陷入幻術中,永無止境般漫長。


    鳴人在黑暗中急速奔跑,他耳邊轟隆隆迴蕩著日向日足的話。


    “也許他會死。”


    死是什麽意思?


    人和人之間為什麽要相遇呢?又為什麽要相愛呢?一個小孩坐在鞦韆架上,等著一個人走過來牽著他的手說能遇見你真好啊,可是到最後隻有他一個人的影子在夕陽下漸漸拉長,又漸漸黯落。


    真是孤獨啊。


    那就是因為孤獨吧。你走在夕陽下,遇見了另一個坐在河邊發呆的孩子,就像是一塊殘缺的半圓遇到了另一塊殘缺的半圓。能相遇真好啊,因為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正好你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所以隻有你們能相互慰藉,相互理解,能在寂靜的夜晚裏手牽著手看流星劃過天際。


    也許你會有很多朋友,很多夥伴,可是到最後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人生,而你的人生裏,隻裝得下那個和你同樣孤獨的孩子。他的人生是屬於你的,你的人生是屬於他的,於是你笑了起來,以為自己擁有了一份獨一無二的羈絆。


    但是現在有人說,他會死。


    死是什麽意思?是別離後的不再重逢,是從你的人生中硬生生挖去一部分的孤獨。


    什麽才是真正的孤獨,不是從未相遇,而是相遇了相愛了知道什麽是“不孤獨”之後,又永遠的失去。


    想想就令人絕望得要發瘋。


    “不要死,佐助。”鳴人在心裏大聲說。


    他空白的思緒裏隻剩下一片難以言喻的焦急與擔憂。


    佐助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


    一切都結束了,他強行運用最後殘存的一點瞳力開啟了萬花筒寫輪眼,召喚出須佐能乎,在這壓倒性強大的忍術麵前,對方的生命被抹去了,就像是抹去玻璃上的灰塵般輕而易舉。但現在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以生命為代價的術式果然強大到足以封印寫輪眼,那個老人沒有騙他。


    他閉上眼睛,不願去多想,現在他很累了,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佐助,佐助——”是誰在喊他的名字?


    “不要吵啊,白癡。”佐助喃喃說。他感覺到有人撐住了他搖搖晃晃的脊背,把他整個人圈在懷裏。


    他覺得臉上的雨滴是濕熱的,他擦了擦嘴角,在自己的手背上嗅到了濃厚粘稠的血腥氣。


    “你哭了啊,膽小鬼。”佐助伸手摸上鳴人的臉。大雨滂沱,他分不清觸手可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你還好吧,佐助,”鳴人死死地盯著佐助,“你能看見我嗎?”


    佐助居然笑出了聲,“還好,我還能感覺得到你啊。”


    他湊上去,吻住了鳴人的嘴唇。


    第 14 章


    “你居然就這麽讓他們跑了!!!”粉色頭髮的少女憤懣之下一拳砸在身邊的木桌上,桌子承受不住她的怪力,“哢嘣”一聲,四分五裂成幾塊碎片,悉數砸在地板上。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寧鹿]青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陸桃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陸桃花並收藏寧鹿]青鳥最新章節